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魔法觉醒】郁
本篇写的是瓦奈萨在第四学年复仇完结束三个半月监禁禁闭生活以后的事情。

“呼,呼,呜……”幽暗的禁林里,一处燃着篝火的空地上,瓦奈萨半倚在圆木边,左手扶着右臂,半睁着眼睛,痛苦地喘息着。袍子上满是尘土与大小不一,深浅不一的划痕,白皙的皮肤满是被击打的瘀痕,利器的划伤以及一种特殊的龟裂伤。涣散的视线尽头,是晦暗不明的天色。
她拧开一瓶愈合药剂喝下,经历过恶战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已经难以拿稳东西,不慎将药剂洒出一些。随着药效逐渐发挥作用,她眼睛又睁开了一些,稍微直起身,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以及自己的伤势。
身上大部分的伤在逐渐愈合。唯独那种龟裂伤,依然像深渊中的怪物一般,盘踞在体表。
“今天好像又没有昨天闯得远,那种力量似乎越来越强了。”瓦奈萨叹了口气,自从上次为了复仇开启了七斗陨星阵后,黑魔法体质发挥的时间越来越快,反噬的作用越来越强。她能感受到自己平常的魔法能力逐渐被吞噬。阻止它的办法依旧没有找到,在此之前就只能通过禁林危机无尽的试炼来增强对反噬痛苦的承受能力。
可这只是徒劳,以自己的身体条件,能硬闯的距离已经越来越短。今天似乎还没闯过多远就倒霉地遇到了一群红帽子——那群“官官相护”的家伙,如果不在一定时间内解决它们,它们就会发动互相保护对方的技能。好不容易就要把它们一网打尽,战斗的声音引来了一群恶婆鸟。瓦奈萨还未来得及给自己整个闭耳塞听咒,恶婆鸟那让人发疯的鸣叫接踵而至,她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狂躁,于是场面一度失控起来,好在最终在反噬真正爆发之前解决了它们,否则像上次在禁林碰到摄魂怪那样可就玩大发了。
她突然将自己蜷成一团,咬着右手的手腕,眼泪如同失控般涌出,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来也奇怪,每次实在心情很不好的时候她都喜欢去禁林打架,砸东西,还有像现在这样,似乎只有把内心的痛苦转化为身体表面具像的痛苦才会稍微好受一些,而最近这种倾向明显起来……
——好烦,如果当时毁阵的时候直接同归于尽是不是就不用再经历这些破事了……
——怎么能这么想呢?太没种太懦弱了吧……
——可是,我真的不想再撑下去了……
——不还有他吗……
——怎么能把我唯一的光拉入这种泥沼里面……
“咝——时候不早了。”瓦奈萨短暂修养一阵后努力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挪回宿舍。
第二天,魔药课。
魔药课的流程照常是先学理论,再学实操。丹尼尔有些担心地看着坐在他旁边的瓦奈萨,距离她禁闭结束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可是这两周她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她的脸色似乎一直都没有血色,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现在眼神也失去了焦点,眼下的乌青越来越浓。似乎是为了阻止自己犯困,她的右手一直紧紧地攥着拳,只是她的手似乎也一直在抖……
“穆恩小姐?”怎么回事,好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叫自己?“穆恩小姐!”喊话的声音陡然加大,把瓦奈萨吓得一激灵,抬眼便看到斯拉格霍恩教授严肃不满的脸,他正敲着黑板示意自己起身回答问题。完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向来都是满脸堆笑的,出现这种神色只能说明他是真的不高兴了。
“在的,斯拉格霍恩先生。”瓦奈萨急忙站起来,“那么,穆恩小姐。请问增智剂的配方是什么?”啊完了,好像记得刚刚才看过,可问题是答案是什么啊,连在哪里看过都想不起来啊喂!瓦奈萨手足无措地翻着书,耳边似乎响起了卡珊德拉一伙的窃笑。她的脸涨得通红,本就空空的大脑彻底宕机。
千钧一发之际,衣角被身旁的人扯了扯,旁边的少年偷偷向她指明课本上答案的出处。还好丹尼尔还是一如既往地可靠,瓦奈萨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说出答案:“呃,是捣碎的圣甲虫,切好的姜根,和……犰狳胆汁……”
“唉,坐下吧。不过你别忘了,你的基础本来就不好,还落了三个半月过程,可别再走神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看似是好心提醒,话锋一转却又对丹尼尔说道:“还有,佩杰先生,我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烂泥怎么扶都上不了墙!”教室里又响起了小声的窃笑。等斯拉格霍恩教授下去巡视实操过程时,丹尼尔悄悄拉了拉瓦奈萨的手:“别管他的话,相信自己。课后我帮你把之前的课捋一下。”身后的洛蒂也把手放在瓦奈萨肩上安慰她。
