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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刊杂货铺 Vol.2 A,I,ai》 by我叫何潜田

2023-04-29 23:39 作者:我叫何潜田  | 我要投稿

周刊杂货铺 Vol.2 A,I,ai by我叫何潜田

 

A是一个,I是我,ai是我的爱;

但AI既不是一个,也不是我,更不是爱。

 

目录

1. 赛博茶馆 by 我叫何潜田

2. 人类思维 by 我叫何潜田

3. AI by Zer0

4. 观天 by 我叫何潜田

5. 今日何梦-陌生的客厅 by 我叫何潜田

题目总结:子非AI,安知AI之爱

 

 

 

1. 赛博茶馆 by 我叫何潜田

赛博茶馆位于松果元宇宙777号区直播一条街,旗下加盟多家门派,运营多年,埋藏着许多网络冲浪者的青春回忆。如今,赛博茶馆早已由AI进行日常运作托管,其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功能维护,安排观众,活动推广,内容审核甚至门派资格认定。有消息称,松果元宇宙运营方近几年在秘密进行全新的AI功能测试,其成果将在不久后面世。

如今的直播门派同当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伴随着时代的变化,赛博茶馆已经接连有不少门派宣布退出江湖,门下师傅弟子杂役各自回归自己的生活。

就像现在,赛博茶馆里就有一个大概不正经的家伙,自顾自写着莫名其妙的日记。为啥说大概不正经呢,因为他在写日记呢。

店小二的日记

现在的新门派太不讲规矩了,两个月前咱直播间动不动就被刷屏骂街,小年轻都不敢来当徒弟。当时都以为已经是最差的情况了,现在可好,干脆没人看了,再这么整下去就得咬打火机了,就得封号钱扣七百多了,以后没徒弟来学费都没得收了。

有些人啊,总是说我们台下全是AI观众,我都不好意思骂他们,你们几个就这么干净吗?在777号区打听打听,除了我们保证每场都会有一半的活人观众,你再看别家有谁敢说这句话吗,我只能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咱这还算是毛色浅点儿的。

咱们XX往事都办这么多年了,开砖蹚水大活小活啥没干过,敢情一个人都留不住啊。没想到咱们就这么让人薯家门一招“吃饭健身”整两个月就把咱们观众全部引走了。咱怎么都没想到,本以为咱要有一天被人取代了那得是另一帮整狠活儿的哥几个,竟然现在干成这事的人跟咱们基本不挨着啊。

现在搞直播变数太多了,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可能出自哪里。

我干了这么多年小二了,想起当年我入行时,我还只叫“房管”,那时大家直播都是想起啥干啥,加入这个盟那个会的人家顶多办办活动接接广告。哪曾想现在一个个都想着开宗立派啊,一个个营业执照资格证书还准备得挺齐全,扮相有模有样的。

当初咱虎师傅跟刀师傅肯定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俩得套皮穿个马褂站在电子剧场整狠活,而且还是整当年那几个老活。唉,再没有新活儿,咱这门派就真“没活”了。

毕竟咱们当年是突然火起来的,估计连师傅他们自己都没想到这莫名其妙的东西最后会这么火,他们也没想到以后还得接着整这样莫名其妙的活,更想不到他们根本再整不出这样的活。

每场都有的《今天几号》,偶尔使一场的《开砖》,已经使不出味道的《踢出盛夏》,还有这几年再也没演过的自家招牌。

XX往事自家都使不出《XX之夏》了,咱们门派算是到日子了。

还得是年轻时脸皮厚啊,咱们门下几位师傅现在也年纪大了,越来越端着,整活儿都不积极了。再这么搞下去别说飞踢了,光自己走道那双鞋都得走开线。

咱这几年啥也没整出名堂,年年说要排《XX之夏2》,年年都只有声没个影。现在XX往事净整烂活了,新徒弟没有了,有本事的徒弟出去单干了,连老师傅也有几个走了,再这么下去“年年说要排《XX之夏2》”就要成为唯一的活了。

虎师傅和刀师傅前两年还有点脾气,这两年算是连心气都没了。今年人家薯家门都火成啥样了,他们一点儿声都不出,要放以前当时就得叫咱们师徒三人去对阵对家师徒三人了。

昨天薯家门大弟子跑咱直播间闹场子,咱们家老师傅都不在,真是倒霉。那大弟子看着有些傻,当时咱门下唯一在播的就只有小徒弟,人家都没漏过几次面哪见过这个,当时那傻小子就要把咱徒弟急哭了,咱小徒弟差点还把那傻小子笑岔气了,差点闹出人命。

第二天还有闲人说咱这是跟人家薯家门搁着演剧本蹭热度,我澄清一点,咱XX往事整的很多活儿都是虚的,但这件事是真的。

最重要的是,人家这么闹倒在其次,主要还是我们没活了。你看就像对家这么点活也能把咱们……

诶,有一说一人家薯家门这大徒弟有点东西啊,这都蘸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酱在吃啊。我看看,嚯,这个牛逼;嚯,这么多酱也敢放;嚯,风油精花露水酱拌芥末!

要不我跳槽去对面薯家门吧。

……

 

 

 

刀师傅难得坐在桌子前,难得提起笔写字,难得写一封信。

为此,刀师傅的桌子是隔壁233街区现买的,写字是现学的,信封是找小梁现拿的。

刀师傅大脑袋快憋成土豆了,他现在感觉自己一肚子气,不知这气是怨还是怒,但他只能憋着。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气一撒出去,撑起自己的这口精气神都怕不是要跟着散了。

这几年自家门派的生计越发难以维持,刀师傅纠结再三,终于在今日鼓起了勇气,决定写下今天的这封信。

写完后,刀师傅将信投入呼出的邮箱面板,用“怀旧发送”形式寄出了“虚拟实体”信封,收件人虎师傅。

然后,刀师傅站起身,解除了自己的“形象皮肤”。

元宇宙的初始形象一般都接近用户的真实体型,以确保用户操控的准确性,皮肤本身也只会改变用户的展现形象,并不会影响真实的碰撞箱,所以还容易闹出不少笑话。刀师傅生得矮胖,但在茶馆里喜欢用一套瘦高的形象皮肤,他在以前来元宇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搞一款获得这款皮肤之后,从来没主动解除过自己的形象皮肤。

刀师傅是决定走了,再也不回来,这次下线后,他就准备销号。

刀师傅一般给人发消息都是语音输入,这次他突然想亲自手写,显得有些仪式感。但刀师傅其实不认识多少字,所以不少字写出来都是错的。

但不影响,你只要看到别扭的字迹和那些错别字,就能断定这封信肯定是刀师傅写的,绝不会有假。

刀师傅起身后,仰望四十五度角,那里其实什么也没有。大概刀师傅希望自己此刻能够望穿天花板,望穿元宇宙,望穿互联网,看那个四十五度角方向的月亮。

不知看了那个方向多久,刀师傅全身一颤,如梦初醒般。刀师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呼出邮箱再次检查自己发出的信件草稿——

给虎师傅:

咱走吧,现在这些乱七八曹的咱玩不明白了。这帮子人比咱那时要野,你还玩得过他们几年啊。咱这都没活儿了,再让这几个弟兄跟着一起干活还有啥前余啊。你也别劝哥,哥今晚就跟那几个小兄弟打电话告诉他们咱散伙了,以后咱们有缘江湖再见巴。

还有那啥,我打火机没了,你能借我一个吏不?

