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雨季和它带来的麻烦早已过去，三模已经结束了，对于这些优秀学生来说，没有什么努力的必要了，该学习的早已学完，在这最后的一个月里，放松心情已经成了大多数学子的唯一任务——除了于锦琳她们。

“呀，这不是于锦琳姐么？”

赵鼎然骑着自行车，从大门缓缓向上走，碰巧遇到了衣服反光，骑着一辆半履带摩托车的于锦琳。

“听说林心搬回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见她不回话，赵鼎然奋力骑到她的前面，看到了她那昏昏欲睡的样子：“咋了？昨晚抓鬼去了？”

“害，别提了，都是那个飞机的事情，你的图设计有问题，重心太前了，李玥，我还有于锦霏足足调了一晚上。”于锦琳甩甩手，让赵鼎然离她远点。

“不可能啊，我查了不少书呢……给我看看图。”

于锦琳掏出几张被揉成团的纸，抛给赵鼎然。

“嗯……我想我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嗯？问题在哪？”

“你是不是把前面用凝胶的板块全部换成钛合金了？”

“是……的吧？好像是。”

赵鼎然顿时就火了：“那你怪我做什么？对了，你怎么改的？重心在升力位上了吗？”

“嗯嗯，我除了前面那俩小矩形侧翼，还加了后边在跳伞位旁边的那俩长矩形侧翼，底下挂了两个三十六联装短程火箭发射……器……来着……呼呼呼…”

“喂！醒醒啦！”

帮忙停住于锦琳的车，将它牵到一边，然后背起于锦琳就走。“看来今天只能逃课守着她了……”看了一眼于锦琳可爱的睡颜，赵鼎然想道：“不过也还行。”

不久，赵鼎然就看到了慌慌忙忙来找人的李玥，她呼叫了对方一句，把李玥也叫了上来。

然后是林新，她正陪着林心去摊铺，鉴于她现在还比较忙，赵鼎然不想去打扰她。

“鼎然姐……我也睡一会儿……”

“你们两个，昨天晚上改飞机去了？”

“嗯呢。”只是回应一句，李玥就已经睡着了。两个人毫无防备的样子让赵鼎然有些按耐不住。

“让你上次吸我，嘿嘿嘿……”

慢慢地俯下身去，赵鼎然打算对着于锦琳的脖子也来上几下，但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

“哇呼～！”

从小山上直接飞跃下来，在地上连滚好几圈，于锦霏把还没来得及闪躲的赵鼎然撞倒在地上。

“你刚才，是不是对我姐姐图谋不轨啊？”

抱住赵鼎然的双腿，于锦霏站了起来，就这样把赵鼎然控制住，然后才继续对话：

“不说实话，我就……”

用手轻抚了一下赵鼎然的脚掌，尽管是隔着黑色长袜摸的，但并没有起到任何防护作用，该痒的感觉可是一点都没少，反倒让赵鼎然感觉更加羞耻。

眼看着她要再次挠下去。赵鼎然连忙求饶。

“是的是的，这不是于锦琳的睡姿太可爱了嘛……你难道就不想？”

“诶诶？我、我怎么会想这种事情！”

“那你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于锦霏想了好几个理由，都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她采取了最简单的手段。

“诶，你干什么…哈哈哈……好痒！放开！”

五根手指在赵鼎然的脚底上不停来回运动，赵鼎然努力地忍住自己的笑声，但最终还是在痒痒攻势前完全沦陷了。突然，于锦霏改主意了，先是停下动作，然后用手从脚掌开始，一路摸向大腿，最终在与腰部相接的部分停住，已经笑得没力气的赵鼎然完全无法抵抗这样的攻势，只能任由她摆布。

“别……住手啦……好羞耻……咕唔……”

“真是光滑细腻的肌肤呢，抚摸起来真是舒服，你说是吧鼎然姐？”

“讨厌啦……快……放开我…”

每次手从膝盖滑向大腿的时候，赵鼎然都会紧张得不行，生怕她做出格的事。摸了好几回，于锦霏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赵鼎然四肢发软，只能挨着李玥的位置躺下，休息一会儿。

