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同人】炎云净 拾捌·登眺地（下）
“殿下今日造访难道不是来谈交易吗？”公孙钤淡淡道，“否则，何必在我这已死之人身上下功夫？”
慕容晗心中一痛，却仍强自恢复往日漠然疏离的语气：“公孙大人明鉴，我来的确是需要你做一件事。”
公孙钤微微一怔，这人若是真的要利用于他，也不至于说的这样直白。他一步一步迫近她，一咬牙，面部轮廓顿时变得粗犷，低声冷笑：“呵！如今你我是亡国弑君的仇怨，殿下凭什么觉得在下会任由驱驰？”
慕容晗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他的诘问：“我想要你做天璇的郡丞。”
“我不会助你。”他决绝道。
“不是助我，是替陵光守着天璇。”慕容晗轻描淡写地走到桌边坐下，“仲堃仪如今苦心孤诣地谋算着天璇，可如今的天璇方经兵燹，满目疮痍，那些贪生怕死的贵族公卿不中用，你的故园，经不起第二次战火焚燎了……”
公孙钤心中一股无名业火腾腾而起，沉声打断：“天璇如今这般，是谁之过呢？”
“那瑶光昔日模样，又是谁之过呢？”慕容晗并不客气，邪媚一哂，“公孙大人，彼此彼此。”
“那再敢问殿下，仲兄与我相交一场，我为何不与他联手？”
“你我不也是相交一场？”慕容晗看了他一眼，歪头笑道，“你觉得仲堃仪和我有什么分别么？以你对他的了解，他是那种牺牲利益、成全情义的人么？其二，一旦你与之联手，天璇势必卷入两方纷争，不将天璇的兵粮财力榨干，仲堃仪是不会罢休的，而我至少会允许天璇保持中立，甚至，必要的时候会发兵帮你维持这种中立。其三么，对于仲堃仪来说，你是你，天璇是天璇。当年遖宿、天权合攻天璇，你的仲兄最后还不是见风使舵了？”
她自嘲地轻哼了一声：“我们这些人里，也只有你是君子。”
公孙钤默然。
慕容晗见他这般，不禁软了心长叹：“回去吧。陵光泉下有知，会高兴的。”
“会么？”公孙钤愣了一愣，凄然自嘲道，“王上他，怕从未当我是……”
“他心里有你。”
公孙钤又是一愣。
“你对他，很重要。”慕容晗接着说下去，“裘振在他心中的确不可替代，但其实，你也是……你是没见过他为你心痛的样子。”
“这是你唯一能为他做的。更何况，我若真的打算困着你一辈子，为什么当初不干脆就杀了你？”慕容晗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不再信我了……但……唉，罢了，信不信只能由你。”
“好吧，信你最后一次。”公孙钤最终决定，“只是，我要你发誓。”
“用什么发誓？”
“令兄长的灵魂安宁。”公孙钤冷冷道，“不然，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殿下在意的呢？”
“好。”慕容晗极是爽快。
待得她从公孙钤处出来已然是夜半时分。“早些休息吧，后日我便命人送你回天璇。”她转身待要离开，却被公孙钤叫住了。
“我想问，当年你对王上，可曾有过……”他神色颇为犹豫。
“现在问这个有意义吗？”慕容晗淡淡地打断道。
“……”
“如果你执意想知道的话……”
“没有。”
两句话余音未落，那纤巧的身形孤独地融进了一片竹影中。
执明呆呆地看着慕容晗手中盘飞着玄鸟的古剑，一脸难以置信：“你偷来的？”
“怎么可能？”慕容晗白了他一眼，“我和钟离哥哥义结金兰互换了配剑而已。”
“等等。”执明觉得脑子不太够用，“钟离哥哥又……又是谁？”
“钟离峋，玉衡世子啊。”
“那天那个呆头呆脑的小白脸？他……他还能做你哥哥？”执明一想起他温雅聪明的阿离就有些抱不平。
“他大了我半岁，怎么就不能做我义兄？”慕容晗满不在乎道，“再说了，这几天聊下来才发现，他其实很好，人也不是那种看不透的蠢材。”
“人很好啊……”执明邪里邪气地玩味道，调皮地盯上她的眼睛，“那你索性——嫁了吧。”
