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叛乱系列VI-天使的降临《Descent of Angels》第一章(3)

第一章-卡利班
3
噩梦总是以同样的方式开始,不管扎哈瑞尔脑内有什么快乐的回忆,黑夜总是会把他扯回到两年前的那一天,当时他7岁,是来到奥都鲁克要塞修道院立志成为大骑士团骑士学徒的近两百名候选者之一。
那时正值严冬,却是一年中大骑士团招募新人的唯一时节,成百上千的孩子会来到要塞,希望自己能成为被选中的少数人之一,走上成为骑士的道路。
要塞守卫者会告诉等待着的候选者们,挑选有资格成为骑士学徒的人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必须在要塞大门外度过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黎明。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必须站在同一个地方,他们不能吃,不能睡,不能坐,也不能以任何方式休息,更重要的是,他们被告知每个人都必须交出他们的外套和靴子。
扎哈瑞尔参加测试的那天一直在下雪,大片大片的雪贴着要塞的墙壁,落在森林边缘的树枝上,给这景色增添了一种奇怪的节日气氛。内米尔一直在他身边,他们俩都立志要通过测试成为一名骑士。
考试开始时,雪已经下了整整一天,地上的积雪有他们的膝盖那么高。虽然森林离要塞的城墙还有几百米远,但树木线外的黑暗似乎像一个活物一样从深处伸出来,如同一个阴森的情人一样病态的把他们包围在怀抱里。
噩梦的不安使扎哈瑞尔在睡梦中转过身来,他分辨出了梦境的本质,但这样的认识并没有使他摆脱梦境回到现实,虚幻的寒冷让他在小床上颤抖。他的四肢已经麻木了,他在想,也许噩梦清醒之后,应该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因为冻伤而失去手指和脚趾。
在整个测试过程中,守卫们竭尽所能地增加考验的难度。他们徘徊在一群可怜的赤脚孩子中间,时而残忍,时而善良,试图击垮他们的意志。有个守卫说内米尔是个脑洞大开的傻瓜,居然认为他有资格加入大骑士团。另一个人试图诱惑扎哈瑞尔,许诺给他一条毯子和一顿热饭,但前提是他先放弃测试,放弃加入骑士团的梦想。
又一次,扎哈瑞尔看到守卫低头盯着他说:“进来吧,孩子。反正大家都觉得你没希望成功,你没理由站在外面白白冻死,一旦夜幕降临,你不会想呆在外面的。猛禽、熊和狮子,有很多不同的捕食者在晚上会绕着堡垒的墙壁活动,没有什么比看到一个男孩站在空地上更让他们高兴的了。对他们这种野兽来说,你简直就是一道美味佳肴。”
通常,噩梦会跟随着过去记忆的路径发展下去,但在某种程度上,从来不会有相同的两次,它会偏离正轨,变成疯狂和他不记得的事情,他希望噩梦能像他的愉快的梦习惯于消失一样轻易地从他的脑海中抹去。在这次的变化里,扎哈瑞尔站在一个他以前从未在噩梦或现实中见过金发男孩身边。这个男孩是一个完美而骄傲的年轻人,他昂首挺胸站在那里,带着一种将来会成长为最强大的战士的姿态。
一个有着粗犷面庞和一双残忍的橘色眼睛的守卫俯下身来看着男孩。“你不需要完成测试,”卫兵说。“你在压力下的骄傲和坚韧引起了骑士团大团长的注意。你的命运已经决定了。再愚蠢的人都能看出你具备成为天选之子的条件。”
扎哈瑞尔想大声喊叫,告诉男孩不要相信他听到的谎言,但这正是男孩想听到的,它给了他所渴望的一切。听到被录取的消息,男孩的脸上容光焕发,他的眼睛因梦想能被实现的承诺闪烁着光芒。
男孩以为考试结束了,筋疲力尽地跪倒在地,身子前倾亲吻着白雪覆盖的地面。警卫们残忍的笑声使男孩抬起头来,扎哈瑞尔看到他开始明白自己的愚蠢,就像油一样滑过他的脸。
“愚蠢的男孩!守卫喊道。“你以为有人说你很特别就一定是真的吗?”你不过是给我们取乐的一个棋子!”
