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档案同人】【怪文书】距离先生消失还剩100天(13)

88日 遗迹
基沃托斯的遗迹,是个适合生存的地方。
这里靠近基沃托斯的边缘地带,除了少部分地方,整年的温度都不会太高。冬暖夏凉,不用开空调,舒适得很。
当然,只要忽略掉遗迹里面那些徘徊的自动机战士,人们就可以在里面活得很好。
“砰”
低沉的枪声,在空旷的废墟中响起。
一具自动机士兵应声倒地,脑壳中的零件撒了一地。
“.......都三天了,遗迹探索还是毫无进展。”
“圣园未花要我们找的东西,还是没有一点踪迹.......”
锭前纱织眉目低垂,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
带着棒球帽,大墨镜,罩着战术护面的纱织,将自动武器举到胸前,神色凝重地在遗迹附近的小镇里转悠着,时不时还要拿起手机拍个照。
她眯起眼睛,不放过周围每一个细节,再加上背上那个沉重的背包,活脱脱一个盗(4)墓高手的模样。
她身边跟着的,是全副武装的白洲梓。
白洲梓的打扮,与锭前纱织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她背后的那个木质的长盒子,从气质上看上去,就像是纱织的保镖一样。
下午时分,转悠了半天的两人,走在遗迹小镇的街道上。
纱织左右打量着这小镇的建筑,她低声问道,
“梓,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些什么?”
白洲梓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紫水晶般的眼瞳失去了焦点。
她的动作仍然专业而谨慎,但失去了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是的,白洲梓仍然是一名出色的士兵——这一点,锭前纱织可以作证。
但她现在,只是一名出色的士兵了。
除了机械地执行任务,消灭敌人之外,她似乎再也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就像是过去一样,对吧?那些在旧阿里乌斯校区的老日子,你,跟我,都是一样.....”
纱织咬着牙笑道,感叹着造化弄人,
“白洲梓,当日击败过我的你,不是骄傲地向我发过誓么.......”
“即使前方是虚无,也要拼尽全力挣扎到底......?你还记得吗?”
依然没有回应。
白洲梓只是端着枪在周围警戒着,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若不是白洲梓没有把枪口指着自己,纱织差点要把她和那些游荡在遗迹里的自动机器人划上等号了。
纱织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不知是快意,还是痛苦。
生于黑暗,长于黑暗,喝着阴沟里的脏水,吃着别人扔掉的食物,
纱织从心底里,就是黑暗世界的住民。
即使纱织作为一个负责任的队长,曾经拼命保护过白洲梓,
但在纱织的内心深处,她,厌恶着白洲梓。
不仅是白洲梓,还有那个发表着不知所谓的青春宣言的,叫做日富美的女孩。
她厌恶着这些充满希望的人,充满光芒的世界。
并非出于恶意,也并非是那个该死的多目女的挑唆,
锭前纱织,只是单纯地坚信着这一点:
所有的一切,终将归于黑暗。
虚无将吞噬一切,没有人能够幸免。
她将其奉为真理,奉为圭桌,
所以一旦有能够挑战这真理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纱织就会一边恨不得把所有的火力混杂着恶意,朝那人倾泻而去,
一边在内心深处,暗暗地观察着绝望与希望对决的结果。
如果绝望胜出,纱织会欣喜于自己的理论得到了捍卫。
而如果希望胜出,纱织则会在恼羞成怒之余,也松了一口气。感叹这世间仍有光明。
虽然阿里乌斯小队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大病,
但是作为她们领袖的锭前纱织,看似是个常识人,实际上是最有大病,最别扭的一个。
她捍卫着虚无的真理,但也在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期望这真理垮台。
她渴求光明,但每当光明湮灭时,她内心中的虚无真理,就会带动着她,发出哑然而疯狂的嘲笑。
所以,当白洲梓再一次被无边的虚无所吞没,连反驳自己都做不到的时候,
锭前纱织的内心,到底是在笑着,还是在哭着?
