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醉乡的人们
暑假填出的第一个坑
意识流警告
最后一个注释是正文
以下正文
报告：
约20.5这夹缝间的世纪的某个冬天，记录上名为休曼human的商队经过它经过的最后一个关隘后进入大天堑。因未于预定日期七日内到达目的地且无人目击，被判断为失踪并广为宣告。宣告失踪的五个月零四天[h1] 时当地农民发现疑似遗留物。同时当地赭褐色土层使得血迹无法辨别有否残留，化验用品当时仍向领导上申请。
板车部分损坏，此外基本完好。无尸骸发现。货物中食物沤烂。我们已将现场保护。另，发现一本手稿，署名摩罗[h2] ，或许是一名商队的随行者。今未加改易增删，悉记之，依原格式转录如下：
今天同他们去天堑对面大概不会有困难。妻子哭了很久。
将自身镶嵌无垠的时空中，方知晓自身的渺小。沧海一粟，此之谓也。随想：你是谁？不会有人回答
在永恒的奥斯嘉德[h3] ？徘徊于灵魂的轮回中的阿尔卡蒂奥[h4] 哟你是否开始怀念不知所终的流浪者奥雷里亚诺[h5] ？多年以后另一个维度的人们或许正如我们观察他们一样饶有趣味的观察我们，又会是怎样一种愚蠢的风情想必与我们相异，其视下也已若是则已矣！不要忘记xx，尽管常常忘记，长迷醉于远处若尼斯湖畔清晨薄雾，跟着里尔克的猫[h6] 蹑足离去，仿佛喝了假酒般颠三倒四恍然如梦，走着，成了过客[h7] ，不致歇息与后退地向前去。“我不回转去！”空然起誓，回转去其实没有半星点儿的改变呵。没有！
有人举瓶问我。酒？旧时和别人喝的大醉酩酊，摇摇晃晃行走大街上。路人侧目；我醉气熏天大叫实话：还不知道吗？这群乌合之众。然后一个酒糟鼻老头鬼鬼祟祟靠近。你醉了。我没醉！我那时激愤地回答。你们才都醉了！现在想世人皆醉我独醒，多么恶毒的想法，多么坏的想法偏偏我当时这样认为，将来兴许仍会这样认为。老人大笑，嵌了假牙的嘴巴里萧萧索索。哦？你要规训我？！我问他他不回答。现在又有人问我喝不喝答曰怎么能。不是人喝酒是酒吧人喝进去啦酒精烟草宗教乃此世间最能麻痹人之物堪比毒品弗里德里希大概如是说查拉图斯特拉我是没读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倒是读过听过库布里克与克拉克的太空奥德赛[h8] 黑石板的电流隆隆滚过天际。酒只会让人愈发饥渴正如上帝已死[h9] 对思想者莫大的吸引力就是如此如此被我（们）诱惑的诱惑[h10] 。我因此拒绝了他。他便径自扯开瓶塞一口闷掉，又砸碎它哗啦一声。队长听见了骂他，说些不能浪费任何资源是我们能生存下去的要义的话，他正醉着呢哪里听的进去教士式的说教。我不好意思说出这样残酷的话语打击他，只好让它停留纸面上。巴克斯的精神摄住了那个人的心神。
同路别的队伍的旅人随商队深入天堑是一天少似一天，他们大多小半途折返止步。他们说前面就是道路的终结[h11] ，再往前什么文明也没有了。纯粹耸人听闻，队长手上有对面的照片，路还远远未终结。不去尝试怎可怀疑他者。人甚至醉了都无法相互信任是种悲哀我曾这么想。自从上次，他好多天不给喝酒，怀着仇雠凝望队长队长浑然不觉，自顾自的走，初秋的寒意混杂着复杂的东西。为何还不肯原谅？一个小厮问他，他不停打着哈哈，依旧盯着队长。我与他的眼眶对视一瞬赶忙挪开眼睛。我问他：酒？
清癯枝桠上悬的黄叶才让人意识到秋天亦步亦趋深入了，道路荒草芃芃，唯规整的青石板尽管已几乎铺满泥垢青苔而仍依稀揭示似乎往昔它是一条繁熙的商路也许有辘辘车轮辗过的回响。道路早淹没了无数条，行经的方让我悲哀，迷宫[h12] 还是原来的迷宫无穷无尽方生方灭。天空越来越逼仄，天线谷接近了。
平安穿过它就会有城镇。绵延数十里不见天日，只容一人通行，跋涉的旅者难以为继，这是天堑之称由来。
饥饿的灾难希望勿要降临我等头上。
老人孩童在大街两侧翘首企盼什么。壮年人带着宴席后的醉气酣然睡去鼾声阵阵如虺虺雷鸣如地震，听不见热烈的欢呼口哨、推来搡去中人们互相的咒骂。仿佛是城市睡梦中鼾声，不知从风中何处飔飒而来，亦或是人。他们等待谁。梦若回忆般亲切，莫非我经历过?
听见铁罐相击鞺鞳，山谷中充斥着回响，还有他人？忽然发现我们没有计时手段，惟凭日月更替知之，日月溷乱或被遮蔽又将何如！不过离开各自故乡多久了本来无从得知，故乡是计时的意义。说着还有十数天谁晓得。（日出东方[h13] 月出东方与人类又何涉与艺术又何涉与诗与诗人又何涉诗人往往语之不已走入形而上的世界自外于世间曰己为局外人斯在是自作自受显示繄无二者时空观念的客观坐标一旦失去人依凭的只有柏格森的心理时间[h14] 而那时恐怕早因冻馁交加死去）
队长黎明前被杀死，我目睹一切却充满无力感。酒徒带头干的那件事。鞺鞳相击声仍未消失。饥饿已直接间接导致超卅人死亡，起初商队还带着他们的尸体前行，后来愈来愈浓郁尸臭味和食物的消耗迫使他们开始吃尸体上的肉。我拒绝了。我最后窥见酒徒也僵僵地躺在板车上浑身臃肿像随时要炸裂汁浆迸流。一些饥饿的人涌过来一片片撕扯和血吞食止余白骨，让人恶心想呕吐。惨剧。我脑海冒出的只有这两个字。
我要记录。留下证据。符号的意义力量。这里除了我无人知晓。屠戮还在继续。故事尚未结束！远未结束！相反刚刚开始。
红色的雪漫天降下。猩红的雪，赤色的雪！最后一瓶酒还在我身旁。
可悲！
他们
他们一个个为了虚无缥缈的愿景互相残杀死去，没有人谈到奉献美德。活着。噫！
希望什么？
自相矛盾？
让红色的雪掩埋一切吧！[h15]
[h1]5.4运动
[h2]恶魔
[h3]奥丁等北欧众神居所
[h4]何塞*阿尔卡蒂奥，《百年孤独》
[h5]同上
[h6]雾，短诗，里尔克
[h7]《野草》
[h8]《2001太空漫游》
[h9]Der Gott ist tot.
[h10]王尔德，“我能抗拒一切诱惑，直到诱惑被我诱惑”
[h11]《历史的终结和最后的人》
[h12]参见博尔赫斯《交叉小径的花园》
[h13]《诗经》
[h14]《时间与自由意志》，绵延的心理时间
[h15]正文：疯狂的言语只会出现在仇恨虚构的年代。那里人不再是人而是道德审判的机器，动力是权力与名誉和粮食、符号与现实混杂的复杂系统。我宁愿对伦理一无所知，而不愿放弃虚构的权利。
想起漫天雱然如血般的红雪以及下面掩埋的一切，泪水便空空流淌，那下面是醉乡，和永不会醒来的醉乡的人们……
阿尔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