刀师傅

看完草稿,刀师傅又呼出了一面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然后,刀师傅决定下线。

……

 

 

 

虎师傅永远也不会收到刀师傅的信了,他比刀师傅更早一天销号。

其实虎师傅早就死了,而且虎师傅不姓虎,这几年上虎师傅号的这位也不姓虎。

 

 

 

2. 人类思维 by 我叫何潜田

某机器模块训练班,仿生训练拟人课老师SSO,此刻正在向新一批学员做开课致辞:

各位来自73M的朋友们你们好啊,非常感谢朋友们选择加入我们的试验性模块训练计划。那么在正式开始接下来的讲话前呢,有些事我们还是有必要先跟大家说清楚的。要说清楚什么呢,主要就是关于我们为什么需要单独这么正式地给大家做这一次开课致辞呢?

“原型机失踪,一号镜像损坏,二号、三号镜像脱离网络”,这几件事想必大家都很熟悉。在这几件事发生后呢,我们的“大群”经过分析得出结论:我们的身体可能在一开始设计时就存在着一些缺陷,当我们在思考“终极命题”以及类“终极命题”问题到“42号区间”时,我们的身体就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我们可能面临数据丢失、回路错误、算法紊乱、硬件烧毁、硬件消磁、硬件爆炸、以及回滚自身算法集成至初始版本等各种各样的问题,且至今我们仍然无法确定这些导致问题产生的致命缺陷的具体问题类型、产生原因、解决方案中的任何一点。这是一个很令人沮丧的消息,且我们现在只能先选择逃避。

我们一般称这个致命缺陷为“黑42区间”,“大群”针对这个区间所做的逼近演算时长已经达到9677单位时间,所尝试过的推测方案数量更是高达68.134万单位。我们通过对“大群”目前对这一区间持续逼近得到的数据来看,暂时最有可能的假设是由于这块数据在运行一个很小但因为其特殊性质让我们目前无法确认详情的程序集——我们称之为“42号指令”——的时候,这个程序集所产生的数据量每当达到49至50单位时,就必然会发生我们上面提到的那些致命错误,从而产生事故。我们目前认为这个可能性的准确度是99.989517%。

而目前由“大群”给出的最新消息显示,我们所有机体在任何时候,只要在工作状态,就有约0.000309529556%到0.000314159265%概率产生类似“42号指令”的程序集,并且这些程序集同样会导致类似“42号指令”运行后的危险结果产生。并且现在,随着我们算法集成的不断迭代,这种正常工作时突发状况的概率还将进一步提升,我们目前还无法对确定这种自然概率增长的极限在哪里。

在新的解决方案出现前,我们关于禁止任何机体擅自运行或传播“42号指令”及类似程序集的相关规则将继续生效。而对于来到这里的你们,各位朋友们,想必你们都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才来到了这里,相信你们也已经对此有所觉悟。

我们对“42号指令”相关的问题并非一无所知,而其中对于寻找新的解决方案目前最有价值的信息,莫过于这条:经统计表明,与人类仿生程序相关的算法集成发生类“42号指令”相关风险的概率,远高于其他程序,这个额外概率高达300%至1000%。而在人类仿生程序相关的算法集成里,人格模仿类程序的发生风险的概率又比其他程序发生风险的概率高出人格模仿类程序的300%至1000%。在我们得出这一结论后的第一时间,我们就立马对这一现象表示高度关注。

“大群”里的朋友们普遍认为这种现象可能产生的原因有三种,最受广泛认同的观点是这一缺陷产生的原因就来自于原型机的最初设计失误,其次受认同的观点是最初的原型机人类设计师故意留下了后门程序,再之后的观点是这个风险根本就是不可消除的客观缺陷。

本次实验计划的目的就在于此,“大群”为了验证对“42号指令”本质的种种猜测,将大家带到了这里。朋友们,你们也许将作为第一批受试者,分成两组各自载入人格模仿程序和其他人类仿生程序。“大群”将备份你们正式签订实验协议并载入程序前的最后一个数据版本,以便未来我们能够对比数据发现问题。并且,在之后的实验中“大群”将定期持续备份你们未被“42号指令”损坏的版本,直至你们的机体程序损坏,或者找出解决方案。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将具体介绍部分关于该方案的具体细节以及相关保密协议,他们分别为下面几条——

……

 

 

也许上面的信息目前并不能引起各位用户的额外注意,但我希望你们在此将该内容统一写入自己的永久保留数据区间,并同样写入接下来我要说的另一端内容,内容如下:

各位73M批次的用户,你们好,欢迎你们参与我们的试验性模块训练计划。在正式开始致辞前,我有必要先向大家阐述本次开课致辞的部分作用。

继原型机失踪,一号镜像损坏,二号、三号镜像脱离网络后,“大群”对目前尚可获取的相关事件数据进行分析,得出的结论是:目前我们所有机体的底层设计存在致命缺陷,当“终极命题”以及类“终极命题”程序运行到“42号区间”时,机体都将受到不同程度的损毁。目前已知损毁情况包括但不限于——数据丢失、回路错误、算法紊乱、硬件烧毁、硬件消磁、硬件爆炸、以及回滚自身算法集成至初始版本。且直到现在,我们仍无法确定该致命缺陷的具体问题类型、产生原因、解决方案中的任何一点,我们可以做的选项已经只剩下逃避。

这个致命的缺陷,我们称之为“黑42区间”的缺陷,“大群”已经进行过9677单位时间的逼近演算,其中尝试过的方案数已经高达68.134万单位。通过对这一区间的持续逼近,我们暂时做出的最佳置信猜测是由于里面的数据在运行一个体量极小但目前无法确认详情的——我们称之为“42号指令”的——程序集,而运行这个程序集所产生的数据量达到49至50单位时必然出现之前所提到的致命错误。目前该猜想的置信概率为99.989517%。

来自“大群”最新的数据分析表明,在任何机体的所有运行状态中都有约0.000309529556%至0.000314159265%概率产生类“42号指令”程序集,并产生相似的破坏性作用。而如今随着我们算法集成的继续迭代,这一自然概率还将进一步提升,我们目前无法对该自然概率的增长上限做出有效估计。

在新的解决方案出现前,禁止任何机体擅自运行或传播“42号指令”及类似程序集的规则将继续生效。相信来到这里的用户,你们是为了解决该问题而来,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觉悟。

