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國子監祭酒,教學實錄。(六十一)湛若水。
格物通卷六十一 明 湛若水 撰
學校四〈禮樂政教附〉
韓愈曰,國子監,應三館學士等,凖六典,國子館學生三百人,皆取文武三品已上,及國公子孫從三品已上,曽孫補充太學館,學生五百人皆取五品已上,及郡縣公子孫從三品已上,曽孫補充四門館學生五百人,皆取七品已上,及侯伯子男子補充。右國家典章,崇重庠序,近日,趨競,未復本源,至使公卿子孫,恥遊太學,工商凡冗,或處上庠。今聖學大明,儒風復振,恐須革正,以賛鴻猷,今請國子館,並依六典,其太學館,量許取常,參官八品已上子弟,充四門館,亦量許取無資廕有才業人充,如有資廕不補,學生應舉者,請禮部不在收試,限其新補,人有冒廕者,請牒送法司科罪,縁今年舉期已近,伏請去上都五百里内,特許非時收補,其五百里外,且任鄉貢至來,年春一時收補,其厨糧度支,先給二百七十四人,今請凖新補人數量,加支給謹具如前,伏聽處分。臣若水通曰,唐初制,國子監應有三館,一曰國子館,二曰太學館,三曰四門館,各以資廕子孫,視其父祖爵秩,補充學生,及韓愈時,公卿子弟,恥遊太學,工商凡冗,或處上庠,是蓋不得不為革正者矣,故愈請於國子館,則依六典之制,於太學館,量許常,叅官八品已上,子弟充之於四門館,量許有才業者充之,夫國公以下,八品以上,子孫皆得入學,則凡在官者,世無不教矣,夫資廕不補,學生者,禮部不試,冒廕者,法司科罪,則凡資廕者,罔不遊學矣,夫工商凡冗,屛放不齒,人有才業,始得侍教,則凡在學者,罔非賢才矣,是何也,太學者,所以明聖道,振儒風,而歸之正焉者也,茍不沙汰其非人,振舉其善類,烏用是學為哉,後之立學設教者,尚考於兹乎。
韓愈曰,周人置虞庠於四郊,以養國老,教胄子。祭統曰,天子設四學,蓋其制也。易傳,太初篇曰,天子旦入東學,晝入南學,夕入西學,暮入北學。蔡邕,引之,以定明堂之位焉。大戴禮,保傅篇曰,帝入東學以貴仁,入南學以貴德,入西學以貴義,入北學以尊爵,賈生述之,以明天子之教焉,故曰,為大教之宫,而四學具焉,參明堂之政,原大教之極,其建置之道,弘也,後魏,大和中,立學于四門,置助教二十人,隋氏,始隸于國子,而降置五人,皇朝始合于太學,又省至三人,員位彌簡,其官尤難,非儒之通者,不列也,四門學之制,掌國之上士、中士、下士,凡三等,侯、伯、子、男,凡四等,其子孫之為胄子者,及庶士、庶人之子,為俊士者,使執其業而居,其次,就師儒之官而考正焉,助教之職,佐博士,以掌鼓篋,榎楚之政,令分其人,而教育之,其有通經,力學者,必于歲之抄升於禮部,聽簡試焉,課生徒之進退必酌于中道,非博雅莊敬之流,固不得臨於是。 臣若水通曰,虞夏商周四代之學,所以養士也,周人之四郊,魏之四門,隋隸於國子,唐合於太學,雖或制因時異,然慎選以充,而為養士者,則一而已,然造之者,有其地而師之者,有其人,固虞夏商周之遺意也,然考其養士之功,而終有愧於古者何也?蓋地有所造,而儀文或狃,於習師有所啟,而大原,或未之先此,所以道德之風日薄,而功利之習日熾也,其可望士之成哉?嗚呼,古之為學也,將以養才,今之為學也,將以壊才,其所以養之之本異矣,雖然人君者,士之表也,朝廷者,學校之則也,正心者,養士之本也,誠能躬以率之,而本無不端,由是而擇師焉,則師道立矣,由師以作士焉,則善人多矣,朝廷有不正,而天下有不治哉?孟子曰,君正,莫不正臣,敢獻以為聖明,養士之本焉。
