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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审讯

2023-04-02 15:35 作者:末路江郎  | 我要投稿


三人抵达猛兽科本部,因为害怕尴尬,杨子学没有来,前来接应他们的是本部的主审讯官。

“各位同志好,我是鹿科的周小布,我负责引导各位完成本日的问话流程。”

周小布是个约莫四十岁的短发男人,他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一身沾满碘伏和酒精(闻得出来)的白大褂;不出所料,他没有给三人好脸色看,但也没有杨子学那么无礼,总体而言,他的态度不凉不温。

这里远没有飞鸟科本部大,也没有付房租的租户,整栋建筑在地上总共只有十层,但地下室却有五层,这种奇特的设计让王队很不解,对此,张量小声解释道,“猛兽科本部规定,地下建筑部分不得少于地上建筑的二分之一,所以他们的地下室必须建,而且必须多建。”王队又问这规定的意义是什么,张量这回只一耸肩,“规定就是规定,谁知道他们科长怎么想的?”

审讯官将三人带往地下二层,因为电梯仅供猛兽科内部使用,他们只能走楼梯,但好在楼层不多,三人很快被领到了一扇有持枪员工把守的金属栅栏门前。

这里的照明并不理想,灯管显然没有定期更换,钨丝挥发导致原本纯白的灯管变成了如今的浅灰色;走道略显狭窄,而且由于此处需要每日消毒拖地,灰色的廉价地砖散发出一股明显的潮湿气息,两侧对称的分布着各种房间,有的房间装有防火门,有的房间则干脆连门框也没有装,从某房间内走出一名身穿迷彩服的士兵,他匆匆经过,靴子在地砖上发出嘎吱声响,听得出,这地砖被打扫得很干净、光洁,可惜它们是灰色的,无论有没有尘埃都一个样。

守卫认出了周小布,在身后的数字电路板上轻点一阵,金属栅栏很快打开,周小布领着三人走过,停在了一间门牌标有“储物室”字样的房间前。

“虽然有单向玻璃阻隔,审讯官照例需要遮住身体,不能露出任何特征,还请几位穿上我们提供的防化服。”周小布朝房间内摊开手,储物室内没有开灯,他先一步进去,在黑暗中翻找起来。

“我甚至不知道今天要问些什么,”张量小声说,“这个案子是狮科的任务吧,我们为什么非得凑热闹。”

王队朝身前的蕾莉一努嘴,张量立即明白过来:原来是蕾莉自告奋勇要参与这个案子。除了在收集无敌信息的任务中用过几次外,她已经很久没有发动过能力了,手痒难耐的蕾莉非要让王队带队参与到这桩劫案中。王队受不了她的烦扰,只好给狮科打了一通电话,毕竟狮科一队欠了他们人情,只一句话的功夫,杨子学便答应了王队的要求。

周小布提着四套深黄色的防化服走出,他发给三人各一件,并演示起防化服的穿法。

“正确穿戴防化服,首先需要……”

话音未落,渡鸦科有两人已经穿好了,这让王队和周小布感到十分尴尬:全知全能的张量自然不必提,蕾莉有着丰富的审讯经验,对于如何穿戴防化服自然也是烂熟于胸。

“不好意思,我还不会穿,你教我一下吧。”王队朝周小布苦笑。

“看来二位并不是新手啊?那我的工作也能轻松一些。”周小布的态度明显变好了许多;他是鹿科员工,和狮科的人并没有来往,也对杨子学这种高调的人没有好感,他答应让渡鸦科四队加入审讯完全是被动的,为此心情不好也情有可原;现在他发现这三人中至少有两名是老手,无需处处提点,甚至还能协助他工作,想到这里,周小布居然有些开心。

穿好必要的衣物后,周小布首先介绍起审讯的流程:“我们了解到编码为102的银行劫案总计有六名嫌犯,其中四人已经死亡,其余两人都具有能力——嫌犯‘白先生’拥有隐身能力,嫌犯‘黄先生’拥有操控无线电信号的能力;这两人中,假名为白先生的嫌犯或许是这次团伙作案的为首者,三位到来前,我们已经盘问过此人,但他拒不合作,出于人道主义,我们无权使用体罚或其它刑罚迫使他开口。现在我们需要审问假名为黄先生的嫌犯。”

