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明毒）我是你的谁（二十八）

曲微凉走得那一天，五毒没有人来送，可是他依旧走得很稳。

他的背后是五圣教，他的前方是陆燃，他搭上陆燃的手，两人共骑，马蹄声渐远。

这就是二十岁的曲微凉做出的选择，义无反顾，恰似飞蛾扑火般地执着。

曲微凉这个人，走得决绝，便从不回头。

“不需要跟他们道别吗？”陆燃问。

曲微凉顿了一下，又笑笑，“不了，圣子再要强，也还是个孩子，要是哭鼻子就不好了。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还是不要徒增伤感了。”

他自不知，借着大门的掩饰，曲烟岚捂着嘴，落泪无声。

他想跟曲微凉说，“若是有朝一日你绝望了，就让我带你回家吧。”

我想带你离开，而不是再一次无知无觉地死去。

可是最后，曲烟岚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想他知道，他便不出声不出现，全了他的念想。

他靠着石壁缓缓地坐到了地上，抱着膝盖，情绪低落。

直到一道阴影站到了他的面前，曲烟岚抬头，就看到了曲未洺。

“爹爹。”曲烟岚的声音中还带着一点湿润的哭意，又软又奶。

曲未洺弯腰揉了揉幼子的头发，“烟儿，人各有命，这是微凉自己选的路。无论未来如何，都只能靠他自己去走。而你，也要走自己的路。明年，是五圣使选拔的日子，这一点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改变。”

“曲微凉离开五毒，他也依旧是曲微凉；你身边没了他，你也依旧是五毒的圣子。烟儿，你总要习惯一个人。而他也要习惯自己去闯。”

“教中的弟子都说，微凉将你保护得极好。可是谁又知道，你背地里护了他多少回。烟儿，早在当初陆子暮之事时我便注意到了，他对于权势博弈丝毫不知。你将他保护地太好，他才不知世间丑恶，看不透人心。”

“此番，不知是他的幸事，还是不幸。”

曲烟岚拽着曲未洺的衣服站起来，突然问道，“爹爹，如果我够强，能不能决定五圣使的职位更换？”

曲未洺愣了一下，轻笑道，“只要你能够打败负责选拔的长老，而你选择的人足够出色。”

那时的曲未洺以为曲烟岚是想给曲微凉留下一个后路，直到那一天真的到来他才明白这个孩子远比他想的更多。

这一天恰似一个转折，曲烟岚性情大变，他开始变得温和有礼，谦虚忍让，变得安静而又更加刻苦。

曲墨染无数次想要跟儿子谈心，却被曲未洺拦住。

直到有一天，曲如歌回五毒，他看着曲烟岚的身影，语气复杂，“小烟儿的身上，有着微凉的影子。”

我知道你不会陪我一生，纵然千般不愿，我也还是选择放你自由。

只是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像你一般待我了。

你的世界上只遇到了一个陆燃，我的一生同样也只见过一个曲微凉，谁不是谁的唯一。

我这个人脾气很差的，可是那个可以容忍我坏脾气，时时刻刻提醒我的人已经不在了，此后我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我想真正的成为，你心中的，五毒最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