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贰（碧蓝/威欧）第十七章

        “嘟……嘟……嘟……”如果地狱有背景音乐的话威尔士此时一定会投静候音为其中之首。

        天边的滚滚浓云已经散扩到了她的头顶，飞机上还没有传来第一手情报，每分每秒都是对煎熬等待者的慢性谋杀。放射尘不可能现在就散去，在她能闯进去之前，她有充足的时间去质问，去愤怒，去怨天尤人。

       “咔。”通了。

        另一边静默无声。

       深呼吸，不然她的大脑大概会过热。

      “这就是你说的实验……目的是为了……送她们死吗!”对不起，她大概真的不是君王的料吧，她忍不住，她想顺着电话线把那个小混账揪出来撕碎!

        “所以你不来是吧 。把事情交给自己妹妹就当成不是自己做的吗？”

        “她已经投降了，她在这里这样听话，她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你们真的想报复，想让她受折磨就让她活着就好了!她一直走不出去，活着就是她最大的折磨!” 

        “她不过是借我来排遣，不要告诉我杀她还有这个理由在……没有女王的授意吧……”

        “还是你看不下我故意瞒住我消息……”

        “回答我!埃塞克斯!” 

        在她还成绩优异的童年时代只有一门课挂过红灯，那就是神学，原因无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听到“宿命”“因果”这类词开始就深深地厌烦。那个不可见的“它”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冷酷准确无误的永恒的推动时间朝着安排好的轨迹前进，即便全知全能，即便毁灭，即便不可挽回，她讨厌极了，所以从来喜欢普罗米修斯，期待着即便被永远啄食肝脏也要反抗天意的勇气。可今天她觉得面前就是那个“它”了，那个她想拯救的女孩正朝着深渊急剧滑落，而她站在生人的岸上，连伸手相救的机会都找不到，环环相扣的网把她捆的死死的。

        “……抱歉。”不知道多少个呼吸之后，那头的活人总算出声了，虽然是废话。

        然后挂断。

        “砰!”话筒这样大力居然没有坏，白鹰家的东西质量还真的可以。

 

        第二天辐射尘散了，有白鹰的士兵在外围收集数据，但欧根她们这些爆炸中心区的人最多也就是瞧见几个人影的待遇了。    

       也不知道自己昨晚顶着满头的星空不去看是在张望什么。

        ……

        “香格里拉卿，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这个灰头发的眼镜娘在这一类问题上的固执或者叫坚守原则比之长姐埃塞克斯更甚，充满了生物学家迂腐的书生气。

        “威尔士亲王殿下，若您是白鹰的战士，我将坦诚无比，但您毕竟是皇家继承人，虽然是盟友，在接到命令之前，我对您一切保密。”很礼貌也很客气，也把话说到了底，叫人借口发作的机会都没有。

        “您必须等待。虽然欧根亲王和您的良好关系我有所耳闻，您对朋友的热切关心也让我动容，但恕我冒昧提醒您，一切行动还请以最基本的立场为准。”

        立场…… 放过我吧。

        人人有弱点和痛处，一旦放在语言上体现那就是哑口无言。喑默的太子殿下转过身，在香格里拉科学家充满探究的眼神里走出舱室。

        音讯全无，这真是残酷的字眼，像是强迫你睁眼看着断头铡慢慢被拉起来。她怕得很，担心刺猬一样的女孩没有下次见的可能。

        她用了半年，让铁血人从见着她便炸了毛蜷成一团，长长的尖利的刺对准每个方向，到后来放下了心防，收敛了长锋，虽然还带着满身的包袱步履蹒跚缓慢，但总算不会叫扑上去的人鲜血淋漓。她做好了准备，准备用漫长的时间等待，用流水磨去棱角，用体热融化寒冰，把岁月蹉跎里她心底留下的一根根锥子悉数拔除，虽然投入巨大，入不抵出，一锤子的赔本买卖。

        “我求你活下来……”谁的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上帝会不会听。

         ……

         “我们这些没死成的在那里等到25号，这次是阿肯色自己要求在爆炸中心……” 

         有云从东边慢慢压过来，从午后的铁血宿舍望去，一线云墙反射万丈金光璀璨绚烂，只是比起十数年前的那场爆炸实在是不值一提的风景。两个银发的女子一个在回忆，一个在倾听，佛手柑的清甜沾上旧年有些苦涩的光景，酿出苦中带甘的茶香，把今日拉回厚重的往昔。她们面容不朽，但岁月已逝，不过是把战火摧残过的心缝缝补补，留到战后的明媚日子里，体会为人的惬意舒欣。

         “我还是没能死，这样结实的身板倒是让所有人都没料到，但我受了严重的辐射。”

        “那时候已经神智不清了，浮在海里，连白天和黑夜都分不太清楚，直到有一天被浪拍在了岸上才清醒了一点。” 

        光辉用她饱含着亲切包容的仁慈的笑按下了短短几句里隐藏的一切，她也经历过濒死的时刻，和海上旅程的寂寞不同，看着血一寸寸的渗进大海变成妖冶的紫色，体会过生命一寸寸被时间剥夺，那是谁都无法言明的度秒如年，真正的绝望，每一次呼吸都会叫自己庆幸还有几秒可活，又深深地怨恨上这个世界，痛恨唯有自己遭遇的不幸，渴望着天海边任何一个黑点会成为救命的稻草，当然对于航船应该叫救命的舢板。

        欧根终于稍有动容了，刚刚的回忆仿佛像是廉价的肥皂剧，她味同嚼蜡的复述着，连表情都不想多给。现在她悄悄的把眼神投射到远处的风速仪，好像这样就能让皇家的女士看不见她的激动。

        “我就静静的靠在一处礁石上，半清醒着，痛的太久了快丧失知觉，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忘记到底几个轮回，直到那一天，东北的天空下是一个全速冲过来的神经病。” 

        她安静了一会儿，终于继续说，还是平静的:“我觉得是幻觉，试着重新睁眼，最后尽量告诉自己，那应该不是假的。”

        她无法向睁大了眼好奇着的光辉描述那个如血的黄昏，无法描述那个在苍苍的暮色里披着金色的晚霞向她狂奔而来的身影，无法描述她再也移不开注意的闪耀着的赤色瞳孔，即便那么远，她似乎看到那眼神比太阳更热烈，阳光也遮不住，是另一轮烈焰从海平面升起。那本就生的极灿烂的金发让她像是天神散发着光晕，踏着千重涌浪万荡波涛，在生命不可涉足分毫的禁地找她履行“回去”的约契。

      “摩西向海伸出手杖，耶和华便鼓起剧烈的东风使海水一夜退去，水便分开，海便成了地，以色列人走入干地，水在他们左右做了墙垣。”《出埃及记》的这段忽然跃入脑海，她啜嗫着跟从心的指引默背，意识到拯救也许真的要来。

（图片侵删）

PS:想不到，真的想不到，18年没过过像样的生日，亲爹妈忽然激动起来要给我过生日了，一天都在奇怪的活动里奔波。对不住各位，今晚我不睡了，补更新。

       以及，厚颜无耻的求赞。没脸真的没脸，嫌弃我的无视这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