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长篇】绝空与黑日 第六章 洪索的人皮养殖场/流落亚空间的其他人

抱歉这么久没更(byd你就会这一句话是吧)这章量大管饱且相当重口!
这次当然也画了封面和头图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乌列尔和帕撒尼乌斯带着鼻腔里残留着的焦糊肉体的臭味离开了岩石间的陷坑,把那些还在阴燃的残骸留给了呼啸的狂风和梅德伦加德上可能存在的食腐生物。扫清那些变种人之后他们重新充满了活力和决心,步伐也变得迅速有力多了,但等他们走过了岩壁的狭窄部分,开始攀登开凿在岩石上的破败台阶时,恶魔世界那铅一样的重压再一次落在了他们身上。
乌列尔扭头瞥了一眼那些还在燃烧的人皮,感到他对这些人遭受的不幸的仇恨也一样在熊熊燃烧。他明白那些被剥皮的人的面孔将会永远郁结在他的脑海之中,这还让他回想起了在帕沃尼斯的庄园之下所见的那些令人作呕的异形外科医生用被肢解的血肉堆砌而成的雕塑。
只是待在这个地方就让他感到自己被污染了,仿佛他的灵魂正在硬化,或是被从身体里抽走,渗进了脚下死寂的乱石里,而他也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梅德伦加德的空洞也在吸干他,只留下他曾经的自我的躯壳。
“这个世界把我最后的自我带走时,”他低声说,“我还能剩下什么?”
他能察觉到帕撒尼乌斯也有同样的感受,他双颊凹陷,两眼发直地顶着狂风在崎岖的石阶上迈步。就在他看着的时候,帕撒尼乌斯突然被绊了一下,摔倒时他银色的手臂伸出去撑地,但在最后一刻他的朋友把猛地把手抽了回去,让自己直直地跪倒在地。
“你还好吗?”乌列尔问道。
“嗯。”帕撒尼乌斯点了点头,“只是没有可以交战的敌人的时候很难集中精神。”
“别担心,我的朋友。”乌列尔说,“我确信等我们到了那座堡垒,我们有的是敌人。如果翁法洛斯恶灵说的是真的,我们会有远超预期的敌人。”
“你觉得颅骨之主的恶魔会说真话吗?”
“我不能确定。”乌列尔诚恳地说,“但我相信恶魔会用谎言掩盖它们真正想要的东西,把真相的核心藏进欺骗的裹尸布里。我敢肯定它告诉我们的话一部分是真的,但具体是哪部分......好吧,谁知道呢?”
“所以我们怎么办?”帕撒尼乌斯追问道。
“尽我们所能吧,我的朋友。”乌列尔说,“我们将以勇气和荣耀行事,希望这就足够了。”
“这是必须的,”帕撒尼乌斯说,“我们也只剩下这些了。”
穿越群山的跋涉似乎永无止境,他们踏过焦黑嶙峋的荒地,每走一步这里的荒凉都在抽走他们的精神。靠近另一座形态犬牙差互的山峰时,他们看到了更多的蒸汽通风道格栅,那些巨大烟囱喷出的酸性毒气一路上始终萦绕不去。
他们走得越远,看到的死亡迹象就越多。许多已经褪色的骨头散落在岩石间,但乌列尔无法辨别出来它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骨头上一点残留的肉渣都没有,但到底是被食腐生物啃光的还是被煮掉的则完全不得而知。有毒的烟云和灰烬笼罩着大地,毒素和污染物像潜伏在石缝里的捕食者一样伸出烟雾状的卷须在空中摸索挥动,宛如海草的叶子。
乌列尔短暂地摘下头盔,咳出一口咸而难闻的痰,痰液又黑又黏。增强过的新陈代谢让他能在严重污染的空气里生存下来,但并不能减少它们让人不快的程度。
他们沿着巨大的玄武岩涵洞向下方平原的冶炼厂和铸造厂进发时,有好几次不得不设法穿过嘶嘶作响的熔融金属之河。山间的温度越来越高,岩石间的通风道口和裂缝不时像巨大的间歇泉一样喷出滚烫的蒸汽和炽热的灰烬。如果没有他们身上被祝福过的动力甲和被生物工程改造过的身体,乌列尔和帕撒尼乌斯都不可能活着从这段路走下来。