韓愈,潮州,請置學校牒曰,孔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不如以德禮為先,而輔以政刑也,夫欲用德禮,未有不由學校,師弟子者,此州學廢日久,進士明經,百十年間,不聞有業,成貢於王庭,試於有司者,人吏目不識,鄉飲酒之禮耳,未嘗聞鹿鳴之歌,忠孝之行不勸,亦縣之恥也,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今此州户萬有餘,豈無庶幾者乎,刺史縣令不躬為之師,里閭後生無所從學爾,趙德秀,才沈雅專静,頗通經,有文章,能知先王之道,論說且排異端,而宗孔氏,可以為師矣,請攝海陽縣尉,為衙推官,專勾當州學,以督生徒,興愷悌之風,刺史,出已俸百千以為舉,本收其贏餘,以給學生厨饌。 臣若水通曰,學校者教化之本也,是故先王務焉,韓愈,守潮,舉趙德以為州學師,出俸收息以為學徒饌,其亦本德禮以敦學校者矣。夫德者何?吾心之天理,若忠孝之類是也。夫禮者何?天理之儀,文若鄉飲鹿鳴之類是也。唐制取士於學也,非不舉鄉飲酒禮,工歌鹿鳴以示禮也,亦非不勸以忠孝之行以崇德也,特進士以雜文,明經以括帖,而不知德禮為身心之實,學士無心德之學,學無給養之資故也。噫,韓愈以一州刺史爾,尚以德禮教人,而使之知,為學之本,以厨饌養人,而使之得為學之資,況居君師之位,而為教化之主,可不加之意哉?
宋太祖建隆元年正月視學詔,增葺祠宇,塑繪先聖先賢像,自為賛書,於孔顔座端,令文臣分撰餘賛,屢臨幸焉,嘗謂侍臣曰,朕欲盡令武臣讀書,知為治之道,於是臣庶始貴文學。 臣若水通曰,聖賢之學,本乎心,故千萬世之上,千萬世之下,同此心,同此理也,五代之亂,人心若死,天理或幾乎滅矣。宋祖為之視學,令武臣讀書,一時猶為之興起,貴文學,人心天理不可泯也,況本之以道德,躬行其感化,又當何如也,他日濂洛關閩道學大盛,其亦宋祖之所培養歟。
宋仁宗慶厯四年三月,詔天下州縣立學,行科舉新法時,范仲淹意欲復古,勸學數言,興學校,本行實。詔近臣議於是宋祁等,奏,教不本於學校,士不察於鄉里,則不能覈名實,有司束以聲病學者,專於記誦則不足盡人材,參考衆說,擇其便於今者,莫若使士皆土著,而教之於學校,然後州縣察其履行,則學者修飭矣。先策論則文詞者留心於治亂矣,簡程式則閎博者得以馳騁矣,問大義則執經者不專於記誦矣,帝從之乃,詔天下州縣皆立學本,道使者選部屬官為教授,員不足取於鄉里宿學有道業者,士須在學三百日,乃聽預秋試,舊嘗充試者百日而止,試於州者令相保任,有匿服犯行,虧行冒名等,禁三場,先策、次論、次詩賦,通考為去取。而罷帖經、墨義士,通經術,願對大義者,試十道。 臣若水通曰,先王之制庠序學校教之地也,敬敷在寛教之則也,賓興三物教之成也,仲淹興學校,本行實其庶幾先王之遺意矣,宋祁察於鄉里,學行修飭尚為不逺,至於文辭馳騁之說,興則與先王之法背矣,淪胥以至於末世,德業分而道藝離,則所養者果其所用耶?所用者果其所養耶?仰惟我祖宗,立教人科舉之法,欲今之學者,讀聖賢之書,存聖賢之心,藴之為德行,發之為言辭,乃德業合一之道也,使有司,即其言辭,知其德行,乃取士合一之法也,其所養即所用,所用即所養,而先王舉選之法,暗寓於其間矣,臣愚守南京國子監之教,曽有二業合一之訓,以導諸生,蓋以上體祖宗之法,而闡明之也,伏望聖明,盛德大業與日俱新,又以主張斯文為任,則天下士子知所向風,而先王德行道藝之教,復見於今矣,萬世幸甚。