“呵呵呵....”
纱织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先生......我真的差点,差点就上了你的当,相信这世间仍有光明了。”
“不过幸亏我没上当,才不至于变成白洲梓这副木偶都不如的模样。”
她的眼神向后看了看,然后举起右手,示意白洲梓向前进,
“要是我们变成了两具木偶,这次行动还能让谁来指挥呢?”
“先生,我说得对吧?哈哈哈........”
尽管白洲梓没有回上一句话,锭前纱织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皮,时不时还干笑两声。
要是放在以前,纱织根本不可能在任务期间,跟下属满口废话地聊天。
(人总会是改变的)
纱织心想。
对于以前那个总是不放弃希望,勇于反抗的白洲梓,纱织是又怜惜又痛恨。
而如今跟在身后的这个木偶呢?
或许是既觉得可笑,又觉得悲哀吧。
不过,至少把白洲梓当成一个合格的士兵去使用,这个选项还是存在的。
两人缓缓地穿行在废墟小镇上,小镇的道路上已经铺上了一层雪花,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热风。
刚一迈进去,纱织就觉得这地方古怪得很。
这小镇的面积很大,路边有一家类似于酒吧的店铺。
她透过窗户里面望去,里面全是一些无所事事的家伙,在里面吃吃喝喝。
只不过,这些家伙的动作,全都凝固了。
她们就像是困在早已遗弃的时间中的一具具锈蚀的雕塑,维持着当前的动作,被铅灰色的外壳封印了起来。
在更深处的地方,类似于小镇的广场,那里还摆着一个大铁笼子,里面是两个穿着中世纪骑士铠甲一样的家伙,在挥剑砍杀彼此。
当然,那两个家伙的动作也是凝固的。
纱织看着这古怪到诡异的地方,又看了看背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白洲梓。
她咽了咽口水,打开随身携带的饮料瓶,
“做好警戒,梓。”
纱织将能量饮料一饮而尽,感受着冰冷的液体在肠胃里流淌的感觉,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随即,她全身的汗毛立刻竖起,屏息凝神,与白洲梓一前一后,缓步向前推进。
这个见鬼的小镇到处都是建筑,地面上的积雪也逐渐变深,想要隐蔽身形还是很容易的。
过了一个转角,纱织把枪收在背后的枪套里,快速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战斗腰带。
这是圣三一的武器实验室那边定做的玩意,
装上这条腰带,她的肋下、腿侧就多出四个枪套,还加上腰带上一排爆破匕首。
最重要的是防弹面罩,
和她之前的口罩式面甲不一样,这个面罩不露眼,戴上之后,只有一条泛着红光的战术护目镜,看上去十分危险。
白洲梓就简单多了,她只是摸出那个黑色的防毒面具扣在脸上,声音变得瓮声瓮气:
“既然小镇这边没有自动机器人,就说明这个小镇遗迹里面,有着比自动士兵强大得多的敌人.....”
“你终于肯说话了,大小姐?”
纱织低声笑道,却看到白洲梓摇了摇头,
“我刚才在分析.......这个小镇的风格,似乎并不是热兵器时代的,反而更像是圣三一古籍中提到的人类中古时代。”
她转向锭前纱织,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敌人,不一定是拿枪的。”
“好吧,有道理。”
纱织无奈地扶着额头。
这鬼地方没有热武器,还能把徘徊在遗迹中的自动机器人打退?
莫名其妙也该有个限度。
(不过......)
