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余火】【医警/警医】怜君恰似江楼月(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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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江月楼的日渐开朗,陈余之最近却有些……郁闷。
先是之前任职的医馆突然中断了与他的合作,据说是因为“总有些不知所谓的女子来找他就医看病而事实上是她们根本就没病……”
——“陈医生,我们开医馆的目的是治病救人!你这样太影响医馆的声誉了。”济世堂的老大夫伸手一指门外排着长队的精心打扮过的大姑娘和小媳妇儿,“济世堂的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您另谋高就吧。”
虽然陈余之直呼冤枉,可是又不能推翻这铁一般的事实,可怜他无从辩解,就这么失了业。
不过虽然被迫在家里呆了两天,某个人倒是天天雷打不动的往他家里跑,让他不得不继续履行医生的职责。
江月楼。
而这也构成了陈余之最大的困扰——耽误他出去找可盈了,“警察的工作这么危险的么?”
今天被拆信刀割破了手,昨天被警署同事撞了个跟头,前天被热茶烫到了手臂,大前天被不知道哪里来的花盆砸到了头,大大前天……陈余之细细一数,觉得江月楼当了这么多年警察,现在还活得全须全尾的实属不易。
被戳破的江月楼也不见多少尴尬,反而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颇有些感慨的道,“我运气好罢了。”
这么狂傲的话说出来就不怕有报应?!忽略掉江月楼眼中他看不懂的东西,陈余之无情嘱咐,“伤口不要碰水,明天就能愈合了。”转身收拾好了东西,陈余之准备出门,可看看丝毫没有离意的江月楼,他还是本着医者仁心的问了句,“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看见被收拾好的药箱,江月楼猜到陈余之一定是想出去找可盈的下落,江月楼摸了摸脖子,手又往下巴上挪了挪,最后停在左侧下颌骨上,开口又带上了些轻哼,“我……好像还牙疼。”
“……”陈余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江月楼身上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可能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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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午后,阳光悄悄的收到了乌云后面,低压压的黑云里酝酿着一场盛大的暴雨飨宴。
不多时,一场大雨把景城从头到脚的清洗了一遍,满街横流的雨水带走了迟谢的桃花和急于露头的嫩叶,飘得满街都是,好一条花香小径。
欲来的急,晴的也快。趁着下雨出不了门准备收拾收拾屋子的陈余之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扣,扣扣。”
来人敲得很轻,不疾不徐的节奏感并没有半点儿催人的意思,令人听在耳中只觉得很舒服。
陈余之人还未起身,笑意就已经爬上了眼角眉梢,嘴角弯了起来。可与此同时,眉毛也紧皱起来,既然肯主动来这里,就证明他的身体准又出大问题了。
“余之。”
“外面冷,快进来。”陈余之忙不迭的打开门,一抖手上的薄毯,给来人披在肩上,“怎么出门也不多加件衣服。”
“我见今日雨后空气尚好,便出来走走,没想那么多……多谢了。”接过毯子,把手里的纸袋递给陈余之,来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矜贵之气,那是与生俱来刻在骨血里的气质,不是谁人都能拿捏得了的。
纸袋里的是几个青橘子,陈余之和他相熟,也不多客套,“我去沏茶。对了,上次给你的药我配齐了,这就刚好用上。”
点点头,显然这位是个老主顾了,陈余之进里间去拿药,那人就在堂屋里坐着,观赏陈余之缸里养的小鱼。
“唉,都是老毛病了,多亏了你,才把这破破烂烂的身体调理的还能登台……”来人偏好白衣,即使从头白到脚,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好像和白色浑然天成。虽然是个男人,举手投足间却少了几分男子气概,不过除了稍显得温婉了些,也并没有什么脂粉气。这人不是旁的,就是景城风头正劲,炙手可热的梨园行名角——玉堂春,玉老板。
“你啊……说了几次也不管用……但我还是要说,平时也应多多注意才行,莫要贪戏。”陈余之苦口婆心,菩萨心肠,“你若再这样不知保养的话,恐怕……”
“莫要吓我了,我啊,只是个宁愿死在台上的痴子罢了……咳咳……”玉堂春显然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可说与陈余之听的也都是些不疼不痒。
“喝点茶吧。”见劝不了,陈余之也知道他脾气,把茶水递到他手里。
温热微烫的茶水熨帖着掌心的寒凉,两人对坐饮茶,一杯罢,玉堂春终于提起陈余之眉眼间的郁结,“可盈……还没有消息吗?”
“嗯……”拿起桌上的青橘子,剥好的塞给他,提起妹妹,陈余之的眼睛有些酸涩,“警察那边暂时没有消息,我也已经发出去了四百多份药单,希望这几天能有效果……”
“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儿,不过我看你……不止这一件烦心事吧?还是说因为济世堂的事……”没了工作,陈余之的收入也没了着落,玉堂春有些担心。
“别猜了,是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有点困扰。”
听完陈余之的简述,玉堂春一声惊呼,“那……你要不要报警?”
“……不用,”陈余之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因为……那个奇怪的人……自己就是个警察。”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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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梆梆”
就像是为了证明陈余之的困扰有多真实,每日必来的江月楼……虽迟但到。
“又是你。”前脚刚送走玉堂春,陈余之只听敲门声就知道是谁了,但还是打开门让他进来。
感觉得出陈余之的冷淡,江月楼脸上依旧笑着,心底里的受伤一点也没表现出来,但问出来的话又让人没法回答,“不欢迎我?”
“我谁都不欢迎。”倒不是陈余之有多高冷,“我是个医生,当然最希望没有病人了。这次你又哪里疼啊?”
听着陈余之无奈的语气,江月楼摸摸自己的额头,不热,摸摸自己的脸颊,眼神一动,“我牙疼。”
“……”这套熟悉的“自检”动作陈余之已经看熟了,看来这位三天两头儿跑来“看病”的警察先生怕不是真的有病。陈余之看了看他,也不说话,转身往屋里走。
椅子一摆,陈余之示意江月楼先坐下,又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只手电,回身捏着江月楼的下巴,一抬手,“来,张嘴,啊——”
“啊——————”被这样近距离的看着,江月楼倒开始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脸上发红,嘴也张不开,就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我——”
“嘘——别说话。”陈余之倒似真的发现了什么问题,扳着他的脑袋转了个方向,手指触及脸颊时才觉得有点不对,干脆抚上了江月楼的额头,“你怎么脸这么红?又发烧了?”
被他这么一说,江月楼的眼神躲闪得更厉害了,甚至整个人都坐不住。
“确实有颗智齿,但不至于发烧啊,也不烫……啊!你该不会是——”陈余之倏地想到一种可能,而这个想法让他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人们确实很不喜欢牙医,因为会觉得……“害羞了吧?”
有些话真的不该说出来。
江月楼忽然变得极不配合治疗,满脸通红,在看见陈余之搬出来的那一堆治牙的工具时终于落荒而逃了。
感觉自己在这种莫名的较量中扳回一局,陈余之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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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