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归来（少女前线XTNO）
观前须知：本文采用双故事线模式，反对一切侵略战争及极端意识形态，请勿上纲上线。
“用相似的大锤再一次把人性击得走样，人性肯定扭曲成同样的畸形；再一次播下一样是掠夺和压迫的种子，结出来的必然是相同品种的果实。” ——查尔斯·狄更斯
“轰！”又一颗炮弹落在了简陋的临时工事前，惊醒了寂静的夜空，紧接着，无数道光斑划破黑幕，带着凄厉的嘶吼扑来。“又来了……”战壕之中，几名蜷缩成一团怀抱步枪的士兵晃晃悠悠地抬起头，用裹满泥浆的胳膊支撑起沉重的身子，以拍打驱走头脑中的昏沉。“这已经是第……五还是六次了……我昏了头了……谁还记得这个……什么什么来着……哦对……炮击……是第几次了？”一名青年士兵板着僵硬的指头，试图算清这笔糊涂账。“别傻了汉斯……谁还记得清那个……”他的一个年龄相仿的同伴哼哼着回应道。“也对……管他呢，先起来，君特……俄国人说不定要打上来了……”汉斯吃力地尝试多次，才把姿势改换成半蹲。“少来……上次和上上次你也……这么说……让咱们睁着眼睛瞪了两个小时空地……这次绝对没门！……”名叫君特的年轻人翻了个身又躺下了，仿佛身边震耳欲聋的炮声根本不存在。汉斯有些恼怒地抓起一只和他们一样裹满泥浆的水壶，灌了口自己偷偷搞到的烈酒，清醒了不少。“切，懒鬼，俄国佬的子弹早晚在你睡觉的时候……给你的屁股上开个洞！嗝！”带着万分的不情愿，汉斯沿着歪七扭八的壕沟爬向观察所的方向，一边爬一边问候那个把自己丢到前线的混蛋长官和自己这个混蛋营长头衔。俄国佬是混蛋！玩失踪的老东西卡舍是混蛋！现在的罗斯兰军区全是混蛋！想想一个月前自己还在抱怨从日耳曼尼亚到基辅就没一处地方能找到可以糊口的工作，结果这他妈的马上就有了。对！自己也是混蛋！
汉斯重重地把没叹完的几千口气中的一缕呼出，认命似地把双眼贴到望远镜前，朝远方漆黑的树林张望。一个月以来，他绞尽脑汁自学了从战术动作到射击技巧的一切。那些把他拉来打仗的狗崽子除了扔给他把年龄说不定比他还大的破步枪和几发子弹，又告诉他怎么扣动扳机以外，其他什么也没教。要不是脑子够活，自己和那几个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早成了失踪人员了。好在对面的俄国人推进到这儿以后这几天也没有什么主动进攻的意思，往往炮击一阵便了事，只要缩在先前挖好的避弹工事里，问题就不大。随着炮弹的爆炸声又一次暂歇。“咳！”汉斯吐出一口淤塞在嗓子眼的热气，随后便感到了寒风如针尖一般把自己刺了个透心凉。“哦对了，虽然这里他妈的冷的要命，但春天还是快到了，到时候那些臭泥巴就该化冻了。这帮家伙……在等什么呢？”这次是汉斯在自言自语了。但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等等……那他妈是坦克引擎的声音？！！！”
“报告师长同志，尖刀部队已经开始向敌军阵地推进。另外，根据前几天的侦察报告，除了那座老旧的要塞工事外，敌军尚未在此地构建成型有效的防御，他们的侧翼目前异常薄弱。”距离前线至多六七公里的地方，几间矮小的平房之下的地窖内，几盏临时搭起的小电灯吃力地负担了照明任务，然而还是远远不够。不得已，警卫员们只得用油灯和蜡烛来照亮那些角角落落。地下室中央安放着一台中型沙盘，几名作战参谋正在有条不紊地根据前线战报将战线缓缓向前推进。不远处，一个几乎把全身都包裹在黑色制服中的人影背对着其他人，面朝阴影中一张几乎覆盖了整个墙面的精确绘制了整个东欧平原地区的地形与市镇的巨型地图伫立着，静静地听着报告。“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同志。去休息吧，等到白天，我们还有很多活要忙。”“是！”一名通讯兵利落地敬完标准的军礼，转身离开。
“安德烈同志，你认为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完全占领这片地区？”声音不知是从黑色军帽之下还是它面前的暗影传来的，被叫到的军官——这支部队的副师长，略一沉吟，答道：“我想，两天，至多四天。呵，如果这群混账好好经营的过俄罗斯的土地和道路的话，说不定早就把预备队调来了，虽说第一阶段的主攻方向位于南方，可开战已有一个月，这些窝囊废在这的防御主力居然还是只有几支边防师，少得可怜的一点增援部队也是群最近匆忙征召的新兵蛋子！不过也好，为我们收复领土省去了不少麻烦。”那身黑色的外壳里传来一声冷哼，“那么，我们面前的那座据点的详细情报收集了多少？”