纱织强打起精神,
既然这地方越怪,那也就说明,圣园未花让她们找的东西,说不定就在附近。
两人心念已定,顿时加快了脚步,她们敏捷的身形在小镇中快速跋涉。
沿着铺满石板的过道,径直穿过这诡异的小镇,她们来到一处镇外的开阔地带。
天色已经渐渐深沉,光线也开始昏暗起来。
小镇外面是一处山坡,上面长满了针叶林,地面上还有着厚厚的积雪。
离开尚有温度的城镇,就到了毫无人烟的旷野。
旷野的夜晚并不好过,尤其是在积雪和针叶林的环境里,又潮湿又寒冷。
如果不生起一堆篝火,哪怕是基沃托斯人,也难免在这种低温环境下被冻僵。
更糟糕的是,火光还可能会引来敌人,让难熬的夜晚变得更加危险。
“.....继续前进。”
纱织低声下令。
白洲梓没有回话,只是踩着积雪,跟着纱织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
四周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冷,荒野也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
在针叶林的深处,纱织的身体在冻原的灰雾中微微颤抖,鼻子抽了抽,但没有说话。
她和白洲梓,从小已经习惯了各种极端环境的折磨,这点低温对她们来说不算什么。
不谈战斗力,仅从忍受拷问的基准来看,阿里乌斯小队的人,就是基沃托斯的顶尖水准。
“.....我从不知道,基沃托斯还有这种鬼地方,这儿比阿里乌斯校区的环境还差的多。”
纱织回头看了一眼白洲梓,“现在还来得及,要原路返回吗?”
白洲梓的防毒面具下,渗出了一缕白雾。
她仍旧没有回答。
纱织咬牙笑了笑,继续迈出了前进的步伐。
缺乏补给,环境幽暗,境况对于她们极端的不利。
任何一个有常识的指挥官,都应该下令撤退了。
但纱织的心中,隐隐有种直觉,她觉察到她们要找的东西,似乎就在不远处。
也许这份直觉会杀死她和白洲梓,不过,纱织仍旧选择相信它。
。。。。。。。
两人默不作声地继续行军。
不知走了多久,她们的双腿都已经被冻麻,头顶上也已经是被月亮和群星统治的黑夜了。
在仿佛无尽黑暗的针叶林深处,锭前纱织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那是一撮微弱的火光,在寒冷的冬夜,为过客提供宝贵的温度和信念。
“找到了。”
纱织加快脚步,踏着厚重的积雪跑了过去。
一座看上去已经废弃的老城堡,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从外面看上去,这城堡已经是相当破旧了。
她们快步跑进黑暗的城堡里。
空旷的足音回响在石墙四壁,破碎的砖瓦传来夜风的呼啸。
只从这座城堡的格局上看,当她处于全盛时期的时候,该是数不尽的富丽堂皇。
只是,再富丽堂皇的事物,在时间面前,仍旧不堪一击。
她们被后背的冷风裹挟,穿过残破的城堡外墙,走进侧面仍旧带有一丝火光的地方。
城堡的侧楼,居然是一座教堂。
她们慢悠悠地走进教堂里,没有选择出声,而是小心翼翼地路过那些还没有风化的椅子,静悄悄地向前迈进。
教堂毕竟是一个具有严肃意义的地方,更何况还有着火光,说明这里仍旧有人居住。
仍旧有人,保守着位于基沃托斯深处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当锭前纱织与白洲梓,缓慢走向位于教堂正上方的神圣标志时,
在她们前方,铺着红地毯的巨大祭坛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成熟女人的影子。
她披着紫红色的头巾,身披金色肩甲,其余部位则被漆黑的皮甲包裹,
她正跪坐在祭坛前,等待着她们的到来。
而在她的身体两侧,静静地躺着两把尖锐的短刀。
“.....!!”
纱织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眼前的敌人,虽然没有散发出任何杀意,
但她给予纱织的压力,比整片笼罩在城堡外的无尽寒冬,还要绝望。
这样恐怖的敌人,到底该如何应对?
纱织的脑中浮现出数种作战计划,但她随即把那些全都抛到脑后。
既然这个女人没有敌意,也没拿出武器,那么就应该以交涉为优先......
“砰!!!”
白洲梓果断扣动了扳机。
纱织的眼睛骤然瞪大,
“等等,别......”
她正欲出言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带着死亡气息的弹丸,划破空气,带着螺旋形的轨迹,朝着那个女人激射而去!