“这很有意思，对吧，那边小树林里藏着的？”

于锦霏提高了声调，刚刚她使用了主动观测，清楚地看见小树林里有一个人像。

那人转身跑开了，并没有回应于锦霏的问话。他跑开的方向很明显是一条尚未被于锦琳所知晓的小径，绕过了大门，恐怕还是翻围墙进来的。

“不对，总感觉很不妙。”顺走于锦琳的短柄铲，直接放在自己腹部的防弹夹层中，于锦霏迅速朝那人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人在假山间躲躲藏藏，想利用地利来躲避于锦霏的追踪，但于锦霏黑入了同盟国情报局的间谍卫星，区区一个人的信息，很容易就能查到，何况于锦霏是能多线程运作的高性能计算机，一边追逐，一边调查信息，完全就是信手拈来。

对方是那次商场劫案的逃亡犯罪者，那次事件后，他一直盼着杀掉于锦琳来为同伙复仇，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人，就是这个情义的方向有点歪了，而且，他显然不知道于锦霏的存在。

“哼，就知道她会中这样的计策。”看着于锦霏一步一步地朝这边探索过来，他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机关弩箭，对准她的头：“只要一下，就能结束了。”

他屏住呼吸，稳稳地托着这把花大力气弄回来的强力武器，手指扣在扳机上——

“嗖”，弩箭发射出的箭矢迅速从藏身的石窟中飞了出去，破空声几乎是与箭同时射在了于锦霏头上，诡异的金属碰撞声让他感到惊诧，但更令他震惊的还在后面，于锦霏用手扯住箭尾，将这支将近一半没入大脑的箭直接拔了出来。

那真是他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场景，入狱后，当他提到这段经历时就像是疯了一样，谁也不知道他受到了些什么打击，但肯定很吓人。

“得了得了，不是很想听后面那一段冗长的故事，还是和赵鼎然有关的那部分比较吸引我。”

于锦琳听着于锦霏的讲述，对赵鼎然指点到：“于锦霏啊，你不觉得，你赵鼎然姐穿校服和黑过膝袜的形象很色气么？”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赵鼎然连退几步，躲在李玥身后：“哪、到底哪里色气啦，这是可爱！可爱懂不懂？”

“不过嘛，还是辛苦你了，回去给你补一下。”

“能补好嘛？”

“相信你的天才姐姐，肯定没问题的。”于锦琳张开双臂，示意让她靠进来。

“唔，姐姐对我真好……”于锦霏也不拒绝，径直坐在她的腿上，让全身贴紧于锦琳，尤其是脸，整个都埋进了双球里，那个位置着实舒服。

不知不觉，李玥的鼻中流出了一点鼻血，似乎是被某种有爱的场景给萌化了。

二：

“好啦好啦，你们几个，到底在我办公室看什么？”

“周老师好，您是于锦琳同学的班主任吧？”

几个不知是哪班的人，有男生也有女生，请林新带他们去找于锦琳，结果没有找到，就只能去找她的班主任了。他们是隔壁几校各重点班的顶级学生，学期快结束了，他们来找于锦琳做个挑战，至于为什么找林新带路，恐怕是因为在电视上见过她。

林新和于锦琳外出的那次事故被几个电视台给拍了下来，视频被发到了网上，他们自然会认为林新和于锦琳的关系很好——当然，真的很好。

“如果有见到于锦琳同学，请把这封信给她。”

“哟，还用箭插着，这么正式？”

“周老师说笑了。我们此次来，就是为了和于神打个团体赛，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

“哈哈，那好，我会转交给她。”班主任笑着把几个人请了出去，他们似乎这几天就住这里了，眼看着到了饭点，径直朝食堂走去。

“去哪里找于锦琳呢……”

“哟，老周？”

刚进来的隔壁班主任莫诗婷看到了她手上那封信，想问问怎么回事：“这信？”

“哦，刚刚几个其他学校的学生给我的，说是让我转交给于锦琳。”

