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双】失落月光（4）无光别离
“徐队！”
一声枪响，划破了沉默而紧张的空气，一个身影应声倒下。
王大雨跪在一旁用手拼命地摁住徐无双身上的伤口，但血还是止不住地向外涌，鲜红浸透了王大雨的白衬衫，顺着下垂的衣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师父！师父！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不能睡！徐无双！”王大雨吼得嘶声力竭，他慌乱、他害怕，他不敢想象徐无双死后他会如何，他也不敢相信，刑警大队武力值天花板的徐无双会变成现在这样。
生命是那么脆弱，换谁都一样，死亡是那么简单。
徐无双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王大雨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了，过了好久才回想起来自己的左腿折了，疼痛涌了上来，跌坐在了地上。暂时的疼痛被压制了下去，取而代之占满心房的是如火焚般的心慌。
徐无双，你千万不能死，你要是敢死，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我会陪你一起下去，一定不让你如愿。
枪声再次响起在王大雨的脑海里，当时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他想不起也来不及躲，腿上的伤更是提醒他这次在劫难逃。这个时候，他没有害怕，只是、他想到了一个人。
可是，下一秒，他看见，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挡在了他身前，替他挡下了那颗本应穿透他身体的子弹。子弹穿进徐无双的身体，血肉被绞成碎片，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地。
当那个无人可挡的徐队应声倒地时，王大雨心头围绕的只剩恐惧感，深深地恐惧感。
“徐队！”
徐无双带血的手轻轻拂过王大雨的脸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手印，“罗华，这次，我终于没有眼睁睁看着你死了。”
泪水自眼睑流出，划过了干燥的皮肤，淌过了血痕，血和泪交杂着蔓延，王大雨的眼中只剩呆滞和慌张，“徐队，你在说什么呢.......别说了，救护车马上来了坚持住......”
徐无双的声音气若游丝，“无论......你变成了谁......我都会记得你，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让你死。傻徒弟，之前......不让你叫我师父，现在......该想起来了吧......”
他的手从大雨的脸颊上慢慢移到鼻梁上，他想用力地刮一下王大雨的鼻梁，却发现自己已经使不上劲了，手不听使唤，无力地顺着鼻梁滑落，“好好活下去……王大雨……”
随着徐无双的手缓缓落下，食指划过，王大雨的记忆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奇怪地空缺了一块，那里是什么，他不知道。
记忆里，他叫着师父，他应着傻徒弟。
“师父！师父！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不能睡！徐无双！”
王大雨眼神闪烁了一下，思绪回到了眼前，抢救室的灯还一直亮着。身边过了很多人，一个一个，都在对他说着什么，他一个没听进去，只是说着，“我在这等师父醒......”
结局分支处
BE警告，别看下去了。
快跑吧，傻孩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大雨，你可算醒了，你这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伤得很严重啊，一直死等，伤口都发炎啦，结果发烧把自己都烧晕了，小命不要了？”
东哥的声音没个正经，却让人莫名的安心。
“东哥，我没事。师父他怎么样了？”
“师父？你什么时候开始叫徐队师父了？这个称呼在我们队里可是严重禁止的……哦，徐队啊，徐队他……”罗旭东欲言又止，“大雨啊，我觉得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齐苒狠狠地撞了一下罗旭东，示意他闭嘴。
王大雨眼神暗了暗，他们在瞒着什么，又想说什么，王大雨怎么可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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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王大雨，是一名警校毕业的高材生。
毕业后，我参加了一场卧底行动，因立功被直接调往了绥城，进入了徐无双徐队的刑警大队。
一切是那么巧合，又是那么刻意。
我接到的命令，是接近徐无双。上头说，我长得像徐无双死掉的徒弟罗华，所以我是替身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一直都知道。
我只是一个替身，做好替身的本分，完成上头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我的全部，可我却奢求了本不可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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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罗华，是一名警校毕业的高材生。
我在一次卧底行动中，被对方发现了我的身份，我也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但为了配合收网行动，我还是选择留下。为了行动的成功，牺牲又如何，只是、师父或许会伤心吧。
没想到，他们并没有杀我。再次醒来时，一管管不明的药剂正在注入我的体内，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我好像忘了什么。
