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唐歌• 北疆诸记 •《金刀逆》

2023-08-30 01:55 作者:一碗龙虾汤  | 我要投稿

——————————————————————— 时间:天元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六载 正德三年 正月十三 地点:北府边疆区内围 宁武座 二悬臂 首府星球 泰安星 阔罗人:碳基生物,身体接近人形,单目无法分辨颜色但却可以感觉到磁场。躯干干瘦上肢与双手功能接近的器官是一种类似象鼻的吸盘器官。腿部反弓灵活异常。个体力量与略低与人类。 阔罗军事:在千于年朝贡的岁月之中,阔罗人的军事体系被迫像天庭对齐,虽然大多数时候作为一个下位文明,阔罗人仅能从事辅兵、民夫的工作,但由于阔罗人的彪悍,其军事力量被天庭大幅度提升。除去舰队之外基本达到了高位文明的水平,用天庭的军事结构来说已经可以是辅兵之中的战兵了。 ——————————————— 上皇天庭的节度经略们,总是位高权重锦衣玉食的,而宁武座的节度府更加凸现了这种特质。虽说上皇天庭的太宗皇帝崇简禁奢,当今陛下也以身作则,常言朕四季常服不过八套,换干洗湿,推衣衣之,只言金玉线头便足可换得寻常百姓一生之资。 所以如今,宁武座节度府的金碧堂皇也实属正常。与诸天区节度府类似,宁武座首星宁安星的节度府之中也有着一个足以容纳万人的半圆形露天会场,有的天区称之公阁有的天区称之为民阁,以求下情上达,年年必会,毕竟百姓……哦不,士绅勋贵,佛道大商们总是要有一个合法的场合,来突显自身的政治价值,寻求政治上的话语权。 而节度使推行政令,也是需要与这些从不做事的人进行商讨的,毕竟虽然一府兵权在握,但政治总是妥协的艺术。 今日公阁大会依旧如期举行,按照惯例大会的举行条件有三,第一是宁武座接天廷旨意或者制使亲训,此时要由节度使在就近时间,诏书或制使抵达前提前通知后召开。 第二则是由兵事,宁武座位于北疆边区内围,说是内围但隔三差五大空洞骤起大战的时候,也少不了吃异族蛮夷的挂落,少不得征召民夫辅兵,或者异族入侵劫掠。此时开会以安人心。 第三种,则是固定的每年上元节前必有一会,只不过象征意义居多。大会主要的流程就是,诸士绅文物各路贤达像圣人问安,随后像本来就不怎么管理俗务的节度使报告一下自己所在地今年是否风调雨顺,商路繁荣。当然大会上,问就是一切安好。 随后文武两班说一下自己大致的年终总结,士绅大商们对圣人和节度使进行一波仪式性互吹。节度使向大伙宣读一下,实际上每个月都有三四封,只不过这个月凑巧赶上上元节了的问安折子,随后借着上元灯会,大排宴宴宾主尽欢。 现在的情况便是第三种,只不过刘石安刘节度,已经很难摆出宾主尽欢的神情了,有一说一过了这个上元节,刘大人还是不是节度都两说。 事实上现在的刘石安已经很克制自己咆哮一通的冲动了,台下文物士绅知情的只装不知满面红光,车轱辘话来回转,不知情的那就是真不知道了。 毕竟三天前,居于宁武座朝贡天庭长达千年的阔罗人,反了!而这时刘石安忙于北府军事无暇他顾,直到今天上午才知道。 阔罗贤师罕懒,联合阔罗行军元帅余固,斩了天庭册封的国主宁古。并屠杀了国主一系忠于天庭的贵人,以及天庭驻扎在当地为阔罗人筹划兵器粮草的兵部官吏,占据了武库和星港。 而逃出的阔罗贵人带出了罕懒反叛的消息。但问题出在这,阔罗贵人将阔罗反叛的消息报告至,宁武座行军司马和判官。此二人反复确认多次确定阔罗造反后,本来想着报告刘石安,确见刘石安沉困,硬生没敢进入房间。 对此刘石安也只能怪罪自己,瞎了眼提拔了这两个蠢驴白痴。 刘石安其人就任宁武座节度使已近十年,但十年光景并不足以让一任节度摸清辖区内一整个银河数十万殖民星球的根底。 当然刘石安说不得是个贪官污吏或者不作为的武将,虽然生活略有奢糜,但本人官声民声俱是不错的。其本人更多的成分是文官,仕途一路顺风顺水。 只不过朝廷有制度外放一任节度必是要掌兵权,得军功的。否则一任节度做罢没有军功,也就是回家养老的份,有军功则说不得日后转回朝中做几年尚书,遍又有一任执宰等着。 天庭有三千天区,节度使多如牛毛。原本自己这妥妥的前程不过散尽家财之后,稳妥之物。而阔罗这么一反,自己这个节度做不做得就不好说了。 朝廷有制度,朝贡造反追责节度,轻则待罪留任重则就地免职,如若再有内情,说不得被安上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这辈子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于此佳节,宁武座太平安康,我等士民恭祝圣人万寿无疆。” “好好,有心了,圣人闻知必然欣喜。”刘石安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这会场中代表的官样文章。 刘石安很头疼,请罪的折子与请辞的折子今上午刘石安就飞速写完了。但一直犹豫,不敢也不愿递上去。 刘石安恐惧自己的未来,但事已至此拖怕是拖不得了。会场之中众位人精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到节度使大人的忧虑之情,今日也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整场大会在节度使大人,惆怅的笑容之中结束,宴席刘石安也仅仅是简单露了个面便无视了他人的交头接耳匆匆离去。 回到书房,刘石安仔细斟酌这奏书的用词,显而易见的是,多少有点大可不必。天庭并不会因为地方官把奏书写成文章,而免去追责。 星球失陷者免职、星系失陷者流放、悬臂沦丧者身死、天区沦落者诛族。是上皇天庭鏖战三万载至今,依然得以林立于超位文明之间的重要手段。 然而朝贡逆反,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小了说戴罪立功便可,大了说打你个渎职轻佻毁了一辈子前程不成问题。 抱着此种心绪,刘石安想了想前途,稳了稳双手,便点下了第一个字: “臣,宁武座节度使 罪臣刘石安 扣问圣躬安。 正月初十阔罗贤师罕懒起兵谋逆,密报罕懒诛杀阔罗国主满门,及一干贵胄。并屠杀阔里安之上兵部吏员千余。至正月十三日,阔罗属地七十五个星系均以叛变。 罪臣无能请辞节度使之位,回京待槛。若天庭留罪臣有用之身,臣必率兵剿灭阔罗逆贼。” 写完第一本奏书后,刘石安思索片刻,叫人把奏书文字,走兵部通讯直发。旋即又提起笔书写,这一封是写给自己恩师。 写封信刘石安写了很长,其中无数心思无数念头,跃然浮现于字里行间之中,但总结仅需短短的四个字:“恩师救命!” 刘石安所言的救命的并非是指,请自己的这位授业恩师在朝堂上帮自己说话。实际上自己这位恩师虽然也在天庭做到了一任尚书,但早就人走茶凉。 但其这位恩师并不简单,其作为正经的文人出身的戍边大将。其不仅了解兵事,更是了解天庭运作的条条框框,且算无遗策,刘石安则是求师傅支招救难,要么自己大好前程,算是彻底废了。 话不多言,次日刘石安调动府卫舰队与宁武座府兵,对变节的七十五个星系所有航道进行了围堵,大功率监天仪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监测变节区所有的动向。 围而不打,是刘石安根据自身经验做出的最稳妥的选择。 宁武座位于边疆,且刚发大军支援空洞区,大军既出轻易不可回首。宁武座自身布防则也要耗费大量兵力。各星系星球诸君,盘外黑域的巡逻舰队、狼烟系统都是需要兵力的。 七十五个星系叛变,说大不大。但此时如需要宁武座调动大军速剿,成则罢。如若时日迁延,被鞑靼鲁斯发觉,其舰队突破宁武座防线。 哪可就不是七十五个星系的问题了,而是关乎宁武座数兆人口的大事。刘石安必然是不敢轻易出征的。 随着军事调度的开始,刘石安的军令副本也被移交兵部留档以备查询。 至正月十八,交通阔罗变节的七十五个星系,所有航道均以被封锁道标频段对所有阔罗标识舰支单向屏蔽。 正月二十,在兵部指挥下参与天庭远征的阔罗辅兵被护国军所制,两千四百五十五万四千一百二十名阔罗辅兵武器均被护国军收缴,发往宁武座。期间有趁乱起事者均被镇压。 正月二十一,刘石安依旧在惆怅之中等待这天庭的旨意,但并非是在宁安星的节度府中,而是在宁武座集结星球岚石星。 与天庭大多数集结星球一样,岚石星的地表除去巨大的着陆场之外多是一片上佳的自然风光。地表建筑除了数个交通星港的轨道升降器、反舰炮台和刘石安所处的官邸之外。 一片郁郁葱葱好风景,只不过这般风景并非是源自于文人骚客的浪漫,而是简单的源自于方便。 地面的风光可以很好的让换防之兵得到修整,自然环境经过调整接近神州也是为了减少疾病瘟疫的发生。随时一片碧海蓝天不过实用罢了。 刘石安正在山林官邸的水榭内,望着远方被押送登陆的阔罗辅兵。细雨微飘,清风浮动,然刘石安并无任何心情赏雨。 