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先代录 第二十一卷「永夜抄」


——发现了个相当稀奇的东西。
在一如既往的竹林里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之后,帝不由得如此想道。
这么想可不行呢,她很快反应了过来。
万一自己些许的好奇心会招来巨大的麻烦的话,那可就不妙了。所以她很快便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在这个即使妖精都很少误入其中的竹林里,居然会出现一个坐在地上的人类。
有那么一瞬间,就这么当做没看到的想法划过了她的脑海,可紧接着她就想起了自己与永远亭的那群人之间交换的契约。
那就是不能让人类靠近。
因此对于眼前的这个人类,她还是有必要去确认一下对方是否真的已经死亡。
果然,还是不能坐视不管。
“……你要是活着的话就应一声吧——”
帝说着这句话,带着一脸嫌麻烦的表情慢慢向着对方靠近。
“当然如果你死了的话就好好地呆在原地别出声哦”
对方似乎已经坐在那里好几天了的样子。
不仅仅浑身污秽,满身是伤,蚊虫也在不断地叮咬着对方的身体。
对方由于俯着头,因此看不见表情。说得更直接一点,那个人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
“如果是那种虽然还活着,但只剩一口气了的情况的话——”
——那就是最麻烦的状态了呢。
帝的后半句真心话并未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说道。
即便自己如此靠近对方,那个人类也依旧毫无反应。
虽然面前这个毫无生气的人类让她很奇妙地没有产生任何实感,不过仔细一看,她还是确信了对方是位女性这一点。
肮脏不已的长发,如果好好洗一洗的话说不定会散发出白银般的光辉,可现在那头长发在她看来不过是垂垂老矣的老太婆的头发而已。
那么对方实际的年龄又是如何呢。帝想到这里伸手扶住了对方的下颚,然后轻轻一抬。
“……这……还真是……”
——自己果然发现了麻烦的东西。
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早已看惯了世事百态的帝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扭曲的表情。
这就是她预想之中最糟糕的情况。
或者说,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根本没有看着帝,或是没有看着周围任何东西的一双空虚的双眼。
这并不是单纯地失去了生机之类简单的问题。
“我说你,干嘛要摆出这种表情啊……”
——看样子,这家伙连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存在下去的价值都找不到了呢。
“妹红。你跟蓬莱山辉夜的胜负,准备什么时候进行呀?”
我开始问她结束修行的具体日期。
这件事我也姑且是从当初的知识之中得知的,不过对于有关至今与我尚未谋面的辉夜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好好地先问下妹红比较好。
当然,虽说这些都是些没什么大影响的话题,不过涉及到妹红与辉夜的过去的话题也不是我应该知道的情报,所以说话的时候还是得注意一下分寸。
被永琳那样盘问的那种紧张感我真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不知道她们上次交手是什么时候,不过至少这一个月之内妹红一直在修行。
虽说没有必要双方都约好时间,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向妹红问问她想好的具体时间。
根据这个时间,我也可以把修行的目标稍作调整。
“那……那个……”
可妹红不知为何对我的问题踌躇不已。
“怎么了?”
“那个……时间、还没定”
“是么。不过,还是早点把时间定下来比较好”
比起埋头锻炼来说,还是有目的地锻炼比较好。
而且虽说现在在场的有五个人,可慧音还有学塾的工作,我也有自己诊所的工作要忙,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当然是只有我知道的原因,在这之后异变就会开始再次出现在幻想乡里了。
因此,出入作为【永夜异变】的舞台——迷途竹林的行为也得好好控制一下才行。毕竟我不知道异变会什么时候发生。
虽然我本人很享受这样的日常,可是这样的日子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嘛,毕竟那个变化是必须建立在活着的基础上就是啦。
“……我知道的。那个……总有一天,我会去一决胜负的。总有一天……”
这样答道的妹红,低下了头,声音也渐渐变弱了。
——真是的,她到底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看上去似乎是对什么抱着某种迷茫的样子。
我也不觉得延长决斗期限会怎么样就是啦——不过,这里就让我借用一下某句伟大的名言,推妹红一把吧!
“【总有一天】是哪天?明天吗?”