再一次,乌列尔感觉他好像看到了帕撒尼乌斯说过的跟着他们的红色东西,但是每次它们都瞬间消失在了岩石之间,完全看不见了。大群的发狂亡魂在他们头顶高高地盘旋着,乌列尔怀疑只有那些熔岩般炽热的金属之河和喷发的滚烫水柱才能把它们赶得远远的。
就在他走过地上一条锯齿状裂缝时,一股沸腾的液体突然从裂缝里冲了出来。周围翻涌的蒸汽让他一时什么都看不见了,与此同时一片某种物件的大雨开始咔啦咔啦地从上方降下,乌列尔跌跌撞撞地躲到一边。他又咳又喘,感觉热气灼伤了他的食道,抹掉目镜上的水雾后他看清是一场骨头雨落在了山上,它们正是从地下深处的某个地方被间歇泉喷出来的。
“好吧,至少我们知道这些骨头是从哪来的了。”帕撒尼乌斯说。
他们接近山顶时,之前在发现刮洗人皮的那个平台前看到的那些浮在空中的奇怪装置又一次映入了眼帘,一堆膨胀的皮质气球状物体拖着下垂的电缆,在天上围绕着黑石山脊后方的某处盘旋。现在他们离得更近了,乌列尔看出他最初对这些东西是粗糙的防空气球的构想是正确的。有好几十个气球正浮在他们前面,表面看上去是由凹凸不平的织物和......根据他们目前在梅德伦加德上的见闻,乌列尔现在不想太认真地去思考它们到底是什么拼成的。
围城的声音现在已经不远了,他们每走一步,大炮的轰鸣都会变得越来越近。
“想攻占那座堡垒的人真是下足了决心,要持续消耗这么巨量的军火。”乌列尔一边说一边爬上一块陡峭的石板。他的护手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伤痕累累,每次抓握的时候梅德伦加德刀片般锋利的石头都会撕裂它们。
帕撒尼乌斯点了点头,他喘着粗气跟上乌列尔攀爬的步伐。大块头的军士摘掉头盔,吐出一口带着无处不在的怪味的唾沫。“是的,我不认为我们是唯一对血之心感兴趣的人。”
“你觉得那就是围攻者的目标吗?”
“我不知道,但它肯定是一种解释。就像你说的,他下足了决心。”
“黑暗力量的势力之间经常为了娱乐互相开战。不一定非要有什么意义。”
“确实,但是我从智库长底格里斯那里听过的关于钢铁勇士的故事让我相信他们被痛苦和恶毒所吞噬,不会随便干出心血来潮的事。攻击要塞的人一定是为了比取乐更重要的事。”
“有道理。”乌列尔赞同道,“来吧,只有一种方法能搞清楚。山顶就在前面。”
他们又一次出发了,在穿过了更多恶臭的蒸汽柱和骸骨堆,爬了不到一个小时之后,他们登上了面前的山峰。乌列尔原以为会看到地面急剧下降,延伸到下面的平原上,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遍布碎石的平原,锯齿状的尖利乱石掩映着散发淡黄色雾气的蜿蜒裂隙。一只膨胀的气球几乎就浮在他们头顶上,乌列尔现在能看清上面悬吊的缆绳带着倒刺,粗如常人的大腿,随着气球的飘摇在地面的灰色粉尘里犁出深深的沟壑。
“听。”乌列尔说着单膝跪在地上。
帕撒尼乌斯屏息不动,歪着头寻找着乌列尔在听的声音。
在炮火的低沉轰鸣和远方铸造厂的锻打声之外,有一种脉冲般的机械感噪音,就像一大片发电机发出的一样。尽管把它从梅德伦加德无处不在的背景噪音里分离出来十分困难,乌列尔还是能确定它就来自前面不远的地方。
“你觉得那是什么?”他问道。
“或许是引擎?”帕撒尼乌斯推测着。
“有可能,”乌列尔点点头。
“说不定咱们能偷点什么。”
“我就是这么想的,”乌列尔坏笑着站起来,抱住高耸的石柱小心翼翼地穿过翻卷的难闻烟雾。那种噪音在他们走近时越来越大,随着烟云散开,他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眼前是一片四处延伸、高低起伏的金属建筑群,盘踞在高原上,每座建筑都起码有一座大仓库那么大,建筑群周围是刀片铁丝网和林立的铁矛组成的高大围栏。数具尸体被吊在沿着栅栏排开的粗木桩上,其上的血肉已经风干,四肢也被绕着木桩扭成了不自然的角度。接近营地中心的一座黑砖建筑物喷出一股灰白的烟雾,一阵低沉的呻吟在空气中漫开。周围的岩石上覆盖着一层油腻的脂肪残留物,乌列尔闻到了一股极其恶心的臭味,让他想起了变质的肉。