“于锦琳嘛……”

“怎么，你知道她？”

“这人的名字大家都知道了，上次涨大水，于锦琳同学开着一辆大车把山坡撞塌了，来掩住决口，为大坝抢修争取了宝贵的半小时，她差点都死在那儿了。”

班主任一阵惊愕，看来她断网太久了。

“那她现在在哪里？”

“在学校附近的游泳馆里游泳呢，就是那家带小吃的游泳馆，说是没脸见你。”

“啊？这还没脸？”她心里想，但没说出来。她放下茶杯，拿起自己的名卡就走出办公室，今天这封信，她总觉得非送到不可。

学校大门正对面，三四百米远的小街上有一家老游泳馆，最近里面开了小吃铺，还有学习室、洗衣房和早中晚餐，靠着离学校近的优势，拉拢了不少学生和家长做他们的客流。于锦琳则是看上了这里的环境，当然，还有厨子们的手艺。

“溜出来，真的不要紧嘛？”

“别那么紧张，林心同志，这里、学校从没有老师来抓过人，毕竟没有网络，没有游戏机，完全就是个没有电子设备的学生天堂，就算恶毒如校长也不会做这种风险极大的事情。”于锦琳夹起一块豆腐干，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此时，于锦霏正在水里游泳，而赵鼎然则反复检查着内构图纸——哦，还在舔冰淇淋。

“哟，你们几个，很悠闲嘛，现在可还是下午上课时间呢。”一阵令于锦琳瑟瑟发抖的声音响起，她猛地回过头去，吓得筷子都掉了。

“周老师好……”她温顺地站在一旁。

“别这么紧张，今天有人给你封信，自己看看吧。”

“单……挑？”

“九门笔试科目，九对三，三是你的队伍，你自己选人，六月九日在你学校比赛。”

字迹颇为有力，让人感受到他们的气势。

“差不多三打一，这是单挑？”

“没错啊，你一个人挑他们一群。”赵鼎然不忘挖苦她一嘴，但随后，她便被于锦琳死死地盯着。

“诶诶，我开玩笑的，别认真……”

“谁会在意那个，来，做我队友吧。”

“我，喂喂，我可什么都不会啊。”

“他们说了，三挑九，但没说不能合做一套卷子。”

班主任看她们在讨论，便把东西放下，回学校了。

“我的作文和英语听力是劣势，你的作文是强项，英语听力我勉强一下，政史地让李玥来。”

“李玥？谁啊？”林心发出疑问。

于锦琳突然想起李玥来之前林心就搬出去了的事，便向她解释道：“我的初中同学。”

“哦。”

“你不是三模920分的神人吗？就语文作文和阅读，还有英语的听力扣几分，省第二和你差了将近九十分的总分。说你不会政史地，我都不信。”

“啊…我不想写那么多字罢了。”

“行吧，会这样决定吧。接着吃接着吃！”

“嘿，我的牛肉片…”

于锦霏在水里四处浮动，眼睛一直盯着那几个人，看到她们抢食的场景，不禁也开心地笑了出来。

三：

“呼…”

超高温电焊机的声音震耳欲聋，除了有全套滤器的于锦琳敢操作，其他人都带着头盔躲得远远的。

“差不多好了，让焊口冷一冷。”

飞机已经差不多有它的样子了，现在就差发动机的动力室还没弄完。这种下宽上尖的飞行器虽然着实不是很好造，造出来也还是蛮帅的。

“我说，李玥啊。”

“嗯哼？”

于锦琳先是慢慢走过去，然后趁其不备，一把抢走她手里的小月饼。

“喂！我的月饼！”李玥当场炸毛，就像是抢了一只大猫的口中之肉一样。

“商量个事。”

“什么事？”

“最近有人找我群殴。”

“什么群殴，对面有多少人？”李玥说得带着些不假思索的意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不良少女。

“九个人，考试。”

“切，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别轻敌，他们可是全市前十，当然，我是第一。”

“那我能帮你做什么事？”