说完,周小布指向走廊尽头。

四人又通过一扇有持枪守卫把关的门,这扇门和刚才的栅栏门不同,它是实心的,无法透过门看到后方的情况;门后走廊内的照明好了许多,这里的照明设施换成了光电板,走廊两侧的房间也都安置了金属防火门,就连地砖也换成了覆盖有弹性塑胶的白色减噪砖,用以减小脚步声。周小布带着三人走到了-203号房间前,介绍道,“负二零二号房间正是白先生,黄先生就在这一房间内。”说着,他在防火门的指纹面板上按下右手食指,输入密码后,机械化的金属防火门缓缓打开。

房间大概有二十平米,其中有一面单向透明的玻璃,将房间分隔为两部分,四人所在的部分摆有若干小椅子和一张长桌,桌上有审讯所需的话筒、记事本、电子屏等设备;在玻璃的另一端,有一把深蓝色的扶手椅,椅子被摆在吊灯正下方,使光线集中在嫌犯身上,黄先生被一只手铐拷在了椅子上,他现在正以一种粗放的坐姿坐在其中,不耐烦地用指甲扣着脖子后方西装的衣领:衣领内侧的商标似乎在熨烫被烫化了,凝固的尼龙纤维不断摩擦着黄先生的后颈,他正在尝试将商标扣下来,但仅凭一只手很难做到。

周小布安排三人坐下,他开启话筒,试音道,“嫌犯‘黄先生’,现在开始对你的问话。”

“好的!好的!赶快吧!”听见问话声,黄先生的八字胡须激动地颤抖起来,“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看来周小布不打算让身旁的三人参与这问话的活计:他只是象征性地带三人同行,但实际问话过程全部由他本人完成,“第一个问题:你们团伙作案的总人数?”

“六个!你们都知道了!”

“你们没有前来接应的同伙?”

“没有。”

周小布敲敲话筒顶端,“我警告你,你现在所说的话都会被系统录音,我们允许你保持沉默,但捏造或歪曲事实是要承担责任的。”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黄先生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或许他根本就不打算配合审讯,又或许,他并没有撒谎。

“好的,那么你们计划在炸开金库、取出黄金后怎样离开现场?”

“谁知道呢!计划都是白先生发布的,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你们提供逃生用的载具吧!红先生炸开金库后他就跑到屋顶去了,我们只是把人质绑了起来,把金条捆好搬到大厅里,如果你们死了人,那也是白先生杀掉的,和我无关!除了绑人和捆金条,我就只负责干扰你们的无线电。”黄先生收回了扣衣领的手,因为激动到流汗,他开始一颗颗解开西装的扣子。

“好的,第二个问题:你是如何参与到这场银行抢劫案当中的?”

在这个问题上,黄先生的回答完全是在狡辩,“都是白先生逼迫我的!我就是个修无线电的工人,他找上我,扬言要让我赚一笔不菲的外快。没人会拒绝这种生意,所以我就参与了,但我并不知道具体内容是打劫!”

周小布没有义务拆穿他的谎言,何况他并未亲自经历劫案,并不知道当时的过程,于是他将要点简单记录下来,继续问道,“第三个问题,在抢劫发生前,你认识白先生之外的同伙吗?”

“是的,我认识袁金,呃……我是说,红先生,他是我叫来帮忙的,但我们起初并不知道要抢劫银行!”黄先生紧张地搓着双手,“白先生起初没有允许,但他得知袁金有在猛兽科工作的经验后改变了主意。”

“你提到红先生曾在猛兽科工作,但我们并没有相关的记录,这一点和事实不符,是谁告诉你他曾在猛兽科工作的?是他自己吗?”

“没错!但他在内战后就离开了,这也是他自己说的,是真是假我不确定。”

“好的,我会把这点记录下来……最后一个问题:我会在屏幕上给你展示一些照片,你需要给出这些人——他们都是你的同伴——的姓名或假名,听明白了吗?”

“好的,明白。”

周小布敲击显示屏,将四名死者的肖像调取出来,黄先生抬起头,看向上方,那里应该有屏幕,只是从玻璃这侧看不见。

黄先生指着某处,讲道,“这是袁金,就是红先生,我只知道他叫什么;那个红发女人是橙先生,她下边那张图是蓝先生,蓝先生旁边是绿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这三个人叫什么,他们都是以假名自称,白先生也是,他不允许我们说出自己的姓名。”

“好的,我已经记录下来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坦白从宽的道理不必我解释了吧?”

