明治艺妓没有恶意 第一章 向明而治
啊!吾弟,我为你哭泣,千万莫要送命去。
君为雁序最末子,爹娘宠爱集一身。
春晖庭训遵正道,难道教你去杀人?
二十四载恩情重,讵料天涯成永诀!
堺市老铺新主人,百年祖业要续承。
为何你要去送命,旅顺存亡何关情。
君可知,吾家时代陶朱业,背祖远征无先例。
吾弟切勿去送死,君王消遥复消遥。
让你替他去洒血,让人殉在虎狼道。
血染沙场为哪般?难道此谓光荣死?
君王若有爱民心,当何思于此一切。
啊!吾弟,你不该去征战死。
去秋娘送爹长逝,悲叹未息今送子。
肝肠寸断佳无依,孤苦伶仃常饮泣。
人言圣代多安康,谁怜老母白发丝。
门帘后边恸声咽,袅娜新娘生死别。
恩爱无比才十月,不忍从此成永诀。
试想可怜少女心,本欲青藤绕树依。
你是她唯一依靠人,啊,吾弟!你不要送死去。
——与谢野晶子《你不要死》
第一章 向明而治
中国著名的“四书五经”之一的《易经》中就写道,“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这也就是日本“明治”这个年号的来源。
自古以来,日本就和与它隔海相望的邻国中国有颇多文化交流。中国文化底蕴深厚,中国的古典哲学也使得日本人世代相传、学习应用。
自1868年明治元年以来,日本像唐朝或是明朝的中国一样,政策开放,文化交流频繁,世界各地的优秀思想都纷纷涌向日本。这个历史上一直停滞不前的小岛国,此时突然开始了工业革命、思想革命,涌现了一批哲学家、文学家、科学家……还有两种基于西方哲学的思潮:一种是和平博爱的共产党思想;还有一种虽然吸收了西方优秀思想,却也毫无筛选地吸收了当时野心勃勃的西方帝国主义,那就是脱亚论。只可惜,发扬光大起来成为日本主流思潮的,是后者。这开放的“向明而治”的明治时代,却没有完全开明理智,放手让这条当时的“西方先进思想”害死了许多人。
彼时的中国,再不是唐朝、明朝那个经济发达、思想开放的强国,再不是日本主流思潮的来源。十九世纪后期,中国处于腐败的晚清时期;沉浸在清朝前期盛世繁华的中国人,把自己的国家称为“天朝上国”,骄傲自满地拒绝西方文化、以为中国什么都是最好的,还抽大烟、无所事事、荒废精力,殊不知西方列强已经悄然崛起、超越中国、带着枪炮军舰,邪恶地摩拳擦掌了。那群刚刚接触西方思想、一知半解的日本脱亚论支持者,也盯上了中国,让日本加入了lie强的行列,日本被拖进了邪恶的深渊……
1900年,明治三十三年,新世纪的开始。
春日的一天。东京的涩谷果然历来都繁华,大街上人头攒动,西装和服交相辉映。黑瓦屋顶、垂着旗帜的和式屋和巴洛克雕花柱子的西式屋交错排列。街角闪出几个穿着箭羽纹和服的女学生,说说笑笑。几个自由主义青年挥舞着印着红字的传单,她们看都不看就走了。过往的其他人,或是瞥一两眼,或是径直前行,只是没人拿一张传单。自由主义青年放下手来,似乎有些失望。这时,一个跟在妈妈身旁的女孩从一个青年的手里拿走了一张传单。
这女孩十岁上下,乌黑的齐腰长发没有梳成发髻,而是简单地扎成马尾披散在背上。和母亲一样穿着的和服是灰色的粗布做的,远没有太太小姐们穿的绘羽振袖那般华丽,却整齐干净,不像穷人穿的布满补丁和线头的衣服。她的确不像是穷人,她认真读着传单的样子,说明她至少识字。她身上背着一个粗布做的包裹,长条形的。母女俩转过街角,走进一扇半开的木滑门。小女孩挥手告别母亲后,母亲又走了出去。
木滑门之内有一条窄窄的走廊。外面的木滑门直接对着走廊对面又一组开着的木滑门,展露出一间较宽敞的房间,朴素的木地板上散落着几个坐垫,两侧的墙上糊了白纸,架着横纵交错的木条格子假窗。中间,门对面的墙则是镜子。女孩走过走廊,进入了那个宽敞的房间。
