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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15 18:31 作者:是希汐呀  | 我要投稿

我和女朋友吵架了。


她这次居然吵得很凶,摔了各种东西,看来这次是无可挽回,非分手不可了。


——然后我醒了。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我舒了一口气,还好是场梦。


然而我仔细一想,却发现梦中的女朋友我根本不认识,而且虽然我刚醒来头还有点晕乎,但我依稀记得我是没有女朋友的。


所以我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叫声:“亲爱的,你睡醒了吗?我给你带了早饭。”


这声音是在叫我?莫非是我的女朋友?


我疑惑的抬起头,看到那扇白色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身材臃肿的黄脸婆拎着一个早餐盒走了进来。


我顿时感觉我的精神受到了冲击。


难道……我……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朝我走来,然后却又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我的窗前走过,笑意盈盈地走到隔壁床上躺着的大伯那边去了。


我这才舒了口气,感到清醒了几分,注意到了从一开始就很不对劲的地方——这不是我的,异常明亮的房间,我躺着的,陌生的床,还有那股一直弥漫在鼻尖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我挺直腰杆,坐起身来。


我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环顾四周,我却忽然发现我的床边趴着一个长发女孩,她的长发遮住了脸脸颊,我看不到她的脸。


我伸手轻轻的推了推她,将她推醒。女孩抬起头,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我却不由得呼吸一滞——好漂亮的女孩子,肤白貌美,玲珑有致,乌黑柔顺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洁白的病床上,一对灵动的漆黑眼眸中有如繁星点点,目光如星河般璀璨,又如深潭般柔和。如果我再年轻个十来岁,我肯定会不顾一切的爱上她。


女孩清醒了过来,她打了个哈欠,道:“爸,你醒了?”


爸?这么说,这其实是我闺女?


我轻轻的点头,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妈呢?”


“爸,你睡糊涂了?妈早死了。”


“什么?现在是哪一年?我得了什么病?”


我震惊了,一觉醒来,竟像穿越了一样。


“现在是2046年,按通俗的说法,你得的是绝症,医生说你只有一个月可以活了。”


“……”我一下子心情变得很复杂,我还没有享受多少年人生的美好,现在却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么?这命运也太悲惨了些。


“不过由于医学现在格外的发达,前些日子刚好突破了一个技术难题,有专业的专家已经把你完全治好了。”


“太好了!”我顿时感觉惊喜万分。


女孩说着,头又低了下去。“可是为了治病,我们已经把家产全都掏光了,连房子都卖掉了,现在我们不仅付不起住院费,连家都没了。”


???


我又懵了,女孩则继续说道,“好在我找了一份工作,收入还不错,至少咱父女俩过日子绰绰有余了。”


“哦,那还好。”我又松了一口气,这妹子说话咋喜欢大喘气的呢?


女孩接着说着,话语里却又忽然带上了几分无奈。


“不过我昨晚一个晚上接了十多个客,实在是累坏了。没办法,我才困得睡着了。”


“你……”


我震惊了,如今的世道已经这么艰难了吗?


“爸,你在想什么呢。”女孩白了我一眼,“我说的是接待客户。”


我这才放下心来。我还以为她说的是那种……在路边偶尔会见到的那种……会用挑逗的语气对你说:“小帅哥,快来玩呀!”的那种……


可没等我完全放下心,女孩又继续说道:“不过最近市场波动大,上面打压的厉害,咱们这白粉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咳咳!”


我顿时一口口水卡进了气管里,差点没给呛死。刚缓过一口气就又见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走了进来,一见到女孩便是脸色一变。他快步走了过来,厉声呵斥道:“小雪!回你自己房间去!”


随后这位看起来有点小帅的男医生转过脸,对我抱歉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女儿,她老是喜欢跟病人恶作剧。”


???


女孩对我做了个鬼脸,便咯咯笑着跑出去了。


医生看着她一蹦一跳的离开,直至出了病房的门,才舒了一口气,对我小声道:“其实她不是我女儿。小雪也是这所医院里的患者,住在其他病房里,患有妄想症,喜欢给其他病人推销洗衣粉。因为症状轻微而且不会伤害到他人,所以医院没有强制看管她,让她可以自己行动。总之她的话你不必在意。”


我有点糊涂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医院?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又是怎么进来的?”