“……诶?”
“妹红,是不是接下来就会变成明日复明日的情况了啊?”
看着呆住了的妹红,我用严肃的口气如此说道。
抱歉。可是,在这种斩断迷茫的时候,这种稍稍严厉的语气才最有效果。
“所谓的明天,就是现在啊”
姐姐,我做到了哦!
(指尖:jojo梗)
在我活过的五十多年的时间之中也曾迷茫过,不过就是这句话让我走到了最后。
哎呀,说真的,伟大的先人之语真是帮了我不少忙呢。
虽然有点老生常谈,不过试过总比事后后悔要来的好得多。
当然,我并不是在讨厌与妹红一起过的这些日子,只不过是想让她的时间过的更加充实一点罢了。
我想让她能够迈出赢下与辉夜决斗的第一步,而不是去恐惧这一步。
“所以——”
“……别吵!”
……诶?
“我不是都说了总有一天会这么做的吗!明天不是今天!刚刚的那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妹红站起身来大吼道。
泪流满面,双肩微颤。
比起愤怒或是焦躁,从她身上传过来的更多的是不安。
“妹红,你到底怎么了?先代她只是想……”
“别再说了……”
慧音本想急忙圆个场,结果她的声音也被妹红的话所盖过了。妹红呆呆地看着我们所有人泣不成声。
“我求求你们……别再说、之前的那种话了好吗……!”
比起哭诉更像是祈求一般的话语。
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让事态变得混乱不已,于是就像是想从这个被默默围观的状况之中逃离一样,妹红转身便跑。
她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竹林之中。
我当然因为双腿的关系……没有追上去。
“妹红!”
“等下,琪露诺。虽然很抱歉不过只有你不可以追上去”
“帝,你别拦我!”
“好了好了,这里就交给老师吧。可以的吧,慧音?”
全场最为冷静的帝,在这个沉重的气氛之中用轻松的语调如此说道。
“我?”
“在我看来,你是我们之中最适合这个重任的人选”
“……知道了。抱歉,先代。我去去就来”
我沉默地目送追出去的慧音。
嗯,走好。
注意脚下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内心不由得如此烦恼道。
我、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果然还是我的语气太严肃了吗?是不是她知道我的意思,只是讨厌被人说教啊!?
“先代。你无须介怀哦”
看来我的苦恼已经表现在了我的扑克脸上。
发现我样子变化的帝笑着说道。
可是,她的话却让我无法释怀。
于是我把带有疑问的视线投向了似乎看穿了我想法的帝。
“【明天就是今天】——我觉得这句话挺不错的哦。对于充满了迷茫与后悔的人生来说,这的确是为了前进而必须教给她的东西”
帝并没有一脸挖苦,而是似乎真的这么想一样点了点头。
“话是好话。不过……对妹红来说,这是稍稍有些严肃过头的话了呢,特别是这种【向前迈进】之类的话题”
帝带着一点笑意如此低语道。
这并不是像往常一样坏心眼的笑容。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笑容。不过,我可以肯定这是能够传达帝的真心的、率直的笑容。
“当然,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是因为妹红自身的软弱所致。
不过,这也没办法不是么。那家伙呀,既不是妖怪也不是神明。只是一个偶然得到不死之身的、曾今很普通的人类小女孩罢了……”
帝的笑容之中染上了一丝莫名的悲伤。
◆
虽说在这一个月里,先代一行人都在妹红住处附近活动,不过这个竹林果然还是相当的绕人的。
多亏了慧音追的及时,她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妹红的身影。
只见她背对着慧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慧音从自己全力都快追不上妹红,以及对方大气都不喘一口的样子来看,顿时有一种【修行的成果已经体现出来了】的感觉。
“妹红……”
虽然帝说自己才是最适合做这种工作的,可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这样做的自信。
结果直到现在自己依旧没有相当任何适合的话语,于是只好先试探地叫了她的名字。
“抱歉,慧音”
妹红的回应却意外地直接。
“不,也不对。要道歉的话,还是应该对先代说呢。哈哈,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她才行呢”
直到刚才那副无法抑制的悲伤表情似乎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是刚刚避开先代的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这样的举动在慧音看来只不过是她强行按下了自己内心的动摇而已。
无论声音如何轻快,妹红依旧没有转过头来。
如果在这么下去的话,妹红的心中估计会一直都不会迎来天亮的吧。
“——你是在害怕、明天的到来吗?”
