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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铁路】向小站客运告别、重逢、再擦肩

2023-07-14 22:44 作者:Yuko_Uiharu  | 我要投稿

编者按:

朋友劝我写凌晨投稿的晚间故事,我说我写不出来,但还是勉强写。

位于黑龙江省南岔县晨明镇,佳木斯车务段晨明站的客运黄了,并且成为了事实上的乘降所车站。

我知道它黄了的标志是放假的某一天,我闲来无事,想起了6272曾经可以买晨明-南岔的2元车票,打出“晨明”始发的标志。打开12306,以晨明为始发站,然后选择一个车站买票。

晨明尽管还能设置为发站,但途径车次已经全部无法查询,向路内的朋友打听,才知道,前几个月晨明客运已经“黄了”。我向“秋葵”通报此事,“秋葵”表示了惋惜。

4.10调图,晨明被列为非客运车站,作业性质已经从“客货运站”改成了“会让站”。

现在,“晨明客运已死!”已成既定事实,不过哈局目前并未向国铁集团发报,让国铁集团走这个形式上的追认措施,将晨明在客里表中彻底改为乘降所。稍早前关闭客运的庆车对青山站都还没有被追认,晨明成为客里表上的乘降所,被我在《铁路客货运输专刊》(现在改名为《铁路客货运输》)看见应该还需时日。

晨明之所以成为乘降所,按照哈尔滨局客运系统每月的会议纪要的说法,一是晨明车站的日发送人数已经不能满足设置为客运站的要求,车站无人坐车,因此按照客运系统“节支增效”的要求被关闭;其二是车站客运队伍的严重老龄化与缺员,使得车站客运已经无人可用。

缺人!

缺人这个词,贯穿整个疫情时期,直至今天。

在疫情时期,缺的是旅客。佳木斯车务段在2021年2月10日创造过90年以来前所未有的日发送旅客41人的纪录。疫情稍有缓解,人们的出行信心也不敢恢复。整个2021-2022年,哈尔滨局客运系统贯彻的原则被称为“精准开行,无流则停,节支降耗”。基本图上的客车车次,按照疫情形势及当地出行形势开行,一个车站,关闭的日子短则数日,长则数周;一趟列车,不要问每年停运几个月,而是问每年开行几天。

不开车的日子里,为列车员与客运员付工资是一笔成本,这一部分客运职工要么被并岗,要么就转到其他部门。

疫情期间小城镇与乡村的物资、基础设施的短板,刺激了晨明这种城镇的人口外流。这种现象,使得当地客运营业站的客流下降趋势不可逆转。

客流恢复以后,哈尔滨局客运系统,尤其是营业站面临的最大问题,也是缺人。在今天,缺的是职工。

黑龙江的铁路旅行高峰实际上自今年春季才开始逐步恢复,放开初期,哈尔滨局实际上难以预计到客运职工队伍已经出现了短缺。客运职工队伍的短缺与老龄化,实际上并非是疫情时期才出现的。

我们不讨论客运段,仅在此讨论车务段的缺员趋势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2010-2012年,为了解决全局普遍的超员问题,宋修德局长在任时期,推行“站序看护”制,重新确定各站段的定员,将冗员“推荐”至车务段站序,以拆东墙补西墙,加剧车务段超员的方式,减轻其他站段的超员压力,车务段的普遍超员问题进一步加重。

2015-2018年,哈尔滨局为了整顿车务段站的普遍超员、客运段由于“2016.5.15”等一系列调图扩张化开行客车导致的短暂缺员问题,在全局第二次实行了“小客车属地管理”制。

上一次“小客车属地管理”是90年代后期至2000年代初各个分局陆续推行的,与当时的“铁路支线管理中心”改革挂钩,内容是:将列车段/客分的亏损短途小客车转交车务段/支线管理中心/铁路公司运营,从而减轻列车段/客分的负担。

这次的“小客车属地管理”制的背景则是:车务段被二次定员,车务各部门人数被严重削减,而车务客运超员最严重,重新定员时首当其冲。这些削减下来,素质良莠不齐的人员,正好填补了客运段的短途列车乘务的空缺。