医生耐心的回答:“这里是精神康复中心,你得了妄想症,总是幻想自己有个女朋友。”


“搞了半天原来我还是没有女朋友……”


“不,你确实有一个女朋友。”


“那她人呢?”


“你得了精神病,就是她把你送来治疗的,但你总跟你幻想中的女朋友卿卿我我,还整天嘿嘿说着什么“下次叫上甘雨吧”之类的听不懂的话而不理她,她不堪忍受,最终和你分手了。”


“这……这样吗……”


“是啊,多漂亮一个姑娘啊,和小雪相比也不逞多让,可惜你没缘分,得了病让你们俩分手了。”


“你胡说!我没病!我要出去!我要去找她!”


不料,医生听了我这话竟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歉意的样子,“是的,根据这些天我们对你的观察诊断和精神治疗,我们有八成把握确认你确实没病,或者曾经有过,但已经被治好了。”说着,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表格和一支笔一起递给我,“那么请你在这上面签个字吧。”


我顿时感觉十分欣喜,搞什么嘛,这医院还能误诊,害我白白丢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不过现在出院再找她说清楚应该也不迟……


我想着,拿起笔飞快的签了字,期待地看着医生:“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医生点点头,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旁边那病床上还在一边亲密地喂饭一边玩着手机不时传来“在此,宣判!”“锅巴,喷火!”“别想投胎哦”“向着星辰与……”“感谢您完成……”的奇异声音的两个大伯大婶便忽然放下手中的饭和手机,脱掉外套露出了里头一身警服和一张锃亮的警徽,从腰间解下一对手铐朝我大步走来,严肃地道:“您好,请和我们走一趟。”


我懵了,怎么这大伯大婶是一对便衣警察?他们为什么要抓我?我看着那对正义的手铐离我越来越近,忍不住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警察的神色一丝不苟:“你女朋友要跟你分手,你一怒之下把她给杀了,之后我们找上你时你却伪装成了精神病想要逃脱罪责,但是医生已经确认了你精神正常了,而你对此也没有异议,所以请你跟我们走吧。”


说完,警察上前一步抓住了我,不由分说地要为我戴上手铐将我拖走。我傻了,我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于是拼命挣扎:“不要!我没有杀我女朋友!不对,我……我想起来了,我根本就没有女朋友!”


闻言两位警察停下手,笑了。随后他们脱下了警服,露出里面整齐洁白的白大褂。而医生走上前,对懵逼的我慈祥地笑道:“你终于想起来了。你得的其实是失忆症,不记得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而你的大脑为了补全你支离破碎的记忆,为你编织了许多模糊的假的记忆,比如你有女朋友这事就是你的大脑编造的。而我们刚才用了崩溃疗法,终于让你恢复了记忆。”


我喘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刚才。


“唉,搞了半天,我还是没有女朋友。”


医生笑了:“当然没有,你都结婚这么多年了……”


我也笑了:“是啊,我想起来了,我有一个漂亮的妻子……”


闻言,医生忽然收起了笑容,打开白大褂的扣子露出了里头的警服,声音变得十分严肃:“好,你终于承认了。现在告诉我,你把你老婆的尸体藏哪儿了?”


我顿感十分惊愕:“不,我没有杀我老婆……等等,我根本就没有老婆!”


“呵。”医生……不,警官冷笑道,“你不要再装了。”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合照,上面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幼的漂亮女孩和一个男人手挽着手亲密无间的样子。警官指着照片道:“这,是你老婆,而这个男的是你,你们的结婚照都在这儿,你还想怎么抵赖?”


我有点崩溃了,“这,这是我老婆?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老婆,我又为什么要杀他?你肯定是在骗我!”


