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夜
我虽有雾凇、圆石、泛黄的冰块、卷笔与不做声色的脸,却依然在极寒与极烈间,悻悻而怯懦地存活。我忙碌地存活。 想必这存活定有某种缘由。可理不清或天地社学,或凌澜丰川。某时我以为入了尘,醒来却还存活,于是我失望、懊恼;可并不入尘。 许是寰天之外的射线,打入了我的亡灵的心脉,使之搏动,循回。又归于暗夜的幕下,又化为缥缈的尘靡。随后萌发了血红之曼珠沙华,空白之曼陀罗华,泞黄之忽地笑。我望不见芳野之花,望不见碎世之尘,然而不模糊,能见真相。 凝血的暗夜无云、无月、无星,仅默然而默视地包拢。昼日里的忙碌,在默的沉寂中消弭,换取明日的三色光。明日来临时,人又将忙碌,在食、命、心之三色光里存活。 可明日之前还是暗夜,还将在沉默里颓靡。 我曾也以为不幸,又以为不幸否耶?终是以为不幸却不顾的了。在弦弦的波动,浮突的铜管间,我自以为得了极幸中的不幸。明透的栏窗外还是暗夜,还有人在自以为的极幸里夯眠。 谁与我交谈? 我笑其的夯眠,鄙其的自以为的极幸。他便夺我的圆石,砸破泛黄的冰块,以傲慢厌弃的脸喷染污浊我的雾凇;给予了卷笔。这并非我的卷笔。 我如何在暗夜里存活?谁绝不断血红之华,斩不尽三色之光,阻不开寰宇之射线? 所以我将咆哮又沉默,在酣睡的夜幕下戏玩。 我还有什么?倒也还得了孤与独,暗夜与默言,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