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骑手到调教师──福永祐一无止境的旅程还在继续

和父亲洋一先生同样在3月4日结束骑手生涯
2023年3月4日。
多亏了以JRA为首的赛马界人士、骑师伙伴们,还有留下来的粉丝们,才让我看到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美丽景色。
骑乘郁金香赏的诱导马,这是从未经历过的演出,骑的诱导马是ミツバ,还有最后的选曲《无尽的旅程》(Mr.Children)——这是JRA阪神赛马场的负责人们倾注了真心策划的引退仪式,也是令人充分感受到爱意的幸福时间。
想对包括通过电视观看了的粉丝们在内,对参与了本场仪式的所有关系者表达无尽感谢的心情。想借此机会说一句,真的非常感谢。
那天我骑的ミツバ,是现役时期骑过三次的马,最重要的是,它是ゴールデンジャック的孙子。ゴールデンジャック是我骑的第一匹op马,它的上一任主人小野森,也是在我最糟糕的时期支持我最多的马主。从他的儿子浩之先生(京都马主协会副会长)手中接过花束时,我不禁回想起当时的感情和情景,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骑乘郁金香赏的诱导马
从(武)丰先生那里接过花束时,实在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那时候的感情,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那个瞬间也使我再次意识到丰先生在我心中是很重要的存在。
回想起来,我是被住在附近的丰先生在骑手界的活跃触动,而进入这个业界的。刚出道时,丰先生真的很疼爱我,32岁之前,我和丰先生私下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与年龄相近的(武)幸四郎相比,我与他在一起度过的时间要长得多,至今也依然觉得自己是丰先生最疼爱的后辈。
经过那样的一段时间后,从某个时候起,我开始以Leading为目标。作为在同一个舞台上战斗的骑手,我选择了与丰先生保持距离。并不是讨厌他,我一直喜欢丰先生,但正因如此,我认为有必要和一直待在一起的丰先生保持距离,让自己努力起来。
在引退仪式的台上与丰先生面对面的时候,“啊,因为有这个人…”过去的所有时光都混杂在一起,让我无法抑制从心灵深处涌上来的情绪。

▲那个瞬间,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当然还有和田(龙二)、(川田)将雅,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感到暖心。
将雅的话,好像是从休息室开始就一直在哭(苦笑)。之前一直忍耐着,只有今天没有忍住,把感情全都释放出来了。按照他本人的说法:“我觉得我可能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以想称赞说了那么多话的他:“做得很好。”(笑)
在最后,我和父母一起向大家做最后道别,但似乎还是无法冷静下来,想说的话好像一下子飞走了,连自己想传达的一半都没能表达出来。“为什么想成为调教师、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成为调教师的”,虽然已经通过媒体说过这些话题,但还是想亲口告诉大家。还有,想告诉大家“3月4日”这一天蕴含的意义——
44年前的3月4日,因为在每日杯上的落马事故,父亲结束了骑手生涯。当时只有2岁的我,现在已经46岁了,在同一天结束了自己的骑手生涯,同时也结束了长达27年的不孝。
虽然母亲一直对我说:“既然这是你想要做的工作,就要做到自己满意为止。”但我从年轻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孝,实际上身体伤痕累累,对母亲和自己的身体都是很大的负担。
正因如此,我从来没有觉得从事骑师这一喜欢的工作是“理所当然”的。我很清楚这背后与母亲的矛盾,婚后又加上与妻子的矛盾。这么一想,能够这样不留遗憾地结束骑师生涯,或许可以说是个奇迹。

▲「结束了长时间的不孝」
作为福永洋一的儿子出道,从出道时就有“以父亲作为目标”的期待言论,积累了经验之后,在媒体和粉丝中,也一直被要求成为“以超越父亲为目标的福永祐一”。引退时接受采访时,也被问到“27年的骑师生涯,是否是一场和‘福永洋一’的对决”,但其实,我一点也没有“和父亲对决”这样的想法。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超越父亲,而且无论我取得怎样的成绩,父亲都是我无法超越的存在。因为正如母亲的信(《致福永骑手的信》)中所写,“福永洋一”是活在人们记忆中的骑师。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来没有父亲作为骑师存在的意识。
虽然我的骑师生涯,毫无疑问是从“福永洋一的儿子”开始的,不过,原本就没想过让父亲反过来被说是“福永祐一的父亲”的想法。无论我走到哪里、做什么,都是福永洋一的儿子。如果世人对我的认知是这样的话,那就永远保持这样好了。
唯一让我高兴的是,在书信企划中,调教师藤原英昭说:“你已经超过你的父亲了。”和藤原调教师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被他表扬过,藤原先生本来就不是喜欢夸奖别人的类型,能得到藤原调教师这样的评价,我十分高兴。

