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红炉雪 第五十二回
从现代穿越而来的骨伤科医生vs集病娇、傲娇为一体的腹黑皇子
架空乱世,仿多国互伐混战背景,杂糅化用一部分史实
文中涉及到的中医知识都是我随口编的,没有理论依据,勿喷
虚构情节,勿上升!
五二回:赋宴请惊闻旧友亡 祭太尉九郎返王都
————————————————————
杨九郎经历了从医这些年最抓马的一次出诊。
产妇家住在镇子的最远端,光是路上耽搁的时间就要一个时辰。雪天山路难行,马车夫又急着带他下山,马车打滑好几次险些跌进山沟里面。
杨九郎跟主家来的人面对面坐在马车上,他有好几次都感觉到屁股已经被颠的从坐垫上腾空了,想必当时马车的姿态应该是像特技飞车一样仅有一边的轮子着地。
但是看主家的人急得这么冷的天却一直不停的冒汗,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有默默的伸两只手抓紧马车的壁板。
嗯,安全带确实是现代社会的一项伟大而必要的发明。
幸好马车夫技术好,虽然惊险倒也稳住了受惊的马。
等他们焦急万分的赶到产妇家里,杨九郎药箱都来不及放下就问,“宫口开到几指了?”
他虽然是骨科大夫,但是多少也懂点儿,不过那些产婆可就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全是一脸的茫然看着他。
“嗐,没事儿了,你们还是去准备热水吧。”这句话经常在电视剧的生产情节里面看到,那些产婆总算是听懂了,一下子散去。
找到主家说的那位妇产科王大夫,看他嘴角歪斜、手指颤抖的样子,果真是中风的迹象。因他说话都有些吃力,杨九郎二话不说先拿出针灸针给他扎了一通,反正畅通血脉的路子基本上都差不多。
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了,王大夫哆嗦着扎满银针的手就拽他进产房,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杨九郎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儿。
只见那个产妇仰面摊在床榻上,折腾了太久已经连叫疼的力气都没了,长长的头发全都被汗湿成了一绺一绺拖在枕畔。
看她家里的装修和仆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个大户人家,除了一大堆产婆还有三四个嬷嬷守着,一人扯一个被角悬空拉着一床锦被挡着。
这场景,一下子让杨九郎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甄嬛传》里的名场面,“温实初,以我们数十年的情分……”
他赶紧集中注意力,什么保大保小,两个必须都不能出问题。
杨九郎一进屋就赶紧自觉把头低着,视线牢牢钉在自己的鞋尖上,等着王大大告诉他扎针的穴位。
王大夫当真是个医术高明的妇科大夫,不摆架子也没半点儿废话,干净利落的指示杨九郎帮他把银针准确的扎到穴位上。
干完了自己该干的,杨九郎低着头退出来,站在门外等着。过了一会儿,应该是没有很长时间的“一会儿”,但是在他的感受已经煎熬了很长时间,屋内终于传来产婆兴奋的喊声,“孩子的头顺过来了!”
杨九郎也激动的举起拳头隔空给产妇加了个油,“耶!”
他从随身带的药箱里拿出产自北境的人参,这东西虽然个头儿看着小,那是北境气候寒冷,人参生长速度极为缓慢,实际上它已经有四十年,比杨九郎岁数都大。
他拦住一个产婆,叫她把人参片给产妇含在舌下,能帮她恢复一些体力。
过了一刻钟王大夫出来,他的手果然是见好了一些,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诶呀呀,贤弟真不愧是神医妙手,这会儿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马上就要人定,这回可真多亏了你。”
杨九郎帮他把针取下,“还得仰仗您的指导,不然我这个外行可真是无从下手。”
王大夫活动着手腕,“奇了,就这么一会儿我这手就麻的没那么厉害了,等今天这事儿忙过去,改天我必须亲自登门造访,向贤弟讨教。”
“好说,好说,只要产妇没事儿就好。”
说话间,产房内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孩子降生了,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杨九郎也不好意思立刻就走,足等到主家那边都忙活完了,他去向孩子的爷爷到了贺,才说家里还有事儿,要先回去了。
天色将晚,他有些担心独自在家的张云雷肚子饿。
主家给他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正要备车送他回去,没想到已经在喝鸡汤休息的产妇突发大出血,一下子又乱套了。
这种情况在古代是非常严重了,能要人命的,杨九郎自然也不能离开,跟着王大夫又回到产房里看诊。
他虽不懂妇科的症状,但是施针能够帮助止血。加上王大夫的传统烧艾止血法,足折腾到后半夜,产妇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
第二天清晨,她终于是转醒了,面色苍白的对这两位救命大夫道谢。
回山上的路上,经过镇子的早市时杨九郎看到了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大爷,叫马车夫停下来,他跑过去买了两个又大又甜的烤红薯,怕凉了就用油纸包着揣在怀里。
回到山中小屋的时候天色刚刚放亮,想着张云雷应该还没起,杨九郎兴冲冲的跑回家,一推开门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一跳。
炭火盆已经熄灭了,锅包肉钻的满身都是黑灰,正趴在没剩多少余温的盆边睡着。屋内寒浸浸的,满地都是被撕咬成小碎片的纸屑。
杨九郎的第一反应就是张云雷没在,毕竟如果他在家不会不管炭火的。
“云雷?”喊着他的名字在屋里转了一圈儿,果然是没看到人。
锅包肉醒了,满眼委屈的站在堂屋里看着自己的主人,也不像平时那样蹿过来跟他贴贴。
“是等我等了太久,不放心去镇上找我了吗?”杨九郎自言自语着出门,才看到张云雷来时骑的那匹马仍拴在院子里面没动。
“走着下山的?”