而那个裹着红色头巾的女人,没有躲避。
她只是侧过身子,优雅而自然地,举起了右手。
“叮!!”
螺旋的弹丸,在她的掌心里疯狂旋转,最终耗尽了所有的动能,被她握在手中。
白洲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在火盆燃烧的噼啪声中,在神圣符号的温和光芒下,
裹着红色头巾的女人缓缓站起,转过身来,面对着两个女孩。
“啊——枪械,扫兴的武器。”
那女人仰起头来,语调中充满了感慨,
“只要扣下扳机,一串空洞就会在敌人身上出现,就跟打孔机一样.......”
“你们不觉得,用这种武器,是对生命的亵渎吗?”
“如果不能亲自面对敌人的怒吼,如果不能亲手将利刃捅进敌人的喉管,感受敌人的鲜血喷溅在脸上的温热,”
“你们又该如何,才能学会尊重彼此的生命?”
说罢,女人拾起地上的两把短刀,横在胸前。
那姿势非常优雅,仅仅是看上去就能让人赏心悦目。
但那是杀机十足的优雅,只要迷恋在其中,就会丧失性命!
纱织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疯子)
一个真正的战斗疯子。
白洲梓的判断是对的,这家伙似乎不能用正常的语言进行交流。
她赶忙举起了自动武器,对准了眼前的女人。
那女人却举起了短刀,指向她们两人,
然后,用一种近乎于老师的温柔语气,告诫她们:
“你们也看到了,枪械对我没什么作用。那个戴帽子的,你身上不是有匕首么——用那个吧。”
.........连自身携带的武器,都被对方一眼看穿。
这场战斗的胜算,显然不会向着她们倾斜了。
纱织低声地吼道:
“你,到底是谁?”
“我不过是神王的一名微不足道的仆从和侍卫。”
在月光之下的古老教堂之中,女人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鉴于神王已逝,我心亦无存,苟活于世,灵魂无踪,”
“你们便可以称呼我为,‘伥鬼’。”
伥鬼。
那是对于被夺去了灵魂,仅剩下空荡的躯壳在世间游荡的可悲物体的称呼。
锭前纱织和白洲梓的心头,忽然间有些触动。
她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战技已臻化境的女人,会用这等自蔑的名号称呼自己。
但她们确实从这个名号里,听出一股无望的辛酸。
纱织冷声道:
“在开打之前,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伥鬼’轻笑:“但问无妨。”
“你的神王是谁?”
话音刚落,女人身上的气势霎时间改变了。
整个教堂大厅,在不到3秒钟的时间里,就被一道肉眼可见的斗气风暴席卷而过。
那是一种不可抗拒的破坏,命中注定的毁灭,让所有的抵抗意志,都成为一个笑话。
两个女孩同时打了个寒战。
这自称‘伥鬼’的女人仍旧没有杀气,但她们毫不怀疑,即使她放了一个太平洋的水,也足以把她们杀死千百遍。
她的语气中,闪过一丝咏叹般的悲伤:
“当黑暗的日子即将来临,当信仰逐渐远去,当我们不再相信彼此,当世界危在旦夕.......”
“神王,就会从受苦受难的人群中挺身而出。”
“他以坚定的信念,带领弱者们穿过黑暗的世界,他保护孩子们,他保护我们的希望。”
“他曾用石块擦出过第一缕火苗,也曾带领绝望的奴隶们穿行荒漠四十年.....”
“他曾背负刑架,涤清全人类的罪孽,也曾在遥远银河的无尽战火中,举起复仇之剑,摧毁人类的敌人......”
“神王不是一个特定的人,他,或者他们,更不渴求任何的崇拜与献祭。”
她的声音如同梦呓,在孤寂的寒风中,用属于教会风格的语调念道:
“我有我的神王,而你们,不也曾拥有过你们的神王吗?”
她用沙哑的声音叹着气:
“只是你们的神王,已经为了修复方舟,将自身的圣躯与方舟融合了......”
