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官方小说】《马拉克罗斯之堕》(上)


《马拉克罗斯之堕》(The Falls of Marakross,2016)
Steve Parker
科达萨(Cordassa)异端邪教徒的暴动将暗黑天使战团的星际战士带到了这个世界。但他们的任务究竟是援助这个混乱星球上陷入重围的保卫者,还是另有计划?其中真相唯审讯牧师阿特米斯(Artemius)知晓,尽管审判官马修斯·海隆(Mattius Heiron)已心生疑窦,并将不惜一切代价来了解真相。
*剧透式省流:有堕!一切都是投混堕的阴谋!这里DA没有突突友军!
*书名中的Falls其实也是指瀑布(马拉克罗斯的瀑布)。
*字数约24k,将拆成三次放出。
【上】
临近中午,枪声逐渐停息。太阳在天顶燃烧,对峙双方则躲在坚固的掩体后面挖洞,并不急于打破眼前的僵局。空气中摇晃着热浪,阵地之间只剩一片寂静。
放眼整座城市,街道和市集广场已空无一人。斯卡拉(Scala)——科达萨星球的首都,它的市民们正在家中躲避灼热的天气。但是,这座城市的民防组织斯卡拉近卫军(Praeto Scala)的军士们没有这样做。11区的近卫军们经过数小时的战斗,在与名为“慈父之子”(Children of the Merciful Lord)的邪教组织的战斗中取得了可观的优势。这些异教徒已经占领了西部贫民区的大片土地,并从深井中抽取受污染的水,而这直接违反了全市的帝国法令。
虽然这些邪教徒能够肆无忌惮地喝下被感染的水,但他们和疲惫不堪的近卫军一样,都在烈日下受苦。
突然,喷气机刺耳的尖叫声撕开了寂静。一个巨大的黑影落在纷争不息的街道上,沿着挤满廉价平房的街道呼啸而过,掀起的尘土卷集成云。
战线两边的人都惊恐地用手紧紧捂住耳朵,拼命想盖过那强力引擎发出的女妖般的嚎叫,同时试图让这艘巨大的黑色炮艇找对位置。
这些街道太窄了,无法降落。正当近卫军还在难以置信地目瞪口呆的时候,覆盖着装甲的炮艇后部张开了一条缝隙,坡道从中降下并锁定位置。然后,他们由此现身——一团漆黑又熠熠发光的巨人的风暴。他们三三两两地从十米高的延伸坡道上落下,像流星一样砸向地面。他们脚下的冲击力撼动了周围的墙壁。每一个巨大的披着绿色盔甲的身影都稳稳落地,并立即从船下移开,迅速进入战术位置,掩护其他人降落。
最后一个下来的人身穿白色长袍。落地时,他黑色盔甲周围的白色长袍呼呼作响。舷梯关闭,将飞船封在他身后。喷气机的呼啸改变了音调。炮艇转了个弯,开始在屋顶上空滑行,再次将街道暴露在炙热的阳光下。
近卫军眨了眨眼睛,试图清除落在上面的灰尘,又眯起眼看着站在他们中间的巨人。
身着白袍的怪物从他的兜帽下喊道:“这里是谁在指挥?马上站出来。”
他的声音很刺耳。像机器一样。非人。每一个字都让近卫军们感到肺部在跟着震动。
一个矮小的深肤色女人站起身,上前回答。“我是乌斯-卡米尔队长(Captain us-Kalmir),”她说,“隶属于斯卡拉近卫军,第11区。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她的哥特语带有浓重的口音。“我该向谁报告?”