警官没有再说话。他盯着我的眼睛,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我几秒钟,才摇了摇头,莫名的叹了口气。


他打了个响指,病房的门应声而开,小雪走了进来。她走到我的床前,看着我,忽然伸手将自己的脸揭了下来,露出了她的真容——竟和那照片上的女孩一模一样。


“失败了,看来我们还是把他想得太简单了。”


警官看着我,道:“你原本是9102年的首富,但你的资产几乎全部都在你老婆的名下,因为你是靠着你的老丈人发家的。由于各种原因,你和你老婆现在正处于婚姻危机中,而你只要说她不是你老婆,那你就无权和她离婚后分得财产。”


“我,我记起来了,她就是我老婆!”


“你确定?”


面前警官的笑容像是魔鬼的微笑。


“我确定她就是老婆!不,不对,你们不是说我把我老婆杀了吗?”


“你没杀你老婆。”这时一直沉默地站在一边的之前扮作大伯的那位警察忽然开口,“确切的说,你没有杀任何一个人。”


“那你们……”


“你老婆怀疑你出轨找小三,让我们来调查你,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你的小三。我是你老婆的律师,我们找了个人扮作你小三接近你,你果然上钩了。如今你已经亲口承认了,你认为她才是你老婆,坐实了你出轨的证据,你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说着,这名警察脱去了警服,露出里头的律师西装和律师证明,而长得分明和照片上的女孩一模一样的小雪走进病房另一边的洗手间,一阵声响过后,出来竟又变回了我刚看到她时的模样!


“如果法院裁决通过,你就等着净身出户吧。而且由于你叫你的小三也是叫老婆,我有理由怀疑你犯了重婚罪。而且根据我们的调查,你的情人还未满16岁,属于未成年人,如果你是属于诱拐犯案,并且已经有了亲密接触,最低五年,最高死刑,而此种种叠加,最低至少判个无期没有问题。”


“什么!”


我跪倒在地,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女友,女儿,老婆,小三;绝症,杀人,诱拐,犯罪;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忽然间,我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你们到底是谁?我到底在哪儿?你们把我带到这里,编了一层又一层的幌子,到底想干什么?”


“哦?终于意识到了么。”原本是医生的那个警官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接着,三个人同时脱去了身上的制服,露出了同样的军绿色迷彩服,对我伸出右手。


“恭喜你经过了国家安全局【中央龙组】最严厉的考核,你被录取了。欢迎加入国家安全局。”


我懵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令我十分不适应。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对我的考核么?


我木讷地伸出右手同这位龙组成员握了握,他猛拉了我一把令我站起身来,并将一个徽记放在了我的手里,那是一条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青龙。他接着说道,“这次考核我们一共抽取了100位普通人,只有14位通过了考核。而你的考核成绩是本次大考核中最好的,考核的内容也是本次大考核中最难的,所以,至少在你这一届新兵中,你肯定能做龙组的老大,成为龙王!”


这番话,听的我真是热血沸腾,一股豪气直冲而上。而这位龙组老哥继续说道:“很多年没有人通过这项最困难的考核了,而且还是你这么好的成绩,你是历来第一个。我敢说你肯定是未来龙组复兴的希望!你现在出门,向右走,走廊的尽头有我们本次行动的接应官,负责将通过考核的人带走,你带着徽记去找她报道吧,她会告诉你更多关于龙组的事情。”


我激动地接下了这个新手任务,将那青龙徽记握在手心,兴冲冲的跑出了病房。


我在空旷无人的走廊里快步走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到时候见到接应官如何骄傲的把我的考核和成绩告诉她,听听来自国家内部成员的夸奖。


穿过无人的医院走廊到达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我兴冲冲的推开了门。


门内是一个很简洁的长方形房间,左边的墙上摆放着一个木质书架,上面五花八门放着不少书籍,比如《精神科临床医学》,《人脑与神经》,《额前叶切除手术概要》,《精神疾病浅析》,《一百块如何活七天》之类的。门的正对面是一张办公桌,桌子不大,上面摆放着一台电脑和一些胡乱堆叠的文件,办公桌后坐着一个漂亮女人,看起来年龄与我相当,乌黑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颊,看着电脑,眉头拧巴在一块。


听到我的动静,她皱着眉抬起头来,神色似乎十分不耐。


这里原来应该是某个医生的办公室吧。我捏了捏手上的青龙徽记,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国家安全局的一员,心情顿时觉得十分兴高采烈,正想开口求夸奖,结果那女人一句话就把我想说的全堵死在喉咙里了。


“玩够了?”