瓦奈萨红着眼圈,紧咬下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不知道是在为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奚落而难过,还是恨着那样落魄,什么都做不好的自己。她早已想过结束禁闭后会面临的困难,三个半月的缺课,自己的伤病,她以为只要按步就班,一切都会回到正轨。只是她高估了自己,其实像魔法史课那种偏理论的课还好,毕竟她还能稍微啃啃老本,但像魔药课和要运用魔咒的实操课就要命了。对魔药的一窍不通外加体质的限制使她在学习上滚的雪球越来越大,即使有凯文和丹尼尔他们帮忙也无济于事。她只能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于是她常常夜闯禁林进行试炼或熬夜复习预习。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她由于焦虑和作息紊乱开始失眠了,每次都要灌两瓶缓和剂和无梦酣睡剂才勉强入睡。但药物的副作用又延续到了第二天的课堂上,由此又陷入了死循环。
下午黑魔法防御课,丹尼尔他们罕见地没有再见到瓦奈萨的身影。以前她从来不会迟到早退缺课逃课的,即使是黑魔法体质反噬作用开始出现的那段时间也是如此。但没想到这回晚饭时间结束了,规定回寝室休息的时候也到了,还是不见人。“梅林的胡子,她应该不会寻短见吧?”萝宾知道情况后也着急起来,“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吧?可这段时间她的状态实在不对劲,前几天我和她在决斗俱乐部练魔咒的时候赢了她,她当下情绪就不太好,我后来私下找她发现她一个人在盥洗室哭。”艾薇说着,“现在回忆起来,一周前我们一起在黑湖边的时候她的状态就不对头了。她忽然说想看看湖下的无底深渊,我提议别忘了鳃囊草的时候,她的回应很冷漠,从神态和语气都是!跟她说这话之前完全不一样!”洛蒂也开始担心起来。丹尼尔也担心起来,这段时间她的胃口似乎也不怎么好,一日三餐都是处于几乎没动的状态。
“那还是别废话了,赶紧找找她吧,可别真想不开啊。”萝宾急匆匆地刚要走却被丹尼尔叫住了:“要不,我们重点找找几个地方:天文塔,盥洗室,黑湖还有舞会琴房那边,她晚上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会在那边。”他们达成共识后立马分散行动起来。
一段时间后他们在原定地点碰头了,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在看到对方后脸色更阴沉了。“都……都没有吗?要不我找找麦格校长他们,去黑湖捞人?”凯文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诶,记得瓦奈萨似乎有夜闯禁林的习惯,要不我们一起去禁林找找她?”萝宾也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此刻丹尼尔的脑海被焦急和恐惧的思绪撕扯着,完全听不进凯文他们的话。
“等一下,我们好像有一个地方没有找。如果那里也没有,我们再去禁林或者找麦格校长他们去黑湖看看?”艾薇猛然想到了什么,“丹尼尔,还记得我和你和她在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半夜跟踪克莱恩的时候去了哪里吗?就在那里开始,你有一段时间一直在自我怀疑!如果她也开始产生那种念头,应该也会去那里!” 丹尼尔听了她的话后神思一动:“有道理,我们去那里看看!”
地牢,储藏室。
“让我看看~是哪个落魄的家伙来敲我的门?哦,原来是你这个失败者!”博格特化身成瓦奈萨的样子在瓦奈萨面前飘着,一惊一乍地说道。
“我不是失败者。”瓦奈萨一字一顿,一本正经地开口,掩藏着内心的怀疑与不安。“哦?那又是谁被缺了三个半月的课业弄得顾此失彼?又是谁,被自己的伤病影响得,连比较基础的白魔咒都用不出来?”博格特慢慢靠近附耳道。
“只,只不过是缺了三个半月的课而已,只不过是黑魔法体质而已……我,我一定能赶上来,我不会输!”瓦奈萨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哈!是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学习跟不上,打架打不过,现在还有不断吞噬你的伤病!你告诉我你赢的资本在哪里?”博格特阴阳怪气着,扫视着眼前的少女,“承认吧,瓦奈萨。你已经不是四年级前那个叱咤风云的瓦奈萨了,现在的你,和一个废人,没有区别!”