“这个地方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他低声说。
在营地的中心,一座高大的装甲塔楼直入云霄,粗壮的铁梁和钢缆支撑着一个巨大骇人的装置,它的头部如同某种庞大的恶魔。火焰从它的眼睛和鼻子里喷出,大张的嘴里塞满了长长的炮管。还有两个地堡守卫着营地的入口,它们倾斜的顶棚上也插满了铁矛。乌列尔能从射击缝里看到重机枪的闪光,显然任何接近这个死亡营地的人都必须穿过两个地堡的交叉火力。
透过刀片铁丝网,乌列尔看到了几个身着铁灰色盔甲的战士正在营地里面巡逻,他感到一股本能的仇恨冲上了心头。
“钢铁勇士!”帕撒尼乌斯嘶声说。
“钢铁勇士。”乌列尔重复道,攥紧了他的剑柄。
叛徒。可憎之物。混沌星际战士......还有比他们更卑劣的敌人吗?
这些战士致力于毁灭乌列尔信仰的一切,残害帝皇的领土。他灵魂的每个部分都在呼唤着复仇。
“这是什么地方?”帕萨尼乌斯问,就在这时,一座仓库状建筑的卷帘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一群他们之前杀掉的变种人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它们身后则跟着一群跌跌撞撞的可怜人形,脑袋低垂着,身上裹着宽大的肉色长袍。
“某种监狱?”乌列尔猜测道。那群变种人驱赶着囚犯走到了营地大门前。这些建筑物里都塞满了囚犯吗?那座塔楼顶上的恶魔头转动着相互紧咬的齿轮,拖着粗壮的底座转过身来,眼里喷射出巨大的火焰柱。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它的嘴里响起,吼着乌列尔无法理解的语言,但那个声音让他的关节和肌肉疼痛不已,仿佛在他脑海深处最黑暗的地方引起了共鸣。
“他们要把囚犯带到哪去?”乌列尔问道。
“哦帝皇啊,不要。”帕萨尼乌斯低声说,“他们要把他们带去——”
“去活活剥皮……”乌列尔接着说,他看清了那群囚犯身上根本不是披着什么宽松的袍子,反而是浑身赤裸。他们的皮肉变异成了巨大的皮瓣,悬吊在身上,以未知的原因伸展到了超出任何自然状态的比例。硬痂覆盖的赘皮从消瘦的手臂、胸口、大腿和臀部垂下来。蹒跚的男男女女紧紧抓住一叠又一叠被撑大的皮肤,生怕被它们绊倒,下垂的肚皮和干枯的乳房像被掏空的干皮袋子一样挂在他们伤痕累累的躯干上。
“他们要被带到剥皮平台去。不,不……”乌列尔喃喃道,“但是为什么?”
“这有什么关系?”帕萨尼乌斯低吼着紧紧抓住了他的火焰喷射器,他银色的手指悬在点火开关上。“我们不能放任这种恐怖行径不受惩罚!”
乌列尔点点头,感到他对铁勇的仇恨已经升到了新的高度,但是他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攻击这个队伍无异于自杀,他们正对着两座地堡和巨大的炮塔,更别说还有三个钢铁勇士。
但是他们要就这么看着这践踏人命的事发生吗?放任这些叛徒像对待牲畜一样屠宰这些人?
帕萨尼乌斯是对的,这种邪恶不应该继续下去。
他能从帕萨尼乌斯的眼里看到义愤填膺的怒火,但还有其他的东西,某种更黑暗的东西。乌列尔在他的战斗兄弟眼里看到了一种狂热者特有的光芒,一种把生命置之度外,怀着死亡的意愿冲向战场的光芒。
在明显出于人性的原因之外,帕萨尼乌斯对战斗的渴望是否还有其他因素?