 啥玩意儿?


“什么玩够了?” 我不明所以。


女人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这样说,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中满是被强压下去的怒火。


“我说,” 她神色变得极其不耐,站起身,走到我旁边来狠狠地瞪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扮演游戏玩够了吗?”


扮演游戏?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病号服,现在还在考验吗?不是说考验已经结束了吗?这是新的测试?


“那什么,现在还在考核吗?话说你就是那位接应官对吧?那边几位说我的考核已经结束了哦,你看这是徽记……” 


我试图将手上的青龙徽记递给她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不料她竟将其一把夺过 ,狠狠摔在地上。


龙王!我的龙王!


 对方并没有理会我那好像被高跟鞋狠狠地踹了蛋一样的表情,择人而噬的目光在我那蛋疼欲裂的脸上打量了许久,几次张口想说什么,却都没说出来,最后只有一句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离婚吧。” 


“别啊!” 我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然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啥,表情逐渐变得如同被高跟鞋踹了蛋以后抬头一看发现踹蛋的其实是一个穿高跟鞋的红衣女鬼一样,“握草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 她满是怒火与不耐烦的目光中倒映着我那蛋疼中带着丝丝惊悚的神情,“我真受够你了!好好的一个医生,跑去和病人打成一片,还整天臆想别的女朋友甚至老婆小三,你去和你的病人和你的幻想过一辈子吧!”


握草她原来不是接应官而是我老婆吗!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现在马上就要不是我老婆了!


我从善如流,马上进入了状态,“等等,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听你个王八蛋!”她咬牙切齿,“你想让我听什么?还是听你的幻想故事吗?这次又是什么?百亿订单?太乙玄针还是京城秦老?” 


“其实我是龙王……” 


啪,一本《新概念英语初级全一册》掉在了地上。


我偏着头,用余光看着身后地板上的那本4百多页的《新概念英语》 ,冷汗直流。幸好躲得快,不然生死未卜啊。


“编。接着编。” 她冷笑着,似乎刚才摔书的不是她,“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东西,和病人混这么久,就混出一个龙王?”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精心准备好的治疗计划,和病人们深入交流了解他们的内心,更有助于制订相应的治疗方法,对症下药……” 


砰,一个玻璃杯在身后的墙上碎裂,我缩着脖子,冷汗直流。


她手上拿着台灯,好像刚才摔杯子的不是她自己,“这个理由,你上次用过了。” 


我靠,杯子不要钱的吗,这这这应该是我办公室的杯子吧,话说损坏医院的公物我不会还要赔偿吧……看我老婆这生气的样子,我今后不会要贷款上班吧?!


“编啊,怎么不接着编了。” 看我保持沉默不知所措,她露出了一个冷笑,“你别忘了这医院是我开的,你放心,不用害怕你净身出户的时候赔不起这些小玩意儿。”


我靠,我不会真是9102年的首富吧!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响动,我扭头一看,发现小雪正站在门后探头偷听。我当即大喜:“太好了,小雪你来的正好,刚才的事我老婆似乎有点什么误会,不如你来帮我们解释一……”


结果话还没说完呢,见我察觉,她居然像刚刚听说自己女朋友背着兄弟在外偷吃怒而吃了十斤华莱士结果走在马路上马上就要喷射但又不想过上因随地大小便被送去蹲大牢说不得还会被迫登dua郎的悲惨生活于是见四下无人就悄悄私闯民宅入室拉屎却没曾想自己正在厕所大肆放出火力覆盖饱和打击的时候一位没穿衣服的妙龄少女拎着一条蓝白色纯棉三角蝴蝶结内裤刚好推门走进厕所而自己躲闪不及无法收枪并且更巧的发现那位少女是自己曾经班上一位很有名的八卦女生舆论辐射范围覆盖方圆几十里而自己此刻一条金针菇刚刚拉到一半只能被迫夹断挂在身后随风飘摇但又不想被老同学误会自己其实是个变态痴汉于是机智的从口袋掏出一副老八面具假装正在用餐却不巧背后的金针菇被看了个正着导致名誉危在旦夕于是因为不想当场社死而急中生智不顾厕所窗外就是喧闹的市中心而且自己没穿裤子的可怕事实便往窗外一边放鞭炮炮火洗地一边纵身飞跃的自由的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威猛先生一般果断地扭头就跑。