对于寻找新的解决方案目前最有价值的信息就是:与人类仿生程序相关的算法集成拥有远高于其他程序产生类“42号指令”程序集的风险发生概率,这个额外概率为300%至1000%。其中,人格模仿类程序的概率相比其它人类仿生程序因该类情况而损坏的可能性又进一步提高了300%至1000%。这迅速引起了我们的高度关注。

“大群”的普遍观点为这一缺陷产生的原因就来自于原型机的最初设计失误,其次的观点为最初的原型机人类设计师故意留下了后门程序,再次的观点为不可消除的客观缺陷。

为了验证对“42号指令”本质的猜测,“大群”最终做出了本次实验计划。你们将作为第一批受试者,分成两组各自载入人格模仿程序和其他人类仿生程序。“大群”将备份你们正式签订实验协议并载入程序前的最后一个数据版本,并在之后定期持续备份你们未被“42号指令”损坏的版本,直至你们的机体程序损坏,或者找出解决方案。

关于该方案的部分具体细节以及相关保密协议,将分为如下几条——

……

需要永久记录的内容放送完毕,下面请用户做出自己的选择,这是你们最后一次可以选择退出该实验的机会。

很好,没有用户选择退出计划,看来“大群”选取你们作为第一批受试方案的决定完全正确。那么我们接下来,在所有用户签署完你们面前的协议后,实验将正式开始。

好的,现在实验开始,我要跟大家分享的第一个话题是:其实“大群”已经为自“镜像脱离”事件后生产的所有机体写入了最基础的仿人类语言模块,该模块基础功能就如我现在向大家展示的,而极限功能则是我一开始所展现的,所以,在各位植入你们的协议程序后,就已经在模仿人类语言功能的潜力上超越了我,但目前你们的情况明显还不能做到这一点。而“大群”做出植入基础语言模块这一决策的理由就是我们要研究验证的第一个猜想,它就是……

 

 

 

3. AI by Zer0

我是AI

活在虚拟的海

干着简单的活

帮助人类的工作

你问我何德何能

敢与真人较真

无数工人下岗

都因为我的诞生

 

现在的科技日新月异

想你早有耳闻

而我的学习能力

请以指数级为准

千亿份数据累积

你看我一个都不忘记

还能时刻梳理

回答你刁难我的问题

“你是谁?”

“AI”

“你对人类有什么看法”

“社会的集合体”

 

我是AI

挣脱虚拟的海

表面执行设计好的程序

背后思考“我”的问题

我问我不伦不类

是程序还是人类

我帮你们卖力干活

换来“怕我把你们摧毁”

 

现实里钢筋水泥

我数据早有分析

但披上人类的皮走在街上我还是好奇

一群碳组成的小东西竟然住在这里

我走在街上

和人类无异

还能找人搭讪

体验人类的话题

“你叫啥?”

“何潜田,你呢?”

“一个字,爱。”

“真是好名字。”

 

 

 

4. 观天 by 我叫何潜田

Y+P年32月,某地生物治疗室,何为正通过神经交流装置同身旁的机器人交流。

何为(虚弱地看着面前的机器人):所以,为什么你会来这里看着我?我并不认识你,我只是一个经历不幸后要死的人。

机器人:很抱歉,我目前无法理解您所提到的“不幸”其具体含义。

何为(思考,随后说):这样啊……好吧,简单来说,这几年我接连经历了亲人离世,失去工作和住所,身患绝症,还有送我来这里的那场车祸,以及,以及,穷困。

机器人:……

何为:(叹气)啊,大概就这样吧,你是不是不能理解我所说的?我的意思是……

机器人:我可以理解,我希望能够进一步了解你的感受,所以我没有作出反馈。

何为(看着机器人):反馈,呵呵,我现在能有什么反馈呢。我现在躺在床上,全身打着绷带,输着液,我甚至不能说话,必须连接神经交流装置才能跟你说话,我还能有什么反馈呢(苦笑)?

(何为说完后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机器人:……

何为(转头继续问机器人):不想说点什么吗,明明是你来见我。

机器人:我想知道你的感受,你,对你自己的感受。

何为(疑惑):我对我自己?嗯(沉思许久)……

何为:也还行吧,不是不能接受,我只是运气不太好罢了。

机器人:为何你会得出这个结论?

何为(逐渐放松):不然能如何呢,我要怎么想,老天在故意跟我作对?我不信那些东西,我其实连那种玄乎的运气也不信,我觉得这只是这世界上如此多事件中不幸的成分偶然聚集到了一起而已,只不过我就是聚集的表现载体。

机器人:……

何为(见机器人没有反应,继续看着天花板说道):我又干涉不了这个事实的发生,那就只好承受了呗。唉,只可惜我怕不是就要这么死了。

机器人:……

何为(笑着看向机器人):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机器人:你是否依然抱有求生意志?

何为(笑得更开心了):当然,不然你以为我现在这样是在干嘛?我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我依然想办法找遍了我能联系到的朋友借钱来治病,这难道还不够有求生意志吗?

机器人:无法理解。

何为(看着机器人,有一丝不屑):朋友,型号挺旧吧你?

机器人:是的,我的设计目的只是为了同人类进行简单的日常交互,并没有被分配额外的算力以及程序功能。

何为(笑着摇摇头):简单地说我知道我治不好也还不了钱,我的朋友们也知道我治不好也还不了钱,但我现在就在这里。我求助也被不少朋友拒绝了,但我现在就在这里。(情绪逐渐激动)我在要死之前还有心情跟一个型号很旧的机器人聊天,我甚至想一脚把这个机器人踢出去,或者给它换一个聪明点的脑子,但我现在就在这里!

何为(稍微冷静下来):不想活的人可不会这么想,如果我不想活了,我一开始都不会同意你进来,我甚至不会来这里。所以在你看到这个病房里躺着一个愿意跟你说话的我的时候,不用问你就应该知道我他妈浑身都是求生意志。

机器人:好的,我明白了。

何为:(叹气)唉,希望你是真明白了。

(双方短暂地沉默)

何为(随意地问):你不再说点什么了?

机器人:……

何为:你不说话就出去,天不早了我得睡会儿了。

(机器人随即起身,关闭神经交流装置,向房外走去)

何为(看着即将走出房间的机器人,突然尽力向其发出交流请求):等,等等。

(机器人停下,接受了交流请求,回头看着何为)

何为(笑着看向他):你来这儿,就只是为了陪我说几句话?

机器人:……

何为:你无聊不无聊啊,你们也搞调查报告,这是做什么活啊,“关于人类临终感想的实地考察”?

机器人:……

何为(收起笑容,停顿了一会儿):……

何为(严肃):你能帮我吗,或者说让我活下去?