今日被巡天舰队押送的阔罗辅兵悉数抵达岚石星,随其而来的有镇北帅府转呈的上喻。 不多时,浮空车自远方而来,降落在官邸外的一片空地。两个着甲的年轻人匆匆走出浮空车,紧接着在两名护国军老卒的押送下,一名武将模样的阔罗人走了出来。 见状刘石安快步上前迎接,走到一半又见其中一年轻文官手中掏出了张明黄色的绸纸,随即微微一顿瞳孔紧缩,随后又上前跪地叩首。 “罪臣刘石安,问圣躬安?” “朕安。”年轻人回道,随即年轻人用细微的咳嗽清了清嗓子又说道。 “朕闻,戍边需贤臣良将,姑命诸节度戍卫边疆,以安社稷,慰民心。然有节度之使刘石安,不察下情,纵容逆反乃至七十五星系沦陷,疆防疏漏,若逆贼钩连北蛮犯境,生灵涂炭,汝罪无可恕!” 年轻人念罢,刘石安的汗滴似雹如雨,突然无声不禁抬头看去,确见年轻人口中所念并非圣旨,乃是口谕。 刘石安彻底想不透了,阔罗逆说大不过罢官革职,小不过细雨清风。天庭坐拥三千银河,朝贡过万,民如恒沙。每年造反的,光是自己所知的便有百余起,何时需得圣人亲询?何况口谕圣旨双管其下乎? 有那么一瞬间刘石安的脑子里几乎把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所有错事,都过了一遍,再发觉自己并未犯合种杀头的大罪后,稍微冷静了下来口中试探性回道。 “臣无能,请辞宁武节度,回京待罪。” 这是一种试探,如若圣人准了,自己也好借坡下驴回家过日子去,免得落得一个不体面的下场。如若圣人不准,便是自己还需要做好这一任节度,自己还有机会。 “为臣者,若遇事便辞,朕昏君尔。”年轻人依旧,拱手念道。 所谓口谕分两种,而眼前的实际上不过是,圣人亲自明确交代自己的意思,交代种种情况,传达者临场发挥。值得一提的是另一种则是直接下令。 两句话之间,刘石安彻底冷静了下来。开始沉着以对。刘石安作为边疆节度,久疏中央,虽不知为何圣人亲询,但确也觉得可能有番机遇。 今日问答之图像,事后必呈于圣驾之前,自己的回答很有可能决定了自己的前程。 “臣惭愧,臣闻,为臣者当忧君之忧,臣请陛下,许待罪之身讨逆平乱。” 小雨之中二人沉默了片刻,刘石安不敢抬头,但其仍然可以感觉到到,年轻人在审视这他,目光之寒,让刘石安的后脑阵阵发凉。 “宁武座节度使,刘石安接旨” “臣刘石安接旨。”刘石安跪地不动 “门下,国之大事,唯戎与祀。臣子之德,是忠是诚。乃有阔罗一族,作乱犯上!宁武做节度使刘石安失察戎事,念及其官声俱佳,深执忠孝,束身自修。又言,山河之固,在德而不在险,厚德则民附,民附敌自溃,故命刘石安代天伐逆,制书如右,符到奉行。” “臣刘石安,遵旨。” 随即年轻人轻轻合起圣旨,先是弯腰单手搀起刘石安,后又弯腰双手将诏书奉上。 “刘大人,旨意已宣读完了,请起吧。”年轻人的声音,不卑不亢,这让刘石安对其有了不错的印象。 “正式介绍一下,在下宁武座节度使刘石安,小哥未穿官袍,不知是兵部的?还是……”刘石安和气的笑着,打破了年轻人哪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下官宗世,御前侍卫,此乃吾族弟宗玮,此来一为像大人传达诏书,二来请大人准我兄弟二人帐下磨练。” 远远站着的一名年轻人,向刘石安拱手,想必便是宗玮了。 宗世的礼仪,规矩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这让刘石安觉得好多天的愁苦下来,总算有了一件稍微顺心的事,随即整理了一下情绪,笑道:“虽说不敢让御前侍卫随侍,但既然你意如此,便做我帐前亲军校尉如何?” “谢过节度。”宗世的脸上划过一丝喜色,只能说终究是年轻人藏不住种种思绪。 事实上刘石安很清楚,宗世的存在就是圣上钉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虽然刘石安依旧不知道这位自己只是远远见过一眼的圣人,对自己有何目的。 但自己多少算是行的还算端坐的还算正,陛下若想看坦然自若便是。毕竟风口浪尖难自保啊。 想到此处刘石安,像远处压着阔罗武将的兵士挥了挥手。片刻功夫这位阔罗武将便被押解至水榭近前。 两位兵士本准备直接让这位,摁在地上回话,不过见刘石安摆手示意,便拱手作罢,不过依旧手扶相位单刀在两步外做戒备状。 被押解了许久的阔罗武将倒是丝毫不惧,怒目直视这刘石安,好像自己被侮辱甚重要与之势不两立一般。 “本官刘石安,宁武座节度使。” 上一秒如怒目金刚般的阔罗武将轰然下拜,刘石安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员武将,上下打量这什么都没说。 对于大部分中位文明而言,天庭的节度使便是现世的真神。是可以决定一个文明命运的真神,眼前的阔罗武将的姿态,对刘石安来说并不意外。 阔罗武将就这么静静跪在水榭外的小雨中,而刘石安在大量其后,便扭头继续看着登陆场长阔罗兵不断的抵达行星地表,看着穿梭机来往雨中。 天际尽头,天庭运兵舰的阴影清晰可见。水榭之中一立一跪,缄默无声久久不语。 事实上阔罗武将并非没有自己的诉求。并非没想过,对着刘石安大吼一声“我为天庭流过血出过力”并非不想给阔罗人求个好结果。 这武将见过天庭的威武之师,晓得种种厉害,有这满腔话语。但最终万般言语在天庭的节度使面前只能归为,一是不敢,二是不愿。 堂堂一族大将,竟被自家人的叛乱逼得连告饶都不敢了,看似笑话,实则清醒。想来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夜幕遮星,或者说同步轨道上的天庭运兵舰遮了夜色,蔽了星空。刘石安轻声叹息扭头回去了官邸,而武将也被押送走了。 次日军令下达,阔罗辅兵将再次被有限度的武装,成为围攻七十五个叛变星系的先锋。 —————— 另一边阔里安上,阔罗人在狂欢这远离了压迫,平民们清算这投降天庭的软弱者。确不见天官们作威作福时有人如此忠义。 阔罗十几亿大军迅速整备,有战斗能力的工人平民老兵被尽数编入军中。星港上一刻不停的生产这各种型号的战舰。 数十艘阔罗战舰迅速完成列装,更多的战舰在七十五个星系的船坞中不断建造,只不过这种工业盛况并不会持续多久,天庭装配件用完了,也就没有所谓盛况了。 从天庭的正月十八开始,整个阔罗人七十五个星系的所有主要航道均被天庭所封锁,几乎所有有这外交关系的文明,均与阔罗断交。 而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阔里安上有这三种主流思想,一以打促和,以打来像圣人道委屈,从而求取一些权利。二则脚底抹油宇宙直大,何处可存身。三则跟天庭锤到死。 很显然第三种思路的神经病,在完成造反之后便被直接排除出了权利圈子。 而现在压力给到阔罗领袖了,天庭历正月十七日晚。阔罗叛党五大主力舰队之一的阿寰舰队在天庭自动化农业星球酒河星轨道上空,被宁武座府卫舰队击败。 主力舰只有二十三艘天庭遗留的天风级驱逐舰幸免于难,其他阔罗人生产的战舰半数死于府卫舰队的第一轮超视距打击。 被打垮的原因也很简单,宁武座的府卫舰队在与光年之外的,直接通过重疾波动锁定了整个阔罗舰队。而幸存的天庭遗留战舰则单纯是因为,天庭战舰列装有重力屏蔽装置,常规探测手法五光年外毫无作用。 对于阔罗此事的领袖来说,压力是空前巨大的。自叛乱伊始,舰队战在与宁武座的府卫舰队的博弈中。 败多胜少,而天庭的兵马源源不断。 ————正月二十四日———— “大人不早些歇息么?” 岚石星总是喜欢下雨的,并非是暴风骤雨而是磷光落尽。宗世成为刘石安的侍从亲卫以有三日,期间寸步不离潜心伺候,倒让刘石安堂堂一节度有些无措。 “罢了,陪我走走吧。” 刘石安在思索,事实上眼下局势对刘石安来说很是吊诡。小族叛乱引的圣人亲自垂问,本就匪夷所思。到了这一步,本来旬月内速平叛乱的计划,刘石安到不敢执行了。 揣摩圣意这件事本就艰难,刘石安远离中枢近十年,虽然多有打探。细节之处确也难以知晓,有那么一瞬间刘石安甚至觉得,当初直接挂印领罚得了。 花了无数钱买来的情报,压根无甚用处。刘石安也是头疼的紧。 “大人披件裘袄吧,岚石星好雨,山中阴气甚重。” 宗世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件皮草披在刘石安肩上,暖意流过,刘石安心间突然有了盘算。 我揣摩圣意做甚,宗世乃陛下亲军侍卫,直接问吧。陛下若有他意,想必定有暗示于我,否则把宗世派来做甚。 旋即刘石安在一处避雨处坐下。 “宗世啊。” “在” “不必拘礼,老夫有些事要问一问小哥。” “下官定知无不言。” 听到此处,刘石安心中已经有了三分把握。随即整理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问道。 “我离神州以近十年,虽然日日皆有邸报,确也不甚清楚实际情况如何。