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x朱瞻基】我像的那个祖宗(7)
·拉郎配
·正史混杂野史,轻喜剧风
·OOC预警,撞梗致歉
(一)
季夏夜,天气转热,蚊虫也随之变多。桌子书案上一角放置了一个未加盖的宣德炉子,燃着浮萍、羌活、艾草与雄黄混合的香粉,袅袅青烟从中飘出。
朱瞻基坐在书案的主位宝椅,又换了一身朱厚照没见过的新衣裳,手里捧着精巧的白瓷罐子,里面是由朱厚照花了整个晚膳时间在豹房的花园里抓到的两只品相极好的蛐蛐——可不是最好?朱厚照按着朱瞻基给的图纸找的蛐蛐!按图索骥了属于是!
朱厚照披着纱质睡袍,拿着本折子,在大明疆域地图前一边踱步一边咒骂。
“宁夏巡抚安惟学殉国,宁夏总兵姜汉殉国,大理寺少卿周东、镇守太监李增殉国,宁夏官署府衙尽皆惨死,哈,叛首安化王朱寘鐇,从叛宁夏都指挥周昂、何锦、丁广!哈,可笑,五月十二日事发,如今已过了第二十天!朕只能知道这一点消息!留中不发,留中不发!朕难道就不心急?朕没有知道事情的权力吗?!”
“你饿不饿?”
朱瞻基看着几欲癫狂的青年,出声询问。
“为了找这俩小东西你可是饭都没吃。”
“我、我那是气的在豹房里瞎走,在花园院口听到蛐蛐声才去抓的。”
朱厚照叉着腰,蛐蛐的叫声并不能缓解他怒气满涨的情绪,反倒是手上有种想把折本撕碎的冲动,他将折本一扔,按着经外奇穴,一头跌在罗汉床上躺着不动了。
朱瞻基不能碰活物,但有白瓷罐子隔着两只蛐蛐作媒介,倒也能解决这个问题,他手腕一旋,白瓷罐子在空中转了转,外力作用下轻而易举将两只缠斗的蛐蛐分开。
“有心抓蛐蛐却不用晚膳,何苦来哉?是你说的这件事你要自己处理,我才放手不管的。光生气没有用,你和内阁首辅大臣怎么决定才是重要的事情。”
朱厚照沉默了一会儿,给自己留够冷静的时间,然后支着胳膊,慢慢坐起来。
“知道啦。”
“李东阳向我推荐了杨一清,我也觉得是该用他的时候了,他本就是总制延绥、宁夏、甘肃的军务,让他去是最好。此外,我调了张永为监军,张永出面,但刘瑾不能去,我自己觉得安化王叛乱这件事绝对与他有关,刘瑾那边也出个人就是了。”
他思考片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泾阳伯神英吧,就他了。”
“这几天看你做事,我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朱瞻基将罐子放在桌上,朱厚照已经扯了玫瑰椅坐到他身侧,看样子恢复理智许多了,还有心情过来一起看蛐蛐。朱瞻基伸手去戳朱厚照的发簪,不过他的手意料之中的从簪子中穿过,他又极快地收手回袖子。
“当年爷爷看我不会就是这个样子吧......”
朱厚照恍若未闻,依旧伸长脖子在盯着罐子里的蛐蛐。
“哎!打起来了!”
“它俩要是分出胜负肯定会死一个的,你压哪边赢?”朱瞻基凑过去,和朱厚照头对头一起看着罐子。
“嗯......右边那个,我抓它的时候它蹦得可高了。”
“哈,我也是。”
朱厚照转脸看着近在咫尺的朱瞻基,嘿嘿一乐。
“心有灵犀啊!”
“不管输赢,麻烦你把它的尸体送到南内宫去,啊那个地方已经改叫南宫了。”
“嘎?”
朱瞻基笑得似乎有点尴尬。
“你去了就能知道,我把曾经斗死的蛐蛐圈了个小坟墓在南宫的后院花园。嗯,第一次见面时和你说的证据就是这个。”
(二)
“启奏皇上,宁夏传来军报,西讨大军已至宁夏城,安化王被擒,这是杨一清今日早间传军士送入内阁的加急军报,请皇上御览。”
朱厚照依旧不想太和殿听政那样上朝,但在豹房开小朝会是他可以接受的。
接过李东阳的折子,他余光看向站立一旁的刘瑾,心知这份奏章必然未经这人的手了。他不着急看,转向刘瑾。正好与这位侍奉自己多年的宦官对上面,朱厚照纯良地笑了笑,刘瑾见了他,赶紧恭谨地低下头。
徐徐展开,这份折子内容很多,林林总总了叛乱十九天的经过。
安化王朱寘鐇如何结交从叛,如何在王府设宴杀戮,如何血洗宁夏府衙,如何发兵。同时,得到消息附近镇守的各州各镇总兵如何调度,如何联合平叛,此等云云尽皆详细。
朱厚照仔细地看着,周围一圈人大气儿都无。
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半盏茶的时间。
“仓促起事,不怪他会败。”
朱厚照冷笑,“不杀他,何以祭宁夏城的文武殉国之士!”