“砰!”
“砰!”
“砰!”
在纱织的呼吸收紧的刹那间,白洲梓已经向着那女人连开三枪。
那名为‘伥鬼’的女人还未伸手来得及抵挡,白洲梓的疯狂攻势已经进入下一环。
白洲梓掀开背后的木盒盖子,那赫然是一把闪光的合金长剑,
她的脚步再次蹬向地面,前冲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就是一抹残影,手中的合金长剑在巨力推动下斩开空气,朝着不闪不避的‘伥鬼’砍了过去!
“梓!....好歹提前给我打个信号.....”
纱织嘴里抱怨着,但仍在第一时间跟上,脚尖踩在地面上,整个身体朝着右边快速翻滚,同时甩出一圈爆炸匕首,直扑‘伥鬼’的身侧!
面对封死她所有退路的无死角攻击,‘伥鬼’只是笑了笑:
“配合不错,但是慢了一点。”
说完,她双手分开,呼啸的狂风瞬间在她身体周围汇聚起来。
‘伥鬼’在原地轻轻跃起,动作优雅,但并不快,白洲梓能轻易地捕捉到她的行动。
但白洲梓惊恐地发现,她就算预测到了,也完全无法抵挡,
‘伥鬼’的身形,化作一道黑金色的悬空车轮,四肢仿佛高速旋转的风扇叶片,无情地碾向白洲梓的头顶。
“砰砰砰砰!”
就像是千万把在空中飞舞的无形利刃,在顷刻间将白洲梓的每一寸皮肤都刮了个遍。
‘伥鬼’实在是手下留情,她的两把短刀刀刃甚至都没碰到白洲梓,只是用刀柄和双脚的脚踝,发起攻击。
即便如此,那宛如利刃一般的风暴,仍然让白洲梓在不到1秒的时间内,就遍体鳞伤。
“呜!!”
白洲梓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但还不等‘伥鬼’的攻势结束,她却不退反进,在这种凌迟一般的痛苦里,向前一步,左手握拳,狠狠地向着‘伥鬼’的身体砸去。
与此同时,纱织扔出的爆炸匕首也准确命中了‘伥鬼’的背部。
“轰!!!”
三个人同时被无可撼动的巨力掀飞了出去,砸在墙壁上。
环绕战场的风暴,在这一刻重归于寂静。
华美庄严的教堂大厅,整个一层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
纱织与梓的战斗堪堪结束。
作为自小就在阿里乌斯校区培养战斗技巧的精英,哪怕拼上性命,也不是面前这个‘伥鬼’的一合之敌。
纱织艰难地喘着气,她脸上的面甲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被炸成碎片,左臂有些麻木地疼痛。
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了。
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然而,面前毫发无损的‘伥鬼’并没有趁势追击,
而是俯下身子,对着纱织和梓,微笑着伸出了双手:
“最后那下打得不错。”
白洲梓看了她一眼,
“这算是胜者的怜悯吗?”
‘伥鬼’低声笑道:“不,我们只是在切磋而已。”
“所以你认为,我们的攻势,连战斗都不算?”
女人细看着白洲梓的神情,喟然叹道:
“你很痛苦,孩子。心中如此悲苦,是无法发挥出全力的。”
白洲梓立刻别过脸去,握紧了双拳。
少女实在不想被眼前的女人关心。
在这‘伥鬼’如此凄惨地击败了自己,让她们任务失败之后,还要摆出一副她的先生的语调,对她进行说教。
白洲梓本应愤怒才对。
然而,她眼角晶莹的液体,在教堂的温暖火光中闪烁。
那‘伥鬼’目光落在白洲梓脸上,深深地一叹。
善恶有因,果报不爽。
只是前尘往事,总如潮水般生生不息,前人所经历的痛苦,注定要由后人再经历一遍。
“你爱上了一个神王,一个领袖,一个不可能只属于一个女孩的男人。”
“你会为他担忧,为他痛苦,甚至为他付出一切,只是为了祈求得到他偶尔的关注......”