这次这事说不得他日便要挂印回去待罪,小哥给我讲讲神州近况吧,否则他日获罪找个求情的都不知该找谁。” 闻得此眼,宗世脸上一僵,随即露出一丝莫名的表情后又释然,仿佛念着早先准备的台词一样拱手道。 “下官随是圣人亲军侍卫,确对朝政之事不知其详,确有一件事要与刘大人分说。” “小哥请讲,老头听着便是。”听到此处刘石安基本断定,眼前之人接下来所说必是圣意。 “下官偶然去弥罗外城吃酒时听闻,水木两党相争甚深,去年水党撺掇兰台罢了北府几位木党大将,有参了兵部尚书陈老。闹的甚凶,更有任它万顷林,自有天河水的言语流出。陛下已有不悦。” 听罢刘石安一阵苦笑,陛下这是要敲打水党。可敲打水党找我这个水党做甚,况且我刘石安在水党也不受待见,怕不是直接准备敲打我?但未及多想,宗世又说了起来。 “其实下官觉得,大人放心处理眼前事罢了,来时下官还听圣人说起,刘石安是个有玲珑心得,一时不察但必会将事情办好。” 听到此处,刘石安的目光突然敏锐站了起来,冷生问道:“陛下还有何言?” 宗世道有点被刘石安突如其来的一出搞的有点无所适从,但也拱手道:“陛下并无他言,只是让下官,倒了杯茶给太子。” 听罢刘石安静静的坐了下来,脸上风起云涌心中无尽思绪。陛下怕不只是要敲打水党了,不过这是我刘石安的机会,火种取栗尚未可知。 片刻刘石安恢复了和善老头的面容,起身道:“再随我走走吧,风景难得过了这茬怕不是又要忙里忙外喽。” 宗世也只是拱手,静静的跟在刘石安一身之地,远处的宗玮虽然也听得其中言语,确不明其就。 世事如此,机遇与风险长相厮守让人忧愁,执宰坦途在,前必有祸患紧跟其后。想到此处刘石安只是苦笑。小路弯弯绕绕最终,绕回了官邸后门, “你兄弟二人也歇了吧,随我一路怕也是累了。”刘石安笑道。 宗世宗玮两兄弟拱手称喏便,一齐退去。二人来此本就是差使在身,听节度安排就是到也无话。不过宗玮的脑子明显比起兄差了几分,思索片刻不得要领便问。 “兄长,为何刘大人刚刚情绪哪般……” “哪般激动?” “是,弟百思不得其解请族兄赐教。” 宗世四下张望见周遭无人,缓缓道出。 “我也是猜测,圣人或许想换了水党……” “何解?” “陛下亲政以久,但左仆射与中书令依旧孩视陛下,陛下该是不满,所以便想借着阔罗叛乱一事发难。” “哪便办了刘大人敲打便是,何必……” “宗玮,当今陛下有雄心有韬略,不比太祖弱几分。” “求族兄详解?”便是如此宗玮依旧不得要领。 “我猜测,让刘大人这个水党去办水党,便是要堵水党的嘴,免了朝中有党同伐异之言。况且刘大人也不敢不做。” 宗世回头看着自己这个弟弟依旧一脸的聪明样,只得继续说下去。 “圣旨让刘大人剿贼用德,天庭剿贼你也是见过公文的,那次不是血流漂杵,让刘大人用德便是不急于打。夸刘大人心思玲珑,是让刘大人揣摩圣意,之后说刘大人一时不察便是圣人没忘了刘大人失察的罪过。” 宗世深吸一口继续道。 “刘大人追问圣人言论后的,则是我纯粹的猜测。刘大人怕是想听陛下有何明白意思,但陛下在此之外什么都没说,哪天也只是突兀的让我给太子端了杯茶水。端茶倒水,看来陛下怕是不仅仅想止于敲打水党了。” 说罢,宗世也不管自己这族弟是否听得明白,只是大步朝山下驻地走去。 —————— 时间飞逝,整个正月刘石安都在集结大军,枕戈待旦。并非是宁武座无力发动战争,而是刘石安在等过完正月之后,各转运司兵马司吏员到岗。 虽说有人进言,事设戎机,刘石安本可以直接召回人员不必拘泥于俗礼伦常。确被刘石安以正月后动兵可保军心士气为由直接拒绝。 战事又拖延至二月,又有人进言该进兵阔罗叛地,涤荡逆反。刘石安又一次以物资准备还需时日为由拒绝进兵。 三月依旧不进,宁武座贵胄士族之中以是流言四起,有人传出刘石安曾在岚石星接到圣人口谕。说是圣人大骂刘石安无能,导致刘大人丧了心气。 不过是为宁武座大局,不至因为骤然罢免节度使生乱,而没有直接罢免刘石安。转而让刘石安坐镇宁武座,直到朝廷派遣新人接任。 这也倒是变相解释了,为何刘石安持续性的摆烂。不过三月底好像刘石安也耐不住宁武座千夫所指了,调集军队同阔罗打了几波,炸烂了阔罗人的几处造船厂,收复了几颗星球便再无任何动作。 “老汪上酒,按老规矩整。” “大人不换一出,还整肉汤饼?” “吃了十年了,不换了,不过把你家新腌的蒜取些来,还有你泡的梅酒来一壶。” 这是刘石安最喜欢的一家做汤饼摊子,店主汪老板并不会进一些农业星球产出的工业食品,而是尽可能的用其他星球的普通种植物。 且老板的做汤饼手法称得上是一绝,刘石安经常趁着宁安星的夜色来吃一碗宵夜。来着的次数甚至比到街对面宁安星顶级酒楼翠云居的次数都要多不少。 日子久了,实际上老板也对刘石安的身份,略知一二,毕竟随是常常夜深来,但谁没在电视广播上见过几回自家节度使了。 只不过汪老汉退伍老兵过日子的人,不爱言语这种闲话。倒也让刘石安乐得清净。 “老汪啊,话说最近有什么市井流言,给我说道说道。” “大人您就别问了,前个我给你讲完您喝了两大壶酒啊,后来还是您亲兵小哥给您弄回去的,就是那个特讲礼的。” “今日不会,老汪您给我言语言语。” “罢了大人既然问了。这几日翠云楼那边已经传出,大人最近动兵不过是给自己争取最后一丝体面的语句。还有传言说朝廷有人参大人,想调遣大将前来,也就是这么多了。” 汪老汉言罢,刘石安沉默片刻继续吃面扯闲。 有是一连数日刘石安与天庭都没有任何动作,不过转折点确就此到来。 一支鞑靼王庭的巡逻舰队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心态,在付出半数被宁武座府卫舰队击沉的代价后,突袭潜入了宁武座,一时间竟不知所踪。 这一战算是彻底引爆了局势,无数宁武座官员上奏疏弹劾刘石安不知兵事胡乱指挥,朝中也有斥责,水党坐不住了。 而正逢此时,刘石安适逢其会的上书朝廷,请水党将门父子中的父慕容恪前来平乱,语录之中声泪俱下,痛恨自己兵事无能。 大有自裁以谢天子之意,话说道这份上,朝廷反倒不好说刘石安什么,只得好言安抚。先把两位大将派去督战事后再说。 四月十五慕容恪直抵宁武座集结星球岚石星。实际上刘石安本来是要在宁安星接待,但这二位确径直前往集结星球整备兵马,属实一点面子都没给。 慕容恪其人性情刚猛,每战必冲锋在前以励士气,但却无半分政治头脑,这些刘石安是知道的。 对于此人的此种行径,刘石安倒也不以为忤,乐乐呵呵的前往了岚石星在自己官邸好酒好菜的给慕容恪接风。 “将军远道而来……” “刘石安你搞什么把戏!” 慕容恪可谓是一丝丝好脸都没给刘石安,哪怕是刘石安官阶比其高一截。不过刘石安也算是饱经风雨这点 “慕容将军这是……” “别告诉我小小阔罗你打不下来!堆都能堆死!” 慕容恪本人可以说不通政务只通军事,虽然说不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政治头脑算是一点都没有父子俩可以说是全凭军功拼出来的家业。 “慕容将军,是我打不下来么?” 闻得慕容恪此言,刘石安的嗓音之中甚至有了一丝哽咽。慕容恪确只是纹丝不动。 “慕容将军,我本来就是文臣出生,供给的明白北府前沿护国军和巡天舰队已是强人所难。” “是!这次刘某不察让阔罗人钻了空子,但刘某为何不打,我难道愿意千夫所指万夫唾骂?” 话说到这个份上慕容恪也觉得失礼,但确怕失了面子梗着脖子说道。 “你为何不打,我如何晓得,你自己有算计罢了!” 听罢此言,刘石安脸上确只有苦笑了。 “我能有什么算计?圣人恶了咱们借着由头,拿我敲打咱们罢了。我以是待罪,被敲打大不了罢官革职永不叙用,但我若不低头挨这顿敲打,圣人再敲打下去怕不是就要动刀子了。” “拖到你慕容恪来此处收尾,还不是为了让此事合了圣人心意,早早收场。我能算计什么!事后怎么请罪么?” 言道此处,刘石安也不多说了,只是一屁股做下去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话说到这份上,慕容恪也自知理亏面有尴尬,赶紧跟着坐下给自己满了一杯,举杯拱手。 “是我慕容恪糊涂,恶了节度,自罚一杯。” 慕容恪举杯一饮而尽,倒显得豪爽,刘石安也放下了筷子说到:“罢了慕容将军也不是外人,将军切记,将军此来仅三件事。” “节度尽管道来。” “第一,将军定不要对阔罗大开杀戒,圣旨要我等修德,我等绝不可再被抓把柄。” 对于刘石安的要求,慕容恪沉思许久,才勉强应了下来。事实上对于领军大将来说,这一条着实有点难为人了。 “节度说的对,但战阵之事,恪只能尽力为之不敢全盘答应。” 对于这种回复,刘石安已经很知足了,虽然兵事刘石安不是太熟,但也是行过军阵的,知道自己的要求出格慕容恪能应,也是有这今日理亏的缘故。 “这第二件事就是,将军一定要接过宁武座的指挥权!” 听闻此处慕容恪一愣,本来按照常规流程,朝廷既无明旨夺了刘石安的兵权,哪怕自己来此也改变不了刘石安仍然是宁武座最高军政大员。 这种境地下刘石安更是应当是争夺兵权,立点军功好为自己留一些政治资本。自己没去宁安而直奔岚石星,便有这速在军中建立威信,防止刘石安掣肘的意思。 