“万叶!”小女孩叫道。
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穿着紫色底绣小花纹和服的女孩转过了头。“哦,芳子啊!芳子,你的腰带系得有点歪。”
“哦?”菅田芳子照了下镜子。的确,简单地打了个单结的腰带早就歪了。
“我帮你弄弄。”宫正万叶说着,走过去关上了门,然后坐到菅田芳子身后,解开她乱七八糟的腰带,三下两下,就系成了一个牢固的蝴蝶结。“这腰带结,歪了一点还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把腰带结系在前面,那就是游女,也就是风尘女子的象征了。我家呀,世世代代都是艺妓,系腰带的各种花式我外婆都教给我。”
“那你怎么不在家学三味线呢?来这儿学。”
“哎呀,我五岁外婆就过世了,她也教过我三味线,就教了几星期吧。艺妓这个活,在我妈这里就断代了,她一直追求自由,当着职员。我也喜欢自由,但我觉得我最喜欢的还是学艺,我有学艺的自由,妈妈也没有反对。只是我在家学不到三味线了,就只好来这里啦。”
菅田打开她那个粗布包,里面是一把有几处包浆和凹陷的三味线,是她曾外婆——妈妈的妈妈的妈妈——传下来的。她拧了几下弦上的旋钮调音。那自由主义的传单放在一旁,宫正捡起它,认真地读起来。“自由主义,社会主义,真不错啊。就像现在的艺妓,不再是取悦男性的花瓶,而是向全社会传播艺术,向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传播艺术的艺人。”
“是啊,等我们真的出道了,我们一定可以让全世界、全社会感受到艺妓文化的美。”说毕,菅田弹起了三味线,唱起了中国的古诗《七步诗》的日语版: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芳子,你唱中国的古诗真好听!我也学唱过这首,就是不会用中文唱。就是当艺妓的表演歌不大合适。艺妓可是日本的招牌文化。”
“中国艺术之美,也是值得鉴赏、传播的。我们是社会的艺人,我们难道不也要接受中国艺术的传播,再把中国艺术传播出去吗?再说了,我们原有的日本文化,不知道吸收了多少中国优秀文化呢!”
门唰的一声被拉开。
百津师父走进来了。只见他头上梳了月代头,像过去的武士;身上却穿着浅蓝的新式和服,应该是用现代的化学染料染的,天然的植物没有这种颜色。他的眼角略微上扬,嘴上也挂着笑,看上去既不像古代男子、又不像当今的潮男,倒像女人。他一开口,带着几分女声女调,却很严厉:“就你们两个来了?其他人想迟到是不是。”
“不是啦,师父。”一个穿黄和服的女孩走进来,走近菅田身边,“哟,丐帮帮主来这么早啊?”
“我们都是要当艺妓的人,没人是乞丐!”菅田身旁的宫正叫道。
陆陆续续地,几个女孩走进门来。师父开始点名。“樱井!”
“到!”
“苍山!”
“到!”
菅田看到身边一个一个,黄的、蓝的,纯色的、条纹的,还有一个特别花哨复杂的,穿各式和服的女孩接连站起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灰色的粗布衣。
蓝衣女孩瞄了菅田一眼,悄声说:“菅田,我看你也不是很穷嘛!”
“芳子本来就不穷!”宫正说道。“她不仅不穷,学艺比你卖力多了!”
“别聊天了。知道后天要干什么吗?”师父用半男半女但洪亮的声音,向全班八个人说。
“知道!”异口同声道,“赏樱会的少儿表演。”
“二十世纪第一次赏樱会,我们必须排面,好好弹,好好唱!现在我们排练一遍!”
