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四十——先轸诡谋激子玉 晋楚城濮大交兵
上次说到晋文公攻破曹国，俘虏了曹共公。由于晋文公当初逃亡时，曹国大夫僖负羁对晋文公挺好，所以晋文公下令保护僖负羁所住的地区。魏犨和颠颉却看不起僖负羁，便在酒后放火烧了僖负羁的家，魏犨因为操作不当被烧成重伤。晋文公得知魏犨、颠颉二人对自己的恩人做出这种事，要追究二人的责任。
赵衰奉旨来到魏犨家里，魏犨家丁为赵衰通报。魏犨问家丁来者几人，家丁回答道只有一人。魏犨穿上正装接见赵衰。
赵衰也有意保全魏犨，毕竟有着流亡十九年的交情。赵衰见魏犨像是健康的样子，做个顺水人情，回去告诉晋文公魏犨身体并无大碍。晋文公还在犹豫，赵衰再以魏犨知恩图报的特点劝说晋文公，晋文公也不想杀魏犨，可是没点处罚措施，以后说话还有谁听呢？
正好此时荀林父把颠颉抓过来，晋文公大骂颠颉一顿，下令推出去斩首示众，并用颠颉的首级祭奠僖负羁。对于魏犨的处罚是将其革职，命舟之侨接替魏犨。这一通处罚传出去后，三军上下知道晋文公对陪伴流亡十九年的魏犨处罚这么重，都不敢违背军令。
另一边楚成王攻破宋国缗邑，剑指宋国都城睢阳。楚成王下令包围睢阳，宋国危在旦夕。此时楚成王接到卫侯出逃的消息，还有卫侯的求救信。楚成王留斗越椒、斗勃、宛春一班人继续围困睢阳，自己和蔿吕臣、斗宜申等人带兵救助卫国去了。跟楚成王一起攻打宋国的四路诸侯想坐山观虎斗，托言有事回去了，不过把军队留下由成得臣调遣。
楚成王还没走一半，得知晋军移兵曹国。楚成王正打算去救助曹国时，有消息传来说曹国已经被晋军攻破。楚成王对晋军的速度很是吃惊，他不理解为什么晋军怎么这么快。楚成王思虑再三，派人把谷地还给齐国，与齐国讲和。又派人去告诉成得臣撤军。之后，带兵回国去了。
虽然楚成王有命令要求成得臣撤兵，可成得臣对自己才能有些自负，认为睢阳没几天就会被攻破，为什么要走。斗越椒也这么认为。成得臣便对楚成王立下军令，如果拿不下睢阳，甘愿军法处置。
楚成王问斗谷於菟对此事怎么看，斗谷於菟认为晋国出兵救援宋国不过是想和楚国争霸，放眼天下能够和晋国抗衡的只有楚国，如果楚国退让，那么晋国就会得逞，到那时曹、卫两国也会依附晋国。不如先相持着，让曹、卫有个念想。但是需要告诫成得臣不要轻易和晋国交手，如果能够达成共识，还能形成南北相持的局面。
楚成王觉得有理，派人告诉斗越椒、成得臣二人不要轻易出战，能和谈就和谈。成得臣窃喜楚成王没有坚持让他班师，此后便日夜不停的攻打睢阳。
宋国睢阳城内，宋成公听公孙固说晋文公会攻打曹、卫以帮助宋国解围，可是楚成王却兵分两路救援卫国去了，而且成得臣的攻打更加凶猛，一时间，宋成公心如火烧。大夫门尹般看到国家危急，主动站了出来，愿意冒死出城再向晋国求救。宋成公决定把宋国的奇珍异宝全部清点一遍，封存起来，把花名册交给门尹般，准备把这些宝物献给晋文公，以解宋国之危。门尹般和华秀老一起偷偷出城，绕过楚军大营，一路奔波向晋军而去。
门尹般、华秀老二人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了晋文公，顿时泪如雨下，把花名册献上，请求晋文公快速救援。晋文公也想击败楚国从而称霸，但是晋国实力毕竟比不过经营多年的楚国，而且郤縠曾经为晋文公规划过——和楚国开战，必须得到齐、秦两国帮助，可如今齐国和楚国和好，秦国和楚国又没有什么过节，晋文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先轸看出来晋文公的心事，对晋文公说道: 宋国给我们的东西真可谓贵重，如果收了礼而去救援，那我们的道义体现在哪里呢？不如把这些东西分成两份送给齐、秦，让他们为宋国向楚国求情。楚国如果拒绝了齐、秦的求情，那么齐、秦就会和楚国产生过节。