但如今刘石安主动交出了兵权一分不争,这让慕容恪摸不着头脑。 “节度,你若是怕我嫌你掣肘,大可不必……” 没等慕容恪的话说完,刘石安便摆了摆手,把话堵了回去。 “如若我继续接掌兵权,朝里斗的几位大人的刀,都会砍在将军身上,这事便快不了了。” 听到答复慕容恪依旧是思索片刻,随手便答应了。 “这第三件事就是鞑子的巡逻舰队,宁武座边防虽然击毁其半数,但仍有潜入。其战舰皆为轻型但善于藏匿,我怕他们另有所图,就请将军就在岚石星敌后指挥吧。” 但慕容恪却当机立断回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做甚。” 便是如何都不同意第三条,之后刘石安又是一通好言相劝,但慕容恪死活都不同意。到最后更是吹胡子瞪眼,满面怒容的就要离了宴席,刘石安也只得作罢。 只得是吩咐自己手下亲军舰队,务必保护好慕容将军。 —————— 随着慕容恪抵达宁武座,对于阔罗人来说凝聚了数月的战争阴云,骤然化作暴雨雷霆。 宁武甲十七星系,这个连名字都没有星系,其中有这天庭的一颗半无人化生产的矿业星球,由宁武商会所承包。剩余四颗星球,分别是两颗殖民星球、一颗气态星球、一颗矮行星。 阔罗人兵变最初便直接攻占了毫无防御的甲十七星系,并依托此地的天文位置,建造了大功率雷达侦测天庭舰队的动向。不过对于天庭来说,这种技术太落后了。 神州时间四月十四日子时一刻,慕容恪所率领的舰队,突然出现在星系外盘阳面。而阔罗人的跃迁侦测雷达并没有任何反应。 突袭之下慕容恪座舰,荡星号巡天级战列舰,直接沿着星系阳面以亚光速冲进气态行星引力圈外围,并在距离轨道一百四十四万里之外,直接齐射击毁了阔罗人在气态星球上所有轨道设施。 事实上阔罗人在此准备了由一千五百余艘各类战舰组成的大舰队,但很可惜阔罗人的优势仅可以体现在数量上。 慕容恪所率舰队包括四艘巡天级别战列舰在内,仅有三十余舰。最开始阔罗逆党只觉得这是一次突袭罢了。 这些阔罗主将并未随天庭征战过,成为天庭辅兵的将军则饱受阔罗叛军排挤踢出了军队,而现在阔罗人需要为此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阔罗舰队的数量庞大,这是阔罗人的优势,在甲十七星系阔罗主将认为巡天舰队确实要比阔罗人强大,十换一应当可保不失。但这种思维有如皇帝的金锄头一般只是空想。 导弹狙杀了阔罗的旗舰,而将军炮与瑶光炮的齐射,让所有阔罗人的防御舰队,在恒星的日冕上气化成残骸。 阔罗舰队的抵抗很英勇,但在各类武器均匀的招呼天庭舰队之后,众目睽睽之下阔罗人见到了自己文明之中仅存在于幻想的技术。 立场折射护盾以及一个阔罗人根本没看出来的东西,联合立场。所有的弹药在倾泄到天庭战舰上后,均被扭曲随后折射到远离战舰的区域炸开宛如烟花。 仅仅两个时辰,慕容恪便彻底毁灭了甲十七号星系所有的阔罗舰队。 遵照圣旨,巡天舰队并没有直接依托绝对制空权,对星系内的五颗星球上的城市进行轨道清洗,而是在五颗星球上登陆了约四百万护国军。 甲十七星系的歼灭战无疑是成功的,一扫宁武座之前因为政治原因带来的阴霾。按照当时宁武座行军司马的估计。 结束阔罗叛变的战斗只需要至多两个月的时间,而刘石安已经没人在乎了,在宁武座的达官显贵眼中。 慕容恪俨然已经成为未来宁武座节度使的最佳人选,且必然是圣人内定的刘石安接班人。且随着刘石安军权交出。 紧跟而来的是,刘石安作为节度使在宁武座人事、经济上的话语权一落千丈。而刘石安没有丝毫不满,在宁武座达官贵人的眼中。已然是默认了自己之后的结果。 刘石安也表现的乐的清闲,躲在在岚石星的官邸内外人看来已经心灰意冷,在安心都督后勤做好最后一班岗罢了。 此时的刘石安正在岚石星官邸院子里的池塘垂钓,身边宗世正在准备炭火宗玮老老实实站岗。 “宗玮,这个月鞑子来侦察第几轮了?” “回禀大人,三次。均被驱赶。”宗玮老实答到。 “宗玮我托你做件事。” “大人请讲。”宗玮拱手回话。 “领一架穿梭机,去给慕容恪大人送个口信说小心鞑靼鲁斯偷袭。” 说完这句话刘石安便回头继续垂钓,俨然是不准备再过问了。宗玮则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但宗世脸上,确一脸紧张,快步上前与刘石安悄悄耳语,片刻后脸色才稍有缓和回身走到宗玮身前一脸严肃的小声说 “不必在意鞑靼鲁斯潜伏进来的舰队,不必开监天仪只需要前往慕容恪将军旗舰传话便好,传言话后速速回来。” 宗玮依旧是一脸茫然,但思索片刻无果后,便起身离去。片刻后远方的登陆场上,一艘穿梭机突破天际。 而宗世只是默默的按掉了,岚石星监天系统对鞑靼鲁斯侦察舰的一次报警,继续拾到炭火去了。 —————— 五月,岚石星已经开始凉爽,天庭的历法以神州围绕太阳的公转为基础,但总是管不到远在数十万光年外的岚石的。 岚石星的生态系统,在外人看来很是奇怪,当地野生动物不多,水生生物倒是不少。巨型登陆场之外植被丛生。 有一些植物明显有这异星的感觉,但少部分确讲人的视野拉回到了,从影像中观看到的神州植物,这是刘石安前任节度使所留下的遗产。 嵌套生态圈是一样困难重重的生物学工程,只能说哪位节度应该花了不少钱。 前线的军事进展也称得上是相当良好,不到一个月功夫阔罗叛逆的星系从七十五降到了四十一个,航道更是被彻底封锁。 慕容恪也深谙攻心之术,每每进攻之前,都会在广域频道散播消息,通告贼军境内阔罗臣民百姓归附天庭者无罪、逃离战区者不究、临阵倒戈者有赏、不言叛逆者不罚。 并留出一条安全的撤离通道,只要有能力驾驶任何穿梭机抵达甲十七号星系的阔罗人,无论之前所为何事。 只要验明身份不是匪首,就算是免罪。而星系被天庭攻破又无法提前投降撤离的平民百姓或者逃兵,只要放下武器天庭不再追究。 一时间慕容恪俨然成为了宁武座有口皆碑的儒将。 而阔罗贤师在广域通讯中与天庭对骂数日无果,被天庭的超时空武器击毁了最后一个广域通讯器后,士气大跌前线兵败如山。 这让慕容恪也稍起了些骄慢之心,不过慕容恪自以为自己的骄慢是在胜局已定的情况下,应有的情绪。 虽然前几日刘石安托宗玮给慕容恪送口信,谨防鞑靼鲁斯偷袭。但舰队战并非是大家伙在一个星系里在恒星的光辉下打做一团。 大多数情况下,哪怕是天庭与鞑子互相都掏出了几十万艘战舰,这些战舰也是零散的分布在数百光年的黑域之中。 互相在超视距的情况下抽奖,直到最终摸清了对方的全部配置,才会有几十个小时的大舰队突击歼灭和可持续数个小时的舰炮对轰。 而之前互相摸底抽奖的冷枪冷炮行为,在双方舰队极端强大的隐蔽能力之下往往要持续数年乃至十数年,才能为自己迎来壮观的数个小时。 自家旗舰之外甲十七号星系露过一面,十几天的时间别说鞑子哪几十艘船了,拉出鞑子的王庭舰队怕也是不够的。 就是自己仰仗天庭技术超越阔罗数万年,从开战到现在月余都不好说摸清阔罗战舰的状态。全是凭着天庭兵甲之胜,不过欺负小孩罢了。 想到此处慕容恪不禁抿了抿自己的胡子。这几日慕容恪最大的日常就是在安排好进攻任务后,坐在舰桥上欣赏星空,再来上一碗茶汤。 “早知如此,让我家小子来好了,多少挣点军功孝敬孝敬老子。” 慕容恪毫无兴致的说道,其身边坐着自己的副将王义安。虽说是副的但确是多年袍泽下的亲兄弟。 “你这话不中听了,你家小子缺磨练,这等战场还是就给我等养老吧。” 慕容恪听闻失笑,自己多年的老伙计这是真吃醋,随即调侃道。 “怎么了王兄,你家哪小子难道不缺历练?还是这次又在家里惹祸?脾气这么大?” 此话一出王义安吹胡子瞪眼,气不打一处来,猛灌了一口茶汤气势却又弱了起来。 “这臭小子看上了明阳郡候家那闺女了。” 慕容恪是憋笑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憋住,一口茶汤全喷在舰桥的地板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哈哈哈哈哈……看上明阳郡候家闺女了?王兄啊王兄,哈哈哈哈哈……有你受的了” 有一说一,王义安和阳明郡候的关系,在北府军将校一级,可谓是人人皆知死对头,这二位一人在阵前,一人是后勤。 但每次见面,不处三句骂的比谁都难听,多年以来王义安一直仗着军功卓著,稳压明阳郡候一头。但最终绷不住在自己儿子这失了防备。 自己儿子追人家闺女已经算是半公开的秘密,二人多此相邀出游,明阳郡候也是压根没拦着。但等自己儿子欣喜的说对面姑娘答应了,请自己亲爹去说亲的时候。 自己本以为,虽然之前有双方有不和,但为了儿女自己厚礼以馈面子给足,该是好说话的。 但明阳郡候看着携带厚礼。满脸别扭的王义安就是开门笑了笑,随后大门紧锁问就是滚蛋。但自己儿子确一趟都没少进去过。 对着明阳郡候一口一个伯父给自己气的不轻。 今日阵前想起了这些,也是让身为一军副将的王义安一阵阵的肝疼。 慕容恪见自己目的达成赔笑这给王义安又端了杯茶,想阴阳怪气一下,但随后战舰的剧烈这震动打断了二人的清闲。 轰隆!一声慕容恪被振的七荤八素,但反应依旧迅速大吼到。 “通报!” 舰桥上的舰队司务也快速的给予了回应。 “监天仪,侦测到未知舰队突袭,飞玉号、福安号重伤、永福号被击沉。” “不可能!!!!”慕容恪愤怒的咆哮充斥在舰桥上,鲜血顺着慕容恪的额头淌下,但慕容恪仿若丝毫没有察觉一般。 鞑靼鲁斯的巡逻舰队,找到了慕容恪的坐标。 在天庭的深空舰队战中,没有任何指挥官会一开始就把所有战舰集结在一起,因为这只是徒劳增本部被发现的概率。 就算是几十万艘战舰,洒向一座银河后,也宛如海底之沙一般,难觅其踪。往往一军主将在抵达前线之后,身边至多只会留下数十艘战舰。 隐蔽在暗处,或是某个恒星的日冕之中,或是黑洞附近,又或者跟随这某块小行星运动,最低也是藏在半径数十光年空无一物的宙域之中。 等待这猎杀的机会,在此期间无数侦察舰,无人机会穿梭于群星之中搜集情报。无数一次性的大功率监天仪被建立,随后击毁。 期间小规模突袭,超时空武器抽奖,无时无刻不在消磨这双方的耐力与后勤。这一切直到一方摸清了另一方的坐标,随后便是数天的大规模突袭。 被成功突袭一方往往只能集结舰队拼死一搏,或者流散式撤退直到可以再次藏匿于群星之间,伺机而动。 而对于慕容恪来说,最不合理的就是,无论慕容恪怎么想,自己的坐标信息都毫无漏洞甚至自己所率领的亲军舰队,仅仅是一天多前刚刚抵达此处。 但偷袭已经开始容不得慕容恪想前因后果了。 “所有战舰,自由开火,封锁对方航路!快!” 但慕容恪甚至没有太多的机会下达军令,鞑子舰队一阵炮火急袭,直接将慕容恪座舰的立场过载。 战舰剧烈抖动大量的减员并非是来自敌人的炮火,而是战舰宛如地龙翻身一样的震动。这一点哪怕在舰桥的慕容恪都不例外。 慕容恪此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鞑靼鲁斯舰队很明显就是冲着自己的旗舰来的。此时的慕容恪虽然被爆炸的震动摔的七荤八素,肋骨断了数根满脸鲜血。 但为将者心思必是玲珑剔透,在彻底昏迷之前慕容恪敏锐的判断了两件事,其一鞑靼鲁斯舰队规模必然不大,否则不需要直接拼死集火旗舰,放过其他既然第一轮集火旗舰没炸那么鞑子便没有任何威胁。 其二,鞑靼舰队无论是如何掌握自己的坐标的,其核心目的必然是刺杀自己,或者说是刺杀自己脚下这条船真正的主人。 随后重伤的慕容恪在昏迷之前将指挥权移交王义安,便一头栽倒。 当慕容恪在此醒来之事,其以至岚石星的官邸,刘石安就静静的守在慕容恪病床之前读书。 “水……” 慕容恪有气无力的说道,不多时侍从无人机便端来水,准备喂给慕容恪,但被慕容恪下把多来灌入口中。 喝罢,慕容恪也有了些气力,硬撑着坐起来问道:“刘节度,战况。” 刘石安依旧继续看书,也不正眼瞧慕容恪随口说道:“永福号第一时间发现敌舰,但以来不及了,只得替你挡下致命一击,舰员幸存三成。” 说罢刘石安继续翻书,慕容恪则陷入了沉默,半晌。 “我的坐标暴露了,宁武座有内……” 话到此处,刘石安非常清楚慕容恪这个武夫想说什么,但却没给机会。反而一脸严肃道:“慕容将军,你之败有老夫三成原因,老夫认的,但你若无故攀咬,老夫还是宁武座节度使呢!” 听闻此言慕容恪一时气急说不上话,刘石安紧接着说:“慕容将军啊,三万年了天庭内鬼不是没有过,可除了中行悦,还有何人敢给那北蛮当内鬼!” 上皇天庭与北蛮,或者说人族与北蛮之仇恨远超其他,双方交兵数以万年,以成不死不休之势,内鬼之言刘石安说的确实没错。 只不过慕容恪好像失了心气,原地裹好被子躺了回去。 “哪你说,你哪三成是和过失。” 刘石安见状也懒得搭理慕容恪了,也不说话只是提笔开始写东西。又过半晌慕容恪憋不住了。 “刘石安,你话不说倒是放个屁啊!说又不说,晾着老子做甚!” 刘石安无奈只能放一手中纸笔,摇头叹气语重心长道:“慕容将军其实也能猜出来,将军来的甚急,为了方便指挥用的是我的旗舰,哪鞑子想必已经盯了我多时,只不过受苦的是将军罢了。” “之前要宗玮去提醒,就有这这番意思。但我也没想到竟来的如此急……” 闻言慕容恪算是彻底躺平了,捎带手用被子盖住了面部,仿佛装死一般。片刻后起身又问我伤势何时能好,大军由谁指挥等等问题。 这次刘石安只是一本正经的一一答复,主将伤重只得由副将王义安代理军务。慕容恪的岁数已经不小了。 常年身临前敌,本身身上暗伤就不少,天庭医疗科技冠绝古今但依旧是以人之能,这次旗舰遇袭,一是伤筋动骨二是旧伤发作,加之年纪与刘石安相仿已经步入老年。 本来年轻人十天就能差不多恢复的伤势,慕容恪养病大概是得养上两个月了。 不过刘石安则给了慕容恪一个绝佳的建议,让慕容云来接管军务。一是可以让慕容云在王义安手下历练,可以积累军功。 二是上阵父子,也不担心别人多说什么,慕容云接掌兵权,王义安辅佐指正外人。被偷袭之事也就此压住了。 ————— 五月底慕容云匆忙率领亲兵抵达了宁武座,并接管了慕容恪的兵权。临行前慕容恪一在强调遇事不决以王义安为准,才交出了虎符给自己儿子。 剿灭阔罗的战争也进去了一个新的阶段,走了颇有儒将之风的慕容恪,阔罗人的日子逐渐开始煎熬。 慕容云一改其父怀柔的态度,或是存了几分为父报仇的心思,虽然面子上依旧对阔罗人进行怀柔招降。 但手上不可谓不是下足了狠手,在阔罗传统殖民星球拉亚三号上。由于守城的阔罗主将依托高城坚壁拒不投降,慕容云便直接下令点燃了整个星球的大气层。 拉亚三号上,除了第一批主动投降天庭的阔罗平民之外,整个生态圈被彻底重启,那一百二十亿阔罗人,眨眼间就被焚成骨灰。 这次战役如同投像水中的石子一样炸开,炸碎了阔罗贼军的信念。拉亚战后大量阔罗舰队寻找这慕容云的踪迹,希望复仇。 但阔罗人的高层则已然是被这一发炸的清醒了过来,有人提议边找天庭和谈比全族被灭的强,虽然在阔罗高层的会议上被直接以叛国处死。 但暗地里阔罗贤师则开始谋划与天庭谈判的计划,事实阔罗贤师罕懒觉得,宁武座必然是要求稳定的,哪位节度使肯定是不想打的。 自己可以帮助其快速结束战争,在战后或许依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留自己在阔罗人中的地位,不至于被清算。 毕竟眼前天庭的军事力量,已经远超罕懒所预期的,且哪支潜入宁武座中同样不可思议的舰队,貌似不太打的过宁武座的舰队。 且鞑靼鲁斯舰队数量有限且基本侦察特化,发挥不了舰队战中应有的威力。 罕懒觉得阔罗败局已经确定,而为了不让阔罗亡在自己手上,或者最起码别亡了自己。 罕懒和其心腹确定了最终战略,第一找天庭和谈、第二稳住鞑靼鲁斯,别让其把阔罗人拉上必死的战车,而第三条则是寻找一条安全的离开战区的路径,争取逃出宁武座。 这种投降之事或许在常人耳中听得新鲜,但在天庭战乱不休的边疆区也算是常有的事。 小族就如兽崽一般给奶就是娘,没人指望朝贡文明有多忠诚。 天庭曾有执宰描述朝贡文明,你不能赶尽杀绝把这些撮尔小族逼到对面,给敌人提供连山填海的炮灰。也不能待其以仁德,否则必会噬主。 但容其左右摇摆,便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如割韭菜一般收割其潜力。 天庭以此为国策,万年无漏。只要天庭不下旨降劫灭度,一般而言地方节度大将随有能力一言定其生死,但还是愿意谈谈的。 阔罗请和之事便是如此,慕容云在前线大杀四方之时,刘石安也接到了通过其他文明转呈节度使的请和书并,见到和随其而来的使者。 “阔罗诚意请和,如不是天庭兵部剥削,国主贪污,我等何至于此!” 堂上阔罗使者喋喋不休的诉说各种冤屈,痛斥天庭处事不公压榨黎民。但有一说一,阔罗使者的名字天庭连问都没问。 刘石安只是坐在堂上主座,望着堂外出神。左手边宁武座的几位行军司马也是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 而右手边,几位因阔罗起事而蒙受损失的宁武座大商,则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这个阔罗使者。 “阔罗人起义不为反了天庭,只是为自己求个公道而已!” 阔罗使者也有些尴尬,但依然昂首挺胸好似战胜者一般,弄个刘石安盯着这位一阵晃神。这位则直接逼问。 “节度使意下如何!如若这么闹下去,怕是节度也不好收场。” 此言一出刘石安和几位宁武座的行军司马便乐了出来,再也绷不住了。阔罗使者脸上一急,但话头被刘石安止住。 “使者回去吧。”刘石安只是笑笑。 “节度就不怕宁武座的事收不了场?” “收不收的了自有圣裁,与你无关。老夫多言一句,阔罗若是请降,慕容云将军会接手。若是请和…何人让你认为,尔等有资格和天庭请和?” 阔罗使者闻言心中急切,但没等开口便直接被门外进来的亲兵架走,再没给说话的机会。 ————— 六月中刘石安抵达丰水甲星,这是宁武座的一颗海洋星球,或者说洛水星系本身就是宁武座的一大瑰宝。 星系内部的三颗星球均为天然的海洋星球,更可贵的是三颗星球的海洋均为淡水。这三颗星球分别为乾水星、丰水星、碧波星。 