对乌列尔来说答案显而易见,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他们能否在接下来几分钟的战斗里活下来。
乌列尔拔出了他的剑,拇指悬在激活符文上。
他抓住帕萨尼乌斯的肩甲,开口道:“如果我们没能活下来,我很荣幸能称你为我的朋友。”
帕萨尼乌斯点了点头,但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也始终没有从那队正在接近的奴隶、变种人和钢铁勇士身上移开。
然而他突然眯起眼睛朝着乌列尔身后扬了扬下巴。“看在帝皇的份上那是什么?”
乌列尔转过头,看到几个人影正悄悄从营地周围高耸的岩壁间潜行过来。
“那些就是在山上跟着我们的东西吗?”
“不,”帕萨尼乌斯说,“我不这么认为。他们看着像是……”
“星际战士!”乌列尔倒吸一口气,他看到两个身披绿色动力甲的身影从一堆巨石后站起身,举起导弹发射器瞄准了营地。下面的铁勇还没有注意到正在他们头顶行进的身影,乌列尔激动万分地意识到这一定是一场伏击!
两枚导弹从星际战士的武器里射出,扑向最左边的地堡,猛地砸进了岩石混凝土中,将其掩埋在了一片耀眼的火光和烟雾中。另外两条闪光的尾迹从乌列尔和帕撒尼乌斯头上更高的地方出现,砸进了对面的地堡,剩下的那座也在剧烈的爆炸里消失了。
囚犯们尖叫起来,钢铁勇士则朝驱赶他们的变种人吼着什么命令,更多身着动力甲的身影从躲藏处现身,现在陷阱已经收紧了。爆弹在囚犯间轰出一条爆炸的路径,空气中充满了鲜血和他们垂死的尖叫。另一片导弹射了出来,在掩体上炸开,乌列尔能清楚地听到石壁在猛攻下倒塌爆裂的声音。
“我们上!”乌列尔吼了一声,激活他的动力剑跃出掩体冲向惊恐的囚犯队伍。帕撒尼乌斯迅速跟上了他,一团蓝色的火苗在他的喷火器末端跳跃起来。
乌列尔看到一个钢铁勇士正用枪托砸开一个囚犯,顺势朝他冲了过去。那个铁勇足足比乌列尔高出一头一肩,盔甲上满是尖刺,涂着亵渎的符号。一对扭曲盘旋的犄角从他的头盔上刺出,他抓着一把粗野的大剑,剑刃的锯齿尖声嘶叫。听到乌列尔凶猛地冲了上来,他转过身,但是已经晚了。乌列尔一剑捅进了那个铁勇的胸甲,让他的敌人随着黑血喷溅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
帕撒尼乌斯向另一个钢铁勇士喷出一团烈焰,这家伙带着一对噼啪作响的机械爪,混沌星际战士背上一个装满燃料的箱子被引爆了,爆炸瞬间冲开了囚犯的队伍。
乌列尔听到上方传来爆弹枪的轰鸣,抬头看到数十名身着不同颜色动力甲的战士从他们的掩体里冲了出来。那个钢铁勇士挥剑朝着他的喉咙划出一道粗野的弧线,乌列尔向侧边闪开,但那把剑仍在他侧腹的盔甲上砍出一条一拃长的切口。更多的导弹从山峰间飞出,扑向那座高耸的恶魔头,炸得它向后倒去。恶魔塔狂吼起来,周围粗大的线缆纷纷绷断,狂暴地四处抽打。
一片大口径炮弹从它嘴里射出,迅猛地飞过营地,在地面撕开巨大的裂口,全然不分敌我地炸开。穿着橡胶连身衣的变种人痛打着那群可怜地哭叫的囚犯把他们往回赶,一时间鲜血飞溅。
那个钢铁勇士愤怒地咆哮起来,上前一拳砸在了乌列尔的胸口上。他的力气即使是以基因改造过的标准来看也大得惊人,乌列尔被打得在灰土间倒滑出去,他的敌人则双手扬起大剑准备落下致命一击。他拔出手枪连开两枪,但两发爆弹都在铁勇的盔甲上弹开了。
“去死吧!变节者!”叛徒吼道。