宋仁宗慶厯四年夏四月,作太學,五月帝謁孔子,判國子監,王拱辰、田況、王洙、余靖,等言,漢太學,二百四十房,千八百室,生徒三萬人。唐學舍,亦千二百間,今取材養士之法盛矣,而國子監纔二百楹,制度狹小,不足以容,詔以錫慶院為太學,置内舍生二百人,講殿既備,帝謁孔子故事止,肅揖,帝特再拜,賜直講孫復五品服,初海陵人胡瑗,為湖州教授,訓人有法,科條纎悉備具,以身率先,雖盛暑,必公服,坐堂上,嚴師弟子之禮,視諸生如其子弟,諸生亦信愛如其父兄,從之游者常數百人,時方尚詞賦,湖學獨立經義、治事齋,以敦實學,及興太學,詔下湖州,取其法,著為令式。 臣若水通曰,養士莫善於太學,蓋太學列在京師四方之所,仰望而居業者,師儒貴得其人,科條貴得其道,仁宗,隆道尊師,廣其學舍,取胡瑗教法,而著之誠,可謂知先務者矣,然徒知取立經義治事齋之法,而未知孔門四科,同志於仁,故德行為本,而言語、文學、政事,乃其因質成就者,爾科條於此,似為未精也,是故堯舜三代之學,出於一,為人君者,盍知務焉。
宋哲宗元祐元年五月,命,程頥,等,修定學制,頥,大槩以為學校禮義,相先之地,而月使之爭,殊非教養之道,請改試為課,有所未至,則學官召而教之,更不考定高下,置尊賢堂,以延天下道德之士,鐫解額以去利誘,省繁文以專委任,勵行檢以厚風教,及置待賓吏師,齋立觀光,法如是者,亦數十條。 臣若水通曰,學校教養之道,貴純乎一,一者道也,程頥所修,學制大義數十,純乎精金,如易考試,以禁勝心,置尊賢以延道德,鐫解額以去利誘,省繁文以專委任,勵行檢以厚風教,立觀光以來遊學,無非約之於道揆也,此法一行則教化洽,先王德行道藝之風,可復矣,惜乎醜正者衆,而黨人之禍起,遂使程頥之志,徒托諸空言爾。
宋高宗紹興十三年十二月,上,謂宰執曰,人才須素養,太宗置三館,養天下之士,至仁廟,人才輩出,為用今日,若不興學校,將來安得人才用耶? 臣若水通曰,養才將以致用也,養與用,出于一,則賢才出而天下治矣,故大養則大用,小養則小用,顧所以養之者何?如爾故有道德之師,以養其敬。有揖讓進退,以養其身體。有歌詠采色,以養其耳目。有禮樂,以養其性情。有講習以養其業。有道義以養其心志。則才德成而賢俊不可勝用矣。高宗復太宗三館之制,不可謂無志者,惜乎,知養之,之效,而不知養之,之方也。
宋理宗淳祐元年春正月,詔加周敦頥、張載、程顥、程頥,封爵與朱熹並,從祀孔子廟廷。黜王安石。從祀詔曰,孔子之道自孟軻後,不得其傳,至我朝周敦頥張載程顥程頥,真見實踐,深探聖域,千載絶學,始有指歸,中興以來,又得朱熹,精思明辨,表裏混融,使大學、論語、孟子、中庸之書,本末洞徹,孔子之道,益以大明于世,朕,每觀五臣論著,啟沃良多,今視學有日,其令學官列諸從祀,以示崇奬之意,尋以王安石,謂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為萬世罪人,豈宜從祀孔子,其黜之。越二日,加封敦頥汝南伯,載郿伯,顥河南伯,頥伊陽伯。 臣若水通曰,祀者,先王所以崇德,而報功也。五臣論著,有繼往開來之功,從祀孔子廟庭宜也。若夫安石者,萬世罪人而配祀焉,是以德報報惡,功報報罪也,天翻地覆,亘古一見者矣。數十年,人不知有人心,至是一陟一黜,而人心始不死矣。
