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即逝的游记
——今日像昨日,而昨天又像明天,可是时间啊,它一刻不停的在流淌……
昨日是12月13日,历史上曾经是昏暗的一天,可深圳的昨天午后小晴,温度不高、山风拂煦,歌舞升平中看不到一丝阴霾。沉醉在这祥和中,直至一天将没,我才记起些什么,带着愤慨又写了点什么,但毫无疑问发泄情绪的东西注定不会被常人接受,这其中也包括审核。或许是将被封习以为常,或许是旅途的疲惫麻木了神经,我只想安详的闭上眼睛不再过问俗事:
昔日的我怀着一颗圣母之心痛惜天下悲剧,可一次一次的现实让我认识到,那种怜悯对他人而言不过是别样的傲慢,而对可憎之人的怜悯又是那么的苍白与可笑,心累了,它虽不曾被彻底污染,可变得懒惰、缄默、漠视光明。我不再想大声疾呼,让人记起那悲剧,希望人们铭记鲜血,因为这对很多人来说本身就是伤害——因为我敲碎了他们平静而酣甜的梦。我只想证明我还记得,仅仅是我而已……
或许是魂玉变得污浊了,脑袋的回路也被怠惰掐断了许多,在深圳呆了三周,细细品味细节却没有多少回忆,像被人摁在混沌的海水中,直至奄奄一息后才钩出、曝晒于烈日下,待水分将尽,又被浸入看不见光的海中往复循环……破晓的微光总需要穿过绵密的乌云,而沉溺于混沌的我也在一个普通的午后触碰打乱时间循环的转机:每日在相同的窒息感中恢复意识,进行着一样的洗漱,吃着同样可口的早餐,和母亲通着一样的电话,吹着一样温润的晨风,感叹一样焦躁的空气,但低头查看行程表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打疫苗。和平常一样突然觉得这燥热的空气里有了一丝迷人的缠绵,没有一丝意外:懒癌犯了。但得知嫂子中午会和朋友会在家开茶会,我便立刻恢复了精神选择出门——对我这种社恐来说,或许社交比懒更为恐怖。慌忙间逃出了小区,一路踩着阳光渐渐远离温暖而深邃的家,风裹着树叶在我脚边盘旋,略显俏皮,而我在周遭孩子的欢笑中看出了点点萧瑟,大脑便在纠结于爱与被爱间再次陷入宕机……
头脑再度恢复清明,我已经抵达社康中心附近的公园,似乎还未到预约时间,虽然临近街道的栅栏正在翻修,断断续续传来的敲击声,更显现这片林中圣地别致的空灵,那阳光与树林构成的静谧的画面,是我多年不得所见:在英国我并没有心情、在成都我并没有阳光……
顺着灌木向前悄悄迈进着,街道只有我与阳光,不远,还能听见 抽风机旋转发出的嗡嗡声,偶有行人的脚步随着风传来,我小声阅读着自己所写的文字,平时低沉的嗓音总为环境噪声所掩盖的,但现下这难听的声音却回荡在整个小巷间,心中有些不安:安静的画面出现些许裂痕,似乎那不大的回音会将整块阳光敲碎。只能撑起身,讪讪的沿着拐角走出,背后发出一声巨响,也许是广告牌不堪微风抚慰,但此刻我的视野早已被纷繁的小楼所阻挡。街边苍蝇馆子的后厨散发出饭菜的香气,眼睛有些酸痛,我并非为没吃饭就出门感到后悔,只是被那似曾相识的味道勾起了名为“童年”的古老回忆……
一切是那样的美好,这正是我所期待的人间,可再度回到人间迷恋其繁华,却又恐惧那热闹,我也仿佛不再是一个人,那还真是悲哀,最后发现无论是地狱还是人间,只有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怠惰支配着我的肉体;嫉妒灼烧着我的灵魂;恐惧深印在我心中;对傲慢与偏见俯首称臣;本体却异样的自卑……看着身形伫立在阳光中,形成的那道狭长影子随太阳照射斜角调整慢慢化为一个近乎完美的点,我沉思:我这样的人究竟是该藏匿于黑暗任其自生自灭?还是该曝杀于光明之中不再成为他人的负担?放任自己被混沌所包围,时光流转,今天就像昨日,昨天又像明天,这样的生活混乱、压抑、无聊且窒息又虚幻,难道这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吗?每每看见大家齐聚一堂的场景,便觉得如梦似幻宛如于梦中相见,却又不珍惜现下,反而使实事成为幻影,事后还沾沾自喜用着在虚假世界里得到的答案来回答现实无情的问题。为什么人类总是朝着错误的方向追寻他们的真理?
变得保守不过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我知道自己既性格懦弱又人格脆弱,而如此单薄的我是挡不住诱惑的,一经尝试便会沉沦其中,而我所能做到的只有统统拒绝,抽烟是这样,喝酒也是这样,还有赌博、恋爱之道……放纵的终局只能迎来自身毁灭。所以我才格外害怕诱惑和尝试新的事物啊!
自己所作所为但求一方心安,可所伴随而来的却是亲朋好友的质疑声,这让我明白自己期许的道路前途究竟是怎样崎岖啊,只是即便再困难为“道德圣人”的目标是不会改变:对于一个做事不成熟,学习不用心的所谓“彻底失败者”而言,如果连做人都不成功,全然没有道德底线,这样的人虽然很多但我不知道这种烂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可现实却给予我完全相反的答卷,期望中的理解也许不会到来,奢求里的救赎也许终究不会降临,所思所想在旁人眼中仅是毫无意义、无限趋近于废话的内心独白,可于我而言或是决定未来轨迹的心路,得失几何或许只有天知道,只是孤独与封闭着实对这漫长朝圣之旅没有任何帮助,君子之途当受八方之谏,应该听从他们的意见去接受那些不太激烈的变革了……
可惜太迟了,躺在床上紧闭双眼,懂的时候天空已泛起微白,再过数个小时我的足迹当已暂时绝迹于这个城市,从南国秀丽到北国风光又是怎样一副光景?北京的冬天应是肃杀,我曾厌恶她的清明,只是不知如今会以何面目再呈现在我面前……
遗憾的是,及至终了我也未能在深圳完成这篇游记,将逝的游记所写对象已经消逝,更加遗憾的是它并非是对纯粹的对于记忆的映射。
此外让我感到惊喜的是,关于公祭日的那篇审核未过的悼文,最终还是通过留言的方式被批复审核通过,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吧?
——二零二一年十二月十六日
于北京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