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黑色耳钉 22
*翔霖,微量文轩
*前期校园,后期都市,主霖视角
*全文预计30多章,日更不会坑
*关于没实现的梦想和爱
*无所不能成熟了一些但依旧很拽的严董事长x职业操守满分为爱勇往直前的热心市民贺记者
“我们没分手,对吧?”
22
先是铁锈,后是污水,伤口出现了二次感染,处理的过程有些漫长。
时间长不说,关键是痛。
额头和鼻尖布满细汗,贺峻霖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裤子。根本无法说话,一开口牙齿直打颤。
严浩翔皱眉:“为什么不用麻药?”
陈明朗回道:“这伤口面积远没有达到要使用麻药的标准。”
没得到回复,陈明朗抬了下头,紧接着立即说:“不过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怪我,怪我,我应该先问下患者意见。小贺儿,你……”
“不用了陈主任,”贺峻霖还是攥着自己的裤子,“还好,我忍得住。”
贺峻霖始终低着头,疼痛让他无暇顾及其它。可是头顶上那道视线太有侵略性,实在是让他想忽视也难。
嘁,他在看什么啊。
陈明朗和蒋理离开后,房间里便又只剩下两个人。
刚刚的话题还没完,贺峻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先开口。
说什么呢?
谢谢你放我进来,谢谢你帮我处理伤口,再见?
不对,这些都不对。
没等他想出结论,低沉的声音响起了:“先洗个澡吧。”
贺峻霖没反应,他便虚扶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到浴室门口。按开灯,将那个深蓝色的纸袋放在衣架上:“换这个。小心伤口不要沾水,需要帮忙叫我。”
说完便关门退了出去。
贺峻霖看着明亮灯光下镜中的自己。
被淋湿的头发还没干,乱糟糟贴着脑门。白T显得污水印更加明显,袖子上的血迹也是触目惊心。脸色疼得刷白,连带着嘴唇也毫无血色。
像个小脏孩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实在不能算作一次美好的重逢。
*
看着袋子里的衣服,贺峻霖真的很想给那位蒋理竖个大拇指。
他是怎么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找到和他身上款式完全一模一样的衣服的?
甚至连袜子和鞋都有,鞋也和他脚上穿的款式完全相同。
贺峻霖砸砸嘴,心想在严浩翔手底下做事也真是不容易。
打开浴室门,阳光已经有些偏移。
巨大落地窗前,是严浩翔笔挺的背影。
双手抄在裤兜里,但与当年那个懒散随意的样子,已是截然相反了。
暖光落在发丝上,让他的头发镀了层金色的光。
贺峻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想起了17岁时他那头张扬的金发,太阳底下相当咋眼的金发。
心口钝钝地,有点堵,他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蓦地,严浩翔转过头来。
视线纠缠,贺峻霖迎着他的目光一步步走上前,来到他身边站定。
落地窗外,近乎是上垣这座城市中心的全貌。
他试图找到自己工作的小小杂志社,可是看过去只有一栋栋参差不齐的楼宇,和宛如蝼蚁的人群。
这里太高了。
他想起自己在下面望向这儿的每个瞬间,笑了笑,念了句:“夜景应该很好看。”
比长相山上的夜景要好看得多吧。
毕竟,这里的楼比万崇高,灯火比万崇亮。
“我还没看过。”严浩翔偏头看他,“那家电池厂背后是远东实业,他们董事长和官家打的交道不少。我明天见安监局局长,你别急,等我消息。”
贺峻霖愣了愣。
他答应帮忙了,可是他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半晌后,只能干涩地挤出一句:“……谢谢。”
相顾无言。
无言地望向窗外,窗外烟云过眼。
片刻后,严浩翔偏过头直视他。
“你还没回答我。你来找我,就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贺峻霖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
七年前的火车,进不去的大门,廖云飞的话,回到他手里的黑色耳钉。
七年后的现在,此时,此刻。
贺峻霖微仰着头看他,目光里是仿佛一碰就碎的倔强:“严浩翔,你一定要我先提吗?你难道……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有。”
他很快地应。
贺峻霖看到他用不安的频率眨着眼,微微抿了下嘴唇,这种局促是曾经的他绝不会出现的表情。
这让贺峻霖的心脏在一个瞬间里蜷缩。
将心一横,他选择认命。
死就死吧。
在严浩翔开口之前,贺峻霖说:“上次见面,你让我等你。”
说得好像这个“上次”最长也不过几个月。
严浩翔愣了下,“对。”
“等的时间有点儿长。”贺峻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怎么想?”
“我……”严浩翔抿了下嘴唇,“我们没分手,对吧?”
“哈?”
“我没说分手,你也没说分手。所以我们没分手,是不是?”
严浩翔盯着他,眼里期待的情绪扑闪扑闪,亮得勇敢又单薄。
那样子与记忆中重合,竟然还是像个讨糖吃的小孩儿。
贺峻霖能说什么呢?