男孩痛苦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扎哈瑞尔努力保持眼睛直视前方,男孩被拖到森林边缘,眼睛哭的通红,他的脸因为震惊和难以置信而苍白。男孩被扔进黑暗的森林,他的哭声被压得很低,树根和蔓生植物交织成的网把他拖进了令人窒息的阴影中。虽然男孩痛苦的哭声越来越弱,但在他被黑暗吞噬很久之后,扎哈瑞尔仍然能听到难以想象的痛苦中在森林回荡。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站在奥都鲁克外面的有候选者越来越少,扎哈瑞尔试图把这个男孩的痛苦赶出脑海,因为其他许多男孩认为,与其再多面对一会儿这种折磨,还不如忍受失败的耻辱。
有些人跑去向卫兵求情,请求他们在堡垒内避难,并归还他们的外套和靴子。另一些人则被寒冷和饥饿折磨得精疲力竭,被带到未知的命运中去。日落时分,只剩下三分之二的男孩。然后,随着夜幕降临,卫兵们撤退到要塞内的哨位,留下男孩们独自忍受漫长的夜晚。
入夜,记忆中最糟糕的时刻到来了,扎哈瑞尔蜷缩着身体,梦里的自己在阴冷的黑暗中止不住的颤抖,似乎连牙齿都快破碎。随之而来的是绝对的寂静,从森林里传出的男孩哭声停止了,守卫们的嘲笑和嘲弄也结束了。寂静和幻想的力量远比守卫们的恐吓有效,恐惧的种子是在要塞外捕食者出没的传言中播下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些种子在每个孩子的脑海中生根发芽。
‘黑暗有一种永恒的特质’,扎哈瑞尔想。
它一直存在,也将永恒存在,人类为银河系带来光明的微弱努力是徒劳的,注定要失败。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这个概念在他头脑中形成时的奇怪之处,他不明白它所表达的思想和语言,但他感觉这些是绝对真实的。
有时,他会听到一些猛禽、熊,甚至是令人生畏的卡利班狮子狮发出的声音,那些过去无数次听到的森林中普通的声音,比以往都更响亮,更有威胁性。每一根树枝的折断,每一片树叶的沙沙作响,每一声黑夜的呼唤和尖叫,所有这些听起来都充满了沉重的威胁。
死亡就在他身后或在他身边潜伏着,他想逃跑,放弃这种折磨。他想回到他出生的地方,回到他的朋友和家人身边,回到他母亲安慰的话语中,回到温暖的壁炉边。他想放弃大骑士团,他想放弃将会成为骑士的自命不凡。他只有七岁,他想回家。
这些声音虽然迷幻、离奇,但却是这场磨难中最可怕的部分,是他梦魇中最令人厌恶的臆造。在咆哮声和树枝折断的声音之间,无数的猜疑从森林里涌现出来,如同一群窃窃私语的人。扎哈瑞尔不知道是否有人能听到它们,因为没有人对这些侵入他头骨的,承诺他力量、肉体和永生的声音做出反应。
只要他从堡垒前白雪覆盖的空地上走出来,走进森林,一切都可以是他的。没有守卫在场,扎哈瑞尔觉得自己可以转过头去,看看那片缠结在一起、被藤蔓堵塞的森林边缘。
尽管卡利班的大部分地表都被森林覆盖,他的整个人生都是在高大的树木和摇曳的绿色树冠的景色中度过的,但这片森林与他以前见过的任何森林都不同。树干像是得了麻风病一样又烂又坏。比黑夜更黑的黑暗潜伏在他们之间,尽管那些声音向他保证,只要他走进森林,一切都会好起来,但他知道,在这鬼魅的阴影下,藏着许多做梦也想不到的恐怖和无法估量的噩梦。
尽管这在扎哈瑞尔看来很荒谬,但他知道这片梦境般的森林并不是自然现象,这是一个如此不自然的地方,它存在于尘世之外,由它的梦和噩梦塑造,由它的欲望和恐惧激发。潜藏在它深处的东西超越了恐惧和理智,疯狂和元素的力量在沸腾,和可怕的生命一起汹涌的咆哮。
然而…………
尽管它有黑暗、扭曲、可怖,但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力量,无论其来源如何,总是可以被掌控的,不是吗?元素能量可以被驯服,并利用其服务于一个人的意志,与目的。
用这种力量可以实现的事情是无限的。巨兽将会被猎杀戴进,其他的骑士团也会屈服。卡利班的每一处都将成为大骑士团的领地,所有人都将服从于它,否则就会死在可怕的黑色死亡天使的剑下。
想到在战场上赢得荣耀,他不禁会心一笑。他想象着随之而来的屠杀和放荡,吃腐肉的鸟儿和虫子在大吃大喝,疯狂的疯子在世界的毁灭中寻欢作乐。