三味线如流水如落珠的声音响了起来,女孩子们咿咿呀呀唱起了表演的曲目,倒幕运动民歌《亲王亲王御马前》:
“亲王亲王御马前
飘忽飘忽为何物?
咚咚锵锵戍鼓声。
此物征伐朝敌之
锦之御旗尔可知?
咚咚锵锵久未停。……”
菅田唱着唱着,母亲讲的故事涌上心头:曾经艺妓的行业也在她家代代相传,家庭也因此十分富裕,直到她的祖父母参加了倒幕运动,父母参加了明治维新,两代人在自由革m的队伍中浑水摸鱼,荒废了事业,断绝了经济来源。外婆和母亲学过艺,但坚持着所谓“自由”“解放”,不肯表演卖艺。1872年的艺妓解放令,才让母亲发现了艺妓与自由的交集,才让母亲后来支持女儿学艺成为艺妓,但家底已经被两代人啃得所剩无几,只能供女儿上公立学校,另报一门三味线弹唱班。艺妓服饰什么的,上了三味线课就买不起了。芳子虽不富裕,但并非穷困潦倒。并非穷困潦倒。几个字反反复复在脑中回荡。不知因为这几个字太对了还是太错了,菅田的眼泪流了下来。
“穷鬼,怎么哭了?”绿衣女孩发现了菅田脸上的泪痕,说道。
“芳子要是穷,会来这里学艺吗!你要是愿意和穷鬼一个等级,就叫她穷鬼好了!”又是宫正的声音。都说女孩子也会变声,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此时宫正的话音带着男人那般的坚毅洪亮。
“是你自己‘对号入座’,听到‘穷鬼’这词就以为我说的是芳子是吧?自己知道芳子穷还不承认。”
“你要是说别人,转头看芳子干嘛?芳子都生气了!”宫正毫无畏惧地回答。
“就是。别嘲笑人,我心可不穷!”菅田皱着眉说道。
“樱井,不好好练琴,吵吵闹闹,扰乱课堂?”师父对绿衣女孩说道。“刚才的独唱部分,你晚了半拍,怎么回事?还有银谷,唱鼓声的时候唱错词了。别以为鼓声就是咚咚,不然鼓声为什么要写成那一组音节呢!还有菅田,不是穷鬼也别嘚瑟!倒幕运动四个藩国叫什么?”
“萨、长、土、肥。”
“你就记住了萨长土,肥呢?唱唱歌弹弹琴就哭。人有情绪很正常,控制情绪才是本事。上台的时候哭得妆都掉了怎么办?还有刚才的琴声有点奇怪,有人老是弹错音,这我就不点名了。再来一遍!”
菅田略微转向面对宫正——她知道师父说的是宫正。以往她也总是微微侧向宫正,示范给她正确的指法。宫正也会心一笑,转过身来。
“指法要自己记住!”师父似乎发现了菅田和宫正的坐位,“平时互相示范也就算了,我不管,毕竟让对方都长记性。都要演出了还坐得歪七歪八,互相示范?有点演出的样子!”
又一曲,柔软中带着韧劲的女声,唱着革命的歌曲,又优美又振奋。排练几次之后,师父走了出去,又拿着一叠东西走进来。
是八套纯色和服,宽宽的腰带都是酒红色的,衣服却颜色各异。
“这是借的,别穿坏了。”师父说,“给你们一个机会,喜欢什么颜色自己挑。后天要对得起你们身上自己喜欢的颜色!”
“芳子,你喜欢什么颜色?”宫正转过身悄声问道。
菅田看了一下那几件演出服,一眼就被粉色的那件吸引住了。“那当然是粉色啦!”
“嘿嘿,我喜欢紫色!”
“好了,大家下课吧。最好穿着演出服自己练习,适应一下。”师父说道。
菅田和宫正手拉着手走出来,满脸笑容。“你唱一句,我唱一句。”菅田说。
“我先来。”宫正回应道,
“亲王亲王御马前
飘忽飘忽为何物?
咚咚锵锵戍鼓声。
“此物征伐朝敌之
锦之御旗尔可知?
