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归矣十载 第四十四章 石头精
吴邪总觉得在哪儿听过“哑巴张”这个名号，跟胖子继续聊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当年准备上天山，小花给他召集人手的时候提过这个人，但被黑瞎子打岔打过去了。看来，黑瞎子是不希望他跟这个哑巴张产生交集的，也就是说，黑瞎子很可能知道他为什么会忘记这个人。
吴邪：“那，这个张起灵跟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王胖子想了一会儿：“说这话，得有五年了吧？你们离开巴乃后，我就再没见过他。至于你俩后来有没有单独见过面，我还真不清楚。”
吴邪耐心地听王胖子给他补全记忆中缺失的环节，一边听，一边分析张起灵此人。
从胖子的角度讲述的故事中，吴邪认识到，他和张起灵关系比较好。但故事里的张起灵是个闷油瓶一样的性格。吴邪从小到大最讨厌三锥子扎不出一个屁的滚刀肉，实在想象不出自己有个哑巴男友的情景。那他每天不得像个疯子一样，单方面吵架一直吵到发疯散伙？总不可能吵到床上去一睡泯恩仇吧？
不过吴邪又想了想：要是这个张起灵的脸长得比女人还好看，我会不会色迷心窍包容这种性格呢？
这样想着，吴邪问王胖子：“你有他照片吗？我看看对着脸能不能想起来点什么。”
王胖子笑起来：“还真有，咱们仨的合照。你给我留个那什么伊妹儿，等赶集的时候找个网吧，我给你发过去。”
跟王胖子结束通话时，已经凌晨四点了，窗外晨光熹微，淡紫的色调映照着麦浪，看起来十分梦幻。
吴邪打开纱窗，靠着窗台呼吸清凉的新鲜空气，复盘胖子描述的细节，捋了捋时间线，心说：这时间也对不上啊，呦呦算虚岁才四岁，五年没见……难道是我和张起灵离开巴乃后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可老痒入住之前，家里完全没有另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事实上，人在一间房子中的生活痕迹，就像房子的年轮，不是简单的丢掉一些物品就可以抹除的。想要抹除这些，你至少要进行一次彻底的装修。比如砸掉原有格局、掀掉地板、刮掉涂装重新粉刷，进行一次修葺。每一项工程，都具有无法复原的破坏性。即使这样，你也有可能未来在某一天修马桶的时候，用皮搋子吸出一根不属于你的头发，提醒你是个被抛弃过的人。
吴邪可以确定，以他那段时间的贫穷程度，肯定没有装修过。记忆中，家里从未出现过不属于他的东西，哪怕是一根异常的头发。所以“张起灵和我同居过”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再有，吴邪一直认为，“性欲”是七情六欲中最奢侈的欲望，它必须在其他欲望满足的条件下才有必要去满足。其他欲望没有满足时，单搞这个是一件索然无味的事。这也是大部分人事后会有“贤者时间”或产生负罪感的原因。
在吴邪的认知中，能够成为他子嗣另一位血亲的人，必然是能够满足他所有情欲、想要用生命去纠缠的人。呦呦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打破了吴邪对于自己的认知。
这些年，他一直在消化意愿与现实的矛盾感。现在，当他平静的面对这种矛盾感时，才发现是他的记忆缺失了重要部分——一个曾与他相爱的人，被从他生命中机械地拔除了。
想到这，吴邪竟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所以，我跟张起灵如果真有一腿，那也不可能是现下流行的炮友关系。一次两次喝断片抱在一起啃有可能，真想发生点啥肯定是俩人都清醒的状态。清醒状态下，我一大老爷们总不会被人用强吧？我肯定知道自己喜欢他，同时他也喜欢我，不然不会在一起乱搞那么多次。
没错，吴邪认为自己跟张起灵在一起的日子，一定过得没羞没臊，毕竟是能搞出个孩子的程度。他可不相信有人能一次中标，那得是什么肾？