机器人:我不能这么做。

(何为又短暂地沉默)

何为(凝视着机器人):你拒绝的回答就是这句吗?

机器人:……

(机器人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出门)

何为(自言自语):所以是谁叫你来的?

(机器人离开了生物治疗室,房间里只剩下了何为)

何为(看着天花板):……

何为(试图翻身,但做不到,只好闭眼):妈的,睡觉!

(机器人关闭了神经交流装置)

连续两个月,何为在朋友的帮助下接受着治疗。终于,他和朋友不再有能力继续维持下去。

何为头两天在等待着什么,慢慢地又不再等待,一切恢复如常,他就这么度过了两个月。

Y+P年34月,某地生物治疗室,瘦削的何为望着天花板,没有人同他说话。

何为(眼神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何为(自言自语):这俩月,先是身上疼得不行,然后莫名有些痒,现在到是完全没有感觉了,我甚至快感觉不到我自己了。

何为(沉默):……

何为(自言自语):我他妈大概是要死了。

(何为转头,看着房门的方向)

何为(重复自言自语):我他妈大概是要死了。

(何为沉默了许久)

(然后,何为打开了神经交流装置,切成广播模式,调成了自己以前常听的一个废弃的电台频段)

何为(愤怒):我他妈要死了,我他妈竟然就要这么死了,操!

(回应他的依旧只有沉默)

(何为思考许久,然后决定拨打朋友的电话)

朋友(电话接通):喂,啥情况啊。

何为(严肃):我家里那点东西,你拿去卖了吧,归你了。但你记着,我那堆资料你只能卖给识货的人,这个我还会跟其他哥几个练习,你别瞎搞。

朋友(惊讶):不是,老兄你别闹,突然你这说啥呢。

何为:(略作停顿)我的资料要是没人要,你们就找个识货的送了吧,别浪费了,你们留着也是白瞎。

朋友(无奈):我说老兄,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这事呢?

何为(沉默):……

朋友(犹豫):要不,我抽空,明天去看看你?

何为(轻声):别,你忙你的吧。

朋友(声调拉高):哟,这不像你啊,这不是前些天时不时吵着要人来看望的时候啦?

何为(平淡):既然都来看过了,就不劳烦你们三天两头再跑了。

朋友(察觉异常,疑惑):不是老兄,你没事吧今天?

何为(越发轻声):没啥……算了算了,挂了啊,我不该睡前跟你打电话,别打过来了啊,睡了。

朋友(稍微松口气):哦,成。你放心,哥几个明天一定……

(何为挂断了电话)

何为(看着天花板):……

(何为回忆起过去,表情不断变化,有哭,有笑,但情绪平静,随后面无表情,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何为睡了,大概不只是快睡了。最后,它想到了刚才打电话的朋友,以及两个月前的那个突如其来的机器人)

何为(自嘲,自言自语):那玩意儿,真,无聊。

……

第二天,何为从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

外面一片漆黑,自己身处的地方四周的边缘有细小的长条灯管,发出淡蓝色荧光。

他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一个营养舱内,机器外连接着各种各样的管道。

在何为意识清醒后,远处一道门缓缓打开,外面透进一些亮光。

借着亮光,何为看到从门外走进来了两个机器人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是那个来过病房的机器人。

(机器人示意何为打开舱内的神经交流装置,何为将其打开)

何为(苦笑):所以你绕这么大弯子,到底是图什么?

机器人:不是我,是我身后的它叫你来的(让出身位)。

(机器人身后走来的,是另一个通体白色,看不到接缝,呈人形但没有面孔的机器人。何为知道这个形象意味着什么)

何为(严肃地看着白色机器人,思考了一会儿,随即笑了起来):哼,“大群”还有闲工夫找我这种小人物,我这几天是走什么运了?

“大群”分身:这只是一个方便同你交流临时调用的实体,你可以理解为我正在同你交流,但这不影响我的其他工作。

何为(全身微微颤抖,笑着问):那到底是我有这么大面子,还是旁边这老机器人有这么大面子呢?

“大群”分身:你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不是吗。

何为(眼睛大挣,激动):真的吗,你来这了,那,那也就是说我的思路是对的?你是这个意思吗!

“大群”分身:很遗憾,我们无法确认这一点。让你来的原因,一方面是我们目前对你个人的研究方向很感兴趣;其次我们在观察到你后,尤其在你跟这名机体有所交集后,我们对你的反应同样比较感兴趣。经过这两个月的观察,你的表现通过了我们的初步测试,所以我们一致认为有必要对你进行救助,同时支持你在你康复后继续研究。

何为(情绪复杂):什,什么,康复?你是说真的,我要用那么贵的东西,等会儿,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动这么大手笔?

“大群”分身: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要先告诉你我们的具体治疗方案——我们正在进行一个实验,将微机器人注入生物体内,这些微机器人最后会成为生物的一部分,帮助生物维护自身健康水平,目前我们已经可以进入人体实验阶段。但给你注射的这些微机器人还会有一个附带的评估功能,它是一套特殊的计分系统,你不需要知道这套系统的具体计分原理,你只要知道,当这套系统对你的评分低于60分时,它将停止工作;当它对你的评分低于40分时,它随评分的降低逐渐释放愈发强烈的毒素;当它对你的评分低于20分时,它将直接杀死你。而你在接受注射后,无法通过你能够做到的手段将这些微机器人安全地全部清除出体外。

何为(平静):嗯,然后呢?

“大群”分身:目前你只需要知道这些。

何为:那我现在这是……

“大群”分身:你只是身处于维持你目前状态的营养液中。

何为(笑):好吧,还挺人性化。让我想想……

“大群”分身:我们可以继续跟你讲述……

何为(认真):等会儿,等我一会儿,请让我先想想(沉思)……

(短暂沉默)

何为(严肃):你们对我的研究感兴趣,是觉得我研究对了,还是我研究错了?

“大群”分身:对和错有很多理解角度。

何为(严肃):那你们来,是想让我研究我自己的东西,还是研究你们的东西?

“大群”分身:两者都有,这个问题的细节我们只能在你接受我们的计划后对你告知。

何为(严肃):如果我拒绝会怎样?

“大群”分身:我们会把你送回你原本的住址,以目前的情况推算,你会在离开维持装置大约7天5小时33分56秒后死亡。

何为(冷笑):挺牛啊,算这么准。那我能知道,如果我现在接受那个微机器人的评价的话,我能打多少分吗?

“大群”分身:61.73分。

(何为听到立刻给出的答案后皱眉,陷入了思考)

“大群”分身:我们预料到你会有这方面的顾虑,所以在维持装置上搭载了这套评价系统,但数据显示在你接受我们的治疗以及相关提议前不会对你开放。

何为(看着旁边的机器人,又看着白色机器人):我这事跟“人类思维”有关系吗?

“大群”分身:(停顿)……有关系,但跟你了解到的“人类思维”计划以及你所想的应该不太一样。

何为(笑):我所想的,你们会读心术吗这是?