“还有什么，在我做其他卷子的时候你就赶政史地的进度，我知道你最擅长这几科了。”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我有个条件。”

于锦琳听见她答应，便欢呼了一声，没想到她还会提出条件。“什么条件呢，我尽量满足你。”

“考试之后，如果我们队赢了，你得给我戴猫耳，穿女仆装，陪我玩一个上午。”

“诶？”于锦琳的脸突然红了：“不要啊，这样会社会性死亡的！”

“你怕什么？都这么多次了，咱俩谁跟谁。”

“那……就这样决定了啊，就是明天。另外，今晚去你家留宿一下吧。”

“好。”李玥爽快地答应了：“你先来看看衣服，好有一点心理上的准备。”

于是乎，入夜后，于锦琳就请假去李玥家睡一晚，李玥的家长也欣然同意了。不过，对于于锦琳来说，这个晚上倒不怎么舒服。

第二天很快就来了……

“李玥啊……”于锦琳陪着她进了校门，总感觉憋着这事没有结果，决定说出来。

“嗯哼？”

“你的睡相……着实不怎么好，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的话，我会为你的睡相担心的。”

“此话从何说起？”

“昨天晚上，等我上床之后，你就一直用手勾着我的脖子，双腿也总盘在我腰上，整个人和个几岁大的小宝宝一样，还动不动就念叨：'不要离开我'，'和我在一起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一类的莫名其妙的话。”

“喂喂！”李玥的脸变得通红，周围几个听到这对话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别大庭广众之下说些这样让人害羞的东西啊喂！”

“这么说来，我处境挺尴尬的。小队里除了林新以外好像都对我有点意思…”于锦琳自顾自地说道。

旁边一同行走的人都加快了脚步，就像不想和她们走在一起，免得出事一样。

“都说了啦，不要提这些奇怪的事情。”

“看，就是那几个了，嚯，学校把活动公告都贴起来了，看来也不单纯是他们想搞这个啊。”

许多刚从体育场回来的体育生聚在公告栏前，还有一些跑得快的学生趁着刚下课的机会凑过来。看来比赛的一方已经早早的在等了，有一排没穿本校校服的人在往艺术馆里搬桌子。

“赵鼎然呢？”

“稍等，我打个电话给她。”

在学校里大庭广众下掏出手机，这就已经很博人眼球了，何况她一连拿出三部手机来。

“喂？”

“嗯，李玥啊，那个，我还在隔壁商场陪于锦霏买衣服，马上就好，马上就来。”

电话挂的十分匆忙，但已经把情况讲清楚了。

“带三部手机…是干嘛用的？”

“来打游戏么？”李玥想给她一个，但被于锦琳严词拒绝了：“学校校纪校规说了，不能在学校里玩。”

“啧，没意思。”

趁着李玥一个人躲在角落玩游戏，于锦琳去和那几个人交谈一番——知己知彼。

“嗨，你们就是……发这封信的人吧？”

从那对硕大而令人眼馋的脂肪球中取出信件，于锦琳把它交给对方。最近的几个男生迅速退开，表示我才不会接这玩意儿。

“怎么啦？嫌弃吗？”于锦琳笑道，似乎完全不在意。

巡视一圈他们的阵容配置，再用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判断一下对方的拿手能力，一时间，对方的情报在她眼中被全部挖掘出来。“那就你吧，那个读书的高个子女生，他们不敢接，你总敢吧？”

那人被吓一跳，神情有些不自然，显然是非常紧张。

“最后一个上场的人可千万别这么紧张，会影响发挥的说～”于锦琳的语气很轻松。

“诶……是，是吧，我在努力了。”

看到她这种情况，于锦琳还是不太想继续逗她，把信封塞给她便离开了。绕过立柱，她径直走向一个被围在中间的男生，指了指刚刚那个女孩。

“你把她放在最后可太离谱了，人家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慌，虽然她可能很擅长社科，但紧张的时候谁都拿不出来成绩的。相信我，把她和你的位置稍微对调一下，你第九个，她第二个。”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阵容配置？”