戴着兜帽的巨人走上前,身形使她相形见绌。他举起带甲的手,掀开了他的兜帽。一些年轻的近卫军喘着粗气拼命往后退,确信死亡本身已降临到他们身上。巨人的面部是一个带着轻蔑睨视的骨白色的头盖骨。
巨人用灵巧的手指将他的骷髅头盔卸了下来。电缆嘶嘶作响,从雕刻精美的面具上蜿蜒而下。他把它抬了起来。
那下面是一张人脸。那张脸遍布可怕的疤痕和凹陷,历经无数次战斗的蹂躏,已沧桑衰老,但仍然是一张人脸。冷灰色的眼睛与女人的双目直直相对。
“放松,队长,”巨人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令人无法抗拒——没有使用扩音时那么可怕,但似乎更有力量。“我是暗黑天使第一连的审讯牧师阿特米斯·格罗姆(Artemius Grohm),我为人类帝皇服务。”
他向空中举起一个金属拳头。他身着装甲的兄弟们立即向邪教组织的街垒进发。空气中很快填满了枪声和尖叫声。
巨人对着斯卡拉的队长咧嘴一笑。
“我们是来帮忙的。”他说。
“我只能抽出一点时间,审判官,”阿特米斯说,他正把自己的身躯挤进一扇为个子更小的人们建造的门。然后,他站直身子,打量这个房间:豪华的装潢、精致的雕刻艺术品、通向宽阔阳台的富丽堂皇的玻璃门——这个房间充斥着总督府无处不在的奢华。科达萨总督为审判官海隆(Inquisitor Heiron)安排了很好的住所,尽管阿特米斯更中意简朴的(spartan)栖身之地。在经历过露天街道的炙热之后,房间里的空气显得格外凉爽。“我穿越亚空间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坐着开会。”
“这正是我召唤你的原因,审讯牧师,”审判官回答。“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穿过亚空间,特别是到这么一个处于死亡边缘的星球。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来结束当地人和邪教暴徒之间的小规模冲突。”
阿特米斯穿过房间,来到审判官的办公桌前,盯着桌子后面的老人。审判官马修斯·海隆看上去很苍老——他的皮肤伤痕累累,饱经风霜,又被这个世界无情的阳光晒得黝黑。他的头发从左到右梳得整整齐齐,一缕缕雪白的丝线看起来随时会在下一阵微风中消失。他细长的水滴形鼻子上戴着精致的古董夹鼻眼镜。海隆整个人都淹没在昂贵的科达萨长袍的褶皱中,呈现出一种可怜的虚弱感。
但这种虚弱感只是假象。阿特米斯只需看着审判官的冰蓝色眼睛就能认清它。
——这就是典记长科沃斯兄弟(Brother-Codicier Corvus)提醒我注意的那个人。很好,审判官,让我们看看你将扮演怎样的角色。
“你不坐吗?”审判官问。
阿特米斯厌恶地看向老人指着的那把华丽的木椅。它看起来完全没有能力支撑一个身穿动力盔甲的巨人。
“我很抱歉。它好像确实经不起这项艰巨任务。也许你可以和我一起到阳台上去。”
阿特米斯跟着老人来到外面。
傍晚时分,炎热天气带来的压迫感才稍有缓解。阿特米斯从阳台上眺望城市一头的防御城墙,那标志着城市的边界。他下方是行星总督的花园,周围环绕着排满皇家卫队成员的墙步道。即使现在已经有一半的市民死于干渴,那些稀有的树木和花草仍然得到了一队队园丁的悉心浇灌。
花园之外是城市富人的宽敞房产。在这些地方和较小的区域之间还有一道墙。而在城市外围,离外墙最近的地方,是阿特米斯已经熟悉的贫民窟。
“来点阿马塞克?”老人边问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这是一种美妙的本地佳酿。”
“你要求我出现,审判官,”阿特米斯拒绝了这杯酒。“如果你能直奔主题,我会很感激。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所以我又要问一次: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审讯牧师?我很好奇。”
“这不是什么大秘密,审判官,”阿特米斯说了谎。“我的战团在这边集结。派鲁斯河区(Pyrus Reach)面临着一场可怕的危机。你们自己的审判官桑托斯(Santos)让我们注意到了这一事实。我想你肯定知道这一点。”
“这回答明显是在糊弄人,而且相当缺乏想象力,审讯牧师。你知道我特别指的是科达萨。暗黑天使在这里,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业务?回答这个问题。”
阿特米斯可以感觉到审判官的话语、语气乃至强大的意志,都在努力从他口中引出真相。但这种伎俩是为普通人准备的;很难指望它们对审讯牧师起作用。
一只颜色鲜艳的鸟儿从花园里飞起,越过了宫墙,它的影子在城市屋顶闪闪发光的白色圆顶上起舞。
“我们是来评估这里的局势,如果我认为合适,也许还会向当地部队提供帮助。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充其量是个令人失望的半真半假的说辞,审讯牧师。暗黑天使什么时候不是为更大的目的而降临?对我说实话,我也许能提供有价值的帮助。”
“我们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审判官,”阿特米斯说,“你已经问了你的问题。暗黑天使为帝皇的神圣意志服务,这就足够了。我们不会容忍任何干扰,无论其来源如何。现在,请容我失陪……”
阿特米斯转过身来,不再看风景,而是回到寓所里。
“为什么,”审判官跟在他身后问道,显然是在努力保持冷静,“暗黑天使总是急于避开审判庭的陪伴?某些圈子里经常问这个问题。”
——啊,这个问题正中事情的核心。他要把我逼到什么程度?