乌列尔奋力滚到一边,那把尖啸的大剑砍进了地里,他顺势咆哮着踢向了铁勇的膝盖,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这一击上,随即感到敌人的盔甲和下面的膝盖登时全变成了碎片。那名铁勇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乌列尔没有给他喘息之机,纵身上前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钢铁勇士掐住他的喉咙狞笑起来,发出濒死时粗粝嘶哑的气音,乌列尔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握力。他扭转剑刃把伤口绞得更宽,汩汩鲜血喷溅到他的手上。铁勇攥得更紧了,垂死的敌人使出全力试图掐死他,乌列尔听见自己护颈上的一个关节发出清脆的爆裂声。他一次又一次地挥拳猛击敌人的头盔侧面,直到他的头骨被砸得粉碎,终于松开了掐住他喉咙的手。
乌列尔从断气的铁勇旁边挣开,他看见那些星际战士已经冲进了刀片铁丝网栅栏上洞开的大门。两座地堡现在已经变成了冒着烟的废墟,里面的人全数丧命。炮火还在不断从恶魔之塔上倾泻而出,在进攻的星际战士之间撕开缺口。有些人倒下了,但是大部分都立刻爬起来躲进了他们能找到的掩体后面。剩下的变种人试图从攻击者的怒火下溜走,但他们都被无情地砍倒在地,被剑斩杀或是被着甲的重拳打碎。
巨塔则用炮火向攻击者们降下惩罚,它狂怒地扫视着整个营地,乌列尔在它看过来的时候涌起一阵恶心,仿佛它看见了他,认出了他……
就在他的注视下,一名身披午夜黑动力甲的战士从一片高耸的乱石后出现,跃向了营地的一侧。他的背后拖着一道灼亮的火舌,乌列尔认出这名战士装着跳包。烟气和火光从跳包通风口里喷出,推着那名战士径直落在了恶魔塔楼的头上。烈火从塔楼的双眼里喷射而出,它狂暴地摇晃起来,但这究竟是它对落到头上的星际战士的反应,还是恶魔自己的狂怒就无从知晓了。
那名战士把电光缠绕的利爪挥向恶魔的头,在一阵蓝色能量弧的噼啪作响中砍了进去,随后他单手着力闪到恶魔脑袋的一侧,把什么东西粘了上去。塔楼激烈地晃动着,好像在试图把攻击者甩掉,但黑甲的星际战士把闪电爪刺进恶魔的头里,牢牢地抓在了上面。他绕着塔楼荡了一圈,砍断了固定塔楼的粗大钢缆,然后踩上恶魔的脸,一跃而起。贴在恶魔头上的热熔炸药把塔顶炸成了一团白热的蘑菇云,那名战士的跳包随着爆炸一同启动,顺势让他在爆炸的冲击波里飞出好远。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咆哮,塔楼像喝醉了一样摇晃起来,仅存的几根钢缆响亮地抽紧,随后在枪声一样的炸响里纷纷绷断。塔楼轰然倒下,砸穿了脚下仓库的波纹铁皮屋顶,掀起滚滚的灰尘和烟雾。
营地里响起零星的枪声,最后几个变种人劳工也被围住杀死了,确认战斗结束了的乌列尔长出一口气。
他把剑从面前尸体的胸口拔出来,环视四周,看到一名跪在地上的铁勇,胸前血如泉涌,而帕萨尼乌斯正用链锯剑不断地砍向他。他的双臂已经被砍断,腹腔里的东西洒满了暗色的地面。
那个铁勇早已不再挣扎,但帕萨尼乌斯还在对他施加复仇。一群星际战士困住了最后一名铁勇,毫不留情地射杀了他,爆弹钻进破损的盔甲,把他从里面炸了个粉碎。
直到现在战斗结束,乌列尔才开始真的注意刚才和他并肩作战的那些星际战士们的盔甲。颜色或者设计相同的盔甲不超过两三件,每一件都经历过许多艰难的战斗,很多时间久远的战伤只用粗糙的植入物和填充物草草修补过。几乎所有人的肩甲上顶着的战团徽记都不一样,而且许多徽记都被涂上了锯齿状的红色叉号。
哭泣的奴隶有的蹲在自己的肉堆里,有的则在痛苦中抱在一起。乌列尔跑向仍在把倒下的铁勇砍成碎块的帕撒尼乌斯。
“帕撒尼乌斯!”乌列尔喊道。
他抓住了帕撒尼乌斯正要再挥出一剑的胳膊。“帕撒尼乌斯,他已经死了!”