“还有就是,我们的武器都是正规的,我有持枪证!你们不能拿非法持枪判我罪。”

“你说的‘我们’是指?”

“袁金和我。别人我不清楚,但我们俩的手枪和猎枪都是完全合法的!”

“好的,我会向上报告的。”说罢,周小布关闭了话筒。

张量开口了,“他没有完全说实话,我认为他确实和白先生不熟,但他在银行里的表现说明他很清楚那是打劫,在他的同伙几乎死光时,他都没有供出白先生。”

周小布感到非常诧异,“你们事先查阅了录像?还是说,你们是当时的人质?”

张量发出无奈的笑,“看来杨子学同样没有说实话。他没有告诉你吗?杀掉四名劫匪的正是我的同事,最后制服白先生的是我。”

“没有,如果不是你们制服上的印章,我还以为你们是狮科的人呢。”周小布解释,“毕竟是狮科联系的我,而且这帮家伙交上来的报告表明制服劫匪完全是狮科的功劳。”停顿片刻后,他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个要求是不是你们提的?”

“什么要求?”张量一头雾水。

“把尸体泡在掺了恐兔毒液的福尔马林里,这种浪费是我难以接受的,但狮科要求我必须做。”周小布回答。

蕾莉猛地从座位里跳出,向上空举起双臂,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姿势吸引注意力,同时大叫道,“是我要求的!我们现在就去审讯死人!现在!立刻!马上!”

虽然周小布不清楚蕾莉要怎样审讯死人,但他还是将蕾莉三人带到了地下三层的停尸间,四具尸体分别浸泡在四只竖起的铁桶中;虽然他们穿着防护服,却无法避免闻到福尔马林那刺鼻的气味。

“按照要求,我向每桶福尔马林内添加了一点五毫升的毒液,这对于活人而言已经是致命剂量了。虽然没人认领这四具尸体,这么做也肯定不合规,我希望你这奇怪的要求不是毫无意义的。”周小布说道。

“你们有没有那种可以用枪射出去的镇静剂?注射的那种不行,太危险。”蕾莉问。

“这个倒是有,但你要拿来做什么?”

“先整他个百八十只来,镇静剂在死人身上非常难生效。”

周小布摇了摇头,“不行,太胡来了,你必须先告诉我你究竟要怎样审讯死人,我才能考虑是否提供给你镇静剂。”

“多说无益,张量,给我手铐!”蕾莉使唤道。

张量只得耸肩,“我哪有手铐?大部分怪物连胳膊都没有,更别提手了。”张量身上的武器都是用于对抗怪物的,手铐、脚镣这样无用的东西他一概没有。

“王队,你有吗?”

“有倒是有……我怎么拿给你?”王队扯一扯身上的防化服,将两只胳膊在防化服下方抽出,从武装带里取出手铐和钥匙,但他这身防化服让他无法将手铐转交给蕾莉,“两层拉链都在背后,你帮我拉一下。”

周小布静静看着两人折腾了好一阵,终于,蕾莉将手铐拿到手,她三步并作两步迈向其中一只铁桶,纵身一跃,将上半身插进了桶里。

“你在干什么!?”周小布想要制止,但蕾莉的动作很快,她只用不到五秒便完成了手头的工作,从桶中探出头来,她抓着铁通边缘猛地摇晃身躯,这一人高的大铁桶被她弄翻在地,福尔马林流淌在地砖上,桶内蓝先生的尸体也滑了出来。

蕾莉走回到三人身旁。

周小布急得抓耳挠腮,他觉得自己肯定要受处分了,先前对三人的好印象也荡然无存;就在他打算叫来警卫抓住蕾莉时,那一滩福尔马林中的蓝先生发出了溺水者特有的嚎叫声,这叫声宛如刚从地狱归来的奥菲欧的哭泣声,令这鹿科的老员工魂飞魄散。

蓝先生的西装被泡得走了形,他几次三番尝试爬起,可由于被铐住了手,他只能保持着四肢着地的姿态。不断有福尔马林从他身上流下,他尝试说话,但最开始的几句话都是一连串的气泡声,就好像人在刷牙时仰头漱口一般,旁观的四人完全无法理解。

终于,蓝先生清光了肺部的液体,他伸直双腿坐了起来,但当他看向眼前的四人时,他那双原本就虹膜扩散的眼睛将瞳孔放大了数倍:由于福尔马林掺了毒液,他现在正行走于地狱的边缘。

“蜘蛛!啊啊啊啊!蜘蛛!救命!救命!有蜘蛛!”蓝先生失心疯般大叫不止。

面对这般奇景,周小布已经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这时蕾莉终于可以施展拳脚,她大吼道,“闭嘴!”