“皇上圣明。”一圈异口同声。
朱厚照还捧着奏章没有放手的意思。
“这个仇钺,朕记得,五月初鞑靼小王子犯边,正是到他驻军的玉泉营劫掠。”
“他不会从贼吧?”
“回皇上,这位仇钺将军本就是宁夏人士,对宁夏周边军务非常熟悉,曾被杨一清推荐擢宁夏游击将军,是殉国的总兵官姜汉将军的得力助手,必不从贼。”
杨廷和微微欠身,接着坐正:“今知朝廷擢用,志当益坚,他妙计引杀叛贼周昂,生擒安化王,又获其余叛贼,实为忠心。不然,弃良将资敌人耳。”
这是朱厚照想要的回答,他对这种计谋善战的将士没有多大抵抗力,只是需要有个人来现一现忠心。
“善也。”
他学着杨廷和咬文嚼字的语气,合上奏章。
“派人传旨与杨一清,张永,由他二人在宁夏处理善后事宜,神英调一部分军士镇守宁夏,余者领兵还京。”
“刘瑾,你给大家念念这份奏章。”
朱厚照唤人来奉茶,众人因都被赐了座,于是都捧着茶盏静静听着。
等刘瑾念完,朱厚照亲手取来茶盏递给刘瑾,待刘瑾受宠若惊地跪地接了,他才慢悠悠问道:
“各位爱卿,你们说,这平叛首功要归于谁呢?”
沉默半晌,无人应答。
“这么长的奏折,要是中间有不记得的,朕便亲自给你们念一遍就是!”
朱厚照将茶盏重重往手边桌台上一磕,几位大臣看他有些动怒,个个都有些犹豫。
“皇上!奴婢有一人可选。”刘瑾在他身边扑通跪下。
“但说无妨。”
“陕西总兵官曹雄。”
(三)
水榭台上翻新了拔步床,比原来的架子床空间大得多,外壁板贴靠在水池边缘,过中间的回廊才是床榻,平台四角立柱,以木制围栏,雕刻行龙,整个床体宛如一间独立小屋,收光是差了一些但是制造气氛却是顶好的。床架挂了巨大的蚊帐,这还不够,朱厚照又在床榻下方四角各放一只香炉,用于燃香驱蚊。天气热,他便让人将被褥都收走,直接在红木塌板上铺竹席和瓷枕,以纱为盖。
香炉又是大名鼎鼎的宣德炉,朱瞻基验视了是他在宣德三年亲自设计的那批,朱厚照对此没有解释,完全不告诉朱瞻基自己怎么找到这等“老玩意儿”。
“刘瑾向我推首功为曹雄,我不得不怀疑这个陕西总兵是不是依附了他。”
没有蚊虫的侵扰,朱厚照舒服地横着躺在竹席上,床尾坐着捧着白瓷罐子的朱瞻基,那晚之后,罐子里只剩下一只蛐蛐了。
“你的人,你自己思考就是。”
朱瞻基摇了摇罐子,蛐蛐又开始叫。
“唉......怎么说呢,我一直在等刘瑾自己来和我坦白一些事情,对这位陪伴我从小到大的人,我知道还是依靠他多于朝廷上。”
朱厚照摇着折扇,一时间多愁善感。
“你有一个月没回紫禁城了。”
朱瞻基看着他,将蛐蛐罐子放在他耳边:“这代表你一个月没见到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有皇后了。”
“啊啊啊,很吵。”
朱厚照朝反方向翻了个身,动作快到不过折扇扔在空中的功夫,他迅速抬手接了扇子,展开轻轻摇动。
“你不喜欢蛐蛐吗?”朱瞻基很震惊地看着他:“我上次看你那么熟练地斗蛐蛐,还以为你会很喜欢......”
“我豹房里那——么多大的小的猛兽,蛐蛐只是我那——么多喜欢中的一个。”朱厚照拉了个长音,手腕一翻将扇子在空中舞了一圈,侧卧着面对朱瞻基:
“咳,说个大逆不道的事儿,我收藏过几幅蛐蛐图,还对着临摹过,不过始终掌握不好神态,估计是和接触蛐蛐的时间长短有关。”
朱瞻基露出和上次一摸一样的尴尬笑容。
“你不会......翻出......我的画了吧??”
朱厚照的笑容就灿烂多了。
“是的!!”
“别啊,祖爷爷,有爱好不是什么坏事,理直气壮一点怎么了!你活着的时候怕被天下人嘲笑过吗!没有吧!现在也勇敢一点啊!我养豹子摸老虎、招鹰斗狗、圈熊罴,名声早就烂咯!”
朱厚照笑着在床榻上滚来滚去,另一边的朱瞻基用袖子挡脸,蛐蛐罐子里还在叫,好像给两个人奏乐一般。
“哎呀,在小辈面前,就.....”
“没啥的啦,祖爷爷,蛐蛐天子又如何,开创仁宣之治的不正是我眼前的你吗。”朱厚照扑到朱瞻基近前跪坐着,他不能把对方的袖子拉下来,但他可以等。
“我崇拜太祖爷和太宗爷不假,但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能做到您那样的功绩就算成功了,
正德与宣德本就是一字之差啊。”
“我的祖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