帕撒尼乌斯猛地扭过头,眼里闪着狂怒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乌列尔害怕某种可怕的东西已经占据了他的朋友,但随后那道杀戮之光就从他身上消失了,帕撒尼乌斯扔下钢铁勇士的武器,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跪倒在地,因刚才发泄的怒火而脸色发灰。
“你战友的愤怒值得赞赏。”一个声音在乌列尔身后响起,他转身看到了那个摧毁塔楼的黑甲战士。对方的盔甲已经变得和通常闪闪发亮的星际战士动力甲相去甚远,盖满了凹坑划痕和补丁。灼热的气流从跳包的喷口吹到他的肩膀上,而他的肩甲带着一个白色徽记——某种猛禽——其上被涂了锯齿状的的红叉。他的头盔面罩上也带着一样的记号。
“杀铁勇杀得不错,你们两个都是。”他继续说道。
乌列尔在回答前打量了一番面前的星际战士,对方的姿态充满自信,近乎傲慢。
“我是来自极限战士的乌列尔的·文垂斯,这位是帕撒尼乌斯·莱萨尼。你是谁?”
黑甲战士收回了臂甲上的闪电爪,抬手解开了护颈的密封装置。他摘下头盔,深吸了一口梅德伦加德的浑浊空气,然后才开口回答。
“我的名字是阿达里克·万纳斯(Ardaric Vaanes),以前是暗鸦守卫。”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摸着头。万纳斯的头发又长又黑,紧紧地扎在头皮上;他苍白的面容棱角分明,紫罗兰色的双眼深陷在眼窝中,脸颊上则遍布伤疤,左眼上方嵌着三个圆形疤痕,看起来像是镶了很久的服役钉被摘掉了。
“以前是?”乌列尔警觉地问。
“是啊,以前。”万纳斯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向乌列尔伸出手。
乌列尔盯着他伸过来的手:“你是变节者。”
万纳斯继续端着他的手等了一秒钟,随后接受了乌列尔不打算握手的事实,把手收了回去。他点点头:“是的,有人那么称呼我们。”
帕撒尼乌斯站到乌列尔身边接着说:“还有人叫你叛徒。”
万纳斯的眼睛眯了起来。“或许他们会这么叫,但只会有一次。”
三名星际战士在沉默中互相盯着看了好几秒,直到万纳斯耸了耸肩,径直从他们身边走向已经被毁的营地。
“等等,”乌列尔说着跟上了变节者,“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乌列尔·文垂斯,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万纳斯答道,他们穿过大门走进了还燃烧着的营地。“但总之我们应该摧毁这个地方然后赶紧离开。无皮者就在附近,死亡的气味很快就会把它们引过来。”
“那这些人怎么办?”帕撒尼乌斯伸开手臂比划着圈住营地外哭泣的囚犯们。
“他们呢?”
“我们怎么把他们带走?”
“我们不带。”万纳斯说。
“你们不带?”乌列尔大声说,“那你们为什么要来救他们?”
“救他们?”万纳斯指着他的战士们说,他们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绕着仓库安放炸药。“我们不是来救他们的,我们是来摧毁这个营地的,仅此而已。这些人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你怎么能这么说?看看那些人!”
“如果你要救他们,那我祝你好运,乌列尔·文垂斯。你会需要好运的。”
“去你的,万纳斯,你毫无荣誉吗?”
“对,没什么好说的(None to speak of, no)。”万纳斯厉声说,“看看他们,你想救的那些宝贝人类。他们毫无价值。大多数人根本不能活着走到那个剥皮坑,剩下的那些很快就会希望他们没能走过去了。”
“但是你不能就这么抛弃他们。”乌列尔紧追不舍。
“我能,而且我会。”
“这个营地到底是什么?”帕撒尼乌斯问,“监狱?集中营?”
万纳斯摇了摇头。“不,不是那么普通的东西。比那些糟多了。”
“那到底是什么?”
万纳斯抓住最近的一座库房的卷帘门把手猛地把它拉开:“你为什么不自己进去看看呢?”
