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eflection Crack'd 破碎倒影

作者 Graham McNeill

译者 nutellaisgood

7

那个梦境依然徘徊在他模糊不清的意识边缘，它挥之不去的恐怖与沉重的疑云如同悬颈之剑。帝皇之傲号的走廊永无宁日，尖叫的回响伴随着放纵的堕落永不停歇地从船的一头飘荡到另一头。这些尖叫大多数都出于痛苦，但也有许多出于愉悦。

随着黑暗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想要分清两者也越来越难了。

但是舰船的这一处却被废弃遗忘，如同一个肮脏的秘密，人们觉得若是一直对它不闻不问，它就会消失不见。这条宽阔的走廊上没有光线、音乐或是尖叫，没有断断续续的痛苦之舞，也没有精巧酷刑的血肉祭品。此处仿佛并不存在，仿佛与这艘船的其他地方脱节了。

卢修斯转了个弯，发现自己走到了凤凰剧院巨大的拱门前，而在这里，被遗忘的幻觉烟消云散。六名战士站在门前，身着遍布伤痕的、蓝粉紫色相间的铠甲。他们身着破烂的金线斗篷，它们勾在肩甲的尖刺上，如同不对称的瀑布。在他们的胸甲上，猩红色的猛禽从红宝石般的火焰中腾空而起。

他们六人都手执金刃长戟，边缘闪烁着微弱的杀意寒光。一名戴着血肉面具的战士向他走来，调转过戟刃朝着他。卢修斯观察着这名战士的动作，冷静、自信而优雅。他并不害怕卢修斯，而这也证明对方十分愚蠢。

“凤凰卫队。”卢修斯享受地咧嘴笑道。

“进入凤凰剧院只有一死。”这名战士说道，他的声音被闷在了人皮面具下。

“是的，我听说了，”卢修斯愉快地答道，“你觉得为什么是这样？”

这名凤凰卫队无视了他的提问，说道：“转过身去，剑士。离开这里，你就能活下来。”

卢修斯笑出声来，被这严酷威胁下的真诚逗乐了。

“真的吗？”卢修斯说道，将双手放到剑把上，“你觉得你和你的朋友能阻止我进去吗？”

其余的凤凰卫队分散开来，环绕着他形成了一个充满杀意的钢铁半弧。

“现在离开，你就能活下来。”他面前的战士说道。

“没错，你说过了，但问题是这样的，”卢修斯说道，“我想要进去，而你们不需要阻止我。相信我，我很乐于一口气对付你们六个，但是我觉得到头来只有我才能享受到乐趣。”

卢修斯在凤凰卫队的眼中读到了他即将发动攻击。

蓄满能量的碳钢划过空中，但是卢修斯已经开始了行动。

卢修斯低头躲过了长戟的挥扫，自己的那柄泰拉剑已经跃入了手中。剑尖捅进了戴着人皮面具的战士的胯部。卢修斯凶残地一扭剑柄，利刃切入他对手的股骨与髋部，斩下了对方的腿。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这名战士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与惊讶的叫声，倒在了地上。卢修斯冲向一边，他的剌尔剑斩进了他右侧战士的胁腹。盔甲在异形金属下分崩离析，那名战士的内脏一圈圈地掉了出来，似乎迫不及待挣脱血肉的束缚。

被改造过的器官加强了五感的刺激，卢修斯为他周围鲜活的景象笑出声来。黑暗化为了无数位面，血腥味与不自然的化学药剂和生物反应剂一同形成了一杯令人陶醉的鸡尾酒，武器在昏暗的光线中不断闪烁，如同伟大胜利终结之时的号角齐鸣。他的喘息声不可思议地响亮，他的血液如同湍流涌动，他的对手向他冲来，却像是刻意放慢了速度。

一根长戟刺向卢修斯的肩膀，他翻滚着躲避挥击，又连忙站起身来，格挡住了归来的挥斩，然后将手腕翻转到长戟的柄下，剑刃捅穿了这名凤凰卫队的头盔。这名战士悄无声息地倒下了，卢修斯又向一旁闪去，躲开了长戟一道镰刀般的、想要将他从头到脚一劈为二的挥击。

卢修斯闪电般地回击，第一剑格开了那名战士的利刃，第二剑划开了他的喉咙，第三剑割下了他的脑袋。另一柄生着尖刺的长戟刺向他的肩胛骨，卢修斯倒下身子，跪在地上，将双剑在胸前交叉，在戟刃落下时接住了它。这一击的力量十分强劲，远超于他自己的剑招，但是卢修斯转动剑刃，带着长戟戳入甲板。随着劈啪作响的戟刃捅入地面，钢铁都发出了尖叫。卢修斯飞快地出拳，砸向那名凤凰卫队的头盔，将目镜打得粉碎，头盔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那名战士松开了长戟，用前臂挡下了一记冲他脖颈而来的飞快斩击。