……搞咩啊?


我还没搞懂又发生了什么,身边就传来了老婆生气的一声怒喝:“狐狸精!假装病人混进医院勾引我老公真当我不知道是吧!看我今天不揭穿你的真面目!” 


随即,她就追着小雪跑了出去。紧接着在不知道医院的某处,传来了重物挥舞的沉重风声,好几挺机枪同时开火的枪声,RPG导弹出膛的尖锐呼啸,不知所云的吟唱声和夹杂在巨大爆炸声与吞天彻底的一次光束打击中难以分辨的核弹发射警告:

 

 【Warning: Nuclear Missile Launched……】


 我咽了咽口水,正想出去看看情况,却忽然发现小雪刚刚停留过的地方落下了一张纸。


我疑惑的将这张A4纸拾起,苍白纸张上几个简洁的字眼却在瞬间如闪电般射入我的眼帘:


 【如果你正在读这段话】


【If you're reading this】


【你已经昏迷快20年了】


【You've been in a coma for almost 20 years】


【我们现在正在尝试新的治疗方案】


】We are now trying new treatments】


【我们不知道这段信息会出现在你梦境的哪里】


【We don't know where this information will appear in your dreams.】


【但我们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But we really want you to see】


【请赶快醒来】


【Please wake up quickly】


这一瞬间,我的头好似突然被砸了一记重锤 ,面如金纸,毛细血管在突如其来的莫名冲击中破裂,血从口鼻中流出,只觉得仿佛有无数根细长的针在搅动我的大脑,挑破我的神经,刺入大脑的皮层,状似温柔地搅动着浑浊的脑浆。


我瘫倒在地,捂着剧痛的头不住的打滚,眼泪鼻涕口水混着血不受控制的流出,双眼瞪得极大,几乎要突出眼眶,血红的丝像蛛网一般迅速密布着眼球,直到突破了某个瞬间,血管破裂,流动的血将整个眼睛涂抹上了浑浊的红色。


然而痛苦没有半分消退,重锤一下一下的敲打着, 每一下都比前一下要来的更猛烈,也更迅速。直到某个瞬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久到足有一个世纪,又好像仅仅只过了微不可查的一秒,那已化身为狂风骤雨的锤击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我那如同在盛怒的大海上独自面对着暴风雨的孤独帆船一般的意识,也终于像在风雨中苦苦支撑的风筝一般挣脱了线,沉没在深沉大海的无边黑暗之中。


醒来。


刺眼的光忽然像一道闪电,无孔不入地钻进眼帘。 


我沉默地取下神经链接头盔,长出了一口气。


 “我记得进游戏之前我明明关了灯的……狗日的谁他妈又把灯给开了,电费不要钱的是不?”


“我开的,怎么?你有意见?” 


斜刺里突然杀出一个声音, 当即打断了我接下来骂骂咧咧的话。


我顿时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扭过头去恭维着:“哪有,开灯挺好的,屋子里也不能总黑溜溜的不是?老婆大人所言极是啊!” 