万纳斯示意他们走进那座建筑物,乌列尔和帕撒尼乌斯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库房里涌出一股浓烈的人类排泄物的臭味,混合着腐肉的恶臭和绝望的气味。里面的灯光忽明忽暗,低沉的抽泣声在恶臭的空气中回荡。
乌列尔走进了那座砖砌的建筑物,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里面的昏暗。库房的里面看上去更像一座机械化的工厂,几根垂下锁链的铁梁贯穿其中,涂油的滑轨上装着重型滑轮机械。房间左边是一排码着铁丝网笼子的高台,每个笼子里都塞了一团苍白的肉,屋顶上挂着许多鼓鼓囊囊的饲料袋,其上连着汩汩作响的管子。
笼子下面是一条发出人类粪臭味的排水沟,里面爬满了嗡嗡作响的食腐昆虫。乌列尔捂住了口鼻,即使是他超人的代谢系统也很难从这份恐怖的恶臭里保护他。他朝着第一个笼子走过去,靴子在烧过的地板上踩出清脆的响声。
笼子里面是一个赤裸的男人,尽管这么称呼他显然是严重夸大了这个词包含的范围(though to call him such was surely to stretch the term)。他的身形非常庞大,浮肿又松弛,皮肤的颜色和质地都变得像胆汁一样,泛着可怕的湿冷光泽。男人的下颚被一个生锈的夹子强制撑开,一根搏动的螺纹管随着大量混有生长激素的营养膏和食物被泵进他的嘴里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蠕动着,另一根管子则运走了他的排泄物。几根彩色电线和植入物塞子刺入了他胸口下垂的皮肉里,无疑是在人工调节他的心脏,预防他庞大的身躯早就该造成的心脏骤停。
男人的四肢也变成了厚重松软的灰色肉团,被一圈圈铁丝牢牢捆住,他的五官已经消失在了头部松弛的皮肉里,只有双眼诉说着早已投入疯狂去寻求庇护的一颗心灵。乌列尔对这个人的惨状感到无比的悲伤和恐惧——什么样的怪物才会对一个人类做出这种事?
他走到下一个笼子前,里面的景象也差不多,但这次是一个赤裸的女人,她的身体也变得臃肿怪诞,腹部伤痕累累,像是承受了多次重复且毫无必要的手术。和上一个笼子的住户不同,她的眼里还残留一丝理智,它们激烈地向乌列尔诉说着她所遭受的折磨。
他转过身去,为这恐怖之景感到惊骇不已,而他眼前这片昏暗的地狱里还有上百个这样的笼子。尽管被恶心到无法形容,他还是想继续调查一下,乌列尔穿过房间去看另一边放着的是什么。更多的笼子堆在建筑物的右侧,但是这些笼子更狭小,里面关着四肢伸开的人,他们看上去就像乌列尔以前在一个同它赖以为生的农业世界失联了的巢都里看到的可怜虫。饥饿的男男女女被挂在铁钩上,身上连着一些机器,把他们吊在地狱般的死亡边缘,与此同时他们体内的脂肪正被嘶嘶作响的泵和工业冲洗装置强行抽走。
这些人的皮肤松散地挂在身体上,变成化脓的一叠叠皮瓣从他们瘦削的躯干上垂下来。乌列尔现在知道了他身后那些笼子里的人的命运。他们被人工催肥,让皮肤被撑到荒谬的大小,然后被快速抽干,这样就能从他们身上剥下大片的新鲜皮肤。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有人要这么不遗余力地收集这么多的人类皮肤?乌列尔无法得出答案,他对这些囚犯的境况感到无比的同情。
“你明白了?”万纳斯站在他前面说。“你什么都没法为他们做。放走这些……东西毫无意义,死亡才会是他们幸福的解脱。”
“亲爱的帝皇,”乌列尔低声说,“这种残忍行径到底是为了什么?”
万纳斯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钢铁勇士最近几个月里在山上建了几十个这样的营地。它们对铁勇来说一定很重要,所以我就来摧毁它们。‘为什么’这个问题无关紧要。”
“所有的都和这个一样吗?”帕撒尼乌斯问,他的脸上写满了悲伤。
“是。”万纳斯确认道,“我们已经摧毁了两个这种营地,它们都和这个一样。我们现在必须毁掉这里,因为如果我们不做的话,无皮者就会到来,到时候这里会有一场你无法想象的盛宴和屠杀。”
“我不明白。”乌列尔问,“无皮者?那是什么?”