“他的爱,是绝情无我的大爱,他肩上的重担,也不是你能以一己之力挑得起的。”
‘伥鬼’用无奈和怜爱的眼神看着白洲梓,声音变得很轻,很温柔:
“放弃这份爱吧,孩子。这是一趟没有结果的旅程。”
壁炉里的火光,在这片悲凉的战场上静静闪动。
一束不知名的花朵,在窗边的石台上悠然盛开。
白洲梓在她温柔的目光中,闭起眼睛。
她想起了和先生的相遇,相知,相守,
在商店街里与先生挑选布偶的惊喜与害羞,
在校园中和伙伴们一起聆听先生课程的认真与专注,
在阿里乌斯地下圣堂与先生并肩作战的坚定与信念,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视为珍宝的,最宝贵的回忆。
如果故事从相遇的一刻起就注定了结局,为何还会在落幕之后徘徊不去?
如果理想只是一团吸引飞蛾的烈火,为何人们还会前赴后继地拥抱理想?
如果泪水毫无意义,为何我们还会热泪盈眶?
想到这里,白洲梓轻轻地抬起头来。
面对着‘伥鬼’,她嘴角浮现出一个决然的微笑:
“我不会放弃的。”
“即使他终有一天会逝去,我也愿意把剩下的生命,全部用来爱他。”
‘伥鬼’看着白洲梓坚毅而决绝的眼神,眼中的温柔变成了敬佩。
生灭无常,再伟大的人,终究还是脆弱的。
白洲梓和锭前纱织的先生,她们基沃托斯的‘神王’,已经踏上注定的道途。
也许千百年后尘封的故纸堆中,还有关于先生的零星传说,但他的生命早已颓然逝去,不留一丝痕迹。
只是.....
人的执念,人的爱,可以超越时空吗?
‘伥鬼’不得而知,但她愿意相信希望。
“事先声明,你们的‘神王’,你们的先生受到的伤,比驱散魂魄更为恐怖。”
“魂魄驱散,有至高神秘即可追回。再不然,就借用奇诡巧妙的神器之力,逆转时空,扭曲因果,让必死之人多出几分生机。”
“但是,唯有你们的先生,他的伤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改变,也没有任何方法,可以事后补救。”
“只因他的伟业,是与天地根源融为一体,再无强行篡改之可能。”
‘伥鬼’说完,手中突然现出几分金光,化作冷风中的点点银辉。
一方翠绿色的科技造物,在她的手心中浮现。
那东西像是剑柄,又像是储存数据的模块,上面更有神秘铭文覆盖,闪烁着绿色的幽光。
科技发展到极限,便化作了神秘。
这个翠绿色的科技造物,就是完美证明。
她看着两名少女犹自变得惨白的脸蛋,淡然地说道:
“你们要找的东西,应该是这个。
这是我在一个诡异的科技世界上,拿到的战利品。”
“它虽不能逆转你们的先生的命运,却也有几种取巧的用法,或许能助你们达成夙愿。”
“当然,创造与毁灭只是一线之隔,
如果使用不当,它也会造成你们世界的彻底毁灭。”
白洲梓的呼吸,骤然之间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血流进了眼中,眼睛也变得酸涩,疼痛。
有希望了.....吗?
白洲梓并不清楚。
不过,至少有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了。
‘伥鬼’悄然上前,轻轻地将那翠绿色的科技造物,放在白洲梓手边。
当她做完这一切之后,这位强悍战士的身形,便开始化作金色的光点。
‘伥鬼’的脸上,浮现出一股了然的笑意。
她本就只是庞大力量在基沃托斯的浮光掠影,在完成任务后,也应该就此消散了。
众生皆苦,有念皆妄。
但人类的执念,从来不懂得什么叫退缩。
在消散之前,她面对着两名少女,轻声说道:
“帝国审判庭下属,‘忧伤制造者’阿诗玛”
“祝你们,武运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