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洁 HE]执 03
章三·心意动
“忘机可让兄长等得久了。”一蓝衣人站在院中，背朝门口，听得动静开口道，人却并未转过身来。
“此事是忘机之过。”摇头制止魏无羡欲出口解释的动作，蓝忘机眉眼微垂，恭顺回道。
闻言，那人终于转过身来，正欲开口，却在看见那道黑衣人影时一诧：“阿羡？你怎会在此处？”
“说来话长，幸得蓝湛搭手，使我不至于流落街头。此番晚归，皆因无羡贪玩所致，还望姐夫莫要怪罪蓝湛。”
“蓝……”倏然住口，蓝曦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蓝忘机，把疑问吞了回去，只道：“如何有怪罪一说，无羡你一路劳顿，不妨先去休息，我还有些事想交代忘机。”
“如此，无羡便不打扰了。”行了一礼，魏无羡微带担忧的看了一眼蓝湛，转身离去。
“忘机，这些时日世人所传你身边乾元，便是阿羡？”
“正是。”
“你似与他相处不错？”
“魏婴为人正直爽朗，稚子心性，忘机与其甚为投契。”
“是吗……”蓝曦臣并不作评论，“金家日前来信，言你受乾元所扰，多有流言，如今看来，却是他们多思了。”
厌烦之色一闪而过，蓝忘机答话之声仍然四平八稳，只空气中隐约可觉玉兰香气：“魏婴一时心善，钱袋被孩童所盗。因其欲来云深寻长嫂，我便与他同行而已。金氏之试探未免多余。”
蓝曦臣也颇感无奈地摇摇头：“自从有意选定金子轩后，金氏行事便失了水准。”说至此处，又半带玩笑道：“忘机也不必紧着他们。此次春猎，世家子众多，优秀者比比皆是，随忘机心意而定。”
“无非贪图我所诞后嗣罢了，”蓝忘机面色沉静：“谁都一样。金子轩性格高傲强势，也可替我赶走他人，求个清净。”
蓝曦臣微微叹气：“即便坤泽可随自己心意择选多位夫婿，兄长也觉寻得一动心之人便足矣。你既与金子轩无意，便不要妄作决定，若有朝一日得遇心爱之人，无论结果如何，必定留憾。”
“兄长多虑，忘机告退。”不再争辩，蓝忘机行礼转身。如何能遇？蜂蝶飞舞，却无一人是为他而来，只不过是谋求他背后的蓝氏和优秀后嗣罢了。不如趁早绝了旁人心思，面对一个金子轩总要好过面对所有心怀谋算之人。
正欲上楼，却看见酒架上所示之酒，念及魏婴午间此酒喝的极快，想必很是合心意，不由停下脚步：“掌柜，麻烦温两壶酒。”葱白的指尖直直点着酒瓶，想到魏婴必定又要撒娇，神色微微柔和。
倒不曾想，忘机于此事略为迟钝啊。蓝曦臣看着蓝忘机背影，忘机自小敏感聪慧，旁人心思一眼便能看穿，故而极为不耐被别有用心之人追求，更是厌烦柔弱无能之辈。如今却允阿羡直唤其名，还事事照顾，当真别无他想？回头还是要向夫人好好询问一番才是。拿定主意，蓝曦臣却也生了些思念之情，只盼夫人归家。
脸色微阴，魏无羡靠在窗棱边，思及白日试探，蓝湛并未否认未婚夫婿，不由捏紧了手中笛子，一时恨得牙痒痒。金子轩，凭他也配！待去了云深，必定要他好看！春猎还得多下功夫不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婚事定下。他辛辛苦苦打探好消息在岳阳等着，好不容易培养出些感情来，绝不能让快到手的主君飞了！
还有那金家，看得倒是紧，这么快就把蓝大哥叫来了。思虑一番，魏无羡冲窗外道：“把行路岭的消息截下来，让那位小公子吃点苦头长长记性，最好能怀疑到我。”
“是。”窗边轻轻一响，“主上，还有一事，手下刚刚来报，蓝二公子为您温了两壶酒，问您可有什么吩咐？”
“温了酒？”魏无羡眼睛一亮，“去换成味道差不多的千日醉，旁的不用多做。”
“是。”窗外再无动静。
回过身，魏无羡敲着窗边暗暗思忖起来：行路岭的事给他们个教训也差不多了，金老头是个识相人，不必担心。温氏温晁哪哪都不行，蓝氏绝看不上，只要解决掉金子轩便再无阻碍了。这等骄傲的孔雀，收拾起来容易得很，只是蓝湛的态度……还是手段迂回些。