“拜托，就和写在脸上一样，你们手里的资料和书签密度一看就全明白了，这几本资料我都快全部背下来了，哪页有哪个超难题，稍微对下位置，夹在腋下我都能给你认出来。先别说这个，之所以找你换，是因为你很明显是三科优势，足足带三本书，你就说换不换吧。”完全没有给对方插嘴的机会，一下子就把发现过程连着目的一起说完了。

“……那是我们的事情，你别管。”

于锦琳撩了下头发，转身就走，留下窃窃私语的几个主攻手自己交流。

“不愧是传说中的神人，我们这次啃硬骨头呢。”

“怕啥，我们是全市前十啊。”

“可人是全省第一啊…”

“你数学满分是有戏的，我外语不好办，她英语我德语，今天才知道这个消息，还好准备了两套卷子。”

“说起来，卷子哪里选的？”

数学主攻手思索了一下，然后掏出自己新买的笔记本翻了翻。“好像是隔壁湖南省和辽远省联考的备用卷吧，原件没看呢。”

“话说…辽远省是哪里？”

“啊，我们平时叫它中亚合省。”

刚刚那个同于锦琳说话的女生趁着他们在交谈，也凑上去听她们的意见，这正合于锦琳的意思——手段有些下三滥，那信封上有窃听器。

“中亚合省的卷子啊…1979年的，好家伙，这么老，还做了时代化改动……”

李玥从于锦琳的耳朵里掏出了她的窃听耳机，不屑地笑了一声：“我以为你是个光明正大的人，没想到你居然也玩这套鬼把戏。”

“去去去，我都不知道赵鼎然究竟来不来，这不得套点情报？”于锦琳也识趣地收起耳机，不再监听。

熟悉的脚步奔驰在通往大门的道路上，赵鼎然慌慌张张地背着于锦霏就往这里跑，这对于体能一般的她来说，需要用掉全身的力气，因此她刚刚来到于锦琳面前，便累得倒进她怀里。

于锦霏慢慢地从她身上下来，发现这二人正在如此亲密的接触，她一时间醋意大发，伸手去扯赵鼎然。

“你们的人到齐了吗？”带头的语文先发队员问道。

“到齐了。”

“四个吗？”

“不，三个。”于锦琳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于锦霏的后脑勺：“她不参加。”

“为什么？你们都对自己的精力这么有信心吗？考试中途不停止的。”

“我怕她参加，你们会绝望。”

“哦？那我可得见识见识。”

听到如此嚣张的言论，其余人也围了过来，盯着于锦霏这个小家伙儿看，于锦霏该装的时候倒不装了，一个劲地朝于锦琳怀里钻，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唉……给他们露两手，诶，别抱这么紧。”

挣脱于锦霏的双手，于锦琳将她推了出去。

“露一手？露什么？”

“现在，咳，”于锦琳掏出一本超厚的书，随便在后半部分翻了几页，递给对方。

接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长线短线排成一群群的复杂图形，甚至图形还藏在各种奇怪的小图片里。

“注意，我宣布下规则，这则密码是我国军方在四十年前使用过的一种图片传输手段，你们一起上，于锦霏和赵鼎然一组。”

“诶？我吗？”

于锦琳点点头，掏出秒表：“一，二，三，开始！”

秒表转了半圈，已经过去三十秒，那九个人的协作效率立刻就派上了用场，以三人为一组，高效地拆解着一组又一组的示例数据。赵鼎然则用蓝色笔描着那些图片，在于锦霏指示下勾勒出密码图的轮廓。

“好了。”

掐着一分半的时间，于锦霏举手公布结果。

“我已经做出来了。”

那九个人面面相觑，还在破译基本语言的他们完全输给了于锦霏的二十线程模拟。

“所以，答案是什么？解题步骤又是什么？”于锦琳掏出自己的答案小本，翻找着。

“答案就是对赵鼎然姐姐的一点抱怨哦。”

“……正确，说说看你怎么做的。”

