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循环-勇者篇》1.4出征前夕
“各位冒险者、骑士和魔法师...”
我在不断低声重复着即将要对一万多名观众们说的话。
“勇者大人，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勇者大...人？”
“我对此深感荣幸...嗯？哦，莫莉。要开始了吗？”
“嗯，勇者大人准备好了吗？”
“说实话，完全没有。”我踌躇了一下，还是打算如实告诉她。
没办法嘛，这里的文字我看不懂，刚刚给我稿子的那位贵族小姐，也只是给我念了一遍内容就不见人影了。所以我只能记个大概。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勇者大人。”
“我知道，所以现在...”
她向我伸出了手。
“让我来帮您吧。”
“嗯？哦，给。”一瞬间我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首先是打招呼呢，各位冒险者、骑士和魔法师，今日与...”
看着她那认真却又略显温柔的样子，我的内心不知道为何也变得暖暖的。
“接下来，就是宣言了。嗯？勇者大人？你怎么看起来笑嘻嘻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啊？咳咳，没什么，没什么，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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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千年的人魔之战即将再一次打响，这一次可不是我们孩童时期听的故事了，伫立于此的诸位是人族延续的希望，神的意识已经传达给我们，勇者将再一次陪同我们人类渡过难关，那些无数刻在石碑上的传说，今日由我等来见证！由我等来经历！由我等来记载！过去千年的战争每次都是神所眷顾的我等人族的胜利为终，故我等的胜利势必将再度延续！”
“哦！哦！哦——”
“啊！啊！啊——”
数十米的高台下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王国部队整齐的站在前排，后方较为分散的是冒险者部队。最后方则围着一圈看热闹的平民。
王讲完后，退后了一步。看了我一眼并且微微点头向我示意上前讲话。
我走上前看清楚了整个部队的全貌。
在台上俯视下去，一万人占了相当大的一片场地。不过最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混杂着各种衣服的冒险者。
说起来，我其实并不是因为看到这么多人才感到紧张，而是深知自己肯定没有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强大，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连一次实战经验都没有就想去挑战魔王的话，肯定会嘲笑我，不，甚至会歧视我。所以在内心深处，有一丝自卑存在。
不过走都走到这里了，也只能顺水推舟的干下去了。
“呃，各位冒险者、骑士和魔法师！今日与各位在此相见，今后与各位一同战斗。对此我深感荣幸。我就是被各位称之为神之使者的——勇者。”
“勇者！勇者！勇者！”
“过去曾出现的天使与勇者，也就是我的同胞都完美的完成了各自的任务，而今日，我站在他们昔日所站的地方，肩负起与他们曾肩负的任务，同样也会不负众望，竭尽全力将胜利带回伊斐纳欧，诸位，感谢你们愿意跟随我一同出征，让我们一起吹起暴风，在这伊斐纳欧为人族带来胜利！！！，”
“噢！勇者！ 噢！勇者！”
“勇者大人好帅！我要晕过去啦！”
“胜利！胜利！胜利！”
场下一片欢呼声久久不散。
适当的带有感情的讲完后，我退了下来，下一个讲话的则是骑士长。
在骑士长激动地开始叫喊的时候。
我则低声对站在我身边的莫莉道谢，
“谢谢，多亏了你之前陪我练习了。”
“我是勇者的代理，不让勇者失态是职责所在。”
虽然最开始说是我的魔法代理，可实际上她不论是什么方面都在帮我。
“是吗。即使是这样也还是要谢谢你。”
“嗯...”
稍稍转过头看她一眼，从侧脸看去她仍保持这严肃的表情，只是脸颊略显微红。
我知道她的态度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冷漠了。
人与人的联系真是奇妙。
在经过王，骑士长，教皇等人的讲话后，这场激励人心的演讲集会终于结束了。
时间也已经是到了中午。
午饭过后，我被通知到冒险者工会大厅集合，为出征做最后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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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赶快准备好...”正在说话的是中央冒险者公会的管理者代表，名字、好像叫伊...伊凡来着。他正在指挥着手下的人做着出发的准备。
“伊凡先生？”
“啊，勇者大人，您来啦。快，快随我到贵宾室来。”他态度转变的很快。“你们动作快点，把该准备好的东西都准备好。”
“中午有人通知让我到这里来，到底是什么事？”
“啊，这次让勇者大人来是为了介绍具体的计划流程，人员分配和您的装备问题。”
是啊。毕竟我只知道目标是去讨伐魔王，可具体的流程和细节完全不清楚。
在原本的世界里，这种参加战争的大事件我大概一生也遇不到吧。
不过也难说，我的一生还剩很长时间，也说不定会...
