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三代】
在奥菲利娅自豪地宣布自己的姓名之后，弗利斯克的反应却出乎她意料的平静。
“……那个。”
看着一直摆着奇怪姿势等待着什么的奥菲丽娅，弗利斯克举起了手发出疑问：
“【女巫】是指……童话故事里出现的那个？”
衫斯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奥菲丽娅，在看到她胸口的符号之后，才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准确来说，是【女性巫师】，是巫师的一种，不同于魔法师，巫师主要研究【禁忌魔法】和【反魔法】，俗称【巫术】，在当时和魔法师处于对立面，看她的胸章，确实是【首席】，至于是不是第三代就有待考究了。”
“嗯！看起来还是有懂的家伙在嘛！”，在衫斯解释完毕后，奥菲利娅才收回那奇怪的姿势，一旁的弗利斯克笑声问道：
“胸章没有伪造的可能性吗？”
“也不是没有，但上面的魔法纤维一般是上一代巫师的本体魔力精华制成，可以说是上一代【灵魂的精华】所在，哪怕是遗落级别的魔法，都很难复制出灵魂的模样，毕竟每个人的魔力性质都不一样，为了一个胸章做成这样成本太高根本没有必要，有那个力量，完全可以用其他方法。”
“……原来如此，巫师是很厉害的职业吗？”
“在当时看来，确实很厉害，他们凭区区数万人和全世界的魔法师对抗，虽然最后还是惨败就是了，不过撑了三百多年，在我出生后的几年就成立了，可以说，我见证了整个巫师的历史兴衰荣辱。”
“数万人？这点数量和全世界对抗……”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
“什么？”
衫斯突然指着远处的奥菲丽娅喊到：
“【巫师】这个职业，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消失了！根据我所得到的情报，剩下的巫师应该都被后方战队歼灭了才对，为什么你还活着。”
“诶？”，奥菲利娅楞在原地，一脸迷茫的她和衫斯对视了几秒后缓缓开口：
“稍，稍等一下，你刚刚说巫师协会怎么了？”
“一千年前就全灭了，怎么了？”
“啊……哦——原来如此……嗯……”，吞吞吐吐的奥菲利娅默默转过身，冷汗已经浸湿了背部，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正当弗利斯克疑惑对方做什么的时候，衫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啊……”
“诶？发生了什么？奥菲丽娅小姐突然不说话了？”
“那家伙……该不会还不知道这回事吧。”
“你你你？！在说什么嘞！”，奥菲利娅连忙装作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人，人，人家会在这里肯定就代表你们魔法师做事不清楚！外界的消息我都了如指掌！真，真是可笑！你们在明而我在暗！怎么想都是我更胜一筹嘞！”
看着垂死挣扎的奥菲利娅，衫斯默默地捂住了脸，弗利斯克尴尬地看了看一旁的三玉羽和稻姬，两小只也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你你你你们！真有胆子闯进来啊！这里可是人家的领地！要不是你们和克斯曼有关系，人家一定立刻对你们下手了！”，奥菲利娅嘴上这么说着，但过于冲击三观的事实已经让她的眼角挂泪，不用解释都清楚，她已经被衫斯那一句话吓得魂飞魄散了，甚至都没有怀疑过对方说的话，自己的心理防线就先崩溃了。
察觉到对方到底有多不谙世事的衫斯已经无话可说，默默地靠在了身后的树上，三玉羽和稻姬对视了一眼，也逃离了现场，只留下呆滞的弗利斯克和奥菲利娅。
“呜呜……”，见熟人离开，奥菲利娅这才放下面子，手中的魔杖掉落，她的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正午的阳光在树叶的遮挡下如聚光灯般照着她。
“骗……骗人的，怎么可能……克斯曼那个小子，居然一句没有和人家提起过……人家还想着再等几年就离开这里嘞……现在出去连归宿都没有了吗……”
“那个……能先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一旁的弗利斯克问道。
“人家……之前明明那么受欢迎的……大家给我食物和住所，给了我一个能立足的地方，结果全部都……为什么，他们明明不是坏人啊。”，奥菲利娅低着头说道。