蓝先生果真闭上了嘴。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蓝先生绝望地点点头。

“喏,问吧。”蕾莉一拍身旁的周小布。

“……啊,啊,对,”周小布急忙从防化服腹部的大兜内取出他携带的纸和笔,“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因为他没想到蕾莉真能复活死者,也就没有事先准备问题,只好临场发挥。

“……我?”蓝先生迟疑道。

蕾莉往前迈了一小步,蓝先生立即大喊大叫起来。

“我说!别过来!我说!我说!我叫傅少祥,是C市人,我是傅少祥……”

蕾莉迈回原处,蓝先生这才松了口气。

“好的,第二个问题:你知道白先生叫什么吗?”

“白……白先生?那个隐形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那么,第三个问题:你是如何参与到这场劫案当中的?”

“劫案?哦,我应该已经死了对吧……这里是地狱!地狱!”蓝先生自行脑补起来,或许是因为福尔马林泡坏了大脑,他的思维逻辑出现了一点问题,“劫案!对,我就是为了钱!仅此而已,我的本心不坏!你们肯定是误会了!我不该下地狱的!该下地狱的是白先生!他打死了人!我没有!我没有!”

说到这里,蓝先生疯狂地抓挠起自己的面部,周小布本能地想上前制止,但这举措起到了反作用。

“不要!不要过来!”

说完这句,蓝先生突然停止了呼吸,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周小布拿着笔记不知所措。

“欸?休克了?”蕾莉上前检查了一番,最后,她宣布道,“不走运,这家伙有些太紧张,加上先前福尔马林伤害了他的肺,现在他死透了。”

“你能再次复活他吗?”周小布问。

“抱歉,一人只有一次机会,时间长短也是随机的,只要他们陷入昏厥或者休克,复活都会立即结束。”蕾莉解释。

“那你为何不早说?”

蕾莉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已经问你要过镇静剂了!不打镇静剂,这些中毒的家伙很容易就会休克,我有什么办法!”

周小布无言以对,他走出门,从过道中叫来另一名鹿科的员工,小声吩咐了几句;张量和王队趁机将桶扶起,将蓝先生的尸体放回桶中。因为那手铐沾上了掺有毒液的福尔马林,王队没有回收。

“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会提供镇静剂和场地,你只需提供能力上的帮助即可。”周小布于是将三人带回到地下二层,由鹿科的员工用电梯将三具尚未审讯的尸体带到二层。

很可惜,即使这次有了充分准备,对于橙先生和绿先生的审问也是毫无收获:橙先生将四人当成了漂浮的水母(显然不是普通的水母,而是一种类似于阿米巴虫的食脑怪物),她无论如何不肯回答四人的问话,生怕自己一张嘴便会被水母钻进体内,即使张量给她打了近十枪镇静剂也无济于事;绿先生那边则稍好一些,他将四人看成了恐怖电影中的吸血僵尸,瑟瑟发抖的同时回答了他们提出的所有问题,但和蓝先生相同,他也不知道白先生叫什么名字,除了他自己的名字外,绿先生几乎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当他滔滔不绝地讲完了自己的作案动机后,立即瘫倒在座位上,失去了生机。

“唉……看来这些家伙确实不知道白先生的底细,我想,那个红先生可以不用问了。”蕾莉叹气道。

但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四人最终还是决定给红先生——也就是袁金——一次复活的机会,毕竟审讯最多持续半小时,现在距离午餐时间还早,渡鸦科的三人并不着急离开。

“这是最后一人了,希望他能够说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周小布对先前的两人很失望,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袁金身上;虽然很可能问不出白先生的具体身份,但至少,他希望袁金能给出一些有用的信息,起码不要像橙先生那样一言不发。

张量和王队二人将袁金的尸体拖到座位上,将他的双手背在身后、铐在椅子上,并提前为他注射了一针镇静剂:注射式镇静剂毕竟比弹丸式的要管用。

“开始吧。”待张王二人回到座位上,蕾莉发动了能力,复活了那穿着皮夹克的红先生——除了白先生和袁金,其余劫匪都穿着清一色的西装,这或许代表着袁金同白先生一样,有着特殊的身份。

