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 霸歌】相知情（六百四十一）
明明眼里还含着泪水，难过到心碎，可顾韶音却强撑着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安慰杨若清不要自责。这原本就不是他的错，连他自己都是刚刚才知道的。自己的腹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小生命，他真的毫无所觉。
曾经他是多么地羡慕杨若清，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而他除了羡慕之外，也只能尴尬一笑。塞上雪为了防止他们携子争宠，便给他们发了这慢性毒药。平时对身体并无损害，只是不能有孕。她生性凉薄，对子嗣本就不怎么看重，更在意的是及时行乐。
她从来也不会对谁付出真感情，承诺也只是让对方高兴一二。陪在她身边这些年，顾韶音都看透了，也就不会再想着去争去夺。这样的举动看在塞上雪眼里便是乖巧懂事，反而为他留了一席之地。
之前或许还心存妄念，巴望着哪一天塞上雪能明了自己的情意，然而到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她给得了身份地位，给得了荣华富贵，但唯独真情，连她自己都没有，怎可能给他这个外人呢？
这个孩子虽然来得突然，但对于顾韶音来说，也是一份意外的收获。可惜自己没有保护好他，真是不配做他的爹爹。唯一庆幸的是，他不用一出生就要承担下塞上雪所有的罪责，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也许投个好人家，可以平安过一生。若他长大知道自己有这样十恶不赦的母亲，肯定要怨怪自己将他带到这个人世来。
“你别这么说，以后一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是吗？”
“嗯，你一定能找到一个像我师爹那样的好人，不计较你过往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将你真正地放在手心里宠着。你们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他们还能跟我腹中的小家伙做伴呢。”
“真好啊，我多希望能活着看到那一天啊！”
“别说丧气话，你一定会没事的，来我带你走。”
杨若清吃力地将顾韶音从地上扶起来，可他已经脱力了，根本站不稳，只能整个身子靠在了杨若清身上。这对于杨若清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负担，他自己都走路摇摇晃晃，更别说还要再负担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人。
偏偏冬儿也不在，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往外走了。塞上雪肯松口放人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再想请求她帮忙，那肯定是不肯的。现在最麻烦的事他的伤势必须尽快处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的。滑胎可不是小事，搞不好可能就会像师父杨若芜那样，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只能先去央求艾漪儿帮忙了，就算是被她要挟也不重要了，先保住他的命要紧。可刚走一步，他脑中便立刻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明明塞上雪之前给顾韶音的药是避免有孕的，他怎么可能会有身孕呢？塞上雪如此谨小慎微的人，是决计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犯迷糊的。除非……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杨若清不寒而栗，因为他不敢相信人性可以可怕到这种地步。他看向顾韶音的眼神多了几分吃惊和愧疚，以前他不会这样冒失的，药都没有好好验看便让人服用。今天他终究是失态了，在塞上雪的强压下迷失了自我。
“对不起，是、是我害了你。”
“我其实心里有数，她肯定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给我解了毒，否则我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有了孩子呢。顾婷也是发现了这点，所以自己先溜了，留下手下人来担着。”
“难怪我刚才没看到顾婷，原来竟是她害的你，我绝不放过她！”
“我先是背叛于塞上雪，又失身于顾婷等人，塞上雪断然不会容许我再活在世上。让我就这么死去，塞上雪恐怕都觉得是便宜了我吧。呵，只是她不该利用你对我的愧疚，让你来亲手送我上路，亲眼看着我死在你面前，真是心理变态。呕~咳咳咳~”
顾韶音再也忍不住，呕出一大口污血，止不住地咳了好几声。他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脑子里跟团浆糊似的，唯有搀扶着自己的杨若清身上是暖和的，也是唯一可以依赖的。
杨若清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尽量让他靠着舒服一些。这毒本是相生相克，解毒药本是也是毒，若是在没有中毒的情况下服用，那也是难逃一死。塞上雪就是利用了自己急于营救顾韶音的心理，用他的手除掉顾韶音。好一招借刀杀人，不愧是她的惯用伎俩。
“我去找艾漪儿来，塞上雪的药多是她在帮忙炼制，她一定有办法救你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相信我。”
“不要去，不要再去求任何人。你已经为我妥协了许多，不值得再付出了。”
“我觉得值得就是值得，你再撑着点，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不，我撑着这口气等你来，就是想见你最后一面。我不想再成为你的软肋，让你继续受塞上雪控制。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放开手脚跟她大干一场。我已经很累了，好想、好想睡上一、一觉。剩下的，便只、只能靠、靠你、你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停顿，顾韶音眼角边的那一行清泪也顺势滚落下来，滴落在杨若清的手背上。他似乎真的只是睡着了，眼睛朦朦胧胧的样子，却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杨若清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顾韶音的手臂彻底垂了下去，预示着他悲惨的一生终于走到了尽头。
于他而言，应该是真正的解脱了吧。至少不用再强颜欢笑地侍奉塞上雪，时时刻刻担心成为塞上雪手中的弃子，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一个人浑浑噩噩地活着，连自己为什么要活在世上都不明白，这样何尝不可悲呢？
“韶音？韶音你醒醒，别睡啊。你可以离开了，现在我带你走！”
明知道顾韶音已经过世，可杨若清却执拗地不肯相信。可身体的本能却出卖了他心底最真实的情绪，泪珠儿跟不要钱似的扑簌簌地往下掉，他却抽不出手来擦拭。就让眼泪流吧，为他流再多都不过分。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死灰、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