做好决意之后,慧音直切主题。
背对着这边的妹红呼吸顿时慢了一拍。
“之前妹红你之所以会那么动摇,是不是就是因为害怕等待未来的那种恐怖呢?”
这并不是什么具体的问题。
可慧音却有种奇妙的确信,妹红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
那是因为这也曾是慧音自己有过的心情。
而她毫无踌躇、也不严厉地关心妹红也正是出于这种原因。
“……啊啊,是啊”
妹红有气无力地表示了肯定。
“跟先代你们见面已经成了我的日常。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还会迎来这样的日子。
跟你们在一起的话,每一天都不一样。我每天都在期待明天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现在,你的感觉变了吗?”
“是啊,变得害怕了。我害怕一天的结束。害怕明天的到来”
妹红想起了每日修行之中她所感受到的确确实实的喜悦与幸福。
这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打倒辉夜而积蓄了力量所产生的喜悦。
一边被周围的人们温暖地支持着,一边一个个完成她们定下的目标——这样的达成感,让妹红感受到了活着的实感与喜悦。
可现在,这种达成感也好、活着的实感也罢,都即将迎来最后的一点时光——。
她顿时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虚无感。
每一次达成感之后,她就感受到自己离这一切的结束又近了一步。
——一步一步,这样的日常即将结束的事实让她感到恐惧不已。
对于慧音来说,妹红的自白简直是理解的不能在理解了。
曾今因为幻想与先代之间最后的结果而恐惧不已的记忆不由得在脑海之中再度复苏。
一想到自己在梦中见到的东西会与现实有所关联,她也曾无数次地背脊发凉。
不如干脆就让梦直接继续下去——要是第二天的早晨永远不会来临就好了、之类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
而且,这样的想法即便在现在也还没有完全消除。
不如说,这样的想法在那个时候来临之前是绝对不会消失的吧。
“……可是,即便如此”
慧音摇了摇头继续说了下去,这不仅是慧音想对妹红说的,也是她想对自己说的话。
迷茫不会消失。
不过,答案却已经昭然若揭了。
“时间的流动是无法被停止的。
阻止人之轮回,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尽管心痛不已,慧音却强忍着这种感觉静静地说道。
“妹红,你的感受我真的很懂。
我是半兽。有着与先代不同的身体。总有一天,我也会失去与那个人一起度过的日常”
“……”
“无法忍受那种痛苦的我,曾今犯了一个错。而即便那件事现在已经过去了,我的苦恼依旧没有消失。
可是,我通过这件事情明白了一点。正因为终有一别,人与人之间才会有相遇这件事。虽说这样的日常终将改变,可我与先代的相遇了。
妹红,你所珍惜的与我们一起的日常也一样,正因为【明天】会到来,才会有不同的收获。
这种因为会失去才显得格外重要的每一天。我希望你能注意到日常的这种价值。即便失去了现在的日常,只要带着这种观念活下去的话——”
“不”
妹红颤抖的声音打断了慧音的话。
“慧音你根本不懂我的感受”
“诶……?”
“你跟我又不一样!”
妹红回过头来。
果然,还是一副泪流满面的样子。
说不定她从一开始就连掩饰自己的感受都做不到。
“——因为,慧音你是会死的不是吗!!”
妹红吐血般的叫喊让慧音沉默了。
“慧音说的也好,先代说的也罢……都是正论。你们说的都是正确无比的话,我懂”
“妹、妹红……”
“可是啊,那些都只是对生命有限的人来说才是正论的话啊!
我却是不老不死……永无尽头。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完整。即便得到了答案,也无法证明这个答案是永远正确的啊!
无论多么坚定的决意,如何深厚的心意,最后留下来的都只有我啊!这样的事情永远都无法完结啊!”