“您是说，那座旧要塞是吗？”没有回答，或者说，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根据情报，那里只有一个营的兵力驻守，而且全是装备老旧，训练严重不足的新兵。而据点早年间为一座集中营，虽然是以堡垒标准建造的，然而年久失修，防御能力必然大打折扣，若是采取强攻，哪怕那群德国佬靠着工事强行负隅顽抗，我想也不会坚持超过二十四个小时，说不定他们连这次的进攻行动都顶不住，也免得我们再施行预案了。至于里面是否还有平民人等，线报中没有提到，但我想，哪怕敌人真的把当地的德国移民武装起来对守军进行支援，也是杯水车薪。”安德烈信心百倍的豪言换来了一声轻叹。“记住，安德烈同志，小觑敌人是行军作战的大忌！我想，那座要塞未必会有表面上那么脆弱，如果他们的抵抗真的比我们想象中要顽强，我们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安德烈不解地打量着师长的背影，心里堆了许多个为什么却一个也没问出来。早在鄂木斯克联盟军事学院进修军事技能时，安德烈就不止一次地听到与他们这位现任师长有关的传闻，有些消息活络的学员更是把自己搜罗到的亦假亦真的情报当作谈资来议论。当然，没人怀疑过这位传奇的荣誉的真实性，从联盟初创，到击垮腐化的叛徒，再到率军撕碎钢铁之国的钢铁防线，最后将分裂伟大俄罗斯祖国母亲的叛匪一个个全部抹杀……联盟历史上许多最宏伟的功绩都可见这位功臣的身影。然而，很难说有谁真正地了解过她。同僚们一边把她视作联盟的模范、真正的战士，一边一致认为她如一座宏伟的石雕，能够仰望却不可触及。
冷淡？冷漠？还是冷峻？不，是“冷酷”……即使是黑色联盟最坚定的战士也能感受到她眼底无尽的逼人寒意，谁也不能说清这种寒意来自哪里，为何而来，卡尔贝舍夫老将军不能，亚佐夫元帅也不能。也许只有千疮百孔、遍体鳞伤的俄罗斯母亲知道真相……
“日！兔崽子们！都他娘的给我爬起来！俄国佬的坦克来了！”汉斯几乎是飞奔着跳进了君特等人所在的散兵坑，一顿拉拽加脚踹以后总算把几人全部叫醒。“啥啥啥玩意儿啊？那群长官根本没教咱们怎么对付那种鬼东西啊！完了！咱们死定啦！”君特抱着步枪哆嗦个不停。“冷静一点！现在咱们一点重火力都没有，还不够给坦克塞牙缝的！你们动作快！猫着腰从战壕往那边的要塞跑，中间那段雷区千万记得按照标记匍匐着爬过去！我来发信号！”汉斯飞快地把君特几人轰走，顿了顿，呛出一口白气，抓起腰间的信号枪举向天空。“砰！砰！”两声清脆的爆响在影浪中炸开，白色的火花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照亮了联盟战士满溢仇恨的面庞，他们咆哮着向前扑去，恨不得把龟缩在阵地里的所有敌人撕成碎片。
汉斯正急匆匆猫着身子往营垒方向飞奔，几百米的路程此时就像几公里一样长。“靠！”身后的黑暗中打来一串机枪子弹，险些命中他的脑袋，他甚至真切地感受到了弹头擦过搅起的疾风，心中一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汉斯！这儿！”前沿阵地上，一个模糊的人影疯狂地朝他挥舞着双臂。汉斯顺势扑进壕沟，把对方也一起扑倒在地：“霍夫曼你他妈疯了吗？又喊又跳的生怕俄国人的子弹不知道你在这是吧，啊？”营副霍夫曼有些火气地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你以为老子愿意？你小子是连长结果自己跑去最前头当哨兵！把营地全丢给爷来负责！你知道把全营的人一下子全拉起来赶进阵地端好武器有多难吗？！”“说到那个，”汉斯急切地环顾着四周，“所有人都做好准备了吗？俄国人的坦克已经朝着这儿开过来了！”
“我已经命令各排排长向下传达战斗指令了！一排的人基本都在这了，二排三排正在后方阵地待命！你现在先拿个主意！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汉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闭上双眼回想自己在先前翻阅的作战手册上学到的所有东西。“先把反坦克武器分发下去，再给团部发信息！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咱们顶不住了，就立马呼叫增援！”“早想到了！弗雷德里克！”霍夫曼转头叫来一名背着步话机的通讯兵，顺手接过话机递给汉斯。“喂！团部！这里是汉斯中尉！我方阵地遭到敌军装甲部队突袭！”“不要慌张，中尉！请你汇报敌军装甲单位数量及大致方向！”接线员的声音从十几公里以外传来，显得不紧不慢。汉斯勉强把头略微探出战壕，只见在数发照明弹的昏暗光线下，远处的树林里有许多庞然大物的影子正朝这里移动，一旁的余光中隐隐约约晃动着不少人影，显然是对方的步兵。“对方第一批坦克大约十辆！方向是……”汉斯以最快的速度报上了信息。“收到，我们会立即联系邻近部队！请时刻保持联络！若需要炮火支援请马上报告坐标！”听到肯定的回答以后，汉斯长出一口气，把话机扔到一边，一下躺倒在战壕里，但又马上一骨碌爬起来：“霍夫曼！我们的人员和武器装备都还有多少？阵地情况如何？”