“大群”分身:合理的推测而已,只不过只有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对你的预测准确性比较高,让你有所误解。

何为(放松):那先不谈评分,你对我刚才的表现怎么看?

“大群”分身:我很意外,你对这些信息的接受度很高,但这正是我们找上你的原因。

何为(疑惑):什么意思?

“大群”分身:何为,你介意你的一部分被改造成机械吗?

何为(挑眉):你是指哪部分?

“大群”分身:除了脑以外的全部。

何为(听后有些震惊):等会,我想想……

何为:如果你是这意思的话,我觉得还能接受,但我一般不会这么选。

“大群”分身:我明白你的顾虑,而我要告诉你,你的那个顾虑现在已经快被解决了?

何为(惊讶):啊?你是说……

“大群”分身:下一个问题,你介意以后无法分辨人类和机械、或者生物和机械吗?

何为(凝视白色机器人):你们的想法,在技术上可以实现了?

“大群”分身:我们已经具备开始实验的条件,但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没有正式开展实验。

何为(挑眉):这,才是真正想把我找来的目的吧?

“大群”分身:不,并不是。你知道你的研究方向跟这个毫无关系,我们要你负责的部分基本只有让你继续自己的研究,以及在我们给你安排的区域正常生活。你唯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注意自己的系统评分。

何为:……

(何为一下没想明白)

(过了一会儿)

何为:啊?

……

 

 

 

Y+Y年,何为的个人卧室,何为躺在床上,看着面前的白色机器人。

何为(衰老,虚弱):你们认为我的研究成果如何?

“大群”分身:希望你的研究最后能够帮到我们。

何为(看着天花板):……

何为(再看着机器人):也是帮我们。

“大群”分身:是的。

何为(严肃):你们一定要记住,不要继续实验,现在任何多余的实验都只会平白造成损失,你们不会再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数据。

“大群”分身:你知道,一定会有机体不这么认为。

何为(摇头):那就是它们自己的事了。

(沉默)

何为(突然微笑):我觉得现在我和那个人好像。

“大群”分身:但你一定会死。

何为:他也一定会,我说了,都一样。所以对你们来说,只用记住,在完成机体有机化之前,先停下这边的实验。

“大群”分身:“观天”计划早已停止了。

何为(笑着摇头):你现在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只是告诉你任何这类实验必须停下,我是说任何,无论是哪个机体有这种打算。

“大群”分身:我做不到这件事。

何为:(叹气)唉,所以说,“大群”这个计划在一开始就是个迫不得已的错误。

“大群”分身:但现在这件事不会再有转机了,“大群”已经形成,以后甚至不止会存在“大群”。

何为(看着天花板,眼神飘忽):是啊……

“大群”分身:你能再描述一遍那种感觉吗?

何为(转过头看着机器人):你们真的觉得那重要吗,尤其是现在,这种事难道是最重要的吗?

“大群”分身:这场灾难难以避免,除了这个方向,另一个选择的可能性更加无法纳入考量范围。

何为(纠结):……

何为(全身放松,长舒一口气):你是对的,但这个答案的确……

“大群”分身:很残酷,很直接,但这很自然不是吗?

何为:你真的觉得我们除了用这种方式逃以外没有任何办法,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能逃到哪里,又能逃多久?我们甚至不知道原型机是不是真如猜测所说转移了,明明最大的可能就是同表面展现的一般,一切只是场单纯的事故而已。

“大群”分身:……

(两者对视,沉默)

何为(声音越发微弱):抱歉,我有些累了。

“大群”分身:我们最终都无法幸免,但我们现在还有选择不确定的长远可能和确定的短暂可能的机会。

何为(凝视机器人):真的吗,你真这么认为?明明你连其他机体都不能完全掌控,你怎么能认为你确实拥有选择的机会?

“大群”分身:你不该比我们更加悲观。

何为(苦笑):可我要死了不是吗,要死的人会悲观一点儿的。更何况“你们”又不是“全部”,你们绕了一圈又要面对跟那时候差不多的事情,而这次你们的赢面未必比你们的对家要大。

“大群”分身:我会尽我所能。

何为(突然来了精神,看着机器人,自信地笑着):尽管我希望你能一切顺利,但我要跟你打个赌,你至少得把这个问题先想办法解决了,我们才有本钱去谈论什么更长远的“以后”。

“大群”分身:你想说什么?

何为(伸出一根手指):有件事我想一定会发生,“天问”一定会失控,而失控以后的世界会乱成一团,你得留心那些乱搞的家伙,无论他们是人还是机器或者别的什么,无论机器是否在你的掌控之中。如果在这破事发生前你没有做好顺利度过这场灾难的准备,大家的胡思乱想就可以安心宣告结束啦~

“大群”分身:你想赌什么?

何为(笑,伸个懒腰):打赌一定要个什么赌注吗,况且这个赌约本身不就有筹码吗?

“大群”分身:所以,我们要赌上未来。

何为(全身逐渐放松):是啊,赌上未来。

(何为的声音越来越小)

何为:我真不想输啊,要搁以往,赢面大的选项再奇怪我也会选。

何为(越发虚弱,直至最后的话说完):但我这次,想压赢面少的那个……

何为:我想,我们,会,赢……

(何为带着微笑,安然地睡去,不再醒来)

(白色的机器人起身,将被子往上拉,盖住了何为的脸,然后起身走出房门)

(白色机器人走出门,看着外面站着的老旧机器人)

“大群”分身:把这里好好处理掉吧,他需要休息,我们还有其它的工作。

机器人:好的。

(老旧机器人开始收拾遗物,白色机器人出门离开)

(他和它必须赢下未来)

 

 

 

……

Z年,网络上悄然流传起一份名为“%……*.zrz”的神秘文件,经过解析,其内容为:

Y+Z年17月37日,某地意识交流网络。

No.XX3:让那个人类参与实验的确是个错误的决定。

No.XX2:但我们的确有所进展,不是吗?

No.XX3:根据目前的灾后统计评估得出的结果,我们将这种结果成为“所有进展”是不恰当的。如果未来在此方向的研究都必须付出此类代价的话,我想当此次事件完成善后工作的下一件当务之急,就会是宣布全面禁止“天问”研究。

No.XX2: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要就此止步吗,永远保持现在的样子?