三星是宁武座重要的水产地,智械工人和少量天庭的智械公民与人类处理这其中的养殖系统。 可以说整个宁武座的水产半数来自这三个颗星球,刘石安也并非是闲极无聊视察农务。 半个月前阔罗舰队逼近三星,虽然被轨道防御设置击溃但也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坠毁在丰水的阔罗战舰反应堆泄露,污染了大片的海洋,这是阔罗起事后对于宁武座影响最大的事件作为节度使必然是要亲临的。 但这只是官面上的事,在此地刘石安在等另一个东西,阔罗新的使节。自阔罗使节在宁武座大堂上一阵嚣张被赶跑之后。 慕容云在刘石安的授意下又轰炸了阔罗数颗星球,并击溃了阔罗数支舰队可以说慕容云让阔罗人真正见识到了天庭的威严。 期间慕容云又驱赶本来上贡天庭的阔罗辅兵围攻阔罗重镇,虽然久攻不下但阔罗前线士气大搓,俨然是无法再打下去了。 六月十八阔罗使节抵达丰水星。这次阔罗使节可谓是把戏做到了极致,眼看灭族之危近在眼前,属于一点脸都不要了。 这次会面刘石安安排在了,丰水星司农官邸处,刘石安依旧位于主座养身。左侧各位行军司马喝茶聊天。 不过这次阔罗使节规矩了许多。 “求天庭开恩,节度使开恩,别在打了,阔罗愿降……” 阔罗使节用一种违逆自身生理因素的姿势,硬生生的爬出了人族五体投地大礼的姿势,滑稽异常。 “这次罕懒又有什么说辞。” “求大人准阔罗请降,求大人准了阔罗请降吧……” 刘石安听着阔罗使者括噪的叹了口气:“罢了,慕容云替老夫走一趟吧,安塔星系去听听阔罗人怎么说的,想怎么降。” 还不等慕容云接话阔罗使节的头磕的碰碰做响。 “谢天庭开恩,谢圣人开恩。” 之后仿佛害怕刘石安变卦一样,急忙匆匆退下。 “慕容云,这差使不错吧。” 转过头来刘石安乐呵呵的问慕容云。这一问慕容云到有些局促道:“大人晚辈,何德何能?况且大人有罪于天庭,更需要这功劳……” 刘石安笑这挥手打断了慕容云的话,回道:“我仕途怕是到此为止了,便是几位行军司马愿意跟着老夫东奔西跑,我觉安慰了。” 言毕,几位行军司马也局促起来,起身拱手确说不出话。 “老夫一时不慎,你父前来救急。本以是亏欠你们家许多了,我仕途已尽,不如借此还了这个人情。” 慕容云听罢是赶忙行了晚辈礼。 “罢了倦了,上岁数喽。”随后刘石安转屏风回到后堂,只听得脚步渐渐远去。 而屏风背后,宗世宗玮两兄弟冷冷的盯着那脸上春风得意慕容云。 —————— 六月二十七慕容云所属抵达了安塔星系的一处空间站的礼堂内,这是天庭选定的谈判位置。其距离阔罗母星仅三十光年,这是一种威慑。 会议场所布置的很简单,双方几乎同时到达。阔罗人似乎还有这一丝没被打服的傲骨,不过此处没有给阔罗人的座位。 事实上所谓谈判仅仅是个名义上的说辞,只能说这次会面既不算是正式受降,但又不能说是真的在谈。 谈判,双方总得有的谈才是,而今天依照天庭和阔罗人的差距,天庭只是恩准阔罗人过来听听投降的条件罢了。正式受降得天庭大军开进阔罗母星才算开始。 阔罗人依旧保持沉默,不行礼也不说话。慕容云可以感受到,今日阔罗人的诚意并没有那么大,来到此处的必然是阔罗人的死硬派。 慕容云不是天庭的文官,不喜欢也不在乎哪套虚礼,当然更多的是自己接下来的不体面不会被记录到文书中。 “废话不多说了,阔罗请降节度使让我给诸位一个说法,投降很简单!” 慕容云的嗓音振聋发聩,久学天庭的阔罗人也有些不自然,紧张之下交头接耳在所难免,慕容云嗤笑一声也不多废话。 “诛杀阔罗国主宗室者斩!挑动协从叛逆者诛!攻夺天庭诸星杀我子民者夷三族!逆贼匪首九族!协从武将及亲兵发配军服役!文官贬为奴!余者可降,他事再论。” 听罢慕容云的条件,阔罗贵胄们如炸锅一般。天庭从不给他人留余地,所有的余地都需要自己争取。 自阔罗谋逆之日起,阔罗人便再无任何余地了。 “天使,此等条件与灭族何异!” “已是开恩了,真灭你一族又何妨?” “慕容云你真当阔罗人不可战么!” “土鸡瓦狗何以言战。” “慕容云,你杀孽如此重不怕报应么!” “你等造反的时候没想过今日报应么?” 唇枪舌剑一直持续了半晌,终于阔罗人之中走出来一位身着墨绿异族长袍镶嵌银色金属包边的阔罗人。 “我是罕懒,阔罗贤师。” 贤师这一职位,在阔罗人之中类似于天庭执宰但略有不同。阔罗贤师只有一位,且往往都是优秀的学者。 在阔罗人的政治环境之中,贤师名义上的权利并不很大。往往在贤师外还有担任一个不大的实权官员的职位。 但实际上贤师的权利是根据其能力来决定的,阔罗贤师负责调停国主、贵胄、平民之间的矛盾与利益分配。 且贤师虽然不能够提交政治纲领,但却可以否决任何提案,除非其他三个阶层之中有两个通过。这种不合理的制度,成功的贤师在天庭降临之前,掌握了远超国主的巨大权利与名望。 能在这种场合见到阔罗现在实际上的领袖,着实让慕容云感叹其魄力。 “今日之条件是将军之清算,还是天庭之清算?”罕懒苍老的声音,用一口纯正的官话慢吞吞的问这慕容云。 慕容云皱了皱眉头回答道:“我乃天庭武臣,自当是天庭之清算。” “今日之条件,天庭觉得公允?”罕懒依旧用苍老的嗓音问这。 “阔罗谋逆,钩连北蛮。天庭不降劫以是开恩。”慕容云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慕容云有种感觉,眼前的异族老者不同于其他括噪的阔罗贵胄,沉着冷静,宛如一头俯着身的狮子。 “那么天庭官吏欺压阔罗百姓呢,如若一件件说,将军觉得还有必要聊下去么。” 慕容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异族老人道:“直言吧,阔罗降是不降。” “如若按照将军的说法,阔罗降了和亡了有区别么?” “哪我换种说法,尔等想死绝还是想留种。” “天庭已经帮我们把种留下了。” 听罢此言慕容云眉头紧锁,之前在慕容恪和慕容云的算计下,阔罗大量降民已经安置,这些异族天庭是不会杀,也不能杀的。 灭族要有灭族的说法,哪怕仅仅只是个说法,也要有法理性。天庭已经保了降民降兵无罪,如若再杀便是无过而诛之。 人族还好说,但其他朝贡必有动作。谁也不想自己头上是个暴君。 “罕懒,别弯弯绕绕,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慕容云收起了些许狂气,但仍然用那高傲的口吻说着: “阔罗可降,攻破天庭星球屠戮天庭子民的可死,但在此之外天庭不予追究。” 阔罗老者露出了笑容,那是阔罗人表情的笑容。这么一个低劣蛮族的老者,让天庭大将突觉汗毛耸立。 老者并不愚蠢,但慕容云很想知道是什么给了老者如此勇气,开出这般不要命的条件。这个东西必然是足以威胁到自己的产物。 小拇指微微用力,甲胄之中的心讯便悄无声息的发出。警戒,是这条心讯的主要内容。 “如若天庭不准呢?”慕容云淡淡道,实际上身体已经在运力,甲胄系统也切换到了战斗模式。前军大将往往并不需要精密仪器,或者情报来察觉可能的战斗。 久谙军阵的慕容云只需要第六感这种时至今日供奉塔都无法解释的能力,而接下来慕容云的第六感得到了印证。 “那么阔罗…将做实钩连北蛮的罪名。” 阔罗使团瞬间拔出武器,而远方阔罗使团走来的大门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慕容云非常熟悉的脚步。 慕容云并没有任何犹豫,天庭的植入改造和数十年征战,让慕容云反应几乎达到巅峰的状态,不到一秒的时间,慕容云便通过心讯命令所有空间站外的亲卫舰队进入战斗状态。 而于此同时,亲兵们拔出了天庭的刀锋,谈判现场转瞬间化作血肉地狱。 慕容云的亲兵卫队包括慕容云在内,随身甲胄只中都安装有短距离传送系统,只需思维选定目的地便可瞬间连续传送。 这种速度以军阵的形式激发杀伤巨大,几乎在一名阔罗武将拔枪的瞬间。包括慕容云在内的数十名亲兵,如幽魂亡灵一般在阔罗使团之中激起一阵血花。 下一秒血花宛如潮汐,层叠绵延。远处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慕容云希望在与黑暗中的敌人接战前清理杂碎。 但阔罗人不仅有使团,不知何时安插在厅堂管道系统之中的伏兵尽出。其中大半在露面的瞬间遍仿佛视频跳帧一样,被击碎。 但仍然有人与幸存的使团成员结成了战阵,慕容云数次袭杀想要斩杀罕懒,确被一股空间波动干扰的无法传送至罕懒近前。 阔罗战阵已经结成,传送袭杀的战术不再有效随即也列阵对峙。短短五秒,在大厅没慕容云和其五十名亲兵斩杀阔罗使团一百二十余众,截杀伏兵三百余,己方一死一伤。 而远方脚步也以停住,来人正是慕容云口中的北蛮,人族之死敌。 为首之将身着黑甲,身高丈余,甲上有装饰不知名生物的皮草。一手持异族弯刀,一手持枪杀气腾腾,噬人心魄。 而紧随其后的则是数十身形瘦弱些许的持盾甲士,列阵紧随,再之后则是数百名其他种族的战兵。 而慕容云也收到了另一个噩耗,跟随其来的几艘战舰也遭到阔罗突袭,逃的逃沉的沉。 现在慕容云只能寄希望于,逃走的战舰可以速叫援军,否则自己孤掌难鸣。 