妹红紧紧地抓住了慧音的肩膀。
虽然一脸压迫感十足的表情,可实际上肩膀上的力量却几乎可以被忽略。
“我在想的事情,并不是与先代的别离。
慧音也好,帝也好,就连琪露诺也是,只要时间够长,总有一天会抵达自己生命的尽头……
只有我……只有我不一样!只有我总是被留下!我只能永远地在别离与相遇、获得与失去之间徘徊下去!!”
妹红说着说着便咬紧牙关呜咽了起来,最后把头埋在了慧音的胸部之中。
不这么做的话,她就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忍受下去。
慧音满脸发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本来以为相对于身为人类的先代,自己与她一样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侧的同伴。
所以想必妹红也与自己有着同样的悲伤才对。
可是,事实却根本就不是这样。
失去某样事物的悲哀会让之后的生命变得更加完整——她却连这样的完整都无法得到。
对慧音来说,妹红所忍受的东西,是她完全无法揣摩的事情。
她只能沉默地用自己颤抖的双手抚上了妹红的肩膀。
“我的确害怕明天的到来……。
可比起这个,我更害怕这样无法替代的回忆在百年之后就变成了无足轻重的记忆。害怕在两百年之后说不定连这份记忆都想不起来。
现在看上去无比温馨的日常,我也应该曾今好几次体验过了才对。那时,我也曾今充满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我才会活到现在。
可我千年之前的记忆却变得模糊不清,甚至想不起来了……!”
她那叹息般的悲伤之中混杂着自己的焦躁与愤怒。
而妹红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这些感情是在针对着什么。
妹红只是带着这样激动的情绪,不断地诉说着自己的黑暗。
“已经上千年了……上千年了啊!?连话语都不足以形容的时间了啊?这样长的时间,你能想象的出来吗?”
“……”
“太久了……一千年对身为人类的我来说太长了啊。而即便如此,我却还要面对接下来的永远什么的……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是得到了名为永远的蓬莱人的真心话。
而在用嘶哑的声音说完内心话的人类少女,只是呜咽着弱弱地继续说道。
“呐,你们别死啊……别丢下我啊……”
妹红抬起头,用乞求般的视线看向慧音。
“求你们了……真的求你们了……!别就这么消失啊!求你们了!!”
“妹红……”
慧音只能压下自己的心情,紧紧地抱住有些错乱的妹红。
就这样,静静地等妹红自己冷静下来。
除此之外她也完全做不到任何别的事情。
◆
“是么。还真是无趣呢”
听完帝报告的辉夜似乎有些失望地垂下了肩。
就连这个动作都充满着优雅的气息。
只见她手肘靠着扶手,一对玉足随意地落在齐整的榻榻米上。垂肩之时螓首微倾,隐隐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色气。
而她之所以会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主要是因为不久之前永琳让她谨慎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的缘故。
于是她只好通过帝来掌握外界的情况——顺带暗地里监视妹红她们——除了能定期听一听帝的报告以外就完全没有别的刺激了。
“无趣、么?如果被妹红听到了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气死啊”
“唔,不是啦。我并不是说妹红烦恼的东西很无趣哦。我指的是先代巫女的新修行”
帝把今早早餐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讲了一遍。
她虽然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也描述了今早事件之中妹红是如何去思考、苦恼的,但帝并未在描述过程中加上自己的见解。
不过,辉夜和帝的想法估计是一致的吧。
毕竟在先代她们在和妹红相遇之前,帝就受到辉夜的指示一直在暗中照顾着妹红。
“说道先代巫女,她似乎用的并不是代代相传的巫女秘术,而是有着自己一套独特的技能么。
而我呢,只是觉得她如果能够教妹红一些简单易懂的技能就有意思了的说……看来还是用了些土方法呢”
“您也有些想当然了呢。不过,说不定事实上这么做反而对妹红更有效果呀”
“也对。真是的,看来是她想多了呢”
辉夜苦恼地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想多了么……”
帝依旧满脸微笑。