只是这个特殊的身份并不是四人所想的那样……

袁金缓缓睁开了眼。

因为是最后一个被审讯的,袁金肺部的福尔马林早已流干,他得以第一时间发出惊叫。

在周小布四人看来,袁金的表情变化可谓耐人寻味:首先是恐惧,他发出了一声长达五秒的尖叫,但尖叫过后,袁金愣住了,他的脸上写满狐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在狐疑之中,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袁金露出了一个难以言表的微笑,既不是喜悦,也不是示弱,这微笑表达出的情感更像是一种脱离苦海时的惬意、一种得偿所愿的欣慰。

“好,太好了。”袁金微笑着说。

四人不约而同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袁金害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他的反应和先前的三名劫匪完全不同,他既没有求饶,也没有。

“我不知道是我也疯了,还是这地狱为你留了太多位置,尼克,无论如何,我很高兴能在地狱里见到你!”袁金说罢,忍不住哭了起来,“你肯定不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反正你是要下地狱的,所以我一定要亲眼看看!老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这天!尼克!哈哈哈哈哈哈!”

“他最害怕的东西是某个人,而不是某种怪物,所以他眼中的我们应该是四个完全一样的人。”周小布低声分析道,“现在我能问问题了吗?”他是鹿科的老员工,对尼克是谁不感兴趣。

“不,你不知道尼克是谁,还是我来问吧。”张量建议道。

待袁金略微冷静下来后,张量从周小布手中接过纸和笔,开口问道,“袁金,你为什么要参与抢银行?”

袁金抽噎着,脸上却挂着挥之不去的笑意,这种凄厉的表情让张量以外的三人感到毛骨悚然。

“抢银行?老子不止抢过银行!为了你,老子什么脏活都敢接,就是为了下地狱!”袁金又笑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退出猛兽科?”

这个问题不在列表里,完全是张量自己想问才问的。

听见这句话,袁金反应激烈:他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但镇静剂和手铐的双重束缚让他无法起身,只能不断挣扎,“尼克!我操你妈!你有胆做没胆认!来!再杀我一次!来啊!!!”

张量只能再补了一枪镇静剂,袁金在座位上抖动了一阵,继续喊道,“老子要把你的内脏都扯出来!你不杀我,我就杀了你!哈哈哈哈哈!我要杀你四次!一百次!一千次!也!不!够!”

张量骗他道,“你可能不知道,我认识白先生。”

这话让袁金瞪圆了双眼,他立刻停止了挣扎,反问道,“什么?他为什么会认识你?”

“他是雕科的人。”

“不可能!白先生就是个小混混,他不可能认识你……”说到这里,袁金再次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变得狰狞,混着福尔马林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渗出。

“不!你不是尼克,尼克不认识我,他杀掉的人他都不认识……你不是尼克!你是谁!你他妈到底是谁!?”

这句话亦是袁金的此生的最后一句。话音落下,袁金也低下了头,方才的挣扎让他耗尽了最后的活力。

张量摇摇头,“问不出东西,没办法……”

“你倒是用镇静剂啊,哼,看吧,又休克了!”蕾莉抱怨。

张量和袁金的对话让周小布一头雾水,但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之前三人都不知道白先生的真实身份,他也没指望靠袁金问出相关的细节。“既然都这样了,那就收工吧,今天我算是大开眼界了。”他从张量那里拿回笔记,带着三人回到了一层大厅。

因为蕾莉先前接触过福尔马林,周小布只能带她去冲淋间洗去防化服表面的液体;脱防化服远没有穿防化服那么轻松,他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防化服中钻出,周小布将脱下的服装收到一个大塑料袋里,之后这些服装会被统一焚化处理。

“感谢三位的帮助,这次审讯的报告我会附上三位的名字。能认识几位是我的荣幸,我们有缘再会。”说罢,周小布拎着袋子走向了员工电梯。

“我们现在做什么?”张量问王队,后者掏出呼机看了一眼时间。

“回本部吧,估计到那里就该吃午餐了。”

“你们不打算请本姑娘吃一顿吗?”蕾莉自夸道,“今天我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这次我请你们两个吃饭好了,”张量十足大方地回应,“老地方,本部三十六层,火玫瑰西餐。”