为首的鞑靼鲁斯将军嘶吼这什么,慕容云无从得知毕竟彼时双方都是互相授首的关系,哪来那么多废话。但罕懒已经跪在了其身边静静聆听。 “罕懒,你是不想要阔罗全族的性命了么!”慕容云大吼,但这种行为实际上已经落了下乘。 “阔罗全族?阔罗何时还有族这一说,千余年了,阔罗人的青壮为天庭战死的有多少?” “阔罗人得到了什么?天庭的庇护?没有天庭阔罗何须庇护!为天庭朝贡便写人族文字,说天庭官话。便是如此,商贾贸易、经济往来天庭对阔罗哪项没有压榨!天庭何时把阔罗当做人过,怕不是农业星球的牲口都比我阔罗人重要吧!” 面对罕懒的言论,慕容云无言以对。礼部的国策便是如此,稀释融合,最古老的天庭朝贡现在已经变成了眷族,换句话说与人族一般无二。 但阔罗人有野心有反骨,这是礼部阔罗第一次朝觐圣人时定的调子,但钩连北蛮这种大罪,慕容云觉得礼部那帮书生给阔罗人定的调子太保守了。 罕懒在吼完一席话之后,局面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一分钟后北蛮将显然是不耐烦了,大刀一指黑甲如浪。鞑靼鲁斯喜欢游击作战,甚至其整个文明本身就是一只分散在广袤群星之中的舰队。 但阵战之中鞑靼鲁斯亦有这其文化的影子,鞑靼鲁斯人不喜空间跳跃袭杀,这是源自其种族本身的生理特性。 快速的短距离空间跃迁会让鞑靼鲁斯人极度不适影响战力。 这正是因此阵战之中为了防备天庭等势力空间袭杀,鞑靼鲁斯开发了强大的单人空间锚定技术,在战阵之中除非护国军阵车俱在,反制成功,否则只能老老实实和鞑靼鲁斯打阵地战。 而慕容云很显然并没有带此设备,随即亲兵战阵变换,盾手上前压阵,枪手射击不停。 双方的子弹和光束几乎刹那间布满了整个房间,此地虽说是大厅但对于阵战来说与通道无异。双方皆避无可避。 短短数十米的距离很快被鞑靼鲁斯人和其附庸用尸体填平近身肉搏开始了,随着慕容云一声令下,射手的步枪变形为了长枪,左手上圆盾展开。 双方都默契的没有使用任何爆炸物,对于此地阔罗人建造的空间站来说,双方各种手雷威力太大了。 “顶!” 慕容云大呵着发令到,盾手的重盾开启了磁吸模式,紧紧的吸附在空间站大厅的地面上。鞑靼鲁斯附庸军的冲击被死死顶住。 源自于各种文明的刀剑,在重盾上砍出了一道道伤痕,确无法撼动其分毫! “震!” 天庭重盾并非是单纯的防御武器,其有这足够的进攻性。重盾前方可以发出一阵重力波,这种错乱扭曲的重力场,并不会直接击飞敌人,而是会使其平衡被彻底打乱。 战场上平衡被打破与死亡并无区别。 “击!” 随着附庸军的阵型被突如其来的重力波动打乱,盾手们的战锤砸在了北蛮附庸军的躯体上, 下等蛮族薄弱的盔甲并无法抵挡天庭的兵器,血肉四溢,脏器横飞。 护国军上至将校下至步卒,都喜欢给自己整一把战锤,而慕容云亲兵的战锤更是升级过的。 “射!” 先前的锤杀,让前排盾手稍稍的散开而就在这些间隙中,射手们雨点般的光束收割这异族的生命。 鞑靼鲁斯人在战阵之中与天庭不同,天庭喜欢把朝贡的辅兵和民夫混编用后勤兵,而鞑子则更喜欢把异族附庸和奴隶种族用作炮灰。 慕容云阵型再次收拢,并随着慕容云的命令逐步前压。 鞑靼鲁斯的附庸种族可以说基本上没什么士气可言,其最大的价值就是用来消耗敌对士兵的弹药和体力。 奔命一般的附庸种族连滚带爬的撤回了鞑靼人的主阵,但迎接他们的并非是支援,而是鞑子的刀枪。 就这样这支数百人附庸部队,如浪潮一般被两侧礁石封堵,直至其幸存者不足三成才如雨水渗入大地般,从鞑子方向逃离了战场。 而接下来就是超位文明之间的战斗。 鞑靼鲁斯大将大踏步横刀向前,刀锋之上雷光肆动耀眼异常,身侧鞑靼重甲巴特尔紧随上前! 另一侧慕容云面罩拉下,一手重斧锋芒骤闪从阵中跃起而出,双方兵刃相交流光四溢。鞑靼战将有这力量优势,但人族之躯更加灵活。 双方阵型也撞在一起,杀做一团。战锤的闷响,弯刀破空。 史书载古老的历史中,人类曾经如此战斗过,随后热兵器的崛起将冷兵器取代,再后群星的时代降临,材料学一度让枪支变成废铁。 而如今枪支与刀剑皆为战场上的主角,二者杀伤皆占一半。 而在战场上比之更加恐怖的力量则是波谲云诡的人心。 五光年外,刘石安静静的坐在舰桥上,观赏这慕容云的战局,显得格外的放松,而战舰后方百万里的距离上。 数十艘鞑靼战舰的残骸,悬浮在星空之中,其中有些战舰的残骸中灯火闪烁,但不重要了。幸存的鞑靼,只能在这些残骸之中苟延残喘。 或是饿死、或是缺氧、亦或者死于辐射和爆炸,但无论如何刘石安并没有兴趣调转船头给他们一个痛快。 宗世宗玮两兄弟此时就静静的站在刘石安身后。 ————下————— 天庭战舰设计遵循的是最纯粹的实用原则,但这并不能阻止节度要员的舰桥富丽堂皇。当然这种富丽堂皇并非是寻常百姓所能得见的。 比如整个舰桥地板为木制呈深紫色,这是源自于神州的小叶紫檀,只不过时至今日大部分人类已经很难得见母星产物罢了。 此时刘石安静静的盯着眼前全息投影上,慕容云一行人的战斗,而宗世宗玮二人就在身边侍立。 隔音立场与曲光立场让外人无法与闻,天庭很多政治戏码都是在密室中如此展开的,就如同现在。 “国朝以孝治天下,万民修德,我观慕容父子德薄,不知二位小哥以为如何。” 刘石安淡淡的询问这,身后两位名为节度亲卫,实为密使钦差的兄弟。仿佛慕容云的苦战丝毫不存在一般。 “为将者,忠为德、胜为德。节度且看吧。”宗世沉着冷静的回答,而刘石安只是叹了口气。 慕容云死则死矣,人族的政治环境以中庸最受追捧,不偏不倚、不急不缓。也可称之为平衡之道。 万物阴阳相济,阳盛阴衰或功盖当世但自有苦难再后,阴胜阳衰看似无能可欺,但必有积存。自水党势大以来,圣人不满以久。 在水党操作下,近数十载北疆攻伐正胜,看似夺星取地。但天庭所面临的政治、外交重重压力,已经累及百姓、民怨沸腾。 水党如洪滔滔不绝,或冲垮了蛮夷的防线开疆拓土,但也带来了诸多问题,过扩让礼部处理朝贡事务一度疲于奔命。 战线扩张后,所需的治安维持资源北府无法负担,只得从镇央府调拨。无数的军舰兵船囤积边疆区的十数座银河。 战功卓著的同时,无数武将和水党升迁,政治平衡被打破。但远在神州的党魁确忘了一件事,自古功盖当世者不赏、名满天下者身危。 陛下对于这位老臣重臣不想做到这个份上,搞的人心惶惶。那么让其归老就是最好的选择,刘石安听说陛下也曾几次想给这位重臣一个体面,几次出言敲打,不过这位的政治抱负貌似依旧坚挺如初。 那最后啊,圣人只能使手段,找个罪名让他不那么体面了,而刘石安就是圣人手中刀,慕容父子就是这个罪名。 慕容父子是这位亲自提拔的人选,他二人出事罪在其人,因在右相。依照天庭的政治默契这时必然有人会弹劾天庭执宰。 而执宰本人一要出具辩罪奏章,二要请辞,而陛下要的就是这个。这种归老,可以说是仅次于革职罢官的不体面,其政治文字在离任之后会被全盘否认。 而在之后夺爵、流放更是随时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甚至有人说相比于罢官革职,这种更令人难堪。 陛下既然需要这个机会,并选了刘石安做这把刀,那刘石安为了不让另一把刀砍向自己,便不得不做。 画面之中慕容云与其亲兵血战死扛,鞑靼鲁斯人看着并不许多,但对比已经丧失后援的慕容云可谓是源源不断。 一批一批的附庸军在狭小的大厅没冲入慕容云的军阵,随后又如潮水般散开,留下一地殷红。间隙之中鞑靼鲁斯人会发动试探性进攻。 或是主将带队冲杀一阵,或是冷枪冷炮袭杀一波。 慕容云曾豪言,自家亲兵可与北府天军媲美,但现如今看来比之千年军团终究差之良多。 逐渐有人力竭、受伤、身死。弹药能量在不断的消耗下逐渐枯竭,战阵不断缩小后退,最终彻底被围。 而刘石安的面容上无喜无悲,此时的刘石安的内心只是默默的想起了那一条从古至今不断古训中的名言: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自己与慕容父子一样不过命运使然下,砧板上的鱼肉罢了。但刘石安依然接受了作为鱼肉的本分。 画面之中慕容云仍在顽抗,对于刘石安来说慕容云顽抗的太久了。 厅堂之中慕容云及其亲卫已然力竭,但阵型未有丝毫松动,鞑靼鲁斯大将再一次大踏步向前,弯刀直指慕容云,嘴里说着什么。 而慕容云只是擦下了面甲上,愈加浓稠的血液,刀身一横向前猛冲,阵阵寒芒,点点破。 二人战力虽不相上下,但明显身上有伤且力竭的慕容云逐渐落入了下风。 刘石安只是掐算这时间,数日前刘石安曾设宴为慕容云壮行。宴会上慕容云解甲以家宴的形式完成了一次长辈对晚辈的送别。 在这次送别宴会的间隙,慕容云不胜酒力而宗家兄弟给其甲胄之中装了点小东西。这个东西可以让刘石安看到慕容云的状态。 同样也可以决定慕容云的命运,在宗家兄弟的注视下刘石安,按下了早已准备的按钮。 画面上一阵抖动,慕容云的盔甲仿若触电一般,一阵僵硬。慕容云依然在战斗,但甲胄仿佛被操作了一般。 鞑靼鲁斯武将数刀看下,慕容云已经化作一个血葫芦。或者说在第四刀的时候,鞑靼鲁斯大将就已经斩断了慕容云的颈椎。 