杨九郎出来走到院子里,头天下的雪还没化,可以清晰的看到马车轮子压过的痕迹走到院子里,还有很多纷乱的人脚印。
杨九郎仔细回忆了一下,他走的时候是在院子外面上的车,马车未曾进过院子,这些痕迹肯定是自己走了以后才留下的。
他蹲在一枚还算完整的足迹边上,看那鞋底的花纹感觉有些像是宫里内侍经常穿的那种靴子。
这样看来,应该是宫里的人来找他们的“落跑”皇帝了。
屋内除了那些烂纸片还算整齐,并没有打斗反抗的痕迹,张云雷应该是被说服了自愿跟着他们回去的。谁能有这样铁齿铜牙的说服力呢?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玄知亲自来了。
杨九郎顺着这个思路也就明白了那些烂纸片本应是一封留信,狗子独自在家这么久产生分离焦虑,免不了就会拆家乱咬东西。
他跑回去蹲在地上用手把散落一地的纸片聚拢,想拼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费了半天劲连半个字都拼不出来。
锅包肉肚子里保不齐都有吞下去的纸片,这家伙见杨九郎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理它,自己也觉得是闯祸了,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刷存在感。
它两只前爪往上一扑,本想扒住他的膝盖,却滑到了炭火盆里面,“咣啷”一声把铜盆掀翻在地。
杨九郎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失控爆发了,“艹,你还嫌闯的祸不够多吗?!”
锅包肉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哼唧唧的趴在脚下的碳灰里不敢动了,眼巴巴的看着他。
杨九郎看着那堆碎纸,无奈的自嘲,“当初无意间看到他的手书,后悔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时光倒流能蒙住自己的眼睛啥也没看到,现在为了能看到他的手书内容,又这么发疯一样的乱发脾气,看不看又能有什么区别呢?不过就是些道别的话罢了,不看也好,看了只怕会更难受。”
杨九郎站起来拿扫帚打扫干净地面,把那些碎纸片连同碳灰一起扫出去倒在外面,回来重新升起炭火盆,从怀里拿出已经冷掉的烤红薯,放在铁丝篦子上面热一下,他跟锅包肉各吃一个。
他轻轻rua着埋头吃的正欢尾巴都摇起来的锅包肉,“对不起啊,你饿坏了吧,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这么久了。”
锅包肉也不护食,而是一脸讨好的扬起下巴,让杨九郎rua。
杨九郎顾不上它一身灰,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还是狗好,锅包肉再不懂人事,它至少不会突然离开自己。
杨九郎抖掉秋千上的积雪,抱着锅包肉坐在上面发呆,一直荡啊荡。
时间过的飞快,又下了两场雪,杨九郎参与接生的那个孩子就满月了。主家几次派人来热情邀请他去吃满月酒,杨九郎不好推辞,就备了一些礼物去赴宴。
他被拉着坐在主桌上,很社恐的全程埋头认真干饭,听着主家和官场上的人高谈阔论一些朝廷上的事儿。其中不乏也出现了挂名丞相“杨九郎”半真半假的传说,他都只是听着不说话。
就在这样新生儿降生的喜气洋洋、欢声笑语氛围中,被劝酒喝的满脸通红的杨九郎从他们的闲谈中知道了韩灿战死的消息。
吾皇将为韩太尉举办国丧,下令全国上下要为韩太尉守丧一个月,因此这次满月酒之后,就有段时间不能搞宴请了。
杨九郎确实是有些喝多了,吐的昏天黑地,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满脑子都只是这些年与韩灿共事发生过的事。
韩灿是个典型的东北大汉,真诚,勇敢,仗义。尤其是在北国的那段相处的时间,他们称兄道弟,一起建设北凌国的家园,也一起干了许多例如囤积居奇这类杨九郎认为韩灿这样的正人君子不会做的“坏事儿”,自己冻伤那次韩灿也是费劲力气去山上找雪,他们之间的情义早就超过了一般的同事概念。
那样“战神”一样所向披靡、从未吃过败仗的韩灿,居然战死了,难怪张云雷会匆忙赶回王都,一定是急着去处理后事。
杨九郎看着院子里那两匹拴在一起的马,心想不是我给自己回去找借口,韩灿的葬礼我必须得参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