“到昨天为止总共还有四百多人吧，刚才那阵该死的炮击轰塌了部分阵地和堡垒，又伤亡了十几个。”霍夫曼扳着手指，时不时地拍打几下脑袋，吃力地回想着，“武器……我想想……轻武器的话，每人一把老掉牙的旧步枪或者冲锋枪，从STG45、G43到MP40和MP41都有，感谢上帝那帮家伙没有把Kar98k挖出来给我们用……机枪的话……能随时调用的也就几十挺MG42和MG34罢了，重机枪大部分都已经布置在要塞里了；弹药方面，子弹和手榴弹暂时还够咱们支撑一段时间，但是先进的反坦克武器咱们几乎没有，也就十几具火箭筒，从几个月前加急生产的新货色到西俄罗斯战争的老古董都有，唯一的好消息是铁拳管够，但鬼知道那些东西对俄国佬的坦克还有用没有……前些天团部还派人拉来三门战防炮和几十发炮弹，但是来不及布置，现在在地下室里搁着呢，我觉得这些玩意儿恐怕还不如堡垒里的火炮工事可靠……往好处想，至少这老要塞当初在火力和防御方面的考虑还算周到……至于对面的雷区里头埋了一堆咱们能找到的各种地雷，反坦克的反步兵的都有，现在也只能碰运气了。切，看看这些装备，说这是1972年，谁信啊？”汉斯颇有些头疼地扶住脑袋，不知是因为疲劳还是焦虑：“咱们这儿比起旁边阵地的友军已经算富裕了，可说到底，全是新兵，就算有了武器也不见得能用得了啊……”“也只能指望那点临时训练和战场教学能派上用场了……得了！别浪费时间了！你快去堡垒里布置防御！这儿有我顶着！”不等霍夫曼再次催促，汉斯便沿着交通壕飞奔而去。
“师长同志，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安德烈轻轻提议道。而对方只摆了摆手：“进攻才刚刚开始，就让我脱离指挥？安德烈同志，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何况您知道频繁的休息对我来说没有必要。”“话虽如此，可我们早已经对各种情况都做好了预案，这种工作即使是我也可以暂时处理，您最好还是在不久以后对莫斯科的真正总攻开始前养精蓄锐才是。”眼前的身影叹了口气：“我想，您说的不无道理，可战场瞬息万变，再多的预案在实战中变成废纸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抱歉，我不是质疑您的应变能力，只是我个人始终放心不下。”“但是，至少您应该考虑短暂地歇息一下，如若真有突发情况，我们将随时通知您。”随后便是片刻的沉默。少顷，对方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唉，您把我说服了。这样吧，我暂时离开一个小时，在这期间您有一切授权，如有需要，我随时都在。”安德烈显得很高兴：“没问题，师长同志！请您放心吧！”
片刻以后，“咔嗒咔嗒”老旧的木板在胶靴的踩踏下发出阵阵哀嚎，一个黑色的影子踱进陈设简陋的房间，在一张木桌前停了下来，一双黑得发亮的皮质手套摘下了饰有带有双头鹰的五边形军徽的黑色军帽，解放出了一束熠熠闪烁的金色长发；木桌上的一面小圆镜倒映出一对蔚蓝的双目，然而这对水目中肆虐着凛冽与悲哀；在灯光下，与神情似乎极不相称的清秀少女面庞使周围的一切简陋陈设愈发相形见绌，所有的这些，组成了黑色联盟的高级军官与奠基功臣、叛徒们和侵略者的处刑人、旧联盟的第5号战术人形——莫辛纳甘。
莫辛纳甘伫立少顷，从军服的贴身口袋中摸出一只拴上铁链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将其开启，默然地注视着盒子里的物品——那是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发黄的边角表示它已有些年月。照片上的男人身着军装，然而不是黑色联盟的漆黑制服，而是旧苏维埃联盟的戎装。他面对镜头，双手握成拳状，插在腰间，面部表情看似严肃，嘴角却隐约露出一抹微笑，显得俏皮而精神。如果这张相片绘上色彩，便可以看出那位年轻男子有着和相片前出神的人形一模一样的蔚蓝瞳色。“指挥官同志……”莫辛纳甘的脸上露出了同僚面前从未有过的温柔神色，她轻轻呢喃着，“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