师父，对不起，我想我把你忘了，你能、你能来找到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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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无双，绥城刑警大队副队长。
他死了，我记他一辈子。
他活着，我找他一辈子。
当王大雨出现的时候，罗华的尸体再次闪现在我眼前，我告诉自己，他死了，王大雨不是他。
当王大雨带上那副度数正好的眼镜时，罗华在我心里活了，他会一直活着，至少在我心里。但，那是王大雨，不是他。
当王大雨发烧的时候，这个场景，我好像在哪见过。罗华是不是就在这里，他是不是就在我身边。可，这是王大雨，不是他。
当王大雨弄疼我的时候，那块斑……是罗华的胎记！那块斑淡得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过，只有我知道。他是罗华，他就是罗华，他是王大雨，他也是罗华。
我的脑子还没跟上，身体已经动了，就是这么冲动又任性，用我的身体替他挡下了那颗子弹。
没等师徒间约定的小动作刮鼻梁做完，我就已经没力气了，意识被抽离，他后来再说什么，我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我说，这一次，我不会再看着你死了，罗华。
我说，以后，记得好好活下去，王大雨。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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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无双，绥城刑警大队副队长。他下葬那天警局几乎所以人都来了，可就是不见那个平时一直跟在徐无双身边叽叽喳喳的小刑警。后来才知道，徐无双下葬那天，他在家里自杀了。
徐无双，我陪你一起下去，不会让你如愿的。
结局分支处
HE恭喜你，你坚持下来了。
其实刚才的都是骗你的。
王大雨发了很严重的烧，是伤口恶化引起的，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一度烧到了昏迷。
睡梦中额头上还在淌着豆大的汗珠，却总感觉有人再轻轻替他擦汗，拿着湿毛巾，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一件珍宝，又似乎是不愿将他吵醒。
梦里，师父还在对着他笑，笑他傻，笑他可爱，笑他傻得可爱，还用手轻轻刮了刮他的鼻梁。在燥热的梦境中，周围的一切都炎热得可拍，像是置身于岩浆烈焰之中，只有师父身上是凉凉的，凉气一丝一丝的，好舒服。
师父的手落在王大雨的鼻尖上。
是不是做完约定的小动作师父就要走了？不，不要，师父，别走！
王大雨从梦中惊醒，发现真的有一根修长的手指落在自己的鼻尖上，那根手指冰冰凉凉的，真舒服。
“哟，终于舍得醒了？”
“徐队！”
“还这么叫？”
“哦哦哦，师父！”
“想起来了没？”
王大雨摇摇头，但失落一闪而过，随即脸上立刻绽放出往日的光，“师父，您没事啊！”
“臭小子，咒我死啊！我说你，就断个腿，怎么比我中个枪晕得还久啊？”徐无双骂骂咧咧，他还坐着轮椅，却一点都不老实，给了王大雨一记脑瓜崩。看样子，伤口倒是恢复得不错了。
王大雨声音软糯糯的，像个做错是的孩子，“不是，师父，我是太担心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傻孩子，没怪你。”徐无双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王大雨的头。
小狗摇了摇头，抬起来看着徐无双，眼里有些惆怅，“师父，我真的是罗华吗？我不是替代品对吧......”
王大雨想知道，徐无双是不是只是把他当罗华，把他当一个替代品。
徐无双垂下了眼眸，眼神有些躲闪，他握住了王大雨的手，“即使你不是罗华，你也不会是他的替代品，王大雨，你就是你，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只要离我远点，没人会说你是罗华的替代品......”
徐无双不知道，如果王大雨不是罗华，他自己能否做到不把王大雨当作罗华的替代品。他没有办法保证，或许王大雨远离他，才是避免成为替代品的唯一办法。
“可是，师父，我不想远离你，哪怕是做替代品......”
王大雨的声音越来越小，谁又甘愿做替代品呢，若不是因为太爱，若不是因为不想离开，谁又想做另一个人的替身呢......
“那不是即使嘛，傻孩子。罗华，以后，我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徐无双紧紧地抱住了王大雨，像是要把这些年失去的都补回来。
“诶，师父，你是什么认出我来的？”小狗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戴眼镜的时候我有些怀疑，发烧的时候我更加不确定，直到那天，我看到你腰上的胎记，我就确定了。”
王大雨大叫着抱怨，“什么嘛，原来你是因为看出来我是罗华了才配合的！”
徐无双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怎么，你连自己的醋都要吃啊？你不是得逞了么，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狗暗自生气，絮絮叨叨，“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气，哼哼哼。”
徐无双又揉揉小狗的脑袋，“不气不气，乖啊。”
王大雨突然安静了一会儿，“师父，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罗华......我没有记忆，我无法感同身受。我只知道我是王大雨，我不想做替身，那怕是以前的自己......”
徐无双只发了一个单音，“嗯。”
“傻孩子。”
执笔：烽火入梦未成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