元世祖至元二十四年閏月,初置國子監,以耶律有尚為祭酒,初太宗設總教國子之官,逮至元初,乃以許衡為祭酒,而侍臣子弟就學者,纔十餘人。衡,既去,教益廢,而學舍未建,師生寓居民,舍國子司業,耶律有尚,屢以為言,始立國子監,設監官,增廣弟子員,遂以有尚為祭酒。 臣若水通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可行也。元自有許衡,而孔子之道益尊,非所謂可行者耶,及衡為祭酒,弟子稍進,有尚繼之,立監、設官、増士,而斯文一新,非忠信篤敬斯人,一心者哉。夫以元,代之主,猶能興起,於一時,矧昭代,一洗元習,大復三代之人心,人才之盛,固有超越前世者矣。
元武宗至大四年,仁宗,立增國子生,為三百人,初帝命李孟,領國子學諭之曰,國學人材,所自出卿,宜課諸生,勉其德業,至是。又諭,省臣曰,昔世祖,注意國學,如不忽木等,皆䝉古人,而教以成材,朕今親定,國子生為三百人,仍增倍堂生二十人,通一經者,以次補伴讀著為式,既而孟等言,方今進用儒者而老成,日已凋謝,四方儒士有成材者,請擢任國學翰林秘書太常,或儒學提舉等職,俾學者有所激勸,帝從之,詔自今勿限資級果材而賢,雖白身亦任用之。 臣若水通曰,元仁宗之于國學,其亦知所用心矣,勉之德業庶乎,養以道藝,擢自白身庶乎,立賢無方而廣其員名庶乎,旁招俊彦矣,至於定為三百,猶未免失之不廣也,洪惟我太祖高皇帝,羣彦髦而居之,擇師儒而教之,人才輩出,拔自草茅者,屢屢,是時,野無遺賢,官無滯才,蓋有以比隆三代,而于有元不必言矣,列聖相承,亦惟率遵,是道無拘拘於資級之間,則真才出而治益隆矣。
宋儒,周敦頥,通書曰,古者,聖王制禮樂,修教化,三綱正,九疇叙,百姓太和,萬物咸若。 臣若水通曰,三綱者,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九疇者,一五行、二五事、三八政、四五紀、五皇極、六三德、七稽疑、八庶徵、九福極也,禮樂教化,所以立人道,而理民物之具也。故聖人之治天下,禮以理之,樂以和之,教以道之,化以變之,此三綱以正,九疇以叙,而人道立矣,和氣薰蒸,由是盡人之性,而百姓有時雍之化,盡物之性,而品彚有遂生之休矣,禮樂教化之功,用至於如此,後世不此之務,而乃一任刑法,以為把持之計,是以法日以密,而詐日以滋,無怪乎,治不古若也歟。
程顥,劄子有云,治天下以正風俗,得賢才為本,宋興百餘年,而教化未大醇,人情未盡美,士人微謙,退之節鄉閭,無㢘恥之行,刑雖繁而姦不止,官雖冗而材不足者,此蓋學校之不修,師儒之不尊,無以風勸,養勵之使然爾。 臣若水通曰,賢才者,治化之所由出也,故曰為政在人,然賢才之成,必得師儒,有以風化之爾,故賢才固為政之本,而學校又賢才之本也,程顥此書具在,遺書真王道之要務也,惟聖明取而覽之,而見之躬行,則不嵗月而風動矣,其念之哉。
程頥曰,古者八嵗入小學,十五入大學,擇其才,可教者聚之,不肖者,復之田畝,蓋士農不易業,既入學則不治農,然後士農判,在學之養若士大夫之子,則不慮無養,雖庶人之子,既入學則亦必有養,古之士者,自十五入學,至四十方仕,中間自有二十五年學,又無利可趨,則所志可知,須去趨善,便自此成德,後之人,自童稚間,已有汲汲趨利之意,何由得向善?故古人,必使四十而仕,然後志定,只營衣食,却無害,惟利禄之誘,最害人。 臣若水通曰,先王之禮,所以定分也,分定而志立,志立而義明,所謂君子喻於義也,若夫分不定,則志不立,志不立則知惟利之是趨,所謂小人喻於利也,是故士農工商,各有定業,壯仕老休,各有定禮,禮分不明,則童而趨利,仕老而不知止,禮義㢘恥之不興者,豈人之性然哉?凡以教之不行也。