“那是对你而言，对魔法师来说，巫师就是类似邪教徒的存在，虽然这话由我来说有点奇怪，但巫师协会本质上确实与【混沌党】同属一类。”
“呃……”
“巫师协会首席总共就延续了五代，正常来说，只有上一代死去后，才会出现下一代【首席】，你自称三代，那么后面的四代和五代是怎么回事？”，衫斯抱着手问道。
“诶？！第四代已经出现了吗？！”
“已经去世了啊！你这家伙到底在不在频道上啊！”
在一番解释后，奥菲利娅邀请了两人进屋交谈。
树洞不大，直径约两米，从外部看里面就是漆黑一片，但在穿过洞口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亮了起来，由萤火虫与蜡烛制成的小灯从房间四角亮起，树屋内部装潢简单，又不失大气，虽然只有区区十几平，却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旁的奥菲利娅自豪地解释着：
“那个门帘是一种【巫术】哦，它从外面看是漆黑一片，但是……”，奥菲利娅示意两人看向身后，从房间内部来看，并不存在所谓的【门帘】，甚至连刚刚的黑幕都消失了。
“从里面来看，就什么也没有了，这就是【单向视觉阻断】。”
弗利斯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是把光线阻隔了吧……和单向玻璃同理吗？”
“不，并不是。”
衫斯一眼看穿了这个巫术的运作原理。
“确实对【光线】做了手脚，但是，不是对【射进屋内】的光，而是对【射入眼睛】的光线产生了影响，弗利斯克，不要一直盯着看，会对视力有影响，那东西类似范围致盲，我们之所以看它是黑的，就是因为门帘的法阵直接对视网膜产生压迫，原理应该和外面的结界差不多。”
“诶？！”，衫斯分析得头头是道，弗利斯克连忙转过身看向奥菲利娅。
“哼~明明那么胆子小，脑袋倒是挺聪明的，人家认同你了！没错，正是你所解释的那样，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一下。”
“什么？”
“人家的巫术才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嘞，虽然巫术确实是一种禁忌魔法，但那是因为法阵结构不稳定导致的，这么多年过去人家也没闲着，那种低级的错误早就修正嘞！”
“……”，此话一出，衫斯的表情凝固了，“虽然知道她是首席巫女……但是改变魔法法阵结构本身就危险无比，更别说是禁忌魔法，就算求稳也得一点一点地分析法阵，到底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做到……”
“嘛……外面的事情和人家已经没有太多关系嘞，毕竟协会都消失嘞，人家也没有必要离开这里嘞……不过倒是你们，来这种地方是要做什么？”
弗利斯克与衫斯对视一眼，确认了对方的想法后，弗利斯克开口回应道：
“奥菲利娅小姐，如果我们的推测没错，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带您走。”
“诶？”
荒魔之森外，不见两人归来的众人已经开始警惕。
“帕派瑞斯。”，艾斯利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嗯，我知道。”，帕派瑞斯站起身来，魔力开始向指尖凝聚，他举起右手，将手指比作枪管，朝着天空射出来一发橙色光球。
光球在升到空中数米后炸开，爆炸的余波在空中形成了波浪形的信号。
“……”
待爆炸声过后的一段时间，远方依然没有反应，这下便确定了两人已经遭遇不测，最起码，他们已经失去了和自己联络的能力。
“看起来我们得赶过去看看了。”，帕派瑞斯看了一眼夕阳，身后的同伴们自觉地背上了行囊早已蓄势待发。
“嗯，走吧。”
画面回到荒魔之森。
“【钥匙】？连挺都没有听说过嘞，克斯曼那小子也没有和人家提起过。”
得知弗利斯克此行的目的，奥菲利娅表示完全不知情。
“简单来说，我们想终结这场战争，在那之前，需要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我真正的力量是什么。”
“阻止战争？弗利斯克呀，虽然人家知道【被选中者】很厉害，但单凭你和你那几个小朋友想要和全世界作对？哪怕是克斯曼也不会白痴到这种地步嘞，虽然人家一直生活在这里，但论知识量绝对不会比你们差的嘞。”
奥菲利娅连连摇头。
“你对【战争】这一概念还没有系统的认知，这场长达百年的人怪大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单纯。”
弗利斯克眼神一凝，身体微微前倾。
“这是什么意思？”
奥菲利娅兴致勃勃拿出了一张纸开始解释了起来。