“图片传输方式，自然是加密、转色、对照这类的基本手段，考虑到背景1950年还没有这类计算机，加密可以直接排除。然后是考虑对照，因为图文有很强的重复性，当作拼音处理，还有示例句中的对照字，对照出来完全构不成句子，但如果把示例句中的上下对照反转一下，句子就出来了。也就是说，这整幅图画仅仅是用对照和反序手法编辑的简单密码，翻译出来就是：'赵鼎然做的饭不太用心，但是很好吃，已经说了好几次，如果她能改正过来就好了'。”

于锦琳两手一摊：“就是这样，如果让你们现在来挑战她，大概率还是这个情况。”

他们识趣地走了，还有二十多分钟比赛开始，似乎现在小睡一下是个很好的选择。

“姐姐？”

“嗯？”

“你明明比我解得更快，为什么要我上场？”

“当然是留着一会儿再用啦。走吧走吧，你下午就和高一的学弟学妹们玩一玩，我们还要去考试。”

“时间不早了，走吧。”收起手机，李玥向比赛场地走去，赵鼎然连忙跟上她。

“好的。”

于锦琳内心毫无慌张可言，即使是把全国前十的学生一起拉过来和她轮流单挑，都不一定挑得过——不是她吹嘘自己的才能，而是她超高的智力和对学习的兴趣让大多数人望尘莫及，接受这次挑战的目的，主要还是看看李玥究竟如何，先不论她是谁，知己知彼，掌握所有情报，总是比一味地顺其自然要好。

不久以后，许多闲着没事干的学生和老师来到体育场观察这次比赛——卷子印了几十份，基本上给每个老师都发了对应科目的试卷。

两个副校长就坐在一堆老师中间，他们也想看看于锦琳的优势，毕竟听说她前几次都拿了很高的分数，虽然没填考号，但也无伤大雅。

“规则是这样的，一张合订卷，五个小时，可以轮流上，也可以协作，先做完的先交，由网络批改单位分别批改，出最终分数。”

“好吧，来，发卷！”于锦琳泡了一整瓶牛奶咖啡，还买了三大瓶水，留着实在不太方便，于是选择先把东西发给队友。

卷子很长，题目量惊人，足足有一百二十题，各科的大题小题全都混在一块儿，可以说是目前为止综合性最强的一张测试卷，除了他们在做，其他高三学生也在做，学校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哈……啊…赵鼎然你先上，把作文写完，李玥最后干掉政史地，我先看看题。”

紧张的气氛顿时就起来了，赵鼎然盯着作文看了几分钟便开始下笔，那手速是于锦琳不曾见过的。可以想象她晚上改图的时候手速有多快。

“你这字写得还挺好看的。”

只是简单地夸奖了一句，赵鼎然的脸就红了起来，甚至嘴里还念念有词起来。

虽然手的动作还是没停，写作也没受到什么影响，但于锦琳还是能猜到她在想什么，算了，等考完这次再拿这事聊吧。

“好了。”过了三十五分钟，她把笔一放。

“好，剩下就是我的活儿。”

“还有我的呢。”李玥纠正道。

每一题，几乎是看一眼就差不多了，出题者的思路此刻就像投影仪一样投影在她面前，似乎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她的大脑，她此时非常专注，甚至没注意到对方九人的眼神——

“我去，这么快？”

“这也太快了！”数学选手加快手中的动作，甚至连经验推测法都用上了，还是赶不上于锦琳的脑算。

前六面卷子，去掉政史地部分，五十二道题，只用了六十分钟，这魔鬼一样的速度把对面坐着的那群人给吓得浑身是汗，要知道，这张卷子没有所谓基础，最低难度就是平时所说的中档。

“呼，还有二十道呢。”

“等等呗，我连题都还没看完，给我三十分钟处理下前面几面的思路。”

“行。”于锦琳放下笔，看向观众席，找到林新姐妹的所在，和她们打了个招呼。

三十分钟后，于锦琳又开始了她的专注力模式，剩下二十道大题也只用了半小时多一些，甚至其中还有许多是公认的超纲题——对于于锦琳来说，这都是平常实验室里的同僚做的，早见过了。