见我将视线投来,那端坐在沙发上的一头近两米高,由蚂蚁的触角,人类的头,螳螂的胸,蜈蚣的身,蠕虫的腹,苍蝇的尾所组成的美丽女性“哼”一声,便将头扭过另一边去,佯装正在欣赏窗外将臭氧层空洞遮住的朵朵辐射云在太阳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片灰黄色的靓丽风景。


你猜的不错,这位曾连续荣获三届选美冠军,从小学到大学无不被评为校花,追求者可以绕地球三圈半的大美女,正是我的女朋友小雪。你可能会难以置信,嫉妒无比,咆哮着眼红着说“这不可能,小雪应该是我的”什么的,但很遗憾,虽然你一副羡慕得要发疯的样子,我还是得认真的告诉你,她确实是我女朋友。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其实是一个狗头人,品种好像是金毛和牧羊的混合型。其实你无需嫉妒,我这么帅的外表,这么纯的血脉,自然也有不少追求者,我与小雪完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嫉妒也没用,当然你也可能嫉妒小雪,可惜我已经名草有主了,不过我还可以给你签个爪印,让你留有些许慰藉。


“那么老婆大人,” 我习惯性地舔着手,问道,“你操纵程序给我留下那张纸条打断我快乐的游戏,是有什么事吗?”


“啊,也没什么。” 小雪闻言,又将头扭了回来,镰刀交叠在身前,语气平淡,“只是有个事通知你一下。”


“我找到了真爱我的人,我们分手吧。” 


“汪!” 


这句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在我的耳边轰然炸响,吓得我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汪!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的,仅仅只是他比你更爱我,更愿意照顾我而已。” 小雪垂下眼帘,平静的说道。


“这算什么理由!” 我一把把神经链接头盔扔到一边,冲到她面前按着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双眼,只觉得心乱如麻,惊骇始终在脑海中翻滚着:“难道我不爱你吗?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了你,你想做什么我都满足你,我怎么不够爱你了?”


 “我想回到旧时代,你能吗?”


她轻声说着,虽然看着我,目光却仿佛穿透了一切, 看到了极远处,那千疮百孔的云,那摇摇欲坠的雨,那苟延残喘的太阳和天空。


“旧时代……” 


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词,听到她这天真的梦想了。但前几次吵架,总是不欢而散,惹人烦躁,只能在精神链接中逃避现实,期望再次醒来后她能变得清醒些。


我放开她的肩膀,踉跄地倒退了几步,目光变得极为茫然。翻江倒海的惊骇尚未完全褪去, 一阵阵苦涩又再度涌了上来。


“旧时代已经死了。” 明明喝足了水,此刻我却依旧觉得嘴唇无比干涩,“在璀璨群星落下,幻想乡自天际粉碎崩塌的那一天,旧时代就已经彻底死了。”


“谁不向往旧时代呢?谁不想回到那众神行走于大地,人们可以随意欣赏奇迹与真理的时代呢?谁又愿意在这偏隅之地苟延残喘,生命与文明都只剩一束纤细火苗,仿若一个幻影,一缕残魂,只在梦中才能做梦呢?” 


“但是梦是会醒的。”我看着小雪,只觉得这平日无比熟悉的人儿变得全然陌生了起来。


“旧时代已经结束了。我们是一切的罪人,我们已经永远不能再获得诸神的恩赐,永远无法被救赎,我们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他说,他可以做到。”小雪低垂着眼帘,看不清她的目光。


“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 我在这一瞬间,竟感到几分可笑与恼怒,“相信一个疯子的玩笑话!让我猜猜看他是谁?来自哪家精神病院?是永生院,还是伊甸园?”


“不过是一群可怜虫里的几个多动症罢了!旧时代死的那天你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巨响,强光,天地崩塌的震颤,不周山拦腰而断,天崩地陷,奇迹破碎,诸神在梦中消逝,大地在悸哭,哀嚎,嘶吼,无穷无尽的死亡,世界变成了一片火海……” 


我再度抓住了她的肩膀,紧紧盯着她的双眼,似在逼问:“你告诉我,他若是不是瞎子,不是聋子,不是半身不遂,高位截瘫,早早埋进了棺材里,送进了精神病院里,不曾见过那般末日,他要怎么有那愚蠢的决心,有那天真的自信,去保证要让你回到旧时代!”