“来自你最糟的噩梦的野兽。”万纳斯说,“它们是钢铁勇士的造物,是逃过了被野蛮葬仪师活体解剖的活着的堕胎,在山间游荡。它们人数众多而我们很少。现在,来吧,我们该走了。”
乌列尔疲倦地点点头,他几乎没怎么听万纳斯说了什么,跟着变节者回到了营地的废墟里。他麻木地估量了一下营地的规模:盖满了二十四座这样的建筑,每一座对于被养在里面的人来说都是一座黑暗的地狱。尽管他不愿承认,但万纳斯是对的,这些设施和里面的一切越早被摧毁越好。
一个身着乌列尔无法辨认是哪个战团的灰色涂装的星际战士朝万纳斯小跑过来:“它们来了。斯沃尔嘉德兄弟闻到了它们的气味!”
“还有多远?”万纳斯问道,他戴好头盔通过盔甲的通讯器向其余的战士们喊话。
“很近了,大约三百到四百米。”那名战士回答,“它们是从下风口接近的。”
“该死,但它们在学习。”万纳斯嘶声说,“所有人撤退。向南进入山区,自己想办法回庇护所。”
“那是什么?”乌列尔问。
“无皮者。”万纳斯答道。
(本章完)

嗯哼…小文这作为罐头简直可以用泛滥来形容的同情心……
首先是封面和头图的大图...(...真的有人想看吗)

(我要吐槽一百遍b站为什么又把专栏封面在动态里显示大图的功能给砍了)

大量闲话发生
1.我一直有个不明白的点就是你俩的头盔…按理说进亚空间之前应该没带在身上的,被烤肉恶魔捏脸的时候还特意提到吃了一嘴糊味,结果到了梅德伦加德头盔又神必地出现了…而且为什么戴着头盔还是被呛成这样啊!
(我一直以为他俩没戴头盔的,而且为了辨识度所以同人图里就都不画了)
2.“你觉得颅骨之主的恶魔会说真话吗?”
“我不能确定。”乌列尔诚恳地说,“但我相信恶魔会用谎言掩盖它们真正想要的东西,把真相的核心藏进欺骗的裹尸布里。”

3.小帕怎么了?
我想这和拥夜者趁虚而入侵占了他现在本身就不稳定的精神有关。拥夜者可以说是字面意义上的死亡化身,嗜好痛苦与折磨。它在精神层面的影响大概总结下就是:光是接近它就会不断看到死亡幻象,变得狂躁嗜血,或是直接承受不住这种折磨,在极度恐慌中自杀。从人类到太空死灵都会受到它的影响,更不用说被它断手还被活体金属感染的帕撒尼乌斯了。(文垂斯在和拥夜者交手后也不断看到众多死尸的幻象并且变得越来越暴躁,但看上去他自己摆脱了这些影响)
(四连和拥夜者的遭遇来自长篇《拥夜者》,俺在这悄悄催更一下海风()
(拥夜者:名副其实的死亡化身,它周围的心智会被卷入无尽的折磨,被扭曲成它嗜杀的奴仆;
也是拥夜者:鼓动小文开会的时候和子团牧师打架)
4.(特意提一下)看官图万纳斯的头发还是扎成丸子头的哦。
5.......(一时语塞)有点恶心了这
洪索搞的恶魔子宫要更广为人知一点,但这个没什么传播度的人皮养殖场也是一门旗鼓相当的狠活。他这个是比较新建的,混沌的历史上应该早有人搞过类似的了,但我估计在规模和效率上洪索这个是头一号。
(拥夜者:你有点太极端了()
(实际上现实里一些养殖场就会把毛皮动物催肥到巨大无比的程度来获得大张皮子…怎么说呢,这种把人当家畜的风格,很洪索()
(突然想到了松饼一家人,大家都该来看看这个故事,不长,适合当睡前读物(逃)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276429361/?_i=1691473fptI4pi
6.关于unfleshed“无皮者”
直译过来应该是“无肉者”才对,我觉得给一群实际没有皮的生物起这个反过来的名字有一层表达它们是“未得肉身者”——“转化失败的残次品”的意思,但我也想不出来更好的翻译,不如就直接好懂地叫“无皮者”得了。

要困死了...以上。谢谢你来看(利卡特鞠躬)
(接下来该担心能不能过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