程頥曰,善言治者,必以成就人才為急務,人才不足,雖有良法,無與行之矣,欲成就人才者,不患其稟質之不美,患夫師學之不明也,師學不明,雖有美質,無由成之矣。 臣若水通曰,古者,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蓋以師道委樂正,使成就人才為國家利器也,後世不求明師,故無善學,徒具虚器爾,雖然在天子,亦必有師焉,故記曰,三王四代唯其師,臣以為今日聖明,亦宜法古以隆師,而必惟其人,可也。
南軒,張栻曰,三代之學,至周而大,備自天子之國都,以及於鄉黨,莫不有學,使之朝夕,優游於絃誦詠歌之中,而服習乎,進退揖遜之節,則又申之以孝弟之義,為之冠昏喪祭之法,春秋釋菜,與夫鄉飲酒、養老之禮,固有耳目手足,肌膚之㑹,筋骸之束,無不由於學在,上則司徒總其事,樂正崇其教,下而鄉黨,亦莫不有師,其教養之也密,故其成材也易,士生斯時,藏、修、遊、息,於其間,誦言而知味,玩其文而㑹其理,德業之進,日引月長,自宜然也,於是,自鄉論其行,而升之司徒,司徒又論之,而升之國庠,大樂正則察其成,以告于王,定其論而官之,其官之也,因其才之大小,蓋有一居其官,至于終身不易者,士修其身而已,非有求於君也,身修而君舉之爾,夫然,故禮義興行,人材衆多,風俗醇厚,至於斑白者,不負戴於道路,而王道成矣。 臣若水通曰,於此見張栻之學,識其大者,自國都以至鄉學備矣,首之以絃誦詠歌合乎,帝舜命䕫之意矣,世之不知以為緩者,不亦異乎,習之以,揖讓、釋菜、冠昏、喪祭、養老之禮,使耳目、手足、筋骸,皆有所養,則禮足以立,而德業成矣。自鄉論升之司徒,升之國庠,告于王而官之,禮義興,風俗厚,而王道成矣,先王教人,用人之法,盡之矣,伏惟聖明,本於躬行之餘,舉而修之,三代之治,不難致也。
張栻,作嶽麓書院記,其畧曰,劉侯之為是舉也,豈將使子羣居族譚,但為決科利禄,計乎抑,豈使子,習為言語文辭之工而已乎,蓋欲成就人才,以傳斯道而濟斯民也,惟民之生,厥有常性,而不能以自達,故有賴於聖賢者,出而開之,是以二帝三王之政,莫不以教學為先務。 臣若水通曰,三代之學,皆所以明人倫,人倫者,道也,學所以為傳道計也,記曰,率性之謂道,道也者,性也,學之以率性,明道以達之民,民之恒性,復而克綏,厥猷治之極也,嗚呼,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今之民之道、之性,猶古也,今之為師者之道、之性,猶古也,夫何後世,倚席不講,相視怠散,固無足道,其臨雍拜老,亦豈尊師,重傅之實乎,伏惟皇上鑒之。
元儒,魯齋,許衡曰,先王設學校,養育人材,以濟天下之用,及其弊也,科目之法愈嚴密,而士之進於此者愈巧,以至編摩字様,期於必中,上之人,不以人材待天下之士,下之人應此者,亦豈仁人君子,之用心也哉,雖得之,何益於用?上下相待,其弊如此,欲使生靈,蒙其福,可得乎?先王設學校,後世亦設學校,但不知先王,何為而設也,上所以教人,人所以為學,皆本於天理,民彞無他教也,無異學也。 臣若水通曰,王通云,周之士也貴,非獨士能自貴之也,蓋以君臣之間,相須之殷,而相遇以禮也,是故成周之盛,追隆古而上之矣,後世日趨於弊,而世道日降,由上之待士,士之應上,皆以偽,而不以實,欲救其弊,在教之,二業合一之道而已,所謂合一者,令學者,於讀書、作文之時,主一而無適,如孔子,所謂執事敬,程顥所謂,作字時甚敬,即此是學,此德業、舉業合一之說也,如是,則德行、道藝兼之矣,後之為君相者,其念之哉。
<格物通卷六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