“战争并非单纯的【力量】比拼，而是一种极为复杂且极端的【外交手段】，原本和平相处的种族们在某种程度上处于平等，互不侵犯彼此利益，之所以突然开始斗争，就是因为有某个东西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那就是【遗落的力量】，也就是现在寄宿在你们【被选中者】身上的力量，为了【维护】和【发展】，才出现了小规模的斗争，小规模的斗争不断出现，就变成了大规模的【战争】，也就是说，某种意义上，战争因【被选中者】而起，到这里没有问题吧？”
“……嗯。”
“接下来，人家要讲的是外界所不知道的【历史】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真正的历史】。”
弗利斯克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额头渗出些许冷汗。
“魔诞历1011年，11月2日，九大禁区之一——【无垠魉原】的某处发生了一起原因不明的大爆炸事件，紧接着两年后的魔诞历1013年，10月1号，世界魔法协会的电力回路突然短路两个小时，导致方圆几公里屋内的城镇都失去了公用电力；魔诞历1103年，11月10日，赫拉森林结界松动，部分魔兽逃逸，引发了两国社会动荡，靠着人类与怪物双方的精英才勉强歼灭了逃逸的魔兽。”
“而今天，是魔诞历1746年的9月20日，像那样的事件在那之后就没有发生过了。”
弗利斯克有些不理解对方的意思，发出了疑问：
“在战争时期发生这些事应该不算奇怪吧？”
奥菲利娅点了点头。
“嗯，确实，看起来这些事并没有关联，但是啊，弗利斯克，你知道上面的三种不同事件的发生，都有同一个人在场吗。”
“……？”，弗利斯克的表情僵住了，一股莫名的毛骨悚然从背脊涌上。
奥菲利娅在纸上画了张脸，那张惨白的脸上除了眼睛就没有其他五官，那双纯黑的双眼唤醒了弗利斯克记忆深处某块碎片，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
“上面看似毫无关联的三件事，每一次都有这个家伙在场，人怪战争时期，其余种族应该处于灭绝或濒临灭绝的状态，他怎么看也不像人类，怪物里也没有这种分类，加上他具有肉身，再排除召唤物的可能性，那么他只能是其余种族了，在这种时期还能如此嚣张地出现在现世，你觉得他会是什么？”
弗利斯克只是摇了摇头，奥菲利娅看着她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后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弗利斯克，你知道吗，在你出现之前，有一个自称【三代】的家伙站了出来，大概是七百多年前，那家伙拉拢势力，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加入他势力的生物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再加上先前发生的各种事件，在魔法协会的鉴定下，他被当做【冒牌货】处理，被送上了中立组织构成的审判机构，最后死在了处刑台上。”
“……”
奥菲利娅将纸条推到了弗利斯克面前。
“他的名字叫做【加斯特】（GASTER），自称【加斯特·乔尔诺亚】的【江湖骗子】，本来应该是历史上微不足道的尘埃，但实际上……”
“他可能，是真的【被选中者】。”
“……！”，弗利斯克的肺部突然一凉，猛地抽了一口气，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全身，这个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说，但在看过那张脸之后，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油然而生。
“弗利斯克？”，奥菲利娅见她的反应有些过激，有些关心地问道：“没事吧？”
弗利斯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嗯……抱歉，请您继续讲。”
“嗯，加斯特被送上处刑台的时候，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倒不是说临死之人的绝望，他平时的表情也是那样，麻木、冷静和……令人窒息，在侩子手砍下他的头颅的瞬间，人家看到了……”
“他的眼睛里，闪过了金色的四芒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