可是，想到这里，吴邪又迷茫了：如果是相爱的，我为什么要将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全部拔除呢？他为什么会消失？从胖子的描述和小花当年夹喇嘛的表现来看，他们都不知道我和张起灵是这种关系。难道说，我俩一直背着他们搞地下情，这张起灵玩腻了一走了之，我被伤害到感情，所以找黑瞎子用什么方法，将记忆抹除？那也没必要连着倒斗儿的记忆都抹了吧？我就不信，我能好意思在粽子面前跟这人表演龙阳十八式？次次命悬一线，哪有那体力？再说，都是大老爷们，好聚好散。我吴邪虽然不是很豁达，但也不至于因为点情情爱爱干这么傻逼的事儿。失忆唉！你当演琼瑶剧呢？没了记忆，我怎么趋利避害？在生命权面前，被甩算什么？这明显不是我的作风。这人要真像胖子说的那么厉害，还救过我好几命，别说分手，他就算砍我两刀只留一口气，我好了都会带重礼去给他拜年，哄着他给我保驾护航。到时候“它”算个屁，我才不会背井离乡跑这穷乡僻壤种地！我敢回国跟“它”正面刚，一力降十会懂不懂？
吴邪想不通，但困意袭来，现在只想去睡觉。
没想到，放下手机转身的瞬间，吴邪的余光突然扫到个人站在不远处的麦田中，下意识抬头定睛望去。这一眼，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条马路和两排麦子，直线距离不到50米，一下就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那是个皮肤呈墨绿色的人，全身上下布满星星点点的肉色斑块，像得了白癜风的黑人。由于整体颜色和质感过于奇怪，看上去就像座掉了漆的雕像。一动不动站在那，用毫无光泽的眼珠与吴邪对视着。要不是这东西与他对上目光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吴邪还真以为是哪个王八羔子丢个塑料模特在田里吓他。
吴邪的注意力在看清的瞬间，几乎被这家伙上半身明显的肌肉线条勾住了。就算有麦穗遮住下半身，胸肌腹肌人鱼线还是一览无余，明显是个爆发力极强的运动健将。
但身材这么好的人，竟然是个变态！
吴邪敢保证，两排麦子的后面，这货绝对是全裸的。于是想都没想，几乎条件反射一般，抄起手边电视柜抽屉里的USP手枪，对着那人就扣动了扳机。
这把枪标配的消音器从来没拆下来过，静谧的清晨却还是被细微的击发声划破了。
或许是纱窗影响了子弹的准头，或许是田里那人反应太快。只见这家伙一躬身躲过子弹，像老鼠似的左右横跳，蹿进麦田深处。吴邪举枪跑出门去，随手拉开心心的笼子：“保护呦呦！”便继续朝那人奔逃的方向追去。
吴邪持枪狂奔，心里呕得要死。想到田里有这么个变态，在他儿子面前遛过鸟，顿时起了杀心。也不管会不会当描边大师浪费子弹，照着百米开外那个背影就是一通乱射。
吴邪虽然平衡感差，但在用枪上是有天赋的。自己都没想到，就这么跑着盲突，竟然让他射中了。
只听哗啦一声玻璃炸裂的脆响，吴邪眼看着前面那变态身子一矮不见了。等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查看时，人影消失的区域只剩下一地墨绿色的碎石片，以及一条脏兮兮的沙滩裤。
吴邪喘着粗气环顾，除了他跑来踩出的这条路，周围的麦子都没有倒伏。看着地上的碎石，心里犯嘀咕：难不成是石矶娘……不是，石矶爹爹，被一枪打回原形了？神灵鬼怪还真怕物理超度是吧？难怪孙悟空一根棒子秒天秒地，能从南天门杀到蓬莱东路。
没等他吐槽完，就见碎石堆剧烈抖动起来。吴邪立刻退后两步，端起枪朝地上开了两枪。绿石子儿被崩得乱飞，但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开始朝那条沙滩裤移动，似乎是要聚集到一起。
吴邪这下可以确定，刚才真是把变态打碎了！顿时感到一阵恶寒，又朝着那条破裤衩开了一枪。
这破裤衩子也不知是什么布料做的，中枪后竟然着了火苗，转眼就烧穿一个大洞。碎石堆似乎被眼前的“火灾”惊吓到，猛的散出去化整为零，稀里哗啦的滚进麦秆缝隙。
见这玩意要跑，吴邪顾不得眼前情景有多诡异，抬脚便追。却没想到，这鬼东西杀了个回马枪。吴邪前脚刚踩进田埂，一道黑影便同眼镜蛇般从地上弹起，直朝他面门扑来。
吴邪下意识闭上眼，身体立刻被一股巨力扑倒。几乎同时，四肢被这些石子儿形成的枷锁扣住，按死在躯干两侧，再动弹不得。
后脑勺砸在松软的麦秆上倒是不疼，但突然被四仰八叉按在地上，还是让他有点发懵。吴邪死死握着手枪，拧动手腕，想要将压在他身上的怪石打飞。
可还没等调整好角度，箍着他的石子儿竟迅速聚成一个人形，连五官都清晰起来。
吴邪目瞪口呆，就这么脸对脸，跟这石头精对视了能有半分钟。眼看着“它”周身墨绿色的皮肤，从两人肌肤相贴的四肢开始，变成肉色。绿油油的怪物最终变成了一个外形与常人无异的……裸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