咚咚锵锵久未停。……”
……
街边的两排樱花树全开了花,如同浅粉色的云雾一般笼罩着大街。花瓣如同飘雪一般,又如同小精灵,在风中柔柔地舞蹈,降落在地面上。阳光透过花瓣和树枝的缝隙投射到地上,点点银光和满地花瓣犹如庆典上撒的银箔纸,分外梦幻而喜庆。大街两旁相对的两根树枝之间,系上绳子挂起了红蓝鲤鱼旗,还有几片浅红浅黄的布,上面用彩墨写了“赏樱会”,还有画了樱花图案的纸灯笼。花枝之下,走来短发、穿西式衬衫的男子,烫了卷发、穿改良和服的女子,有几个少女走到街边,捡起几朵落下的尚完整的樱花。还有几个留着披肩长发、但额前头发剃光的青年男子,是清朝中国来的留学生。发传单的自由主义青年,不知是不是之前那几个,又来挥舞传单了。
樱花街道中间的一片空地,早已摆满了小板凳,前面搭起了覆着红布的舞台,架起了一张幕布,上面画了樱花的图案,环绕着“赏樱会少儿表演”大字标题。清朝留学生跑得挺快,迫不及待地占据了前排的位置。一个穿西装的父亲,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孩子,坐在了后一排。老人们也纷纷坐下,期待着属于小辈的表演。
层层樱花的云霭遮掩下,后台站了一群小演员,几个穿正式和服的说落语(日式单口相声)的男孩走来走去,自顾自背台词。穿着盔甲的小武士正在热身。小艺妓们穿上了颜色各异的服装,脸和脖子都上了雪白的粉底,画了玫红的眼影、腮红、口红,静静地等待着上场。菅田欣赏着抚摸着身上那件本不属于她的粉色和服——十年来,她只穿过黑白灰棕,只能看着树上的樱花桃花、池塘里的荷花睡莲出神,她那颗“今样色”的心无处安放,而今天终于有了安放之地。
“芳子,我帮你弄一下腰带吧。”宫正走到菅田身后拍拍她的肩膀。菅田转过头来,笑着。宫正把菅田腰带后面的蝴蝶结耳朵拉紧,又抚平了她衣服上的皱褶,一阵忙活之后,菅田的衣服看起来整齐了许多,多了几分典雅韵味,竟真有点专业艺妓的样子了。菅田一看宫正说道:“哎呀,万叶,你脖子还没涂粉底呢!”
“完了,我忘了!”说罢,宫正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菅田趁宫正沉浸在笑声中,拿来了自己带来备用的粉底和白粉,她悄悄地拿起刷子沾了一点粉底液,涂在宫正的后颈上。宫正感到了痒,笑得更厉害了。“哈哈哈,你会化妆么,太痒了哈哈哈哈哈哈……”菅田又在宫正的脖子前面刷来刷去,她似乎被宫正“传染”了,一边咯咯笑一边说:“画只小鸟……画朵小花……哈哈……”
“芳子,别磨蹭了,待会要上场了!”
菅田画到了宫正胸前的皮肤上,宫正一激灵:“哎,这个地方你别画啊!”
“我就画!我就画!”
画完粉底开始上定妆粉,菅田拿着粉扑,故意拿得离身体很远,怕粉末弄脏了衣服。
“用力按一下粉扑,再按到我身上,就不会飘粉末了。”
菅田在宫正身上按了几下粉扑,突然开玩笑地重重地按了一下,宫正叫道:“你别乱搞!
“好啦好啦,玩笑嘛。不乱搞了。”
“成了艺妓,就有化妆师帮我们弄啦。不过化妆也是一门基本的功夫,不是吗?”
“是啊,而且可以你画画我,我画画你……”
几个没上场的孩子站在一旁,围观两人的动作,听着两人意义不明的笑。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
“下个节目就是你们了。加油!”师父鼓励道。
台上,一个男孩在表演落语,讲笑话,朗朗的声音传到了舞台后面,宫正听到了,又笑起来。
“万叶,上场了,别笑了。”
台上的男孩鞠了一躬,走下台去。一阵潮水般的掌声响起又停下。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也就是报幕人,用稚嫩而响亮的声音播报道:
“接下来请欣赏凤竹音社带来的组合弹唱——《亲王亲王御马前》!”