“漫无目的的猜测不符合圣锤修会(Ordo Malleus)的要求,”阿特米斯转过身来面对这位老人。“我敢肯定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竟敢对我说教?要是你真考虑这么做,先活个一百年再说吧。审判庭的力量出现的地方,暗黑天使就会迅速离开。难道不是这样吗?而你在这里,几乎要从我的住处逃跑,甚至不愿意回答最简单的问题。”
“那我也要问你,审判官,”阿特米斯说,“我注意到圣锤修会的战斗巡洋舰‘远征之矛’(Spear Excelsis)正与帝国舰队一起悬停在高空轨道上。我想是你在指挥这艘船。你是否打算授权‘灭绝令’?既然帝国军队对科达萨的控制不多,我很好奇你居然会拖这么久。”
海隆审判官绕过他的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手指交错。“审判庭不会对这种事情掉以轻心。我的评估正在进行。如果这些人要死了,那将是因为我们的选择已经用尽。他们的牺牲将维系帝国的纯洁。但你只是想转移我的问题。也许你觉得动用灭绝令没有道理?难道我应该把这个世界拱手让给混沌?”
——他竟敢质疑我的忠诚?我的热忱?
“当心,审判官,”阿特米斯说,“即使有,也没多少人能像暗黑天使那样热忱地服务于黄金王座。只要符合祂的神圣意志,我们甘愿赴死。不要怀疑它。永远不要质疑它。再也不要用宽待叛徒败类的指控来冒犯我。”
海隆审判官安抚性地举起一只手。
“我很抱歉,审讯牧师。暗黑天使是出了名的狂热。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正是这一事实引起了我的兴趣。在最大的热忱背后,我们是不是经常隐藏着自己的秘密羞耻?”
——这下我们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有什么秘密是永远的。这只猎犬已经嗅到了气味。但圣锤修会的人知道多少?
“秘密羞耻?你想要忏悔什么吗,审判官?”阿特米斯说。“如果能帮助你获得祂的宽恕,我愿意倾听你的罪过。也许我可以提议一种合适的忏悔方法。”阿特米斯走向寓所的门。
“我想正式请求你的帮助,审讯牧师,”审判官海隆继续说道。“暗黑天使可以为帝国的事业做很多事情。如果你知道我的每一息都在为祂的神圣意志服务,那么你是否仍会拒绝为我服务?”
“我不怀疑你的忠诚,海隆审判官。但我们不会在这待多久。如果你希望有一支部队供你使用,你可以请示我们战团,但在你得到答复之前,恐怕战争领主就已经启动了他的陷阱。虽然我承认你的权威,但我得提醒你它也有界限。即使是你,审判官,也必须在帝国的法律框架内做事。我理解你承受的重担。我对你表示同情。”
“真客气,”审判官海隆苦涩地说道。“既然你不愿如实回答,那你可以走了。但在你逗留的每一刻,我的眼睛都会盯着你。我保证。我将以某种方式揭开你任务的真相。”
阿特米斯没有回头看一眼。他挤过门框,沿着走廊走去,脚步声在大理石墙间回荡。
“解散!”审判官咆哮着从椅子上站起身。
暗黑天使没有关上他身后的门。
阿特米斯从总督府的入口处走出来,回到了城市的高温和强光中。他经过了躲在巨大砂岩拱门阴影下的一队队穿制服的卫兵。当审讯牧师走过时,他们马上立正并机敏地敬礼。阿特米斯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个阿斯塔特。
——他们就这么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异形。
阿特米斯身高近三米,远高于科达萨人。他们是一个矮小、坚韧的民族,有着深色的杏眼,头发像黑玉一样黑。在这样的阳光下,阿特米斯并不奇怪他们的文化会要求人们穿上乌鲁特(Urut)——一种只有非平民才可以在公共场合脱下的带帽白袍。在银河传教士(Missionarius Galaxia)到来之前,不穿乌鲁特走到室外将招致死亡的严惩。
阿特米斯穿着自己的连帽白袍——他的牧师袍——在城市里走动时,收获了当地人的微笑和鞠躬。他们认为这个身形巨大的异世之人是在尊重他们的习俗。
走到总督府的大门外,阿特米斯与他的两个战团兄弟会合。中士兄弟西瑞尔(Syriel)和奥吉恩(Ogion)站在两边。
当阿特米斯瞥见他们时,他注意到奥吉恩的皮肤和头发变得多么的黑。
——我一定也是这样。第13种植入物(按:指色素控制球)正在保护我们的细胞免受这无情太阳的攻击。
然而,西瑞尔就是从一个沙漠世界招募来的。他一直很黑,他的皮肤与他闪亮的牙齿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说:“我们已经征用了一个营房,并按照命令在东门附近安排了一个集结区,审讯牧师。没有人反对。该市的大部分驻军都被派往前线,以加强帝国卫队的力量。斯卡拉近卫军在难民中努力维持秩序。在大多数情况下,市民们都藏在室内躲避阳光。大多数人正死于干渴和瘟疫。”
“死亡正在这些人的脖颈边吐息,兄弟们,”阿特米斯说,“从各方面来看,科达萨卫队都是稳重而能干的战士。我担心战争领主指挥官在用科达萨做诱饵这件事上犯了严重的错误。犀牛战车准备好了吗?”