扎哈瑞尔大声喊了出来,这幻象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他听到了它们究竟是什么:黑暗中的低语、暗示的语气、萦绕不去的笑声,以及敲开墓室嵌板、构成他墓志铭上的陈词滥调的嫉妒的毒蛇。
黑暗森林的诱惑者从没有离开他,他们毫无伪装的的花言巧语整夜折磨着他,直到他的双脚准备好把他带到黑暗中自愿接受诅咒。
最后,像往常一样,是内米尔阻止了他,不是通过任何言语或行为,而是纯粹因为他在那里。在整个噩梦中,内米尔都站在他的身旁,就像他在那个寒冷可怕的夜晚一样。他最好的朋友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从不动摇,从不害怕。
扎哈里尔从他表哥的例子中得到了鼓舞,他发现自己充满了新的力量,他知道,要不是他与内尔的兄弟情谊,他会在内心的挣扎中动摇。他从他的表兄汲取到了力量,拒绝向恐惧低头。他拒绝屈服。
那天晚上,他也和内米尔在一起。
当太阳从森林的树梢升起时,噩梦无情的逻辑被记忆所取代,黑暗的低语者撤退了。只有十几个男孩还站在奥都鲁克的大门前,扎哈里尔在床上放松下来,熟悉的现实模式重新出现了。
其他许多满怀希望的人在夜里没有通过考试,到大门口恳求警卫让他们进去。他不知道是否有人听到了和他一样的声音,并冒险进入森林,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他们冰冷的身体时,扎哈瑞尔看到一个粗犷、结实的身影从堡垒中出现,向他们走来。
那个身影身穿一件锃亮的黑甲,外面是白色罩袍,身边拿着一根粗糙的木棒。“我是雷米尔大师。”那个身影站在这些候选者面前说。他拉开了罩袍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大约五十多岁左右的饱经风霜的脸。“我有幸成为大骑士团的教官。”
他举起手杖,向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十几个孩子指了一圈。
“你们将成为我的学生。大家已经通过了测试,这很好。但你们要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测试,这也是你们的第一节课。马上,我们将进入奥都鲁克,在那里你会得到热饭和温暖干燥的衣服。在我们开始之前,我想让各位思考一下。你已经在要塞外面的雪地里站了二十多个小时了,经受了寒冷、饥饿、困苦,以及难以明说的其他困难,你们通过了考验,忍受了别人不能忍受的,坚持了下来。我要问你们的问题很简单。为什么?这里有将近200个候选者。为什么你们通过了这次考试,其他人却没通过?”
雷米尔大师从一个男孩看到另一个男孩,等着看他们中是否有人会回答这个问题。最后,当他看到没有一个男孩愿意回答时,他替他们回答了。
“那是因为你们的意志更坚强。”雷米尔大师告诉他们。“一个人可以接受杀戮技巧的训练,他可以学习使用刀或其他武器,但如果他的思想不够强大,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对一个人来说,猎杀巨兽需要很大的意志力。一个人要知道寒冷和饥饿,要能感受到恐惧,但在它面前拒绝屈服,这是需要思想的力量的。永远记住,骑士的思想和意志就如同他的剑和手枪,是他武器库中的武器。我将教你们如何提升这些东西,但这些课程是否融汇取决你们个人。最终,你们成功还是失败的问题取决于你们自己的内心深处。成为一名骑士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和坚强的意志。”
“好了,你们已经听过你们的第一课了。”雷米尔大师严厉地说,他的目光严厉地扫视着他的新学生,好像他能看透他们的灵魂。“现在,去吃饭吧。”
命令下达后,听到远处响起铃声,扎哈瑞尔的思绪开始从潜意识深处飘起,他感觉到粗糙的手把他摇醒。由于睡眠的影响,他的眼睛忽明忽暗地睁开,视线模糊。一张脸浮现在他的眼前,过了一会儿,他才认出了曾在梦中站在他身旁的那个稚嫩的表哥。
“内米尔?”他用睡意朦胧的声音说。
“不然还能是谁?”