“那如果楚国答应了呢？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可以把曹、卫的领土送给宋国，楚国是憎恨宋国的，再加上这一弄，楚国对宋国更加不顺眼，怎么还会答应齐、秦的请求呢？”
晋文公听后，抚掌而笑……
晋文公命门尹般把珍宝分作两份分别送到齐、秦两国。华秀老来到齐国见到齐昭公，把礼物献上，言语中不少谦卑之词。齐昭公原本不想和楚国再有瓜葛，可见到宋国给的礼物，又想到楚成王已经退兵，为难宋国只是楚国的令尹成得臣，便打算派大夫崔夭和成得臣说说好话。
门尹般见秦穆公也是如此，秦穆公派公子絷为使到楚军大营为宋国求情。门尹般和华秀老事后回到晋军大营。
晋文公把曹、卫两国的一部分土地送给门尹般、华秀老。此时崔夭、公子絷正在楚军大营和成得臣谈判，忽然有消息传来——宋大夫门尹般、华秀老把曹、卫的土地给割去了。
成得臣大怒，大骂崔夭和公子絷，宋国割走了曹、卫的土地，那你们哪里像是来讲和的？崔夭和公子絷一时无语，各自回去。晋文公得知成得臣没有接受秦、齐的请求，马上派人把崔夭、公子絷两人接到晋军大营，设宴款待。饭局中晋文公又加以煽风点火，崔夭和公子絷答应晋文公一定帮助晋国讨伐楚国。
成得臣在崔夭、公子絷二人走后，对楚军下下死命令，不把曹、卫复国，誓不回军。楚将宛春为成得臣献计，可以兵不血刃的帮曹、卫复国。宛春的设想是这样的: 晋文公攻打曹、卫不过是为了宋国，楚国可以派使者和晋国做交易，如果晋国放过曹、卫，楚国也可以放过宋国，如此一来，大家罢兵言和，美哉，美哉。
成得臣反问: 如果晋文公不同意怎么办？
宛春说: 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宋国，宋国危在旦夕，一旦有生的希望就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如果晋文公不同意，曹、卫、宋三国一齐埋怨晋国，到那时候，不战就可胜。
宛春主动请缨，来到晋军大营见到晋文公。一番寒暄后，向晋文公提出: 如果晋文公愿意放过曹、卫，楚国也可以放过宋国。如此做，大家以后和睦相处，以免生灵涂炭。
宛春刚说完，狐偃大骂成得臣想的挺美，拿两个阵亡的棋子换一个活着的国家。先轸拦住狐偃，把宛春安排到后营暂作休息。
先轸看出来了成得臣的奸计。如果晋文公答应，曹、卫、宋三国只会感恩楚国而不会感恩晋国，如果不同意，那么这三个国家便会憎恨晋国，使晋国处于不利的局面。
先轸建议晋文公先把宛春囚禁起来，晋文公碍于之前受过楚成王的帮助，不愿意这么做，栾枝劝晋文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想要称霸，就必须这样。
晋文公下令以宛春傲娇无礼为由软禁了宛春，并把宛春的随从赶回去，让他们带话给成得臣，早晚会诛杀他。
晋文公找到曹共公，开出条件: 只要曹共公与楚国绝交，就可以释放曹共公。曹共公受够了这种阶下囚的日子，立刻答应了晋文公的要求，书信一封送到成得臣处。晋文公又对卫成公也是如此。
当时成得臣刚刚收到宛春被拘留的消息，又收到曹、卫的绝交信，顿时火冒三丈，发誓要和晋文公拼个你死我活。成得臣传令三军剑指晋军。准备先击败晋军，再围剿宋国。成得臣命斗越椒回去请救兵。
斗越椒见到楚成王，向楚成王汇报了成得臣要和晋军开战的意思。楚成王听后大怒，斗越椒说: 成得臣先前说过，如果不胜，甘受军法处置。楚成王不乐意归不乐意，但还是命斗宜申带去一千援兵。
成得臣之子成大心带领宗族六百余人请战，楚成王答应了。斗宜申和斗越椒带兵来到成得臣处，成得臣一看楚成王就拨了一千兵力，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打败晋军，证明自己的实力。成得臣带领这一千六百余人作中军，命斗宜申、斗勃分别带领左右两军直逼晋军大营。