“它们已经加满油了,牧师兄弟。”西瑞尔回答。
“奥吉恩?”
这位中士用他独特的沙哑音调回答:“幸存的守卫部队的代理指挥官是科达萨第三榴弹炮团第一连的拉米斯·乌特-哈拉尔上校(Rhamis ut-Halarr),一个当地人。他和克劳瓦斯·布兰廷(Klauvas Brantine)政委昨天都从前线回来了。他们正在对长期围城做准备。他们预计前线随时会被攻破。”
“这只给了我们很少的时间。”阿特米斯说。
“两人都很想认识你,审讯牧师。上校已经邀请你去指挥部了,他希望通过分享情报换取我们的援助。”
“也不知道如果我们被迫拒绝给予他们直接的援助,他还会这么积极吗?很好。西瑞尔中士,你可以回去监督最后的准备工作了。我一到集结区,我们就开始行动。让两个小队做好准备。”
“是,兄弟。”西瑞尔短鞠了一躬。他转过一条分岔的主街道,快步返回军营,并未受到高温的困扰。
当阿特米斯转身准备继续前进时,他注意到眼角余光里的动静,于是转了过来。在阴影中,几十个小家伙吓得跳了起来,又分散到了周围建筑物的角落里。斯卡拉的孩子们藏在残缺的遮蔽物后,向那两个巨大的外来者望去。
孩子们衣衫不整,穿着破旧的乌鲁特,上面的土褐色多于白色。每个人都瘦到了营养不良的地步。
阿特米斯问:“离贫民窟那么远还有流浪儿?”
“恕我直言,兄弟,”奥吉恩回答,“这些孩子来自贵族家庭。大多数贫民窟的孩子几个月前就死于瘟疫了。财富在这里只是推迟了不可避免的事情。这些孩子很快就会拥有和穷人相同的命运。”
阿特米斯感到一丝怜悯之心在他体内生根发芽。
而在他认出它的那一刻,他立刻把它压得一文不值。
——只有弱者才会对宇宙中的不公正现象忧心忡忡。帝皇,请保佑我远离同情心的陷阱。
他说:“在死亡中,富人和穷人的阴影是平等的。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我们在战斗的荣耀中死去,在为黄金王座的正义服务中死去。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升到祂的身旁。”
奥吉恩鞠了一躬。“兄弟,你的话一如既往地让人振奋。”两名暗黑天使转身走向指挥部。“能在您的指挥下效命,我们确实很幸运。”
小小的脚步试探性地从阴影中踏出。一群孩子摇摇晃晃地往前走,急切地想把这些陌生的外来者留在视野里。然而,谁也没有力气跟上星际战士的步伐。
有一两个孩子注意到了奥吉恩胸甲上闪亮的帝国之鹰。他们开始唱起效忠帝国的赞美诗。很快,所有孩子都加入了进来,紧绷着干涩的喉咙希望能被听见。但暗黑天使很快就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嘶哑的歌声在寂静的热空气中消失。
位于指挥部深处的地图室比审判官的寓所还要冷。三人站在黑暗中,围着一张宽大的桌子,地图屏幕的绿光打在他们脸上,仿佛蒙了一层阴森的面具。忙碌的沉思者靠在黑色石墙边,上面跳动着无数灯光,令人难以捉摸。这项技术大部分已有几个世纪的历史。
——技术军士乌尔沃(Ulvo)兄弟应该会很着迷。
“正如你所见,审讯牧师,”一个健壮的科达萨人说,“斯卡拉实际上隔绝于其他抵抗区。我们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是因为太空港的存在——斯卡拉建在赤道上就是为了方便发射。这座城市在整个科达萨都独一无二。”