“你在干嘛?”现在几点了?”
“还早呢。”内米尔说。“起来,快起来!”
“为什么?”扎哈瑞尔咕囔道。“发生了什么事?”
内米尔叹了口气,扎哈瑞尔环顾四周,学徒们都匆匆穿好衣服,彼此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和一丝恐惧。
“发生了什么事?”纳米尔鹦鹉学舌地说。“我们要去狩猎了!”
“狩猎?”
“对!”内米尔喊道。“阿玛迪斯兄弟带着我们大家去狩猎!”

扎哈瑞尔骑着黑马,在阴森的树林深处间穿行,他感到一种既兴奋又恐惧的熟悉感觉。他颤抖着,梦见的碎片又回到了他的脑海中,他努力地想听到最近一次梦中的尖啸声或窃窃私语。然而什么也没听清,他的同伴们激动的叽叽喳喳声甚至会把森林里最刺耳的叫声掩盖掉。
扎哈瑞尔骑在内米尔旁边,表亲的脸与深色的头发被头盔遮住了一部分,但他的兴奋还是很有感染力。扎哈瑞尔被选为这群人的领队,九个骑士学徒跟随在他后面,每个人都起着一匹骑着卡利班的黑马。其他颜色的马匹已经绝种,骑士团的育马师只能培育出深颜色的战马。
就像他们的骑手一样,每匹马都很年轻,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它们正在成为著名的渡鸦骑士(1)的坐骑。渡鸦骑士们骑着马就像古代勇敢的英雄,精通闪电战和打带跑(2)战术,他们是荒野作战大师。
他们可以独自在卡利班的致命森林中生存几个月,他们的标准形象是穿着哑光黑色盔甲,带着翅膀的头盔,隐藏着每个战士的身份。成为鸦翼骑士的一员意味着孤独的生活,但也预示惊心动魄的冒险和荣耀。
另外五组十人一队的骑手组成了这次狩猎,以交错的V字型队形分布在森林中,阿玛迪斯兄弟作为观察员和导师在他们之间漫游。他们离骑士团的要塞有好几公里远,从基地骑马穿过森林这么远的刺激几乎超过了扎哈里尔胃里的那块冰冷的恐惧。
“你觉得我们真的能找到一头野兽吗?”阿蒂亚斯在扎哈瑞尔右边问。“我是说,这片森林应该是已经被清理的,不是吗?”
“你再这么罗里吧嗦的,我们只能找到空气!”内米尔厉声说。“我猜他们在奥都鲁克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阿蒂亚斯被内米尔刺耳的语气吓了一跳,扎哈瑞尔撇了他表哥一眼,内米尔耸耸肩,毫无歉意地向前骑去。
“别理他,阿蒂亚斯,”扎哈瑞尔说。“他这是起床气。”
阿蒂亚斯点点头,微笑着,他那天生的乐观态度优雅地掩饰了这件事。这个男孩比扎哈瑞尔小,他们从阿提亚斯七岁加入骑士团时就相识了。
扎哈瑞尔也不确定他为什么要把小男孩放在自己的骑队(3)中,也许是因为他在这个男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帮助阿蒂亚斯适应了高标准严要求的学徒生活。他加入骑士团的最初几年很艰难,如果没有扎哈瑞尔的指导,阿蒂亚斯无疑会在最初几周就带着耻辱被遣送回家。最后,这个男孩坚持了下来,成为了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骑士学徒。
而内米尔对这个男孩从来就不感冒,经常对他进行残酷的嘲弄和轻蔑的嘲笑。这已经成为表亲之间不言而喻的冲突点,因为内米尔认为每个学徒都应该学会自己跌倒再站起来,而扎哈瑞尔声认为每一个学徒都有义务帮助他的同袍。
“能有阿玛迪斯兄弟带领我们进行这次狩猎真是莫大的荣幸,不是吗?”
