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生活——婷婷和她的妈妈

三月的北京,乍暖还寒。3日22日上午,连续为首都现众表演两场的世界冰上舞蹈明星又进行了一场新的“比赛”——登长城。这群姑娘、小伙子说说笑笑,不大会儿工夫便爬上了八达岭那座最高的烽火台。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有一位步履轻捷的中年妇女。快到最高处时,她居然还来了几步小跑。

她是婷婷的妈
“婷婷的妈。”迎面而来的一位在长城旅游的小伙子脱口而出,声音虽然不大,却引起了“婷婷妈”的注意。她回过头来,冲记者一笑:“你瞧,我还真沾了我女儿的光哩。不论是在美国、日本,还是在中国的大陆和台湾,很多人认出我是‘婷婷妈’,看来婷婷和我长得很相象。”
婷婷妈出生在江苏镇江。1950年她10岁那年离开老家去香港,后来又随家到台湾。六十年代初期,她在美国念了几年大学,并与出生在美国的陈先生结了婚。
“小时候我还是个文娱活动积极分子呢。”操着一口标准南方普通话,婷婷妈高兴地说,“唱歌、跳舞我样样都喜欢,打腰鼓、扭秧歌到现在我还没忘。记得当年刚到台湾时、不懂事,我老爱在家里唱大陆解放初期的歌曲,为此挨过父母不少的骂,他们怕出事。可是那时我偏偏不喜欢体育。婷婷出了名以后,许多人都以为我和她爸是体育迷,其实,满不是那么回事。她爸爸是个工程师,整天埋在书堆里。有人称我是‘妈妈教练’,说来好笑,我只是后来才知道滑冰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们一直就十分关心孩子的成长。一旦发现他们在某个方面有前途,花再多钱和精力,我们也要培养他(她)。”

“妈妈教练”
“你不会滑冰,怎么指导婷婷呢?”
“我在生活上指导她。平时她尽说孩子话,干孩子事。比如,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打长途电话……。至于滑冰,时间长了,我也能看出些门道来。有时还能提出一些很在行的问题,连婷婷的美国教练也不得不佩服。”说到这里,婷婷妈表情却严肃了起来。原来,在美国,教练们最讨厌她这样的“妈妈教练”,认为“妈妈教练总是喋喋不休,指手划脚”。婷婷妈对此却很不以为然:
“妈妈最了解女儿,教练不可能什么问题都看得出来,什么都知道。我只能偷偷地指导婷婷,很辛苦。中国人占世界人口的四分之一,现在住在美国的中国人也很多,但美国人把我们当作少数民族,我对婷婷说,中国人要干就要干出个样子来。有时婷婷练得太累了,简直想放弃不干了,我对她说:绝不允许你半途而废。”3月20日上午,她在首都体育馆训练时连续做了七个三周半跳,其中有五个成功了。说起妈妈的严格要求,记者亲眼见到一个例子:表演团离京前夕,全体队员在捷克斯洛代克选手房间欢聚。晚上九点左右,妈妈便催婷婷赶快返回自己房间,并在电话中厉声说道:“迪夫妮(婷婷的英文名字)!你不应该在那里久留,更不应该在那里饮酒。你应该抓紧时间休息,你应该知道如何要求自己。”随即对在场的我方人员讲:“练滑冰要一心一意,一个女孩子饮酒不会有什么好处。如果饮酒能饮出滑冰冠军来,那我们就不要冰场,到酒馆里去好了。真叫人着急!”
“还有一件令我着急的事情,”婷婷妈接着说,“婷婷的妹妹、弟弟都大了,也得让他们学点东西。九岁的老三现在在学钢琴和网球,这要花很多钱还不说,主要是时间调配不过来。我驾着车奔跑在高速公路上接送婷婷,有时交通拥挤车走不了,很长时间回不了家。我常常对婷婷说,为了你,你妹妹,弟弟都被我扔下不管了。”
“难道你就没有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我们问。
“当然有啦!最最高兴的事情是看到女儿在事业上的进步。特别是她今年夺得美国全国女子花样滑冰冠军,我们全家都高兴得不得了。你看,我这个普通的妇女,也成了采访对象,登上了报刊,上了电视啦。”

赢得了比冠军更多的掌声
在世界花样滑冰表演团来华访问之前,陈婷婷已是许多人谈论的话题。在两场表演中,她得到的掌声不亚于那些世界冠军。新闻记者们更是紧紧地盯住她不放。对此,有的选手还不太高兴呢。
“这种情况在日本时就已经有了。”婷婷妈说,“只要婷婷一出场,观众就象着了魔似地为她鼓掌欢呼。在中国,婷婷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是可以理解的,都是中国人嘛。婷婷去年回台湾探亲时,欢迎的场面也很动人。十二家报刊及电视台的记者天天找上门来,要求采访。《联合报》还自愿每月拿出七千美元作为她的奖学金。至于日本人厚爱她,我想是不是因为婷婷也为东方人争了光。
“婷婷也是美国人心目中的宠儿。自从她1981年获得世界少年花样滑冰冠军以来,不管她走到哪里,也不管她干什么,都有人采访她。1985年以前,她从未夺得过全国冠军,但对她的宣传却超过了冠军。美国最大的一家体育刊物《体育画报》,向来对冰上运动不感兴趣,有一期却用了很大篇幅介绍婷婷。有人不理解,甚至说:‘这是因为婷婷妈会巴结记者,同新闻机构有秘密交易。’哈哈!哪有的事!”
忽然,“妈——”一声打断了我们的交谈。婷婷来了。她身材不高,但很匀称;潇洒的蝙蝠衫配上紧身的牛仔裤,使她显得格外活泼大方。


“还要到中国来”
婷婷中文很差,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我是第一次来中国。在美国我已听到过许多关于中国的神秘的传说。去年六月我曾到香港一游,但没能来到内地。这次有机会来中国看一看真是求之不得。在东京锦标赛上,我本来会跳得更好一些,但在我擅长的自由滑中不慎摔了一跤,使比分大受影响,我妈妈也十分惋惜。在中国的首场表演中我的三周半跳又失败了,真糟!我怎么没跳好呢?!不过我并不灰心,三年后,即1988年奥运会上我还有机会拼一下子的,你们《新体育》也报道过了,我要练!练!更加刻苦地训练!把潜力变成现实,用夺标的事实回答大家的期望。这次是我离家较长的一次,有一个多月了。尽管妈妈陪着我,我仍然想家,想爸爸、妹妹、弟弟、尼克斯教练及训练冰场。我主要是在东方国家生活不太习惯。尽管有西餐。但味道总觉得有点异样。中餐之中我最喜欢吃辣子鸡丁,味道美极了!这道菜和美国做的就是不一样,真地道!大家对我真热情,到处都有人叫我的名字,中国人之间是很容易相通的。我还要到中国来!”
“生活中最使你高兴的事情是什么?”记者问。
“最高兴的一天是取得金牌的那一天,但这一天还未到来。”婷婷略加思索后回答。
“那么最使你痛苦的一天呢?”
“学到的东西发挥不出来!不能充分地表现自己的技术。不过从现在起,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苦练夺金牌!”说罢,她嫣然一笑,一溜烟地跑走了。这时婷婷妈正和中国滑冰协会主席靖伯文一起,热烈地谈着中国冰上运动如何尽快崛起呢!
(记者徐放 饶广平 1985年4月新体育杂志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