这是拉米斯·乌特-哈拉尔上校,科达萨卫队的高级军官。地图的绿色已经把他那身精巧的棕色制服染成了病态的绿色,也使他精美的金色肩章失却原有的宏伟庄严。但他就站在那里,以良好的军人姿态仰望着阿特米斯。
上校右边站着一个更高更瘦的人。一个外来者(off-worlder)。一顶形状独特的帽子下,一双眼睛正聚焦在地图上。他研究着显示屏上滚动的作战情报,同时伸出一只义手悠闲地敲打桌面。这是克劳瓦斯·布兰廷政委。他清了清嗓子,说:“要是你能早点加入我们就好了,审讯牧师。我无意冒犯,但科达萨卫队早就应该得到阿斯塔特的帮助。”
阿特米斯没有理会这个评论。他对科达萨上校说:“我们来此的目的当然是保密的,我不能告诉你。但我们的行动是为了帝国的利益,这就足够了。我们的行动将打击那些正蹂躏这个世界的家伙的核心。也许你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安慰。”
乌特-哈拉尔上校点了点头,说:“愿帝皇听到我的祈祷,让你给他们带去痛苦,审讯牧师。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民被这些邪教变成了野蛮的疯子。然而,如果没有你们任务的细节,哪怕是模糊的细节,我很难提供相关的帮助。”
“我的暗黑天使不需要这样的帮助,但我需要信息。”阿特米斯用指尖在地图屏幕上点了一下。“这条河流,”他说,“伊门河(Immen)。这就是你们内部问题的源头?贫民窟里爆发的动乱?”
“确实如此,”上校回答,“在旱季,它是城市唯一的水源。全城的深井都仰仗着这条生命线。它被许多人视为一条圣河。”
“审判官和当地的传教士也接受这种信仰?”
布兰廷政委说:“对河流的崇拜被认为是良性的。在向帝国统治过渡期间,教会认为这是可以容忍的。”
“过渡?”
“科达萨直到大约两百年前才被一支探险家舰队重新发现,”布兰廷政委继续说道。“与其挑起一场内战,泰拉政府决定应该让科达萨循序渐进地回归帝国,因此选举了当地受欢迎的人作为临时总督。”
阿特米斯挑了挑眉毛。这种耐心的考量在帝国的工作中甚是罕见。然而,帝国在这片光晕区(Halo Zone)的存在本质上是稀薄的,这种方法更为明智。
“而今,这条河流正在夺走生命,而不是供养生命?”
“是的,”上校说,“瘟疫的症状会在一个标准周内慢慢显现。流脓的疮,含有白色脂肪幼虫的脓疱,最后是肌肉坏死——这不适合在饭前观瞻。在我们意识到问题的存在之前,已有成千上万的人遭到感染。”
“当地的传教士提醒我们注意第一批病例,”政委补充道,“现在如你所见,城市的水井和水道都用刀片铁丝网盖住了。帝国法令禁止饮用河水。斯卡拉近卫军不断巡逻,但他们的人手严重不足。死刑的惩罚也没能阻止真正陷入绝望的人。你的人在你到达后不久就协助了近卫军,是吗?对抗‘慈父之子’?”
阿特米斯点了点头:“我听说那个邪教组织就叫这个名字。”
“异端狗,”上校啐道,“他们宣称对瘟疫具有免疫力,难怪我们的平民会纷纷加入他们。他们招募饥渴绝望之徒,组织对近卫军巡逻队的袭击,在城市里到处传播他们的异端邪说。”
“他们真有免疫力吗?”阿特米斯问。
“这是最该死的事情。我们已经对他们当中数百人进行了尸体解剖,但无济于事。这不是什么生物学问题。”
“但他们有一个标记,”阿特米斯说,“某种不雅的符号?也许是一个烙印?”