这时，他看到蓝忘机端着壶酒走了进来，不禁眼神一亮：“是午间的酒！蓝湛你最好了！”将酒轻轻斟满，蓝忘机无奈摇头，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孩子。
“蓝湛，好蓝湛，你陪我喝一杯呗。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眼睛咕噜噜一转，蓝湛便知道他又想了坏点子，只此话还是让他哭笑不得。“我酒量不佳，如何能陪你，不要胡闹了。”
“不嘛，陪我喝一杯，就一杯，我还从未见过你喝酒呢。”禁不住魏无羡痴缠，蓝忘机满心无奈：“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只一杯应是无妨，蓝忘机暗暗思忖，举杯一口饮尽，只觉迅速混沌起来，再没了意识。
“唔……”头好痛，发生了什么？蓝湛缓缓睁眼，发现天际已白，自己正躺在床上，手边还有另一个人的温热呼吸，桌上酒壶东倒西歪一片。猛的一惊，蓝湛坐起身，开始仔细回想起来。昨日晚间，我喝了酒……然后睡过去了。后来呢？蓝湛细细回想，终于找回了记忆。
“诶，蓝湛？你没事吧？你醒醒，你别吓我。”魏无羡一把稳住他身子，眼眶迅速泛红，担忧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任性要你喝酒，你等下，我这就去找姐夫。”
“别哭……我没事，”小寐片刻的蓝忘机下意识抓住他道，“我只是心情不好，所以想喝酒，喝完就睡一觉，与你无关。”
“真的吗？”魏无羡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仰头又饮下一口酒，“蓝湛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啊？你可以和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一定保密。”
“人为什么要有那么多利益考量呢？”蓝湛微微嘟嘴，很是委屈，“我好累啊，他们明明看到的不是我，却还是要扑上来。我也想、找一个只能看到我的人啊。”
“啊？”一壶酒入喉，魏无羡也渐渐迷糊起来，“你就是、你啊，当然只能、看到你。”
“你不懂，”蓝湛更委屈了，两颊奶膘微微鼓起来，“他们娶我，只想让我、生孩子，我讨厌这种、感觉。”
“为、为什么？”魏无羡脸色酡红，顺着蓝忘机的话懒懒往下问。
“因为，天赋呗。”轻轻哼了一声，蓝忘机不屑地道。
“哦，那、那我不稀罕，我、我们夷陵，不要天赋，只要心性……”
“夷陵？”
“昂，夷陵，只找自己、欢喜的，不欢喜、不要。哈哈哈”魏无羡傻笑起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那、那挺好……”
“别在这里睡……我扶你去床上……”
“唔，好困啊……”
看着半趴在床边睡着的人，蓝忘机满心无奈：“真是个傻兔子。夷陵么……”
突然察觉自己在想什么，蓝忘机蓦然红了脸，低斥自己：“少胡思乱想了！他这般柔弱，如何能抗住温家金家，就算能抗住，也未必会喜欢你！蓝忘机你清醒点。”不敢再想，蓝忘机起身将人轻轻扶到塌上安置好，转身出门去了。
“掌柜的，”蓝忘机还未说明，那掌柜看见他便急忙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我家那没用的小二昨日温错了酒，将我那珍藏的百年陈酿给您送了过去。诶呦，可真对不住。”
“无妨。”心下疑惑稍解，蓝忘机不欲再多做追究。
“那您这酒钱？”
“便按陈酿的来，另外，再备些爽口小菜并两碗白粥，先温着，待用过饭后一并结。”
“好嘞，客官您稍等。”
楼上，魏无羡唇边轻轻勾起，笑意流露，似是梦见了什么好事，空气中，青草香气浮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