当这个人这样说的时候,便只有一个唯一的答案在等待他。
他凝视着他,心口被岁月、分离、重逢的大山压过,最终都成为与严浩翔有关的一切,酿成了酸软一片。
“好。”他说。
*
贺峻霖偷偷望正坐在茶水间等他的人。
今天的严浩翔,穿了件黑色长款风衣,衬衫是黑,裤子是黑,皮鞋也是黑。
那人翘着腿,正翻看着他们的杂志。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看上去读得很认真。他翻杂志的手上带着一枚银色扳指,在夕阳的映衬下,成了身上唯一一抹亮色。
瞟着不断往茶水间涌的女同事,贺峻霖第一次发现,原来平常只点奶茶的小姑娘们也有爱喝纯净水的一面。
收回目光,贺峻霖继续敲着还差两段完成的稿子。
严浩翔不是第一次来接他下班,但却是第一次走进他的办公地,因为今天他加了班。
自从那天“没分手”的言论过后,已经过了一周。
既然没分手,那他们自然是情侣关系。
严浩翔对待自己的男朋友身份尽职尽责,每天送他上班又接他下班,连午休时间都要来找他,一日三餐全包了不说,而且踩雷概率为0,一周里竟然也没一次去过重复的店铺。
实在神奇。
只是,他们明明已经一起吃了那么多顿饭,说了那么多的话。贺峻霖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现在和他相处的时候,神经是紧绷的。
小心翼翼,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斟酌再斟酌。
严浩翔也是,他看得出。
相敬如宾。
贺峻霖只能想到这个词来概括他和严浩翔现在的关系。
怎么说呢……
谁家情侣一周里天天见面都没拉过一次手拥过一次抱亲过一次嘴啊。
贺峻霖既无奈又无措。
他们之间有话没说清,他明白。
可是该开口的人不是他。
七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无论是脾性还是习惯,又或者是本就飘忽不定异常脆弱的人的感情。
贺峻霖开始怀疑自己莽莽撞撞地去找严浩翔到底是对是错。
说不定……说不定他只是看他可怜罢了。
毕竟,那个人原本就是个善良温柔的人。
这个认知单是出现一瞬,贺峻霖便已不得不抬手揪住空落的心脏——这样才会好受一点。
敲完文稿最后一个句号,贺峻霖关上电脑。就在他伸懒腰的瞬间,严浩翔已经朝他走来。
贺峻霖下意识地浑身僵硬。
“写完了?”
低沉的嗓音响在脑袋上方,贺峻霖起身,“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们走吧。”
正要拿的背包,被严浩翔先一步提在手里。
贺峻霖愣了愣。
两人正要往外走,一道明亮雀跃的声音由远及近。
贺峻霖只想翻白眼,在心里骂了声音的主人祖宗十八代。
妈的这个阴魂不散的傻缺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要在严浩翔在的时候出现?!
那道声音喊着:“霖霖~~~城东新开了了一家超级好吃的甜品店,就在你家附近~我带你去吃啊~这么久不见,你想我没有?”
大哥,你这一句话的信息量也太丰富了。
还有您那语气能别跟咱俩很熟一样吗?
在贺峻霖能骂死人的脸色里,顶着一脑袋金发的苏灼水大摇大摆走进了办公室。
悄悄看了眼严浩翔,他的神态没有一丝变化。
贺峻霖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
他或许根本就不在意,而他却在这里担心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这样真的很傻。
随着苏灼水走近,好死不死地,后面有年长的男同事笑着说:“呦,小苏,又来找你家霖霖啦。”
贺峻霖简直无语问苍天。
苏灼水这小子将他同事早就收买了个彻底,虽然已经强调过无数次“不要开我们玩笑”,但没办法,嘴毕竟长在别人身上。渐渐地,贺峻霖觉得心累,对于同事的调侃权当没听见——事实上他根本懒得在意。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男朋友了。
啊,不对。
按照严浩翔的说法,没分过手,应该是他男朋友回来了。
此刻,严浩翔,他的男朋友,正跟他一起听着这句本来无关痛痒的调侃。
局面陷入尴尬。
贺峻霖往常懒得理,现在的场面他应该理一理。可是他男朋友也在,如果他自己开口好像很奇怪……
说什么?
我不是他家的我是我身边这位家的?
救命啊,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那如果严浩翔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他根本不会为这种小事多说一句话吧?
贺峻霖满心纠结,纠结到都要开始在心里抽自己耳刮顺便再骂句矫情。
就在准备开抽之前,他看到严浩翔的目光扫向那位出言调侃的男同事。
然后方圆几里仿佛都开始结冰了。
“我是贺峻霖的男朋友。如果你在开玩笑,请你从现在起注意玩笑尺度,谢谢。”
声音不大,在这安静得只有键盘声的空间里却是清晰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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