我们在此不讨论小客车属地管理带来的服务质量、创收情况如何,仅凭它能为全局车务系统创造上千个就业岗位这一点,它是极度成功的。车务段的许多老弱病残职工被赶上列车,并在列车上退休,至2018年秋,超员问题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2017年夏,当我旅行至佳木斯车务段金山屯站时,站台上立岗的仅剩一名客运值班员、一名客运员、一名助理值班员。在6273次待避时,又有一位检票员,急匆匆地跑来立岗,安检员在关闭微机以后,跑到出站口开门;是年秋,佳木斯车务段乌伊岭站,客运班组仅有一名客运值班员、一名安检员、一名值机员、一名检票员、一名客运员,售票员出缺,由连结员代理。2022年春,乌伊岭站的客运班组已经取消客运值班员,班组仅剩一名售票员、一名安检员、一名值机员、两名客运员,但他们仍然能坚持正常地组织旅客、迎送列车。

小站缺员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为何不愿增加定员呢?

疫情期间,旅客发送量极低,与缺员的矛盾不突出。

特别是2020年,全路电子客票的推行,使得开头晨明这类边陲小站的客运售/检工作从全人工变成了人监管下的部分自动化,为了进一步减少车站客运定员,售票员岗位实行并岗兼职、检票员岗位被直接取消,客运队伍进一步精简。

电子客票固然提升了自动化水平,然而并不是完全解放劳动力的手段。在南岔,每一台闸机前要有一位客运员帮助旅客放置身份证(稍早前还要核对人脸)。高峰时期,正常只保留一名客运员人工检票的检票口,有时就得变成3-4人。

电子客票的技术条件限定,加上国铁集团、路局都将过闸率作为考核车务段的指标,车务段不得不在使用人工核验终端(大站是立式终端,小站是蓝牙票夹手机)的同时,安排更多的客运员、甚至是铁路警察监督旅客过闸。在客运检票员由于电子客票而被取消的情况下,有时反而要为电子客票安排更多人员,此为矛盾之一。

不仅小站面临着无人可用的问题,齐齐哈尔等大站也面临着缺员的问题。

疫情结束时,齐齐哈尔站客运的精简体现在了一楼第四候车室的关闭,是当时难以凑出足够的客运员,保证四个候车室的同时运行,不过,作为一个特等站,齐站本身的定员规模极其庞大,因此面临的总体问题并不如小站严重。

今天,南方路局某站垃圾遍地的新闻冲上热搜,车站的解释是“人手不够,只能由一人兼职搞清洁工作”。可见,缺员问题不仅是哈尔滨局存在,南方路局个别车站也存在这个问题。

减员还有着成本核算的考量。疫情期间,哈尔滨局客运部首次开始了正式的成本核算,并与站车运行、列车开行的决策直接挂钩,减少客运人员的数量,某种意义上映射了当前客运工作的效益仍未恢复到疫情前水平——哈尔滨局客运部主任徐峰披露,2023年前6个月,全局的各个车务段平均旅客发送量仅恢复到疫情前的66.8%,其中仅有牡丹江站实现了同比正增长6.8%;而七台河站的旅客发送量,仅达到了疫情前的21.7%。当前情况下,哈尔滨局对于车站客运人员的增加仍然保持着极为慎重,宁缺毋滥的态度。

在部署下半年的工作目标时,哈尔滨局客运部还提及了乘降所问题,并将撤销车站客运作业的权限下放至了车务站段:车务段在旅客发送量下降时应及时申请将客运营业站改为乘降所/点,在日均旅客发送增长时要申请乘降所/点恢复客运作业。

因此,仅从此政策看,佳车的晨明、莲江口,庆车的对青山等站,仍然有恢复客运作业的可能性。

而乘降所/点的客流量,车务站段与客运段在此之前从未做过统计。经过客运部六月的普查,全局现有乘降所/点225个,其中车站189个,区间乘降所36个;日均发送旅客5人以下的141个,6-20人74个,20人以上10个,全局发送人数最多的乘降所,是齐齐哈尔机务段管辖的机务段乘降所,日均发送旅客520人。


在小镇缺旅客、小站缺职工现象的背后,其实应该有更多的现象引起我们的注意——

2023年7月初,有五名新职大专生被分到加格达奇工务段漠河车间,当车间领导领他们在漠河县城看了一圈以后,其中一位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这地方他妈一个小姑娘都没有呀!”

次日,他们五人的定职手续还没落下来,便一齐坐火车,离开了漠河,不告而别。

伊春北部的车站面临的职工队伍缺口更严重,今年9月,新青站运转的一批职工退休以后,全站运转将仅剩下三名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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