▲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福永洋一的儿子
现在,如果问我“福永洋一”是怎样的存在,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根。如果不是作为“福永洋一”的儿子出生,我的人生选项中就不会出现骑师这个职业。和北桥先生的缘分也是从父亲那边延续下来的,而北桥先生又让我和濑户口先生结下了缘分,正是这些缘分奠定了我作为骑师的基础。
之后虽然经历了很多曲折,但我还是认为这是最棒的骑师生涯。除此之外,通过引退仪式,切身感受到了周围的人对自己的关心,懂得了今后自己必须珍惜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退役仪式对于我是个非常好的契机。
利用我见过很多赛马的优势
自从宣布退役后,我接受了很多采访,也有很多人问我“理想的厩舍形态”、“调教师形象的目标”,有很多机会能让我表达自己的想法。
尽管如此,在退役式后我仍忙得不可开交,连一次牧场都没去过,作为调教师要做的事都还没有开始。所以,最近给出的想法完全是纸上谈兵。作为调教师,把骑师时期得到的经验规则落实到自己管理的马身上,会取得怎样的成果呢?一切都是不去尝试就无从得知的未知领域。
但是,我和很多顶级调教师一起工作过,骑过很多GI马,根据马的不同,能够分享如何达成那样的成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和优势。
我认为,赛马从一出生就具备了“绝对能力”,并且不可能再增加。也就是说,“绝对能力”低的马无论怎样锻炼,都不可能成为GI马。与之相反,也有仅发挥自身50%能力就能胜出GI的马。
这样说的话可能会让人觉得好像没有调教师什么事,但是根据育成和调教、比赛选择和比赛内容,可以改变发挥能力的百分比。育成方面,我既没有经验也缺乏知识,今后还需要不断学习深入。但关于进入马厩后的调整和积累竞走生涯的经验,因为我见过这么多赛马,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有好与坏的考量标准。

▲能让马匹发挥出多少实力呢
赛马,不是单纯以每一场比赛为目标。这本来不是骑师会考虑的事情,但职业生涯晚年的时候,我甚至会一边考虑“基于这匹马的绝对能力,职业生涯能留下怎样的成绩”,一边进行策骑。
比方说,同样是在生涯中取得三胜,有的马是在一开始连赢三场,升级后就到头了,比赛中只能落在后方;有的马则是逐渐积累前往更高级别的能力,分阶段取得三场胜利。要说那种能获得的总奖金更多,显然是后者,我理想中的赛马生涯也是后者。
因为我认为,像前者那样的马,会早早退役时,称不上度过了充实的比赛生涯。如果用人来比喻的话就更容易理解了——本来不具备合格水平的人,如果侥幸考上了超难进的学校,入学后一定会很辛苦。赛马也是一样,即使侥幸获胜,在高级别的比赛中屡遭惨败,心情也会变得萎靡不振,无法发挥实力。
虽然从当骑师的时候就这么想,但站在骑师的立场上,为了赢而比赛是本分,但也有进退两难的时候。希望大家不要误解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不敢去赢,而是自认为通过怎样的比赛来提高级别,是左右一匹马竞走生涯的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用说,像コントレイル这样的马肯定是凤毛麟角,即使不是这样的马,也能够度过充实的赛马生活。作为经济动物,能够提高性价比、得到马主的支持,我认为调教师应该考虑到这些,并思考如何将付诸实践,是很重要的。

▲希望所有马都能度过充实的比赛生涯
在此之前,最重要的是自己如何发现好资质的马。正如前半部分所说,“绝对能力”低下的马无论怎么训练都是有极限的。所以我认为这是最关键的部分,也是调教师这一工作中最有魅力的部分。
无论国内外都要前往,尽可能地多看马,让别人出资购买自己认为好的马匹。当然,不可能所有的马都是这样,但我希望一边保持平衡,一边慢慢实现自己想做的事情。
作为骑师能够感受到的赛马的魅力,已经充分体会到了。能这样断言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也正因如此,我才选择了下一条道路。今后作为调教师,在与赛马打交道的过程中,会有什么样的新发现呢?这就是乐趣所在,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自己还未知的赛马的魅力。
从现在开始,作为调教师从零积累的日子要开始了。在赛马圈里,终于可以开始一段新的职业生涯——我现在的心情非常舒畅。

▲福永祐一无止境的旅程还在继续

出处:Netkeiba 武豊騎手を前にして溢れた涙──「あの時、あえて豊さんと距離を取る選択をした」【福永祐一ロングインタビュー・前編】
【福永祐一ロングインタビュー・後編】「騎手から調教師へ──まだ知らない競走馬の魅力を早く知りたく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