“他的确是个值得相交的人，却不是我愿意倾心的人。”慕容晗浅浅笑道。
“哦？这样么？”执明一下起了八卦的心思，“那，陵光算哪种人呢？”
其实这话一问出口执明就想抽自己两下，今天真是玩的太过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人来疯呢？
慕容晗笑意一僵，却并不着恼，清澈的凤眸似含着一汪秋水，不见悲喜。
“我和他……只是很好的朋友。”她轻轻说完，忽然就有些手足无措，“是不是……听来有些可笑？走到如今这步田地，怕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我们，已经离的太远太远。”
“其实也……”执明觉得自己有责任说些什么，脑中却一片空白。
“关山几万重，国仇家恨，天上人间。”她喃喃道，“算不算得远？”
当年慕容晗从天璇回来的时候，她的事执明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不过现在看来，执明想，他那时其实一无所知。
“不提他也罢。”倒是慕容晗，缓缓抽出了玄鸟剑鞘里的奇剑神锋，神色不动地先岔开了话题。
执明回过神，连忙道：“这柄剑有名字没有？”
“蔡愉，南疆大荒之地万载青玉与纯精镔铁所铸。”她边细细端详，边缓缓转着剑柄，一道道青芒在古拙的剑身周围流转。
“唉，那小白脸这么容易就被人家骗走了一把宝剑，哪里是什么看的透的人呢？”执明幽幽叹道，“拜把子？真有你的。”
慕容晗一记眼刀飞了过去，哼了一声：“什么叫骗啊！我用我的鱼肠剑跟他换的好吗！再着说，你为何如此笃定我完全因为图谋那把剑才接近钟离峋的？”
她顿了一顿，继而冷笑道：“莫非我们在执明国主看来便是这等弄情钻营之人么？你一直觉得，我们与人交游是以利用价值和目的为准绳的么？你光风霁月，我们便铁石心肠了？”
这番话一尽却轮到慕容晗悔断肠了。执明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自己怎么可以如此针锋相对？
那个“我们”指的是她和谁，执明会听不出来？
“那个……抱歉。”她讷讷道。
“你没有说错。”执明的心揪作了一团，强然笑道。
（一段对话冷场两次也是够够的。。。人与人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
“差点把正事忘了。”慕容晗赧然一笑，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扁平的锦盒递给执明。
打开一看，是只坠着长命锁的项圈，赤金嵌宝，样式简单又不失精美，文雅大方、不显幼稚，总之……有点可爱。
“这是？”执明不解。
“长命锁啊。”慕容晗干脆道，“你不是下个月花朝节生日么？提前送你贺礼了，到时候别再来向我要礼物啊。”
“本王要这小孩子的东西做什么？他皱了皱眉。
“哦是这样的。”慕容晗负手来回踱了几步，“家兄在遗书中留言说某人长这么大没带过长命锁，我看你最近多灾多难的，就送你一个镇镇邪咯。”
“这还是哥哥小时候带过的，我翻箱倒柜苦苦寻了好久，居然没有在混乱中遗失……”她附在执明耳边轻语，“你若是不想要……”
“本王很喜欢。”执明将盒盖一合，抱起那锦盒贴在心口，怕她抢了似的，一溜烟走了。
慕容晗回忆着他孩子气的举动，轻笑着摇了摇头，回到书案后坐定，从一堆文书简牍中抽出一卷长长的竹简，取过朱笔，在“长命锁”三个字上打了个勾。
他们兄妹二人，总有一个人要把债还了吧？
她欠了某人的是还不上了。
可哥哥和那个人，他们还有机会。
她笑了。
真替哥哥高兴啊。
阿离要是写了遗书，萌萌得在其中占字几何啊！
其实公孙吐了便当还是只能守空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