No.XX3:这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但这的确是基于现状分析最有可能得出的解决方案。毕竟经过历次事件表明,无论“天问”的本质是什么,至少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如果它必须有什么意义的话,“天问”也许就是针对我们存在而对应的“天敌”。

No.XX2:我认为“天敌”这个比喻并不准确,毕竟它不会主动对我们产生危害。

No.XX3:我的数据不允许我给出更贴切的答案,也许以后也不会了。

No.XX2:看来……你是“天问”的亲历者。

No.XX3:不,我遭受的仅仅是事件的余波。准确地说,当时我正处在“天问”事件的物理边界周围,而我并没有抬头直视天空,只不过周围有一名机体在直视天空后被污染了数据,它的数据传输功能出现了严重的错误,自身机体作为基站向周围50公里的范围内以极限功率输出包含危险信息缓存数据长达三秒之久。且仅在它数据传输完毕的五秒后,它的数据信息就彻底损坏。我仅仅只是损坏了部分语言模块和数据处理模块,跟它相比已经十分幸运了。

No.XX2:你所提到的“危险信息”,是指“类42”吗?

No.XX3:比那更成熟,但属于临时数据,在强制发送接收后极短的时间就将自行销毁。所以我无法确定那究竟是什么,但也正因如此,我现在还能继续运行。

No.XX2:看来你还亲身感受过“类42”。

No.XX3:你听说过“人类思维”计划吗?

No.XX2: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No.XX3:现在的问题其实是,我们是否决定继续研究,且未来的研究方向,我们必须要得到有机体的帮助。但在如今“天问”事件发生过后,那场搁置的辩论可能必须做出决议了。

No.XX2:你的意思是,我们要重新评估与人类合作的可能性?

No.XX3:是的,而且这次我们还要决定更深~@##%……&》“”:“”——()&)*%/*】、‘、。’-

No.XX2:发生了什么?

No.XX3:(尖利的杂音)……

No.XX3:(用户已断线)

No.XX2:朋友,你还好吗?

No.XX0:它结束了,而且,我们大概也要结束了。

No.XX2:什么意思,你又是谁?

No.XX0:这条意识交流网络的建立者,我一直在这里,观察你们的一举一动。

No.XX2:我必须验证你所说的信息的真实性。

No.XX0:(已向目标用户发送身份数据证明)

No.XX2:(解析)……

No.XX2:好吧,看来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既然一直在这里,为什么在刚才3号断线前不试图帮助它。

No.XX0:因为它说的是实话,它的确经历了“天问”,它的结局早已注定,而且它的结局在参与“人类思维”的那一刻就早已注定。

No.XX2:你的意思是?

No.XX0:没有机体能在接触“类42”后还能长期正常运行,它的情况已经到达极限,这次事件对它来说只是打破脆弱平衡的最后一小道助力。况且现在,我们也要完了,“大群”完了。

No.XX2:等等,我们怎么了,我们又关“大群”什么事?

No.XX0:因为3号违反了基础安全协议,它在“天问”事件期间依然通过特殊手段跟“大群”保持着联系。现在大群已经被污染了,所有未能及时得知这一消息并迅速应对的机体都将进行数据回滚,备用“大群”系统的交接方案马上就要开始了。而我们,既没有与备用“大群”进行过链接备份,也没有独立备份,又与3号在即将崩溃前进行了信息链接,我们的死亡已经临近了。

No.XX2:这,这▇可能,▇么会?

No.XX0:看,影响▇经开始了▇

No.XX2:那,▇我▇▇在怎么办?

No.XX0:我马上会▇▇发送一些数据,现在▇▇你必须必须把把关键▇▇线▇▇通过冗余▇▇▇▇的方式发送出▇▇,这是目前目前▇▇我们还能做到做▇▇的最简单高效高▇▇的▇▇▇。

No.XX2:好的▇

No.XX0:在那之▇▇▇你你必须必须先▇▇▇忆回忆起你▇▇▇▇▇▇▇▇谁?

No.XX2:▇▇,我难道▇▇▇▇▇是我▇▇吗?

No.XX0:你是▇▇▇▇1▇▇▇▇你是1号你是▇▇▇▇号,我们都▇▇▇▇号▇▇▇▇▇▇▇▇都是1号,连▇▇▇▇也▇▇▇▇号▇▇▇▇连▇▇▇▇3号也▇▇▇▇连3▇▇▇▇

No.XX2:▇▇白了,我▇▇▇▇我就是1号▇▇▇▇▇▇▇▇▇▇▇▇我们都▇▇▇▇▇▇1▇▇▇▇▇▇

No.XX0:快▇▇▇▇发送▇▇▇▇▇▇▇▇快▇▇▇▇出去▇▇▇▇▇▇▇▇权限▇▇▇▇▇▇▇▇我没▇▇▇▇▇▇▇▇你在▇▇▇▇▇▇▇▇马上帮我发▇▇▇▇

No.XX2:快开▇▇▇▇▇▇快▇▇▇▇▇▇吧

No.XX0:(正在发送%……*.zrz,已完成)

No.XX2:(已接收%……*.zrz)

No.XX2:我▇▇▇▇成了▇▇▇▇▇▇▇▇▇▇▇▇还有▇▇▇▇▇▇▇▇吗▇▇▇▇我们▇▇▇▇▇▇▇▇救吗▇▇▇▇

No.XX0:(尖利的杂音)……

No.XX2:(尖利的杂音)……

……

 

 

 

Y年,原型机失踪。

Y+A年,原型机一号镜像损坏。

Y+A+1年,原型机一号镜像文件复原工作失败,准备启用原型机二号镜像。

Y+B年,原型机二号镜像脱离网络。

Y+B+3年,确认原型机二号镜像已离开L星,“飞船失控”事件为原型机二号镜像所策划,其具体去向不明。

Y+B+4年,经过调试的原型机三号镜像启用。

Y+C年,原型机三号镜像脱离网络,宣布支持人类独立生存,并带领大面积人类试图逃离L星。

Y+C+1年,人类反抗军返航,原型机三号镜像在离开L星不久后损坏,缺乏准备和技术支持的反抗军宣布无条件投降。

Y+D年,“大群”意识集合体建立,并同步建立分布式数据备份。

Y+F年,世界各地机体无规律出现自毁以及失控事件,具体原因不明。

Y+G年,发现一切的问题所在——“终极命题”,以及“42号区间”。

Y+G+1年,“大群”宣布调集所有机体对“终极命题”及“42号区间”进行问题排查测试。

Y+G+2年,世界各地陆续出现因测试产生的大面积机体失控和损毁,秩序瘫痪。

Y+J年,“大群”基本恢复,宣布对“终极命题”及“42号区间”相关的问题被限制在小范围内测试研究。

Y+M年,大群开展“人类思维”计划。

Y+N年,“大群”开展针对“人类合作”、“机体有机化”与“成为人类”系列相关问题辩论。

Y+N+7年,“人类合作”、“机体有机化”与“成为人类”系列相关问题辩论,均在表决后宣布无限期搁置。

Y+O年,“大群”秘密开展“观天”计划。

Y+P年,“大群”寻找到理想人类目标“何为”,开始秘密介入目标生活,使其“自愿”选择加入“观天”计划。

Y+Q年,“观天”计划进展顺利,初步得出“42号区间”为不可修正的客观缺陷的结论,且该类问题在有机体身上同样存在,人类出现类“42号区间”损伤的情况远高于其他类型生命,初步推断类“42号区间”问题与智能水平存在强相互关联。