“剩下的给你，策论这种东西我不是很擅长。”

不擅长，指的是三模九百二十九，拿着全国最难的卷子，做出比第二名高九十分的成绩，真是让其他学生感到自闭，除去写作和阅读这两个方面不太行，大家想不出她的其它劣势。

李玥不太了解实情，她只知道于锦琳说自己的政史地没她好，于是就上了。

对手自闭了，他们刚完成第六部分。

“怎么样呢～”

于锦琳借着身高，就站着李玥身后看。

李玥的策论很不错，基础也还牢靠，就是答案实在是太灵活，太实用主义了一些——甚至还有一部分答案是按照作为储备员的实习经验来回答的。

她写得比较慢，是个正常学生的水平，但回答都很全面，客不客观先放一边，总之是面面俱到。

过了一个小时，李玥才把笔放下，灌了一口水。于锦琳看看表：现在还剩下一小时二十分钟，对面似乎也快做完了，没办法，九人协作合考确实快。

“你要上厕所吗？”于锦琳问她。

“嗯，感觉有点……”

“去吧去吧。”

趁着李玥去卫生间，于锦琳以惊人的速度用笔改动着她的答案，若是李玥回来看，会发现一大部分都不是她写的——但李玥没这个习惯。

“交卷。”

对方还在赶题，刚改完答案的于锦琳把手往桌子上一拍：“可以交了。”

她的神情十分淡定，就像是已经赢了一样。

三：

“快看快看！于锦琳队稳压了另一队一百二十分！”

“啥？我总分也就七百。”

“七百？我人都看傻了，我才六百四。”

公告栏旁的学生群叽叽喳喳地交谈着，比赛的主角都还没到，但对方已经猜到了结果：于锦琳稳赢。

于锦琳、赵鼎然和林新已经失踪十二小时了，从昨晚有人看见四个黑影闪过之后过去了十二个小时。本来其他同学都很担心，但听说于锦琳和于锦霏都跟着一块去了，便纷纷不再担心她们的安全。

天上传来一阵螺旋桨直升机的轰鸣声，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架从学校上空飞过的浅灰色直升机，它的形状十分古怪，就像一个垂直摆放的软文具盒：上小下大，侧面有两个明显的舱门。

直升机悬停在学校墙外的某处平地上，一时间便没了踪迹，有个好事之徒在教学楼顶架起了望远镜：

“是于锦琳她们来了！”他给底下的人传下话去。

“啥？那玩意儿不是军机？”

“对呀，我看到RCC-91'蜂窝'集束空空格斗弹了。”一个军迷如此说道，他引起了更多人的兴趣。

“难道…于锦琳其实是军方？”

“也有点道理，这么诡异的作息，不像一般学生。”

于锦琳再不来解释一下，恐怕就解释不清了。

熟练地在教导主任的注视下从高墙翻入学校，于锦琳一行人“如闪电般归来”，十分拉风。

还没等着看自己的成绩，于锦琳就被团团围住，和她同行的那几人也是如此。社恐赵鼎然尽管这几个月来备受磨练，但一时间面对这么多陌生面孔，还是有一种要晕过去的感觉。

“那个，差不多了，待会儿还有颁奖仪式呢。”于锦琳的班长将人群推开。

“颁奖，什么奖？”

“这次考试的全校第一啊。”

“哦？你们也考了？”

“那是当然，你这次可出名了，我有几个外省的朋友甚至说要和你交往一下呢。”

“那可别，我可不擅长应付这……”

回头一看，于锦霏正凶神恶煞地盯着她：“这些什么的都不用啦，我是有喜欢的人的。”

“诶！”

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喊出了声。

完蛋，好像说了什么错话，果然还是和听不懂她说话的变形虫们打交道有意思，她这样想。

“是谁！是谁啊！”