晋文公召集群臣问计，狐偃说: 先前曾经对楚成王说过，如果不得已和楚军开战，是要退避三舍的，您向来不失信于人，怎么能失信于楚国。其他人则认为，这样太耻辱了。狐偃说: 我军往后退，这不仅可以应了当初答应的“退避三舍”之约，还可以拉长楚军补给线，让宋国有一个喘息的机会。晋文公觉得狐偃说的有理，下令退兵九十里，正好到达城濮，晋文公在这里安营扎寨。
与此同时，齐孝公命上卿国懿仲之子国归父为将，崔夭为副将；秦穆公命小儿子小子憗为大将，白乙丙为副将，各自带兵来到城濮帮助晋文公。此时宋成公派司马公孙固到晋军助战。
成得臣见晋军后撤，认为晋军害怕因而个个面露喜色。斗勃认为晋文公以君避臣，说出去也好听，便建议成得臣撤退，虽然没有什么功劳，但也不会被治罪。成得臣却认为晋文公是害怕了，而且楚成王又给自己添兵添将，不打一仗，怎么和楚成王交代，于是传令继续前进。
楚军向前推进九十里，和晋军相持，成得臣挑了个险要的地方安营扎寨。晋军内不断有人说应该趁机抢夺成得臣的目的地，先轸认为，成得臣此行是想要和我方开战的，就算他占的地方再险要，又怎么样？
第二天，成得臣向晋文公下战书，晋文公答应了成得臣开战的要求。楚国使者走后，晋文公检阅部队，一共四百乘兵车，五万余人。演练起来各司其职，进退有序。晋文公不由得感叹郤縠训练有方。
先轸接着安排布阵，命狐毛、狐偃带领上军，同秦国副将白乙丙攻楚左师，与斗宜申交战；命栾枝、胥臣带领下军，同齐国副将崔夭，攻楚右师，与斗勃交战；先轸与犨溱、祁瞒在中军结阵，与成得臣相持。命荀林父、士会各率五千人为左右翼，准备接应。再命国归父、小子憗各领本国之兵，从小路抄出到楚军背后埋伏，只等楚军失败，便占领其大营。 当时魏犨伤势痊愈，请求为先锋，先轸把魏犨安排在空桑埋伏败逃的楚兵。赵衰、孙伯纠、羊舌突、茅茷等一班文武，保护晋文公在有莘山上观战。 先轸又安排舟之侨筹备船只，等着装载战利品。
第二天一大早，晋军列阵在有莘山以北，楚军列阵以南。成得臣传令命左右两军先行进军，中军放在最后。晋下军统帅栾枝，打探得知楚右军用陈、蔡两国的部队为先锋，陈、蔡两国的部队向来是胆小，栾枝抓住这一特点，命白乙丙出战。 陈将辕选和蔡将公子印想要在斗勃面前立功，争先恐后般向前进攻。晋军突然后撤，陈、蔡继续追赶。突然晋军阵门大开，一声炮响，胥臣带兵冲出来，所驾之马都用虎皮包裹。陈、蔡方的马一见这模样，以为是真虎，惊恐起来不受控制，向后冲向斗勃的部队。胥臣和白乙丙趁机出击，斩杀陈、蔡两将，白乙丙用箭射中斗勃脸颊。斗勃负伤而逃，楚右军大败，死者不计其数。
栾枝派人假扮陈、蔡的士兵向成得臣报告，说楚右军已经得手，应该速速进军。成得臣大概一看，只看见晋军北逃，以为晋军真的败了，于是下令命楚左军前进。斗宜申看见对面大旆高悬，以为是主将在这里，下令冲杀过去。狐偃带兵抵挡，只是交手几个回合，狐偃便后撤，大旆也随着往后撤退。
斗宜申还以为晋军溃败，命郑、许两国部队追击。突然鼓声大震，先轸、郤溱带兵从半山腰杀出，把楚军截断。狐毛、狐偃转身冲向楚军，前后夹攻，郑、许部队先崩溃，斗宜申也招架不住，拼命杀出去，又遇到齐将崔夭，又顽强抵挡一阵，最后不得已丢弃粮草辎重，只身逃跑。
楚帅成得臣听说左右两军全部得胜，下令命中军出击，成大心带兵出阵。晋军祁瞒才开始记着先轸得告诫，坚守忍战不出。可是成大心一直在阵外嚣张，祁瞒忍不了了，在得知成大心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后，祁瞒带兵出战。成大心和祁瞒交手两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斗越椒见成大心不能取胜，拿起弓箭一箭射中祁瞒的盔缨，祁瞒吃了一惊，想回阵中，怕冲乱了大军，没办法，只好绕道撤退。斗越椒见祁瞒逃跑，下令全军出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