唉，现在就算想这些事情也无济于事。或许我余生都回不去了。只能留在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请进吧。”
一张长形方桌占了整个房间近一半的面积。而剩余的空间都被穿着各不相同的人给占据着。有带着面具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有赤裸上身全身肌肉的人，有背着三把刀，手中还在玩弄着两把短刀的人；有看起来高兴的人；有板着脸的人；有看起来非常凶的人；有上了年纪双鬓斑白的老人；有看起来和我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少年；这些人中，男性占大多数，女性占一小部分。
踏入着房间的时候便理解了，这才是真正的战争前夕。和过去在影视剧、小说里虚构的过家家完全不同。所有人都看起来有一丝焦虑，彼此之间交流着、有的像在缓和气氛般叫骂着。但那沉重的氛围却包围着在这小小房间里的所有人。
这是真的，这不是闹着玩呢。
虽然没有人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但我却在身体的每个细胞上听到了这样的话。
“啊，勇者大人到了。”
正对面身穿军官制服的光头对我说道。
“是的，骑士长大人，我已经把勇者带来了。可以开始会议了。”
什么？这个光头是骑士长？不对，骑士长是个光头！？
有些混乱，之前因为骑士长一直都是带着头盔和护甲在我面前现身的，这次穿的有些轻薄让我没能认出来。而且，没想到，
他竟然是个光头。
“噗...”
“嗯？勇者大人怎么了？”
“啊，咳咳，没事，我没事。”
骑士长大人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肃静，各位冒险者。现在我们要进行讨伐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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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开始了。
从简单的人员介绍，到整个队伍组成、分类、排序，再到各个队伍确定负责人，最后是戍守在分界线外的后勤队伍。
整个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异议、提问、各种问题被经验丰富的冒险家提了一圈。
不经让人感叹这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人是货真价实这个世界上最强冒险者们。
和他们比起来我就像是个吉祥物，只是全程在座位上坐着没有过发言。
可即使让我发言，我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召唤来的勇者拥有在这个世界知晓万事万物的能力是为了这一点——更好的和这里的冒险者配合。
而我，却连到达魔王城一路上会遇到多少敌人，或者说敌人有多强，这些信息都不知道。仿佛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趟着河只能靠着他人牵着我缓慢前进。
这样想着的我，渐渐显得消沉下来。
“以上，大体的任务都分配的差不多了。各位队长和自己的副官一起去各自队伍里进行确认吧。”
“明白了。”“了解。”
房间内的人淅淅沥沥的走了出去。
仅剩骑士长和我仍留在座位上。
“勇者大人？您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啊，没什么，我只是...”
只是感觉自己有些没用，明明一直被他人称之为勇者。却是个没有任何力量的一般人。
“我只是有点不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哦，勇者大人什么都不必做，只要与我们同行即可。”
“可...我。”
“安心，勇者大人，您所要担心的只有魔王罢了。”
总而言之，按照他们的计划来看，我似乎在整个队伍最安全的位置，并且由很多人来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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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静静坐在房间里，看着生活了三个星期已经开始逐渐习惯的房间，不由得感叹道：
“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吗？”
毫无意义的自问。
不得不走了。转身后便再也没有回头。和那时的我一样。
拥有使命的人好似长跑者，因为拥有明确的目标与终点，所以注定不能够停下休息；可我并不是长跑者，也没有归宿。
“勇者大人？可以打扰您一下吗？”
嗯？这是...
“哦，好，可以进来。”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失礼了，勇者大人。您已经休息了吗？”
“还没有。”
原来是莫莉。
“有什么事情吗？”
“不，我...只是...内个。”
只见她低着头手摆弄着衣袖。
“怎么了？这么支支吾吾的。”
从来没见过她的这个样子。
“勇者大人，其实我...”
这个动作很不妙。即便我重来没受到过女生欢迎过，可我也知道女性做这种扭捏的动作大概代表着什么。
“嗯？”故作镇定。
“其实我——”
咽了咽口水。
“其实我刚刚接到了通知，在您出发的那一天我要到附近的格里尔雅进行冒险者公会的任务，所以不能送您了。”
“啊，这还真是...遗憾啊。”
原来不是告白啊，害得我一瞬间都不知所措了。
“啊哈哈哈，勇者大人听您失落的声音是不是以为我要说的是别的事情？”
“没有哦。我没有想其他的事情。”
这女人是在拿我寻开心吧？可真坏。
只见她缓缓走了几步向靠近着我。
“真的吗？”
她一边盯着我，一边意味深长的微笑着。
“莫莉小姐，您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有些过分的活泼啊。”我撇开眼睛避免与她对视。
“啊，是...是吗？”她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后退了几步，摆出和平常一样端庄的样子。
“咳咳，言归正传。勇者大人，我其实刚刚看到您没什么精神。有些担心，难道说今天的会议不顺利吗？”
“没有，会议进行的很好。只是...”
我缓缓低下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您不会要说：‘只是觉得自己很弱，派不上用场。’之类的话吧？”
我起抬头看向她。
“哈哈，一副被我说中了的表情。”
“……”
“不行哦，勇者大人对于您自身的重要性还不够了解呢。”
她注视着我的眼睛。
“之前我曾经告诉过您吧。勇者和魔王是相互关联着的，勇者若是强大，那么魔王也同时会变得强大；那么...”