“我的成败,轮不到任何人说三道四!更何况,你只是我内心的恐惧!Riddikulus!”瓦奈萨不得不承认,博格特说的就是真相,但内心的最后一点自尊和骄傲并不想承认这一切。但她极其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滑稽咒对它无效。
“怎么会,你明明就是——”瓦奈萨的大脑一片空白,魔杖不断迸发出色彩各异的光芒,却依旧不能阻止博格特前进。紧接着,它只是轻轻一扫,瓦奈萨整个人便倒飞出去,身后柜子上的药罐被她撞翻一地统统打碎。
“你用的咒语是对的,只是你忘了——黑魔法体质会使你自己的白魔咒威力大打折扣, 而且,长时间强行使用白魔咒只会使你的身体越来越脆弱。”博格特睥睨着正费劲把自己撑起来,清理着自己伤口上的细小陶器碎片的瓦奈萨好心提醒道。
“不,我不服。再来!”瓦奈萨勉强站起来再次发动滑稽咒。博格特依旧微笑着接下了她的攻击,依旧是轻轻一扫。
“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反噬已经开始反应了吧?是不是,很疼啊?”博格特轻轻用手指挑起瓦奈萨的下巴,后者一直匍匐在地上难以起身,皮肤上的新伤覆盖了原来的伤痕。“不,不用你操心!”瓦奈萨语气依旧是那么狠厉,只是眼神里的凌厉锋芒已经逐渐凋零。但她不能退却,如果别人知道她现在狼狈的样子仅仅是因为一只博格特,怕是巨怪听懂了也会笑吧。
瓦奈萨努力忍受着反噬的清晰痛感站起来,但她的体力和她的身体不允许。“我不想输,我也不会输!Riddikulus!”瓦奈萨定定神,攒足力量打出这一发咒语,就算是赌上性命她也要搏这一把!“你还真是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不过,你也就这点值得称赞了。我也动下真格吧,不用魔杖都对不起你的倔强。”博格特轻蔑地拿出了魔杖,两道光芒相撞之下,它的光芒并没有削弱半分。此刻的瓦奈萨已经没有一丝闪躲的力气,她再次倒飞出去,只听得轰然一声爆炸,一些石块溅射开来,尘埃弥漫一片。
“不,不会的,我不接受……”在眼眶里不断打转的眼泪由于痛感的刺激争相涌出,双拳的指甲嵌进肉里,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记。“看看你现在的力量,已经孱弱到连最简单的滑稽咒都无法使用。现在的你,就是废物。”博格特也没再为难她,但轻描淡写的话还是像锋利的匕首以最温柔的方式划破了她最后的自尊与骄傲。“别忘了你今天来找我是什么目的,我只能告诉你,死亡是所有逃避方式中最胆小,最让人看不起的一种。你不会,连死都不敢吧?”博格特放声大笑着钻回了衣柜,留下了躺倒在地,伤痕累累的瓦奈萨。
“真的,要走到这地步了吗?”瓦奈萨颤抖着,从身上掏出一瓶泛着贝母光泽的淡粉色的魔药。她痛苦地闭上眼睛,终于她下定决心,拔出瓶塞,把瓶子举到嘴前。
“Accio!”手中的药瓶突然不翼而飞。瓦奈萨茫然地转过头,只见丹尼尔他们朝自己飞奔而来。“瓦奈萨,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好久!”洛蒂已经快哭出来了,“你怎么身上全是伤?还好吗?”艾薇关切地询问着。而瓦奈萨,对伙伴们的一系列反应无动于衷。
丹尼尔查看了一下刚才抢下来的药瓶,再闻一闻,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心里一阵后怕:“你疯了吗?你知道你要喝的是什么药吗?”
“当然知道,活地狱汤剂。”瓦奈萨生无可恋地作出了回应。这句话让伙伴们彻底乱了方寸,活地狱汤剂是一种效力很强的镇静安眠药,通常要配合清醒剂才能醒来,一滴造成的后果已经够严重了,更何况是一瓶!
“瓦奈萨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困难我们会一起解决的,为什么非要选择这种方式?”“你难道就因为眼前这一点困难而寻短见吗?”……伙伴们七嘴八舌地劝导着,瓦奈萨别过头去,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终于她实在忍不住了:“够了,你们别再说了!!让我一个人待着!!”伙伴们被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吓了一跳,瓦奈萨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过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走,好吗……我,我现在……”瓦奈萨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都无从说起,眼泪倒是代替她表达了她想表达的东西。她窝在地上,脸埋在臂弯里,在地牢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弱小又无助。
“奈。”丹尼尔坐在瓦奈萨的身边,很轻易地就把她整个人都圈紧怀里,她小小一只在他怀里,肩膀一抖一抖的,细小的呜咽声听得他的心一抽一抽地疼。拉过她的手的时候已经看到她手腕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咬痕,没有出血,但也足以说明她已经被内心的绝望囚禁了多久。“其实我好怕……我害怕教授重视我,你们接近我,只是因为我优秀,强大,完美……我害怕当你们发现我并不是那样,看到我现一在这副样子,我就会变回一个人……我不想输,不想一个人……我,我感觉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控制不了……我连自己的力量,和情绪……都控制不了,连最简单的魔咒都用不了……丹,我是不是很没用……也许我,就是个疯子吧……会不会,没有我,一切都会……”
“闭嘴,别说这种话!”丹尼尔把瓦奈萨往怀里又带了带,抱她抱得更紧,他把下巴搁在瓦奈萨的脑袋上,像在给猫顺毛一样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背:“对不起,是我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和情绪。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你现在可不是没人要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