“的确如此,阿蒂亚斯。”扎哈瑞尔说。“我们很少有机会向这样一位资深骑士学习。你最好仔细地听他传授经验。”
“我会的,”阿蒂亚斯答应道。
他们中的另一个人骑在扎哈瑞尔旁边,推开了他头盔的面罩,开始说话。这名学徒所戴的头盔是骑士团的旧型号,只有发给领队之间的头盔才有通讯系统。扎哈瑞尔的头盔让他可以与其他骑队的领队以及阿玛迪斯兄弟交流,但他的同伴们则必须打开头盔讲话才能被别人听到。
骑在他旁边的是埃利阿斯,他是内米尔的朋友,喜欢同他一起嘲笑别人。埃利阿斯比其他任何求援者都要高大魁梧,他的身躯勉强能装进一套盔甲。虽然他没有什么肌肉,但力量惊人,耐力优秀,只是缺乏敏捷。
埃利阿斯和扎哈瑞尔从来没有意见一致过,这个男孩对待其他学徒的态度,往往会以内米尔为标准。
“阿蒂亚斯,你带着你的宝贝笔记本吗?”埃利阿斯问。
“带着呢。”阿提亚斯说。“装在包里呢,怎么了?”
“那挺好,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一头野兽,你倒是可以记录下我是怎么把它开膛破肚的。这样如果在没有我们与你同行的状况,他们可能会对你有帮助。”
阿蒂亚斯不满的唯一外在表现是下巴收紧,但扎哈瑞尔认为这也不算太出格的嘲弄。小男孩总是随身带着笔记本,记下年长骑士和学徒说的每一个字,不管是否恰当。阿蒂亚斯床尾的箱子里放满了几十本这样的笔记本,上面写满了他的密密麻麻的稿子。每天晚上熄灯前,他都要把随口写下的一篇篇评论和评论背下来,就像背诵典籍里的段落一样。
“或许我可以帮你写个墓志铭。”阿蒂亚斯说。“如果我们真遇到野兽,它肯定会先咬最胖的那个。”
“我不胖!”埃利阿斯反驳道。“我只是骨架太大了。”
“够了,你们两个!”扎哈瑞尔吼到,虽然他很高兴看到阿蒂亚斯为自己辩护,埃利阿斯被击败。“我们在训练狩猎,我相信阿玛迪斯兄弟不会把互相斗嘴当作训练的一部分。”
“没错,扎哈瑞尔,”头盔里传来一个乐观的声音,“但在一个群体中培养一点竞争并没有坏处。”
其他的学徒都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但扎哈瑞尔听到阿玛迪斯兄弟的声音笑了,他一定事听到了学徒之间的对话。
阿玛迪斯继续说:“良性的竞争促使我们在所有事情上都做到最好,但不能让它失控。你处理得很好,扎哈瑞尔。允许适当竞争存在,但要防止它破坏团结。”
在秘密通信中,扎哈瑞尔说:“谢谢你,阿玛迪斯兄弟。”
“不用谢,现在你来领队,遵守侦察纪律。”
他微笑着,他的英雄的赞美如同一股温暖的光芒笼罩着他。像阿玛迪斯这样伟大的战士居然知道他的名字,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当他感到指挥的责任落在他身上时,他策马向前骑去。
“紧密队形。”他下令道,骑马走到那群学徒的前面,站在他们排成箭头的位置上。“我们已经在敌人领地,注意侦察纪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的信念,这种信念来自于他的同伴们的认可,他的队员们毫无异议地就位了。内米尔站在他身后的左边,而一个名叫帕利安的学徒站在另一侧。埃利阿斯和阿蒂亚斯在队形的两侧站定,扎哈瑞尔在马鞍上转过身来确保他的队员们都排好了位置。
他满意地看到一切都是应该的样子,便把注意力转到前面的地形上,茂密的树干和茂盛的树叶把森林渲染成一片阴影和倾斜的光柱。地上铺满了腐叶,黑暗中腐物的气味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让人想起变质的肉。
地面是岩石,但渡鸦骑士的马儿在巨石和倒下的树干之间挑出了一条清晰的路。奇怪的声音在树林间飘来飘去,但扎哈瑞尔是在森林里长大的,他让灌木丛的节奏在他身上飘来飘去,把卡利班野生动物的各种叫声分为危险的和不危险的。