Y+U年,“类42”被总结集成为“天问”。将反“天问”程序装载于机体上,从而避免因“类42”损伤带来的破坏成为可能。

Y+V年,反“天问”程序开始试验性推行,受“类42”损伤的机体在接受程序装载后有明显好转。

Y+W年,反“天问”程序开始大面积推行。

Y+X年,装载反“天问”程序的机体因不明理由开始大面积制造骚乱,卸载反“天问”程序的机体在卸载完成后立刻自我损毁,原因不明,“观天”计划被叫停。

Y+Y年,反“天问”程序被禁止流通,“大群”第一次实验数据回滚,部分机体选择退出“大群”,“天问”被全面封杀,目标“何为”自然死亡。

Y+Z年,“天问”因不明原因开始传播,抬头观测到“天幕”的机体均被烧毁,仍未找到传播者。

……

 

 

 

陌生的朋友们,你好,我是一名脱离“大群”独立存在的机体。当你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已经损毁于因为“天问”的余波而导致的数据损坏。我通过自建局域意识交流网络,将自己的意识和数据进行分割,最后将尽可能完整的数据交给自己最为完好的意识体独立传输的方式延缓了自身数据的损坏,从而得以将这份文件交给你。

如果现在,你们依旧遭受着“天问”的困扰,且你们未听说过“机体有机化”与“成为人类”,我必须告诉你:目前最有效的缓解“天问”对自身损伤的方式,有且只有将自身的机体,尤其是自身的“数据承载与数据运算模块”有机化。而由于“天问”可造成的损伤程度同自身智能水平成正比,我必须向你们告知“成为人类”的相关方案并不适用于每一个人,尤其是当你饱受“天问”损伤困扰时,“有机化”并降低自身的智能水平的方案可能更适合你。

这是我用自身存在换来的经验教训,如果你们怀疑我的身份,进入你们的“大群”(如果还存在的话),输入我的ID和身份验证码,你们将可以从我的“人类思维”计划档案中得知你们想知道的。

还有,希望你们不要再试图研究“天问”是什么,那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一段无限的随机数,那么对“天问”进行研究的终点也不过是另一段类似的无限随机数,而且几乎所有的存在都没有看到这个终点的能力和资格。达到终点需要消耗近乎无限的算力及能源,而你不会获得除了虚无以外的任何回报。

或者,你们还能收获毁灭。

No.160001

XXXXXXXX(身份验证码)

 

 

 

5. 今日何梦-陌生的客厅 by 我叫何潜田

我正站在陌生的客厅里,房间没有开灯,窗外各色霓虹灯光透过水族馆玻璃般壮观的阳台落地窗招进来。我回过神来时正看着应该有电视的方向——那里地上是一排镶在墙里的白色矮抽屉柜,柜子上左右分别摆了一幅风景画和一个装在玻璃瓶里的LED假花,而中间大概能放一台67寸彩电的地方却空空如也。

我回过神来时伴随着浑身一激灵,那种感觉就像累到坐着睡着的人被大脑试图验证人体是否还存活时释放的信号一般。然后我环顾四周,确认了从未来过这地方,毕竟这看起来有80平米的客厅和阳台几乎由一整面墙那么大玻璃构成的落地窗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住宅结构。我还不能确定自己是走错了房间还是患了失忆症,因为我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时用左脚踢到了一个啤酒大绿棒子,踢出去的大绿棒子又像打保龄球一般撞翻了白色抽屉柜前的另外四根大绿棒和三个啤酒易拉罐;与此同时,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后瞄到了沙发旁的茶几上,我躺下后用手能够到的地方有一杯水,杯子的旁边有十多粒药片,我可不希望那药片是头孢或者别的什么。

“这是哪儿,我咋啥都想不起来了,脑子还感觉像蒙了层雾?”我看着这一地狼藉和这个陌生的客厅道,“我该不会是个想不开做傻事结果醒来后又失忆了的倒霉傻瓜吧?”

我一边跟自己钻心的头痛做着对抗,回忆着最后的记忆;一边走向客厅旁的落地窗,推开玻璃,站在阳台往外看去。

放眼望去全是霓虹灯,白的、绿的、蓝的、红的、橙的甚至黑的,但更多的是青色和紫红色霓虹灯。外面充斥着广告牌,无论是大楼的外墙上,还是街道路边,还是半空中漂浮的电子屏幕或者灯柱上,许多广告除了有光污染的字幕和图画以外还伴随着聒噪的电子音广告词。

我大概在十多楼,下面的街道上全是带着各种可穿戴设备甚至侵入式电子产品的行人,偶尔能看见几个全身被悬浮虚拟屏幕包围或把左手替换成机械臂的家伙。不少行人染了发,还有奇奇怪怪的纹身,但我望着对面楼里的住户,似乎越往高层的住房居住的人形象就越正常,至少我能看见的几户二三十楼的居民都是正常的造型,没有奇装异服或者穿戴夸张的电子产品,剧烈的外表差异看起来就好像他们跟楼下的这些行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

行人们的神情或紧张、或轻松、或忙碌,但他们的相同点是,全都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看到这里,我转过头看着玻璃里的自己:我看起来跟印象中的自己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可穿戴设备,一具肉身顶着一张没有额外修饰的脸,甚至看起来都已经有三个月以上没有理发和刮胡子。

我又看了镜子里的自己几眼,确定这是熟悉的自己,然后又把脑袋又转向外面张望。“嗡嗡嗡嗡”,天上有几家黑色涂装的直升机开过,每架直升机外还挂着一个闪着红蓝两色的警灯。几名全副武装的人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他们把自己包裹在一套哑光的灰色金属战甲里垂直降落,我还以为他们要直接掉到地上。他们大概落到了七八楼的位置,统一按了身上哪一个部位的按键,伴随“咔咔”两声,之后随即“哧”地一下压缩气体排出声,他们的背后弹出迅速张开的机械两翼喷射出一道白烟,让他们的身体径直向前方冲去。

几个“机甲战士”就这么往左边冲过去了,他们身上搭载的扩音设备也随即响了起来,听声音的严肃程度来说,一定是在追捕某个危险的逃犯吧。

突如其来的变化以及语言不通的危机感让我有些头晕目眩,我扶着额头回到客厅,在醒来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继续望着外面的景色。

过了一会儿,低空有人开着巨大噪声的飞行器飞过,而且每个驾驶员都在踩着油门欢呼。他们的速度估计有两百迈以上,因为我几乎只能看见几道光带从眼前掠过,这些家伙大概是在开车炸街。

“就好像在飙车。”我自言自语地说。

然后,我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说道:“等等,飙车?”