大家急切地想知道是谁，于锦琳可是大美人，外貌出众，身材丰满匀称，优雅大气，开朗活泼又那么有才华，这么个完美女友到底给了谁？

“呃…”于锦琳首次脸这么红，好像很不好意思，其实她刚才那话也就脱口而出，真要选的话，于锦霏和赵鼎然两个人一起说，似乎也会很难为情。

突然，于锦琳看到了那个正在行走的救命稻草：

“周老师！周老师！”

急着脱离人群，第一反应是分别牵起于锦霏和赵鼎然的手，而不是留在原地的李玥和林新。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各位男同胞算是没戏了。”班长双手一摊。其实班长也长得很漂亮，人也是特别热心肠的那种，只不过和于锦琳待在一班，就显得不那么突出了：“刚刚她牵起手的那两个，一个于锦霏，是她的妹妹，保护她合情合理，另一个是赵鼎然，她才刚认识不到半年——明白？”

“那个，周老师。”

狂奔到班主任跟前，于锦琳终于摆脱了危机。

没想到周老师板着脸看她：“怎么样，逃课一天，很风光是不是？”她的眼睛有些肿，似乎是哭了许久。

于锦琳一阵惊恐、立刻站直，不敢抬头。

突然，她看到几滴眼泪的落下，又抬起脸。

“我们能见面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了，你是我的学生，难道就不愿意再和老师我多待一会儿？”

于锦琳哑口无言——确实，自己每天逃课，远远对不起老师在所有人身上花的精力。

“我和你的父母陪着你长大，你刚上小学，我们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现在高中了，我默默地守护你十二年了，能看着你一步步自己摸索成才，我很高兴，我真替你的父母感到欣慰。”

想想自己的过去，面前的班主任小时候一直被于锦琳叫做周妈妈，养父死前留下的遗书把于锦琳托付给这个曾跟着于国成当文化兵的老师，周思淑也完成了她身上的使命。于锦琳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服从这个周班主任，原因也在此。

“你可能不太清楚，以后我们相见的机会恐怕就很少了，你是注定要做大事的，而我只是个小老师。”

埋藏在于锦琳心里那份儿时的记忆被引了出来，小时候，周老师就一直告诉她“没有哪条路是能让你抄成功的，自己摸索，摸索出来的才是最好的路”，想想自己，现在的一切都从这句话中延伸出来。

赵鼎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她们的对话，只觉得鼻子发酸。

“你的特别招生令已经发下来了，三天后你就将离开这里，只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其他的我也不想了。”

赵鼎然听到“特别招生令”，连忙凑过来看，于锦琳捧着那本薄薄的绿本，说不出话。

“中央军工军事科技大学？是超一流！恭喜你！”

赵鼎然由衷地替她高兴，但于锦琳就没这么高兴了。

她先看看正飞奔向这里的李玥和林新，又看向一旁的赵鼎然，她做出一个决定：

“老师，你就和学校说，我不去。”

周老师没料到会有这一出，她也急了：“你为什么不去，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全国每年只有十个人能拿到保送名额，你……”

于锦琳打断了她说话，她有自己的话要说。

“这条路，是学校给我安排的，而你说过，没有哪条现成的路能让我成功，我要和她们在一起。”

牵起赵鼎然和林新的手，将她们两个捧在胸前：“她们可上不了中军科。”

于锦琳转身就带着她们离开了，似乎要回到教学楼里去，周老师连忙叫住她：“那我用什么理由和校长解释这个呢？”

“你就说，我嫌弃那个学校太差劲了，要自己考。”

李玥浅笑了一声：“只有你能说出这种话来呢，于锦琳，哦不，我们的于神。”

“不管怎样，你们去哪里我去哪里。”

“为什么？”赵鼎然惊诧地问道，“按你的实力，明明哪里都能去，为什么非要跟我们呆在一起？”

“和你们呆在一起，很开心，这个理由够了吗？”

“……够了。”

五个人并排在校园中徘徊着，走了一圈又一圈，聊着各自最喜欢的话题，似乎就像永不散场的好友一样。

所谓高中生活的结束，不过是一场考试罢了，对于于锦琳她们来说，它已经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