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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啊,总是快乐与痛苦并存着

2023-06-14 10:27 作者:A-Dmrs  | 我要投稿

图文。无情 最近总会记起那些年代久远的事。久到对坐着摇篮的年纪都有那么一丝迷糊的影子。像像素不好的电影播放器一样一抖一抖、一帧一帧地来来回回。 奇怪的是,越是久远越是清晰,反倒是近在眼前的事存在着金鱼那不过存活于七秒的记忆。 这是一种极不美妙的体验感。 及有可能对某人的模样已经记不清,但一定记得她当初说话的神情和各种充满节奏感的肢体语言动作。有可能对老公孩子或者家人说的某一件事说完就忘,却一定记得,当年家贫而吃的那几顿没有任何一滴油的白米饭。 这是人正在走向衰老的征兆。也是人不得不接受的现实。就仿佛在提醒自己,不知不觉中,我也到了对从前的种种开始回忆的年纪了。 我因而想起父母因为工作的忙碌把我放在外婆家度过的唯一带有闪光点的童年岁月。那锅灶前放置油盐酱醋的坛坛罐罐,充满年代感的拉风箱随着风箱的一进一退、焰火的一明一熄,锅灶打开时,炊烟袅袅升起那一味人间烟火气,还有那纯脚踩的厚重而沧桑的打糍粑的木头工具,在充满节奏感的一提一踩中,把原本平平淡淡的日子都串联成我日益深爱的模样。 那时候,外公的姐姐,也就是我的三姑婆,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见她一直待在外婆家,跟外婆外公一起生活,生火做饭,打理家里的一切。 她很少提起她的生活以及跟她相关的事,而我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都以为她自始至终只是一个人。直到她去世前些日子,家里来人接走她。我才知道三姑婆其实有家,但因为没有生养的缘故,那个家对她而言,没有多少温情,所以也就没有可以停留的理由。 在那段三姑婆存在的时间里,三姑婆的怀抱是温暖的,她总爱用她那有着厚厚老茧的手掌握着我的手来回磨搓,而我也没有觉得我的手被那老茧磨搓得有疼痛感,反而觉得那双老手递过来的是她内心给我的全部温柔。 她知道我喜欢吃烘烤过的米粉饼,更喜欢吃咯嘣脆的锅巴,每每升起炉火做完饭,都会给我烘烤一个个已经干透的米粉饼。再等吃完午饭,就把锅灶里的米饭装上米篓,单留了已经有着锅巴雏形的焦米饭,趁着炉火还没有完全熄灭那一会会,用火钳提了提柴火,只用那一点点小小的火苗炕干锅里的锅巴,火候被她控制得是相当完美。装上米篓的锅巴,焦黄又酥脆,简直就是童年岁月里最诱人的零食。而后,我就依靠在她的怀里吃着笑着、蹦着跳着,她就这样笑眯眯地看着我,给我整理着已经散开来的两条小辫子。那一幕幕,伴随着后来慢慢消失的屋后的蛙鸣鸟叫声、门前的水流声,都成了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我又想起小学时第一次去同学家做客,见证了什么是穷,也感受到了何为穷的某一瞬。三间泥土扒就着的泥土房,人站在堂屋里,就已经看完了整个家。但即使在那没有任何家具的所谓的家里,依然活得开朗活泼阳光明媚的她,是我过了半生也依然会感觉到的温暖回忆。我已不记得她的名,也再也想不起来她的样貌,但那笑容和对待人生的态度是我这一生也忘却不了的。 我也因此认识了用山芋晾晒的山芋干,只一碗稀饭就爱上那种带有嚼劲的感觉,即使牙齿被回弹的咯嘣响,但唇齿间的微甜却因而留在了我的记忆里。那躲藏在蚕茧中,还没有历经脱茧而出的蚕虫,在我贴在耳旁摇晃起来而发出的咣当咣当的声响,是我几十年后也忘却不了的欢乐。 那么,她所在的穷,也就不显得有多可怕了。身而为人,物质上的穷并不可怕,精神上的穷才最为致命。这也是我用了半生所体会到的。 然快乐的时光总会间杂着一丝苦痛,才会让人醒觉何为人生,何为生活。 我想起后来小学刚转学时,好不容易得来的仅有的几个朋友,因为父母自以为是的完美处理方法,而被孤立,从而痛失的整个童年。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穷,一直困扰着我们。没有菜吃的时候,我最爱的唯白米饭就猪油渣或猪油拌饭了。我那时候并不理解也想不通为啥工人家庭的我们也会有穷到没有菜吃的地步。但,的确这种生活,给我们留下的只有咸菜毛豆和白菜豆腐这样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日常印象,成年后也是不愿再提起。 那时候,忙于工作的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所灌输的思想是如何影响一个人的人生的,又如何将一个人变成一个不知道怎么去处理亲密关系的人的。他们总是一边说,我都是为你好啊,你要懂得。