卢修斯的长剑从肘部切断了那条胳膊，他朝前转了个圈，将剌尔剑重重地捅入那名战士的胸膛。他的受害者含混不清地喊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抓住卢修斯的手腕将他一同拽倒。卢修斯被拖到了甲板上，但是依然保留着向前翻滚的动量，而就在这时，最后一名凤凰卫队的长戟朝他挥来。他在空中扭转身躯，用前脚掌轻轻落地，将剌尔剑留在了那名凤凰卫队的胸膛上。

手中只拿着泰拉剑的卢修斯调整为了一个夸张的戒备姿势，高高举起长剑，用剑尖画着极小的圈。这是一个老招数了，但是这名凤凰卫队却不是一名含蓄的战士。卢修斯看到他对手的目光跟随着剑刃的抖动，他一跃而起，向右佯攻，那名战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手忙脚乱地挥扫着格挡，但是卢修斯已经改换了他刺捅的方向。乌拉尔山的泰拉瓦特部落早在统一战争之前就锻造了这柄利剑，而它的剑刃让他未曾一败。

直到现在。

剑尖磕在了那名战士胸甲鹰翅破损的一角上，冲击力顺着剑刃而上。它猛地崩断了，剃刀般锋利的剑尖朝着卢修斯旋转着飞来。即便是卢修斯那远超自然的迅捷反应都没能让他幸免于难，碎片从他的左太阳穴深深地切入，直至下颌骨。

痛苦如此突如其来、如此美妙而惊喜，他停下来细细品味时几乎死去。

凤凰卫队的死期被暂时延缓了，他将长戟刺向卢修斯。戟尖碰到了卢修斯战甲的金属，但这也是它离剑士的身躯最近的一次。卢修斯用他的的断剑将戟柄一劈两断，训诫般地举起一根手指挥了挥。

“刚才我真是不小心，”他说道，有些尴尬地叹了口气，“想想要是被你这样的懒鬼杀掉。我会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的。”

在这名战士能回话或是哀悼自己失去了武器之前，卢修斯转到了他的面前，使出一记无比精准的斩首挥砍，那名凤凰卫队的头旋转着飞过厅室。

卢修斯弯下腰来，拿起那柄剌尔剑，握住把手前后移动，将它从血肉中拔出来。剑刃顺利地滑了出来，他将风干的人皮面具从第一位凤凰卫队的脸上撕了下来，好奇着这名认为可以与自己交战后活下来的对手的样貌。

那是一张毫不起眼的脸，而在那平坦的五官上，他看到了洛肯嘲讽的微笑。卢修斯的好心情在一瞬间消失殆尽，苦涩的回忆让他呆立着，表情十分难看。他重重地踩在了那名战士的脸上。只要一脚，骨骼就已经折断，两脚后颅骨也已破碎。三脚之后它塌了下去，只剩下一滩烂糊的脑组织与颅骨碎片。

愤怒的卢修斯用干瘪破烂的人皮将长剑清理干净，他阴晴不定的心情如同风吹般改换。他将这张脸皮举到眼前，如同舞台上的演员。

“相信我，你现在能过得更好了，”他说道，向他拿走人皮面具的那名战士支离破碎的脑袋做了个手势，“那家伙是个丑陋至极的混蛋。”

他把这张脸皮扔向一边，走向了凤凰剧院的拱门。

它们曾经被金枝银叶所装点，但如今却暴露光裸。那些想要重新体会《马拉维利亚》的美丽与恐怖的癫狂的疯子们试图重新进入那里，将他们的手挠成了鲜血淋漓的骨爪。卢修斯看见门上嵌着断裂的指甲碎块，从木头上拔下来了几片，尽情想象着它们被从甲床上扯下来时候的感觉。

“你想要有何成就？”他问自己。

他没有答案，但是自从军团离开棱镜星系，他的欲望、他的需求便与日俱增，想要知道这封锁的大门后、废弃的剧院中有什么。这是大逆不道的违抗，而这场冒险的不正当性也正是他一试的理由。

他杀死凤凰卫队后本就也没有退路了。

卢修斯推开大门，走进了废弃的剧院。

TBC

专栏封面来自@此为群星璀璨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