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风同人】提瓦特列国志（第657节：夜兰忆峥嵘秘辛，热心血凋零老兵。）
夜兰的祖先是璃月的英雄。
时代变迁，物是人非，如今在至冬国治下头脑简单娱乐至死的璃月人肯定想象不到，在五百年前坎瑞亚之乱时，仅仅是与他们一样肉体凡胎的战士们要对抗完全无法形容的深渊魔物。
没有人知道它们从哪里来，它们是什么习性，甚至连模样都是第一次见，即使如此，他们依然拿着武器冲锋上前，每个人像大海的一滴水，水流汇聚成了黑压压的兵潮。
时至今日，被至冬国缴获并收入雪京万国资料馆的《旧璃月国总务司档案》中仅能列举出当时有家属在世、能领取抚恤金的口数，如果把举家阵亡、孤儿战死等算在内数目只会比这个更多。
夜兰的祖先参加了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两个祖先，一个当场阵亡，尸骨为深渊侵蚀消散；一个侥幸生存，却被妖气所伤神志错乱。
童年的夜兰听着这样的故事长大，她不甘心，所以后来成了凝光的下属。天权星凝光之所以在整个璃月境内如臂使指，对各种情报都能事无巨细察无遗漏，夜兰起了很大作用。
但是，就是在天权星麾下，她却反而磨掉了最初一腔热血的初衷。
原因起自新人面试环节。
【如此作为，所求何事？人生一世，总不至无欲无求，何况你常在险地？】
凝光在面试第一天问的问题，夜兰还记得。
【好钢锻刀刃，好马配好鞍。天权星大人不养闲人，我也正好能做点大事。】
凝光自己对情报工作具体流程不甚了解，却因为“暴发户”（豪门出身的玉衡星刻晴锐评）身份饱受璃月世家大族排挤，对情报工作的重要性看得很重。
虽说如此，夜兰最开始接了“面试”任务却差点让她送掉了性命。
进入北国银行，盗取随便一本笔记。
第一次执行任务，夜兰按着以前受雇对付盗宝团的经历如法炮制，先用烟雾弹制造几个骚动，趁乱钻进去找到地方，拿上东西，然后走人.......
本该如此才对......
【你太小看我们了吧？这点花招我们早看穿了！】
夜兰被两个雷萤术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为首的藏镜侍女踩着她的头，略带嘲讽地甩着手中的烟雾弹。
安置在各处的烟雾弹都被化装银行工作人员的愚人众特务及时查获，夜兰本人还来不及逃脱就被巡逻的愚人众便衣特务抓获，押到一处黑暗的死胡同准备“制裁”。
死在北国银行手里的不仅是欠债不还的老赖，还有这样“好奇心过剩”的傻子。
这一刻，什么神明都无所谓了，什么教义都一边去了。
夜兰只想活着。
还好，还有这一招！
只见夜兰故意咬破舌头，鲜血顺着嘴往外流，她故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姿态准备赌一把。
【你看我这次任务也完不成了，唉，出门之前还给灌了毒药，这血是真流出来了.......咳咳咳！就是我死了，谁指挥我来这儿盗窃，你们怕是得一无所知了吧。也好，我死了才能保密。】
这名藏镜侍女一看还有“大鱼”，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得顺藤摸瓜更有价值，看夜兰确实嘴里流血应该不是装的，于是蹲下身准备看看她中毒几何......
