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书上 Part 8 【HCY水仙文 飒炸】
12.
或者我的脑袋是一只猫
炸炸的状态不怎么好，琴声中都听得出他的郁郁寡欢。
于是默契的，两人都没有提起上班的事情。
立风只有趁着空隙拨电话给工作室的那位，简单交代几句，侃侃而谈咄咄逼人的口气如同自己身上承揽了什么拯救世界的天大任务一样，才不得去上班，然后非常了当地把当日工作量通通抛给同事，爽快了事，挂电话。
处理好公事，才有时间好好哄小猫。
某位在工作室里悠哉悠哉地泡着咖啡等华立风姗姗来迟、还准备好一炮嘴损的壳，接到立风的电话时一口咖啡忍不住呛出来
“噗 咳咳 华立风你有种 咳咳咳咳咳”
“哇塞 咳咳这咖啡咳咳咳怎么那么苦 咳咳咳咳咳”
凭立风难得一闻的乖戾口气都可以脑补出立风说话时一脸淡然的表情。
壳后知后觉，立风鲜少用这种与他性格相悖的口音说话。
无声无色坑人这类事确实没少做过，但一把冷酷的嗓音 把事情说得如此重大如此严重非自己不可的那种地步壳倒没见过。
立风没说实际内容，壳向来懊恼就是看不透这个人，这下也猜不出一二，
……算了，只能认命
谁让自己是个那么讲义气的兄弟
壳一边想着一边往咖啡里加方糖，优雅地倚在操作台边拌咖啡，慢条斯理擦拭着脸上的咖啡渍。茶匙碰上杯壁发出叮铃叮铃悦耳的响声，仿佛这样一个美好的早晨就要被这点清脆声响打破。
走神的后果就是，当他拿起拌匀的咖啡杯再喝一口，又被甜得呛出来
“噗咳咳咳咳咳该死的那么甜”
无奈地看着茶水间满墙满地的褐色液体，神情慢慢晦暗下来。
……
果然冲咖啡这种技术活还是华立风比较在行
马虎处理掉自己造成的狼藉后，壳越想越不对劲，心不在焉回到工作区望着空空如也的空间，最后还是拨通了立风的电话。
他有个东西想要确认。
电话那头的立风似乎在忙什么，声音很不清晰：“…沙沙…喂…？……沙沙沙……”
“……”
壳还没想好自己要问什么
而且立风那里听起来是在厨房的感觉……
“…什么事”
想到立风的嘴脸 壳撅了撅嘴，随即开始了控告：“你好歹也解释清楚啊——把一堆工作丢给我是想怎样？几个设计图明天赶着要的，你就那么放心吗？…不给个交代吗？”
“……”
一阵不长不短的停顿，惹得壳有些疑惑
“嗯…？”
立风的声音很轻，带有淡淡愚弄的意味，却不冒犯
“…没什么，是你的反射弧有点长。距离上一通电话已经过去十分钟。”
“……”
壳不止一次发现自己和华立风对话起来会瞬间苍老
“……所以给不给个交代了……”
另一头又是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对壳来说陌生无比的声音猝不及防钻进他耳里：
“……炸炸，早餐好啦！”
壳的瞳孔收紧，抓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连带呼吸也停滞了一两秒
他盯着远处的一大面镜子微微出了神，才被镜像中自己错愣的表情看得稍微反应过来。
距离立风最后一次如此和蔼的语气，已经是回想不起来的陌生了。
话筒又传出了声音，明显压低了声量，恢复了几分往常的冷酷，“…不好意思，壳，家里养了一只猫…最近遇上了一些事情…”
“…嗯…”壳无心地应了一句。
“做不完的设计我尽量赶出来，麻烦你了，先挂了”
话筒响起嘟嘟嘟声，壳收起手机才回想起立风刚刚的话
炸炸？猫？
……哪里怪怪的
13.
成群的阳光照着大猫小猫
解决了工作室和工作的问题，立风摘掉围裙仰头望了下阳台的方向，小孩没什么动静。
“…炸炸，吃早餐啦”
逼近炸炸时立风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以为他在瞌睡，做贼心虚地拉开落地窗而意外地碰撞上炸炸空空的目光。
立风愣了一下，
只觉一切都沉默了。
黝黑深邃的瞳仁中，不掺和一丝杂质
仿佛再往里头看，能看得见天边悬着星星和月亮。
并没有多可怕的隔阂，但为什么沉默？
最后还是炸炸恍如动作片中升格慢动作一样移开了视线，他眨了一下眼，世界恢复了正常运转。
“先吃饭，好不好？”
炸炸没有说话，没看他。
他只好绕到炸炸面前，大手掌覆上吉他的琴箱，作势要取想看炸炸的反应。
炸炸很敏感地把胳膊收了收，将吉他往怀里带，搂紧，手在暗暗用力。
不要
低着头让立风看不见他的表情，立风只凭他的反应归之为抗拒，蹲下来与他平视，手掌转至捂住炸的手背。
冷，仿佛捂不热。
炸炸的右手下意识抓紧，浑身透露着紧张，灵魂深处的恶魔开始低语，立风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我们先进屋，好吗？外面凉。”
少年微不可察摇头的动作，
立风只看见一只橘猫很倔地晃脑袋。
回想起第一天来到他家那只乖顺的小猫，与现在的相较起来，不由得好笑。
一个月不到的时光，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多改变呢。
再改变，可能就认不清原来的样子了。
时间会抚平伤口，也同时会消磨耐心，或许小孩愿意踏出他的小小世界那一天，立风不再等了呢？
无论如何，从他打算把小孩带回家那刻起，就注定是一次不平凡的邂逅了。
他很清楚，也甘为一个未知的结局做赌注。
赌注的代价，未明。
等他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
……是不是就该迎来故事的结局了
那又是为什么呢，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际，童话就该结束了吗
立风思考时突如其来的沉默，换来的却是少年更不稳定的情绪。
他发现到什么不对劲的时候，那只被他捂住的小手已经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越抖越激烈，却始终没有挣开。
立风抬眼，碰上小孩躲闪的眸光，里头的星海已经暗淡。
他看到恐慌，一层一层遍满，看见无望，彷徨，
他看见记忆碎片像月亮打碎了一样，一片一片掉落，
看不见小孩的伤疤，只看见黑色，很深很暗的黑，却无处躲藏。
小孩已经红了眼眶，晶莹的液体打滚翻涌，始终没有一滴落下。
脑袋里那只小猫似乎在逃避，寻找相对安全的藏身之处，害怕多梦的黑夜也害怕温暖的白昼，向东向西，哪里都不是去处。
所以你在害怕什么？
或许我一辈子都无法将你猜透。
立风相信拥抱是最好的魔法，于是把小孩的吉他快速移开，把小孩抱起来，他坐在地上，把小孩紧紧地搂在怀里。
一两次的见效，也不知以后还管不管用。
至少现在，稳定小孩的情绪是当务之急。
“人类伤害他人的理由，到底是，为什么…”
所以你把仅存的希望，全全寄托在吉他上吗
你还想用什么，对这个残酷世界发出无声的抵抗呢
他扣住炸炸的脑袋，轻微的叹息，感受到小孩的抖嗦，大脑皮层被一股从心底涌上来的莫名情绪震得麻麻的，立风闭上眼睛尝试聆听炸炸的心跳。
咚、咚、咚
我可以告诉你，孩子，
就算这个细声的承诺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被残忍地吞噬，我也想告诉你，
我有我想要守护的东西。
希望这个世界，不会再让它受伤。
by//世界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