大部分的巨兽已经被莱昂的远征狩猎得灭绝了,但是有几个致命掠食者的飞地仍然存在,尽管它们离这些地方很远。不那么危险的怪物仍然潜伏在世界上几乎每一个森林的角落里,它们看不见也不为人知,但这些生物很少攻击成群的战士,它们依靠隐身和出其不使来攻击在有城墙的城市的安全避难所之间移动的孤独受害者。
在鸟鸣声中,扎哈瑞尔能听到森林里吱吱作响的咔哒声、风吹过高高的树枝的声音,还有马蹄踏过折断的树枝的嘎吱声。除了渡鸦骑士,悄无声息地穿过森林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扎哈瑞尔还是希望他们能安静地骑行。
尽管卡利班最凶猛的掠食者大部分都已被讨伐,但没有一种野兽可以轻易战胜。
他们似乎骑行了很久,但森林中看不见太阳,很难判断时间的流逝。只有穿过森林树冠的光线角度的变化,才能提示他们已经走了多长时间。扎哈瑞尔渴望与其他骑手交流,但又不想显得紧张或对自己所带领的路线不确定。这是为了训练他们有一天自己去打猎,他不想让队员们觉得自己不知道要去哪里。
经过无数次的训练,穿过森林的小径已经踩踏的十分明显,但存在的小路太多了,几乎不可能知道哪条路是通往目的地的。他和内米尔在出发前查阅了地图,在奥都鲁克的围墙内一切看起来都很简单。然而,在森林里,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他很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也知道他们应该走哪条路,但在他们到达之前,他不敢断言成功。扎哈里尔希望阿玛迪斯修士就在附近,能注意到他是如何领导他的同伴的。
当他们从低垂的树枝下骑进一片阴影遮蔽的空地时,他的思绪被打断了,树叶摩擦他头盔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发出惊人的声音。当他突然注意到过于安静的环境时,已经太迟了。
一个长着翅膀的黑乎乎的东西从树上跃了下来,身上覆盖着鳞片像爬行动物一样。利爪如剑般闪烁,他的队伍中有一个人死了,他和他的坐骑都被这猛烈的一击砍成了两半。鲜血飞溅,惊恐的叫声在空地上回荡。野兽再次袭击时,扎哈里尔拔出了手枪的瞬间,另一人也死了,他的盔甲被撕开,内脏从腹部钩出。战马在尖叫,血腥的气味让它们发狂,学徒拼命控制他们疯狂的坐骑。
恐惧和愤怒的呼喊毫无意义的在森林中回响,扎哈瑞尔把他的坐骑转向野兽。它那巨大的身躯很就和他们的一匹马一样大,起伏不定,仿佛有无数条蛇在它闪闪发光的肉体下扭动。
它那多刺的脑袋在一条长长的蛇一样的脖子末端咔嗒咔嗒地咬着,它的下颚又长又窄,布满了锋利的獠牙,就像伐木工人的锯子。它的翅膀薄而半透明,边缘是角质的甲壳脊,末端是长而带刺的爪子。
扎哈里尔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他对它可怕的外表感到恐惧的瞬间几乎要了他的命。那野兽的翅膀展开,好像要飞起来似的,一个带刺的钩子在他的胸甲上划了一个很深的槽,把他从尖叫的马背上甩了下来。
扎哈瑞尔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听到另一声痛苦的尖叫。因穿着盔甲,他动作笨拙的挣扎着站起来。他伸手去拿掉在地上的手枪,一个宽阔的阴影吞没了他,他扭了扭头,那只尖叫着的爬行怪鸟在他头顶上高高地盘旋着,它的嘴张得大大的,准备把他撕成两半。

注释
(1)Ravenwing:鸦翼,源于卡利班的渡鸦骑士团(Order of the Raven),意为渡鸦骑兵,后来被大骑士团吸收,可以说40K的鸦翼也是回归了传统。
(2)hit and run:(军事术语),涉及或意图迅速采取特定行动或取得特定结果的。
(3)Wing:它相当于拉丁语中的“ala”,意思是翅膀,罗马人用来表示他们的主要骑兵部队,英军的骑兵也使用过Wing作为骑兵联队的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