……

行驶中,王队首先问起关于尼克的事。

“对啊!那个尼克是什么人?其它劫匪害怕的东西都稀奇古怪的,唯独袁金害怕的东西是个人,这家伙肯定丑得离谱!”蕾莉搭话道。

“尼克啊……那可说来话长了。”

张量本不想说,但王队劝他道,“路也很长,但讲无妨。”

“讲嘛!讲嘛!”蕾莉也怂恿他。

“那我可说清楚:尼克的事不是什么绝密,但也不是能讲给普通市民听的。我讲给你们,你们不要讲给其他人,就算讲,也不要说是我讲的……”

“放心啦,我嘴超严的。”蕾莉做出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表示自己绝不多嘴。

张量深吸一口气,讲起了这段陈年往事。

“尼克,是雕科最强的人。

在无敌出名之前,他才是鹰科的形象大使,是一位英雄般……不,他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英雄,至少曾今是。

他的代号是‘气球’,据说,他能够将任何非生命变成气球,不过我没有亲眼见识过,不能确定这部分有杜撰的嫌疑。我唯一确认的是,尼克是个喝咖啡成瘾的人,他的咖啡因依赖从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他,据说,他的速度接近音速,而那完全是他自身的实力,不是凭借科技或超能力达到的。

尼克在无数场对怪物的歼灭行动中表现英勇,他是第一个获准自由出入A市的飞鸟科员工,财阀、政客、媒体,没有人能对尼克说不。无论从何种意义上,当年的尼克都是飞鸟科员工的榜样,无数青年受他影响选择进入警校,就连时尚杂志也追随他的着装品位。最重要的是,尼克是我进入飞鸟科后的荣誉教官……”

“荣誉教官?你见过他本人?”蕾莉忙问。

“我不但见过,我还见过他很多次,和他说过话,喝过他的咖啡。”张量不紧不慢地回答。

“他人怎么样?”

“他……这个……我不是有意诋毁他,但尼克,自我认识他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精神病,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这是一般人所不知道的:尼克患有严重的失眠和狂躁症,严重到飞鸟科最好的大夫都无法医治。他的失眠或许和他大量饮用咖啡有关,而他本人也因为精神疾病变得偏执、乖戾。

我是当时新人培训当之无愧的第二——不是我自夸,事实就是如此,但尼克每次都会给我分配相对简单的训练任务,然后给比较羸弱的新人分配最困难的任务,很快,他手下的新人就被一一淘汰,只剩下我和斩钢了。”

“哇!你和斩钢姐认识的那么早吗?”蕾莉感叹。

张量没有岔开话题,“总之,我能从他手里通过训练全凭运气好,直到训练结束,我都不知道他姓什么,人们只知道他叫尼克,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他的姓氏。当时他的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但依靠定期服药尚可抑制,直到某一天,所有关于他的消息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所有相关的资料都被几近完美地处理掉了,尼克人间蒸发,什么也没留下。”

“据说他袭击了A市某位不得了的人物,是真的吗?”王队突然插话。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人们议论纷纷,但很快,鹰科的新秀‘无敌’进入了大众视野,市民们追捧起新的英雄,也就慢慢淡忘了尼克。”张量继续讲述,“注意,下面讲的这部分故事全都是我听别人说的,未必真实,你们权当我瞎编的好了:

尼克没有死,他的消失是鹰科刻意为之的。

尼克的精神疾病在某一天爆发了,他压抑许久的狂躁症引发了许多不良反应,其中之一便是极不稳定、具有严重暴力倾向。为了安全,鹰科将他囚禁了起来,并将他的代号改成了——疯子。

自那以后,尼克只会作为非常规武器被鹰科丢进战场。无论是人还是怪物,在尼克面前都将两手空空,他们之间的战斗只可能是纯粹的肉搏,直至其中一方被殴打致死。

我不知道这段故事是真是假,但如果它是真的,那么在鹰狮内战中,尼克肯定被丢进了B市。

就是这样。”张量停止了讲述。

“唔,要我说啊,都是阴谋论,我就没听说过什么尼克,一次都没有!”蕾莉说。

“那是因为你没有在A市读过书吧,A市的媒体和新闻都是独立的,张量是氰化毕业的,所以知道的更多。”王队解释。

“那你呢?你是怎么知道的?”蕾莉反问。

“我啊,我是听卢子勤说的,他曾在A市搞运输,那时尼克的消息还没被封锁……”王队说罢,悄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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