“是的,”上校说,“所有进入邪教的人都要带上它。”
“给我描述一下吧。”
“它是一个烙印,烙在胸部、肩部或臀部的肉上;一个被箭头辐条穿透的圆圈,从中心辐射出去。光是看着就叫人恶心。”
阿特米斯说:“我并不奇怪这个标记会让你感到恶心。你的眼睛看到了最肮脏的标志,最可憎的不洁者的标记。它是混沌之星——帝国所代表的一切的对立面。”
“帝皇在上,”布兰廷政委咆哮道,“‘慈父之子’是恶魔的信徒?”
“他们以不朽的灵魂为代价换来了免疫。混沌的仆从是灾疫的罪魁祸首,要使那些绝望的人改信实在是太容易了。告诉我吧,河流的源头在哪。”
“水从东北部的达吉安高原落下,进入马拉克罗斯市(Marakross)。”布兰廷政委回答。他指了指地图上斯卡拉东北部的一个区域。
“马拉克罗斯……”阿特米斯低吟。
——就像你说的那样,典记长兄弟。
“这些地图是最新的,由戈尔戈鲁斯舰队从轨道上发来。”乌特-哈拉尔上校说。“正如你所见,马拉克罗斯很特殊——这个城市围着一座巨大的拱形大坝底部的人工湖。大坝设置在悬空的山谷中,是高原边缘的一个凹槽。”
“这座城市不是处在最危险的位置吗?人们肯定可以通过摧毁大坝来消灭占领军。”
“当然,但大坝的巨构就是为了承受难以置信的压力而建成的。科达萨卫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破坏它。此外,我们必须夺回城市才能足够接近大坝。科达萨的历史上有过战争,审讯牧师。我们的城市经得起考验,马拉克罗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阿特米斯研究了轨道上发回的图片。马拉克罗斯的防御力量和工程设计的确令人印象深刻。这座城市依偎在巨大且弯曲的悬崖峭壁的角落里。高大的悬崖将城市两边围住。而在它后面,大坝耸立的结构延伸到与高原等高。城市正面是一堵巨大的防御墙,与斯卡拉的别无二致。伊门河从大坝出口处流过,穿过城市中的河道,并通过一些水闸流出。
“高原有多高?”阿特米斯问。
这次是政委在回答。“那些悬崖离平原几乎有两公里。”
“你进行过空中攻击?”
“最初是的。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资源,所有的东西都用在了前线。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只剩下地面部队。此外,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异教徒在占领后加强了防御。重爆弹、激光炮、防空炮——从整个星球上抢来的武器。虽然他们很疯狂,但这些走狗确实很有组织性。”
——占领马拉克罗斯的力量背后不是单纯的异教徒。科沃斯,到目前为止,你的预见都不可思议。但我想知道,是否还有你不曾揭露的事情?
“所以大坝并非薄弱点。你没有要求对城市本身进行轨道打击吗?”
“一开始没有,”上校回答,“我们曾希望能完整地拿下马拉克罗斯。由于我们的战线受到严重压制,而且瘟疫正在军中肆虐,这很快就行不通了。当我们要求进行战术打击时,帝国舰队拒绝了我们。他们没有屈尊说明拒绝的理由。”
——是审判官海隆的影响在起作用。他在马拉克罗斯寻找什么?他明明可以一举结束这场瘟疫。
“你们的水源正被混沌的力量所污染,”阿特米斯说,“即使是现在,他们也安坐于马拉克罗斯,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胜利过早地幸灾乐祸。以你们从戈尔戈鲁斯舰队收到的微薄的水源运输,很难撑过即将到来的围攻。如果首都沦陷,太空港也会沦陷。如果太空港沦陷,这个星球就会沦陷。”
阿特米斯把目光转向政委,说:“鉴于审判庭在这里拥有主要权力,你完全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幸运的是,我自己的目标就在马拉克罗斯。”阿特米斯转向科达萨的上校。“也许暗黑天使能在我们自己的任务过程中结束这场瘟疫。”
乌特-哈拉尔上校在这个庞大的星际战士面前鞠了一躬,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只需说出名字,我将尽力提供。”
那人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该死的希望,守卫者。如果这是帝皇的旨意,结束你的瘟疫将是我成功的一个副产品。它不会分散我对狩猎的注意力。
“你可以做两件事,”阿特米斯说,“只有两件事。首先,我希望将所有与马拉克罗斯有关的地图和信息复制到一个数据板上,然后立即交给我。”
乌特-哈拉尔上校点头表示同意。
“那第二个呢?”布兰廷政委问道。
阿特米斯皱了皱眉头。
“别让那个该死的审判官妨碍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