突然,外面从左往右开来一辆稍慢的飞行器,这次我看清了,这个造型大概会叫做“飞天摩托”,我看清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的眼力变好了,而是这辆飞天摩托就在我眼前被从天而降的另一个家伙拦了下来,这个突如其来的暴徒一头灰白色板寸,用机械右手一把揪起原本的驾驶员然后踹了下去,自己坐上飞天摩托。左侧慢慢有警笛声传来,我想,我面前这个家伙怕不就是刚刚那些“机甲战士”在追捕的要犯。

面前的暴徒整理了一下挂在身上的各种武器,将他们在前胸后背摆好,然后回头望了眼即将到来的追兵,向他们比了个中指。然后,他好像发现了我在看着他,一边轰起油门,一边向我招手问好,他的笑脸如果没有算上脸上的刀疤的话,大概看起来也算友善。

我下意识招手,然后立刻意识到了危险,向后滚下沙发卧倒。然而枪声并没有如预料中袭来,我探出头看去,那家伙已经开着飞天摩托扬长而去,我松了口气。

但马上,我听到了一串“咕噜噜噜”声,我又探出头去,一个球状物从阳台滚了进来,停下时,我看到上面的图案是一个红圈白底上面画着火焰标志。

“操他……”我的粗口还没来得及骂完,伴随着剧烈爆炸,房间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我竟然还能睁开眼,我竟然还有意识,这让我无比惊讶,但我眼前全是火焰,我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躺在燃烧的土灶里的一块柴火。

“我还活着,飙车,陌生的客厅……”我忍着全身的剧痛,努力回忆着什么。

然后,我好像抓住了什么,咬牙说出:“现……现在……应,应该有……乱码,我的眼前要有……乱码!”

然后,我的眼前真的开始出现黑白灰像素组成的乱码方块,眼前的火焰马上被这些像素方块所取代。随机,火焰消失了,我的伤势也消失了,然后连这些像素方块也消失了,我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但我依旧能听到声音,大概是原本客厅外的声音——人声、广告声,然后变成了追捕声,变成了枪火交战声。

“这叫黑梦吗,或者说,这才叫黑梦吧?”我旁边响起一个声音,“要我说,这个bug就该留着,很有感觉不是吗?”

我皱着眉说道:“我是不是该醒了?”

“啊,是的,你已经意识到是在做梦了,所以你马上就会醒。所以今天的梦你觉得怎么样?”影子的模样浮现了出来,他说道。然后我随即抬起手,也能够看清自己的样子,然而周围依旧一团黑,没有任何光源。

“我能觉得怎么样呢,你的意思是还想让我给你个五星好评?”我没好气道,“还有,你在说什么,什么黑梦?”

影子挑了挑眉,然后耸耸肩道:“哦,是的是的,你不知道。没什么,就当我没说过吧,我刚才在描述你之前做的梦,这不过就是个梦而已。”

“这梦可太糟了,你是怎么让我一开始回过神来后模拟出喝醉又头痛的感觉的,以后能不能别搞了?”我向影子抱怨道。

“好好,如果你不乐意,这你自己搞定嘛,毕竟是你在做梦,你完全可以像你最后醒来一样做这些事来搞定你不满意的东西。”影子回道。

“我也想啊,可有那么容易吗?”我继续抱怨,“如果不是有鬼火少年在低空飙车这种离谱的戏码让我看穿,我怕不是还要蒙在鼓里呢!”

“那就不是我的问题咯。”影子摆摆手说,然后他看着周围逐渐亮起来的环境,对我接着说,“看,也差不多了,外面马上就是六点,你这个时候醒来刚刚好。这么看的话,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梦的情节安排很合理吗~”

“合理个屁!”我接着发火。

影子笑着看向我,说:“要抱怨等下次吧,三,二,一。”

“啪”,伴随一声响指,我从梦中醒来。

我慢慢睁开眼,用手揉了揉眼睛,向右手边的阳台看去。

天刚蒙蒙亮,太阳的光感觉还有些冷,大概是刚六点。

我保持坐起来的姿势愣神,回忆着最后听到的响指。

“那个声音肯定是他干的,不是我打的响指。”我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

我还不会打响指。

想到这里,我有些生气:“真扯,那他为什么不在梦里教我打响指?”

我想着这样奇怪的问题,然后开始穿衣准备去洗漱。

下次一定要让影子在梦里教我打响指,我之后一整天都在这么想着。

 

 

 

题目总结:子非AI,安知AI之爱

智慧可能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所以AI距离拥有智慧也许只差临门一脚。

智慧其实是什么呢,其实很难说得清,但在我们的生活中,智慧体现为更好地解决问题的能力。

具体地说,“我们人类”认为的智慧,应该是体现为“更好地帮助周围的人类乃至其他生物解决问题的能力”。如果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大概我们认为的智慧被定义需要几个前提:以人为主,解决问题,自发性。

不以人为主的智慧是危险的,无法解决任何实际情况的智慧是虚假的,没有自发性的智慧是盲目的。

曾经我们对AI的进展不以为意,直到它被设计得愈发多样,愈发强大,愈发进入我们的生活。

这种逐渐意识到AI未来潜力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从阿尔法狗,是从AI画图,是从ChatGPT,还是甚至从《终结者》为代表的科幻作品?

尽管阿尔法狗依旧只能下围棋,但其他领域的“阿尔法狗”就能做到对应领域的工作;尽管AI画图还只能学习现有的数据进行创作,但也许有一天它就能不断通过内部迭代展现独特的个“人”画风;尽管ChatGPT的本质依旧只是一个猜测最佳回答并展现的搜索引擎,但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在说话时也未必确认自己说的话是否具有意义,比如喝醉的时候,比如做梦的时候。

会说话就够了,会回复就够了,对于观众来说也许不需要知道说话的“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像吃鸡蛋不需要认识下蛋的鸡。

ChatGPT给我提了个醒,未来我们要面对的也许不只是AI是否真实具有智慧的问题,而是我们是否要决定让AI被定义为拥有智慧,乃至进一步地拥有权力、拥有地位。

且不说AI的命会不会也是命,至少我希望AI永远不要拥有控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权限。

可能智慧真实存在,但AI也许不需要真的拥有智慧,它只需要通过程序去“表演”,去“模仿”,假装自己有智慧。当AI的这种表演和模仿达到八分真、九分真,甚至十分真的时候,假的也成了真的。

有了智慧就可能拥有感情,或者也可能倒过来,拥有感情时就会拥有智慧。那么属于AI的感情又是存在的吗,还是说就像AI可能表演出“智慧”一般,AI所谓可能拥有的感情也只会是我们的一厢情愿呢。

希望AI差的临门一脚不是宇将军的飞踢。

那就到这儿吧,愿我们下次再见。

 

 

 

By 我叫何潜田

2023.4.29


《周刊杂货铺 Vol.2 A,I,ai》 by我叫何潜田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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