她指了指我，
“如果说勇者弱小呢？”
“与之相对魔王也会变得弱小。”
“没错。所以您根本不必担心，不论如何，您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魔王，除此以外其他的敌人都应该交给冒险者和军队。”
“这也是因为唯有勇者能杀死魔王的这一项法则吗？”
“是的。所以您不必太过在意其他的事情，也不要过分的感到自责。这是我们的世界，由我们来保护也是当然。”她有些兴奋的伸开了双臂。
我被她的话语所折服了。不禁有些吃惊的张开了嘴。
“莫莉...谢谢你。”
“不...不客气，勇者大人。”
她的脸颊看起来有些泛红。
——————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说着便走到了门口，但又回过头来。
“对了，还有件事我想问您，勇者大人。”
我看向她，歪了歪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您成功打败了魔王，我们大概没办法把您送回您原本的世界。但是我们能保证您今后的生活。所以...所以呢。”
她又开始扭捏起来。这次又想刷什么花招？我可不会再动摇了。
“所以如果您愿意的话，等您回来后请还让我担任您的代理人。照顾您的生活。”
她不等我回答，便迈着快步离开了。
只剩我一人在房间里，耳边却不停回放着她刚刚说的话。
这是...告白吗？
不...不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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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的清晨，宁静的清晨。
顺着石路穿过普通居民生活的区域。
伴随着第一缕阳光的照射，路过街道都十分安静，
安静而又祥和的氛围，围绕着我。
沿着街道吹来的微风轻拂着我的脸颊。
不禁回想起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的事情——
那时街道上有很多的人，十分的热闹。
当时看着那些面带微笑的人，便内心中的何处不由有一丝触动，
那份悸动是...对他们的憧憬吗？
不对。
是对他们的羡慕吗？
不，也不太对。
大概...是感同身受到他们的喜悦，内心的里也暗暗感到愉悦吧。
对，应该有个词很贴切，这应该就是世人所称的——“幸福”。
那样的“幸福”对我非常耀眼，但同时也非常的遥远。
触不可及而又感同身受，真是矛盾呢。
沿着这伊斐纳欧特有的建筑风格、逐渐熟悉却又还很陌生的街道，我渐行渐远。
————
到达冒险者公会后，便有人招呼我让我去换上装备，准备出发。
一位女仆帮助我着装。
“好沉重。”
“请忍耐一下。勇者大人。马上就好了。”
“啊，太紧了。”
“是，是吗？那我稍微放松一点。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但还是...”
我站直起了身，感受着比平常要沉重数倍的体重。
面前的镜子映射出了我那糟糕的样子：
沉重的头盔盖住了脸的大半部分；胸甲也十分不合身，像是强行捆绑在我的身上，显得身体臃肿了许多。
并且在走动了两步后，我发现，关节处好像紧紧被固定住一般难以移动。
“看起来还不错。勇者大人。”
“欸？”
她怎么看出来的？女仆和我之间的审美观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诶。那个，这个盔甲很不方便。”
“是勇者大人还不习惯吧？没关系的，没穿过盔甲的新手，都会有些不适应，不过让时间将身体和盔甲磨合在一起一段时间，肯定就能够仿佛是身体的一部分一样的。”
“诶。是...是吗？”女仆微笑着滔滔不绝完全压制了我的困扰与抱怨。
然而她讲了一段后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不觉的回过神看向她，却发现她正盯着我，而后贴近了我一侧的耳朵，她保持着微笑却发出令人寒冷刺骨的声音：
“这能在关键的时刻救您的性命。”
我有些吃惊的呆住了，停顿了一下，向她点了点头。
她向后退了几步，转了一个圈，便又展露了那标准的微笑。
“那么，勇者大人也换好衣服了，我就退下了。”
目送着她走到门口。
即便是我，对这个世界如此陌生的我，也察觉了违和。
那不同于其他女仆的走路姿势；那独特的讲话方式；那给人不同于宫殿沉重氛围的善变的性格；那好像知道些什么的语气。
犹豫着是否给心中的疑惑寻找答案的我，最终还是开口了。
“等一下，你是谁？”
她转过头，扬了一下嘴角。
“我？我的名字叫诺丽，是个女仆~”
她双手抓着裙边，缓缓下蹲，行了一个礼。转身便不见人影了。
在女仆退下后，接着穿着端庄的男人就推门而进了。
“哦，勇者，看来准备好了。”
对我说话是中央冒险者公会的管理者代表——伊凡。
“啊，准备好了。”
“那就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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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钟左右，太阳已经升起的很高开始灼烧起大地。
远处吹来的一阵风飘荡起灰尘，若是有人恰巧站在一旁肯定会引来一阵咳嗽。
可这和一万人走动起来所扬起的灰尘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这一万人已经集结好组成了长队，顺着这座人族最大城市——艾尔特瑞娅的街道出城。
而我也在其中，而且正在这队伍的中心。不论何时，我也不会料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成为这样被人重视的人。
或许，我并没有那么不堪。
如果是他们所期望的话，我也应该尽勇者的责任和义务来帮助他们吧。
随着队伍的前进，那座城市离我们越来越远。
我回头望了望那个我生活一段时间的地方，我在心底暗暗决定拼尽全力。
我要消灭魔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