又一阵潮水般的掌声响起。掌声中,八个粉白面孔、发髻高耸的女孩,手持三味线,迈着摇曳的步子走上了台,优雅地跪坐下来。
“亲王亲王御马前
飘忽飘忽为何物?
咚咚锵锵戍鼓声。
“此物征伐朝敌之
锦之御旗尔可知?
咚咚锵锵久未停。
“一天万乘帝王也,
受敌下手岂能忍?
咚咚锵锵戍鼓声。
“不断烟火出枪口,
不屈藩士皆斗争。
咚咚锵锵久未停。
“闻风丧胆幕府将,
大势已来何处逃?
咚咚锵锵戍鼓声。
“不顾城池不顾兵,
但拾士气往家去。
咚咚锵锵久未停。
“杀人略地此等事,
人之本心皆拒绝。
咚咚锵锵戍鼓声。
“萨长土肥四藩国,
但受敌打才奋战。
咚咚锵锵久未停。”
娇美又坚韧的女声,既唱出了倒幕运动斗士们对推翻腐败政权的渴望,又唱出了一股悲愁,唱出了斗士们内心深处对暴力战争的拒绝和无奈。又一阵掌声响起,后排的老人们有的抹起了眼泪。
八位小艺妓站起来,恭敬地鞠了一躬。
远处真响起了咚咚锵锵的鼓声,几个年轻男子一听到,立刻站了起来跑到街边看;前排坐着的清朝留学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也跑去凑热闹。两个穿蓝白条纹和服、梳着月代头发型的男子提着横骨白纸灯笼,上面画了黑色圆形的螺旋图案。领队身后是两列鼓手,服装和领队一样,脖子上挂着鼓,手里拿着鼓槌,敲三下,喊一声号子。大伙一看到鼓手,都一窝蜂地奔了过去,焦急地望向一边,等着花魁出现。
趁大家都去看花魁了,菅田握住了宫正的手,宫正转头看向菅田,脸上洋溢出笑容。“万叶,我也想做像倒幕志士那样改变世界的人,但不想用蘸争的方式,我想你也很想吧?”
“我们一定会成为这样的人的,你想,艺妓是不打仗的,艺妓用表演的方式促进了世界文化和谐共处,这不就是改变世界吗?哎,花魁来了!”
菅田和宫正手拉着手,向街边跑去。
大街两旁,走来两个十来岁的女孩,留着长发披肩的“姬发式”,身穿纯色红和服,袖口处缝了细带装饰,腰间系着黑腰带,在背后系成方形的太鼓结。她们就是花魁的侍女了。而她们身后,就款款走来花枝招展的花魁,穿了层层叠叠的盛装,里面几层是浅色的,而外面的外套则是鲜红的,上面用金丝绣了几何花纹,背后还绣了蔷薇花环绕中的“专属图案”。乌黑的发髻上插了许多花式各异的花簪。她一手拿着一片下垂的布,一手搭在她身边穿黑底白花和服的男人肩上。花魁的脸上抹了白粉、红妆,菅田看到花魁的妆容,向宫正说:“她和我们化的妆好像啊!”
“这种妆容是一千多年前从唐朝的中国传过来的,日本人加上了特色的红眼影。咳,想想一千年前的中国,多么强盛,多么有名;现在……太可怜了。”
“中国还是有很多优秀文化的。清朝的小说,我看了几本,别有一番韵味呢!”
一个带着轻蔑的声音在低语:“有些穷鬼,只知道看什么清朝的书!”分明是在针对菅田。
“有些人比你用功。”宫正淡淡地说。
“有些人不懂尊重文化!”菅田也说道,“什么时候能消停消停。”
“好好用功学艺,不要管别的。只要你心中有梦想,那么别的,都是浮云。我们新时代的女性,要自己站起来追梦!”
“对!要做为全社会传播艺术的人,要做文化和谐共处的推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