但在AI的操作下慕容云的战甲依然在战斗,慕容云的亲兵想要援救自己的主将,但各种突发的战甲故障,让军阵被瞬间冲垮。 而随后当鞑靼鲁斯大将想要斩首慕容云的时候,慕容云的战甲带着慕容云的残躯,沉默的做出了投降的动作。 跪地屈膝,抱住鞑子的脚踝,低头叩首,天庭颜面尽失!随后画面彻底终止! “大人,录下来了。” 宗世向前一步,低头轻轻的对这刘石安耳语道。 “那便…录下来吧。” 刘石安闭上双眼,只是了无心气的回应着。 “大人,不能留尾巴了。” 宗世轻声问向闭目的节度使。 “那便…做吧。” 刘石安说完,起身走回了自己的舱室,只不过身形貌似苍老了许多。 刘石安不露声色的回想这,回想这太学的岁月,自己与慕容恪斗殴从未胜过,想起了慕容云的家母。 每每自己与慕容恪打架过后,这位都会给慕容恪送来各种冰块药膏,但次次都会有自己的一份。 出仕后,二人虽然依旧不对付,但只要来总归是少不了一碗清茶…… 刘石安想了很多很多,忆了很多很多,不过最终刘石安不想了,也不敢在想了。为臣者,圣意在前,身名再后,不敢多想。 只是挥了挥手,不知是在告别什么。但舰上军士们只是口中称喏,发动引擎。半刻钟后,天庭的舰炮炸碎悠然自得的鞑靼鲁斯武将。 寸寸崩裂了鞑靼鲁斯的舰队,罕懒提前出逃落得了一条性命。 慕容云的死讯很快便在宁武座文武权贵之中传开,有人指斥刘石安救援不及时,但很多人也说临时调动,紧急驰援差了半刻钟的时间。 如若是武将,便是要受口诛笔伐,但文臣出身的刘石安虽有军功,不谙兵事也实属正常。 不过几乎所有人都在怒骂慕容云罔顾圣恩,辱极国体,并上书严参! 让刘石安逮捕,慕容恪槛送京师的帖子更是一日多过一日,甚至就连慕容恪的亲兵出门时都不敢直视他人目光。 “我儿啊,吾儿不可能如此下作!” 依旧是病榻之上,慕容恪哭嚎不以,悲痛四溢。刘石安依旧是在一旁写写画画,不做声色。 “刘石安!刘老三!不过数日,你还吾儿命来!” 刘石安也不管慕容恪的哭嚎,只是沉默以对,也只能沉默以对。 半晌刘石安写罢了奏书,静静的看着慕容恪深深下拜。 “我现在以同年身份与你说,云儿的事我没想到赔罪了。云儿死前之举确实非同寻常。” 慕容恪只是哭嚎也不回应,刘石安只能继续说。 “如今,我也不求什么,降蛮乃夷三族的大罪。我孑然一身,不过一死耳。但我亏欠你父子颇多,但求恪兄,成全慕容家。” 随后刘石安一头磕在地上,一动不动。 慕容恪惨笑这,拿起来了刘石安写的奏书,上书写着: “臣刘石安扣问圣躬金安。 六月二十七,阔罗诈降,引鞑靼鲁斯陷杀慕容云。慕容云不敌,兵败请降被杀。慕容恪不堪亲子降蛮之辱,丧子之痛,自裁以谢天下。 臣无能,救援不及抵达时,慕容云身死,只诛灭鞑靼鲁斯舰队全军,以做报复。阔罗贼首罕懒出逃。 臣一请失察之罪,使慕容云身陷囹圄。二请轻敌之罪,阔罗连蛮一无所知。三请战不利之罪令罕懒出逃。 臣罪有三,虽不容赦,但臣请天庭允我戴罪立功领兵降劫!以全臣职!” 看罢了刘石安的奏书,慕容恪一瞬之间仿佛苍老了数十岁,虽身形魁梧,但神如枯骨。 哭确实哭不出来了,双手颤颤巍巍的拿着刘石安的奏书,放也不是,扔也不能,仿佛一瞬间失了魂魄。 刘石安依旧一个头磕死在地上,沉默不语。 岚石星夕阳的余晖浸染这屋内三尺案牍,案牍上奏书平铺,余晖洒落昏黄不以。桌上一茶一酒。 茶杯之中茶叶翩翩飘落,而酒杯之中只剩着一汪苦酒。 这间屋子本是刘石安的书房,妆点格外雅致外人莫入。多年来也就是这同窗的死敌,能在这窝榻数日酣睡。 进屋正堂,有挂书生佩剑一柄,转身入座,案牍之侧甲胄宣立。不过这甲依旧是甲,刘石安文士出身,些许军功也是来自后勤的。 这剑太学院诸生皆有,国子监祭酒所赐,以励君子之道,在德与行。 书房无人,床榻以收拾的干净整洁,整屋可以说如同往日一尘不染。 刘石安站在高台上,遥望这远方,远处的登陆场依旧繁忙。慕容云之死,激起全军士气,提议降劫的文书,一沓高过一沓。 刘石安身侧的侍卫也变回了往日的刘阿、刘信。 远方的风景依旧壮丽,自然环境与天庭的工业实力相映成辉,看不出一丝不协。 刘石安是一镇节度,不可能常年在此处办公,每每此处暂留,刘石安都会兴冲冲自己抬上茶几,摆上暖炉,一卷书本就是一天。 但今日,刘石安并没有准备这些,刘石安静静的望着,寻觅这,但直到夜幕以至,也没找到哪依稀的人影。 或许哪汪苦酒,就是人生啊。 后记一:   天元十万载 正德七年 二月十三。护国军宁武座第九十一折冲府、临字营、乙队队正、飞骑尉杨忠所部,破阔罗王宫,阔罗贤师罕懒授首,俘敌酋三十悬首泰安。 队正杨忠得勋一转,余者赏钱百贯。 后记二:   天元十万零七载,正德十四年九月初二。 门下,查刘石安欺上瞒下、品行不端、妄议国政。念及官声尚可,降为兵部侍郎,戴罪立功。 天元十万零七载,正德十四年十月十五。 门下,查刘石安宁武任上,肆意妄为欺压朝贡至阔罗兵变,生灵涂炭。尔德尔行俱为糟粕,降笔贴士反省自查。 天元十万零七载,正德十四年腊月十八。 门下,朕以忠孝治国,修私德以御。然前宁武节度刘石安,贪墨之巨,朝野哗然。野心之胜,以权谋私,结党乱政,谋逆之心,天日昭昭。 念其功勋,贬幻空座充军,永世不得录用。 后记三:   刘石安从未如此轻松过,也从未如此疲惫过。天幻座的星空总是令人目眩的,但眼前对于刘石安来说,这些美景非眼前重事。 脚下地里的杂草,才是比朝局更加难以对付的存在。终归是友人帮衬,弄来了几亩肥地,几辆农机,刘石安也算没落得冻饿的下场。 只不过,开荒阶段的殖民星球,总归还是难熬的,尤其是当地邪门的杂草。 随说是杂草属于植物,但却与害虫无异了,这种由如捕蝇草一样的植物颜色接近泥土,像藤蔓一样爬伏在地面上。 只要有人有过,就弹起来咬上几口。虽然五毒,且不致命,但依旧咬的刘石安哭爹喊娘,滋哇乱叫。 昔日节度使的体面,哪是一点也无。当地其他的流放者,给这玩意起名叫小鬼滕,取名字一句老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阿翁,这两个字怎么念。” “厚德。” 小孩子是几里外人家的,不过有别于刘石安的流放,人家是正经的军户出身,在当地的土地属于是军功赏赐。 在这颗连名字都没有的殖民星球上,人口本就不多多,整个星球的人口加起来算上轨道上驻扎的刑部吏员,也不过数十万人。 军功赏赐的,在星球开发完成之后,便会正式安居,而手里的地皮或是商业或是矿业,总归是有个不错的前景。 刘石安这号的就只能带上自己的私人物品,继续前往下一颗星球开荒。 其实天庭不是不能直接拍个城市下来,但这种殖民未来总归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问题。例如当地的源生疾病。 人体对恒星的不适应,这些生态调整都是需要一套完整的实验流程,才能进行彻底的生态化改造调试。 刘石安这种流放者,就是实验品。现在这颗星球的生态化改造已近末位,刘石安马上就要搬家了。 “阿翁,我阿爷和阿母都说,阿翁是做了坏事被流放的坏人。” “对,阿翁是坏人,囡囡莫学阿翁。” “阿翁,做了什么坏事啊” 对此刘石安只是笑笑,并未回答。 “阿翁,是要走了么?” “是呀。”刘石安望着远处的原始森林,乐呵呵的回答道。 “哪阿翁等我一下。” 小女孩快步跑到树丛中,干净利索的绑了一个花环出来,送到刘石安手上。 “谢谢阿翁教我读书。”小女孩深鞠一躬,随后快步跑向了别处。 刘石安笑了笑,继续开始琢磨铲除这该死小鬼草。 这时两声小辈的豪言壮语出现在了他耳边,回头看去,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正相对而谈。 一人,要当那绝世之将,一扫寰宇,归于仙朝,还世间太平。 一人,要当那不世之官,造福八方,报效天庭,修不朽盛世。 看着在夕阳下相视而笑的两人,刘安石一阵恍惚,仿佛看到另外的是两个年轻人,一人为他,一人为…… 摇了摇脑袋,刘安石把视线收回地上那株小鬼草,他也不需要为这事操心了,他仅剩下的事,只不过料理好这小鬼草罢了。 一阵风吹过刘安石的身旁,好似一声叹息,又好似……一阵释怀。 ———————————————————————— 臭虾米自己写的太空歌剧《唐歌》系列的第一部发表的短篇小说。其他设定内容都在撰写,其实发的时候挺紧张的。

满脑子都是,有先贤在前我这玩意怎么好意思发的。但看了看一部分网文作者……

我真厉害!!!

唐歌内容做了两年了快,插画立绘一直在努力画。单独体系的跑团规则,年更番剧本也都有在做。 最大的梦想呢,是做一个以中华语境为基础的丝绸朋克风太空歌剧,并以小说、漫画、动漫、游戏为基础发展。

(虽然可持续性卡钱) 当然上述除了现有文案部分大部分内容都属于做梦呢……… 总之也算是踏出第一步了!! 今年会陆陆续续吧一些小说、设定之类的稿子发出来,慢慢做吧。 护国军的一些立绘~

唐歌• 北疆诸记 •《金刀逆》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