......夜兰成功脱险，三个自以为聪明的愚人众特务被她一波偷袭打伤，回过神来她也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没有真相，只有易容，她们是再不可能按原模样找到夜兰了。
【辛苦了。】
凝光的凉薄说出来正大光明：我让你是去完成任务的，不是空手而归然后卖惨讹钱的。天权星麾下不缺人，只会比烂卖惨的趁早闪一边去。
从此以后，夜兰对岩神的信仰有了很大的动摇。
岩神真的在乎这一切吗？
璃月七星真的在乎这一切吗？
光是她知道的情况就有凝光、刻晴等人私下与愚人众的交易，或者是交换情报，或者是特许经营权，全外资的北国银行之所以能够打垮璃月这个摩拉之国的金融业（票号），正是七星收了好处以后听之任之的结果。
甚至后来夜兰主管情报以后，调查往事时才发现第一次“面试任务”情报其实已经暗中通知了愚人众一方，目的是考验她够不够格，可以说愚人众是“开卷考试”，她却是差点死于非命。
从此，她对看似温文尔雅的凝光始终心存芥蒂，再亲密的合作无法消解之。
一个个大人物背后有着一段段肮脏丑陋的发家史，不仅是沉淀千百年的璃月世家豪族们，便是后起之秀的凝光、平民出身的天叔、南十字船队的北斗、某个异世界的旅行者荧，她们个个在生意场所坏得匪夷所思，又是个个花样翻新不带重样。
本来想要继承先祖遗志守护璃月的夜兰，动摇了。
如果这些“肉食者”真的在乎，为什么愚人众可以近乎妇孺皆知地设立一个据点呢？为什么凝光明显违背了契约精神——之前说好的【情报支援】近乎为零——却没有人能管呢？
虽然后面夜兰又通过一轮“测试”通过凝光的考核，但是她并不对凝光乃至璃月七星有多么强的忠心，相反她只希望力所能及做一点正经事。
比如说自作主张偷袭愚人众的暗线，比如说在凝光企图独揽大权之际辞官，比如在稻妻军登陆之际尽全力帮助难民西逃避难.......云堇落难她帮过忙，瑶瑶求生她尽过力，以至于现在。
旧璃月灭亡了，夜兰一点也不惋惜。
如果一个国家除了开创者的历史可以反复炒冷饭，乏善可陈江河日下，民生凋敝豪门横行，那么，所谓的忠君报国爱的到底又是谁呢？承受苦难却完全看不到希望，所谓的“历练”岂不是只能到来生转世才能见彩虹？
也许帝君在创业之初还能作为一个全知全能的明君，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曲直，只要世界还存在就不会有万世不变的静止，人心波动导致一切都会跟着不断变化而非静止，帝君面对这一切又做了什么呢？
凝光后来作为她的老板确实给过她不少便利，但是又有多少不是拉拢人心的做样子呢？夜兰为她鞍前马后，她什么时候能像对走私犯北斗那样对待她？离开了她，凝光还有几成傲气敢跟树大根深的刻家对抗？
或者说，换一个人从事她的工作，璃月又能怎么样呢？航船照样开，江河照样流，有她，无她，一个样。
不止一次，面对璃月的权门贵少横行不法，她大部分时候选择忍气吞声，因为夜兰非常清楚亲自出手的话，这些豪门肯定能闹到凝光那儿去，官官相护，利益相关，她得不到好。
虽然有几次她还是忍无可忍出手制止恶少们的嚣张跋扈，换来了凝光的震怒、训话、掌掴、停薪和禁闭处罚便是了。
凝光对她的下属阵亡轻描淡写，好像给钱就能了事，如同随便撒点零食喂鸽子。
那些牺牲者都是她亲眼所见的活人，为了她曾经坚信不疑的目标一起执行了任务。
璃月有谁记得他们的生死吗？还不如吹水谈资来得快吧？
抱国？报效这些她都了解一大堆黑历史的牛鬼蛇神，为了他们继续登堂入室？
夜兰的热情从此不再不分对象，她从此只照顾对她好、人品好的一小部分人。
因为她是肉长的，不是石头做的。
夜兰已经没有能力扭转任何大局了，即使明知这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的一叶障目早晚要积少成多闹出个大乱子不可，一死了之无关痛痒，毋宁为了那些跟随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活着，只要她活着，大家在这个“家”里就能有个日子过。
当一切崩塌，稻妻“王化”，夜兰不愿从寇在西港租界安身，然后，就是现在的璃月“地下三菩萨”、璃月黑道话事人之一的她。
开弓没有回头箭，夜兰不后悔，因为她深思熟虑，做出了选择。
——“所以呢，菲谢尔，该放手的就放干净点，看透了的赶快放弃幻想。不要黏黏糊糊的，不要靠麻醉逃避现实。你这样只会作践自己，他们根本不会心疼你，你死了他们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知道吗？好歹我们还会跟你吵，跟你闹，只想让你明白谁对你真好。”
如果保护不了更大的、必然崩塌的“天下”，至少要保护好自己的部下、自己的兄弟姐妹、自己在乎的其他大活人。
夜兰不是神明，也不屑于享受香火当泥塑，她不甘心自己被人当枪使然后无人问津，她也不甘心菲谢尔为了一个早就该死的男人香消玉殒。
菲谢尔慢慢地，不哭了。
久岐忍见菲谢尔止啼，心知火候到了，于是也打算把自己的往事和盘托出。
现在还记得她这段往事的人寥寥无几，甚至荒泷派的故人们也不知全貌。
不过，阿忍毕生不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