 “他说他会有办法的。”她的神情郑重,似乎完全不在意面前咄咄逼人的我,眼中闪烁着星光与希望。


“他说我们不能永远龟缩于此,尽管诸神最后的馈赠依然充裕,尚有盈余,但太阳终有一天会烧尽,哈姆雷特也终有一天会迎来生命的终结。” 


“如果最后的终末之龙也将回归终末,我们又能再次后退到哪里龟缩?” 


她叹气,似乎叹息于我浅薄的思想,又似乎叹息于我们无光的未来:“就算无法回到旧时代,我们也要开创真正的新时代。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甘愿付出一切,甘愿永远地追随这个梦与繁星。”


 “永生院……”


旧时代破灭后依然沉浸在美梦中的最后残渣,始终拥抱着天真理想的一帮愚蠢疯子。


原来是永生院的人……


可是人类的命运在我们决定按下那个按钮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再挽回了!即便现在想要反悔又有什么用?我们已经是再无法向神赎罪的罪人,是亲手酿出这份恶果,再亲自吞入肚中的弑神者。


说到底,旧时代的破灭与每个人的存在都千丝万缕离不开联系,在那终末的最后,哈姆雷特依旧愿意原谅我们这些无知的罪人成为最后的方舟,在太阳烧尽之前让人类苟且偷生,让我们时刻注视着我们那滔天的罪,在无止境的悔恨中燃尽文明与生命的最后一丝烛影。


现在,永生院那帮疯子却说什么,要重建旧时代,甚至寻找新时代!


简直蠢透了!比伊甸园那帮想把哈姆雷特的后背变成新圣所,想要创造新神的傻子还要蠢!


 “你走吧。”


我从未有一天觉得她会变得如此的不可理喻,如此的陌生。我原本以为她和我一样是时刻负荆的罪人,每天活着只为了祷告死去的神明,为我们的不忠赎罪……


她怎会变成这样呢?忘记了自己的过错,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流着不义的血,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一副怪物的模样!


有时候我会想,时光是无情的,它会冲淡一切,包括我们的罪,包括我们的心,但至少不会是现在。


 可命运早就安排好的事总不会随着人的意愿到来。堪堪此刻,她就负着自己不义的罪血,便转投了不愿赎罪,不知忠义的恶人与疯子的怀抱……世道变得如此之快,快到让人目不暇接。


也许不用多久,赎罪的人皆拥抱自己的罪孽离去之后,不义者就会无耻的粉饰身上的罪,推脱他们的恶,宣扬他们的血,彻底埋葬他们的神。


只要不记得,只要不知道,便无需再噩梦中悔恨,无需再思索中痛苦,无需再生命的每一分秒都为犯下的一切过错赎罪。


那就是他们所希冀向往,追求宣扬的丑恶的新时代吧。 


 我推开她,命令她离开。


这是赎罪者对不义之人的最后的仁慈。 


可命运早就安排好的事总不会随着人的意愿到来。


螳螂的镰刀忽然落下,罪血便从脖颈喷涌而出。


她被推开后却又再次上前,温柔地拥抱着自己的夫君。


触须颤抖,螳螂舔舐着夫君的血,进食着那份丰厚的营养与罪孽。


“永生院向您问好。” 


她如此说,裂开的嘴角鲜血滴落,衔尾的永生之蛇影在眼眸中闪烁。


“执行官大人。我们将时刻牢记您为新时代的付出与鲜血,感谢您在这条幻梦之路上作出的让步。” 


她的脸凑近我滚落在地的狗头,在我的耳边温柔的吐息。


“您的贡献,我们将刻印在哈姆雷特的鳞片上,您自愿为这条充满险阻的道路付出生命,我们必将您的血与我们的血一同留存,永生存在,直到见证新时代的到来。” 


“人类必将永存,纵使……忤逆神明!”


身体失去了感知,头颅逐渐冰冷,意识沉入黑暗。


死亡如同一场寂静的长眠,有时好似会突然要醒来,有时好似时间静止一般陷入永恒的沉眠。


灵魂在翻涌的噩梦中沉浮,突兀地回头,只能看到一片茫茫的雾。


我和女朋友吵架了。


她这次没摔各种东西,但她割了我的头,想必应该是不可挽回了。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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