一边面不改色地切断你所有的人际交往,你若是反驳了,他们就指责你不懂得他们的苦口婆心,不理解他们为你着想的那份心。你不得不接受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自己生火做饭,一个人吃饭睡觉。然后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在大院里玩各种游戏,你却没有一个人来邀约。好像只要把孩子关在家里,他们就可以放心地工作整晚整晚,等他们回来,看着孩子一直安安静静地在家就可以了。然后等你成年了,已经习惯了孤独,习惯了一个人。却又来问你为啥不懂得处理人际关系? 我因而有过离家出走的念头,还不止一次。但我试图挣扎了之后,才发现,他们因为忙着工作,根本就没有在意我已经有几个小时或十几个小时不在家里。没有人在意,比刀子一下下扎在心里更痛苦。偶尔,我会想,他们一方面并不管我,一方面却又充满着控制欲。如此矛盾的事,在这个家庭里居然能够共存着,并一年一年的反反复复。我以前并不觉得我是个奇葩,活得另类又孤独,社恐又自卑。我一度以为这世上的父母大概都是这样的吧!就这么孤独终老,不去祸害别人就好了。直到遇见老公,自己成为母亲,有了孩子。开始懂得不能让孩子也成为另一个我。当然,如今的我已经做到了。 只是我很清楚地明白,这世间万物一切皆有可能,唯有父母不能选择,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无从选择。 我又想起我十来岁时,那因为家里太穷,年方十八不得不接受换亲的表姨。幸福不幸福无从可说了,但过了很多年再见得不过是三十岁的年龄却苍老的跟四五十的大妈一般的她。除了感慨也只有感慨。我不知道生活给她带来了什么,却看在她的大哥因她换来的嫂嫂也在跟她差不多的年纪去了他们家,又觉得这大概也是不得已接受的结局了。 我记起我那在多数人没有解决温饱的年代里,唯一接受过私塾教育的远房亲戚,按辈分我应该叫一声奶奶的大家闺秀出身的那位富家小姐,因为土改之后,不得不面对现实,嫁入穷人家,而后多少年以后,都不愿再给自己的女儿接受教育这件事。 我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因为拒绝了给某领导写一篇拍马屁式的小作文,不得不接受去车间轮班倒的那些日子。想起在婚后,时隔多年,好不容易拿起文笔,想要记录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却因为母亲一句:“写什么写,有钱拿吗?”的那一刻,而想挣扎一下,证明不为钱也能坚持一下的唯一拥有的那一点可怜兴趣点的自己。 看着如今年老的他们活成一生为钱所困扰的模样,有时候觉得可怜又可悲。他们已然活成定局,也早已习惯这命运。只是,“钱”这东西啊,居然也能成为某些人一生的困扰,并能够左右一个人的命运,那只能说,一个字“该”。走不出的自己和不愿走出的自己,是任由谁伸出手也依然觉得心荒至无能为力的事。 只是不曾想,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任何人逼迫,也没有所谓的外界因素的干扰的情况下,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选择了放弃。兜兜转转,原来自己也成了随波逐流的没有思想,没有理想,没有动力,没有抱负,做了只知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自己都唾弃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罢了。 痛苦总是让人记忆犹新,快乐却总是一闪而过。人却总是选择自我屏蔽,只愿记得那些不好的、不堪回首的、只剩下丑陋的,不值得一提的往事。而记忆却始终常忆常新。 看着被流失的时光抽走的年轻的面容,枯老树皮一般手上的纹路,那不知道行走多少路而形成的厚厚的脚茧。还有那时不时抽个风的脑子里存活着的记忆。都在提醒着我,岁月是最公平的,阶层是真实存在的。你活在哪个阶层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做你所做的事,接受你所在阶层该面对的事。 而后的岁月,就不挣扎了吧,从此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想起来写点啥就写点啥,也不再想为了谁想证明谁,只为自己,活得开心就差不多得了吧。在有限能回忆起来的日子里,记录记录我点点滴滴的从前,就已经是很快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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