辉夜只要是在谈论跟妹红有关的话题之时,帝总是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无论谈话的内容是什么,对此辉夜又有何种反应,她都不会在意自己的想法。
“对啊,想多了。精神锻炼什么的,对妹红来说只会有反面影响哦”
“今早的事情,先代也没有故意对妹红穷追猛打啊”
“所以说啊。这种她这是下意识的穷追猛打了呀。
因为你看,这不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么。这就是总有一死的人类和永生不死的人类之间的误会呀”
“对蓬莱人来说是不是也是正论呢,那个活着的道理之类的东西”
“不是的哦。连最基本的价值观都不一样。从得到永生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得不改变自己看待世界的方式。
要知道不老不死呢,跟从未活着这一点是基本上可以划等号的哦。
可是,妹红却依旧用【活着的死人】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妹红的心已经几乎被消磨殆尽,而直到现在才想要重新锻炼她那羸弱精神的做法,只不过是让这样的痛苦延长的行为而已哦”
在从帝那里听完了先代的一举一动之后,辉夜似乎感到了些许的焦躁。
而对辉夜的反应,帝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只是随便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是同意还是反对呢。期待着帝的反应的辉夜盯着她,不过过了一小会就似乎有些无聊地耸了耸肩。
“……妹红体验了过多毫无必要的死去活来的过程。我并不是指身体意义上,而是心灵意义上的死去活来。
她到底要坚持人类的活法到什么时候为止啊。是不是都是因为这片土地上的污秽所致呢,让各种多余的障碍缠住了那个女孩前进的步伐呀”
“嘛,妹红的生存方式的确让人心生怜悯。
如果妹红能够成为完全舍弃这个世界的那种人的话,公主大人是不是就会稍稍看开些呢?”
“那也只会让我重新反思一下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而已罢了。毕竟我的身边全是些【活死人】嘛。不管哪一个跟我们都是不一样的存在哦。
如果强行用相同的视线去观察,相同的价值观去交流,然后又因为相同的想法而心意相通的话,总有一天会出现破绽的。然后本就已经遍体鳞伤的心会再次被伤害,自己也会随之变得精疲力竭……妹红也差不多该注意到这些事情了吧”
“也就是说只要她不理世事,就能过着心如止水的生活么?”
“就是因为她并没有这么做,所以才会不知多少次把自己的心灵逼入绝境哦。不是么?”
“嗯呐。不过,公主大人自己不也是期望着自己身边的变化么。对先代的行动也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
“是啊。停下来的水很快就会变得腐臭哦。这么做会让我有种拉开隔扇,让新鲜的风吹进房间里的感觉——”
说到这里,坐着的辉夜握住了手边的树枝。
这是一根枝头带着熠熠生辉的宝玉般的颜色的、不可思议的树枝。
只见她轻轻一挥,关着的隔扇悄无声息地左右打开了。
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永远亭的中庭。
外面已经入夜。
一阵惬意的晚风轻轻地拂过两人的身边。
“不过,我想要的可不是暴风雨啊。只要那种稍稍吹一下就会停下的、浅尝辄止的微风就好。在那以上的风就过了哦”
帝依旧一声不吭。
她只是笑而不语地静静听着辉夜的话。
“……我说你呀,真是有够无趣呢”
辉夜脸上保持的高雅的笑容终于分崩离析,随之而来的就是她那小孩子闹脾气般的牢骚。
她本来还对帝会对自己的话做出如何反应抱有些许的期待来着。
即便不同意,能有反对的意见也好。
可是,帝却只是发呆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从最开始找到妹红的时候开始起,就受我的指示一直在监视和照顾她,难道你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不,那种事公主大人一开始不就已经说了么。即便是再怎么长生的妖怪,我也不过是总有一天会迎来死亡的存在。而从蓬莱人的方面来说,只有拥有相同立场的存在才最合得来不是么”
“所以你才什么都不说么?你呀,是不是有点太过薄情了啊?”
“公主大人也相当地不公平不是么。所以说,对于现在妹红的生生存方式,您到底是持否定还是肯定态度呢?”
“那种事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嘛。否定啊否定!”
辉夜如此断言道,同时脸上浮现出了似乎想要继续说下去的笑容。
那是包含着某种恶意的绝美笑容。
“虽说最开始我只是单纯地想跟得到新力量的妹红一决胜负而已,不过事态变得有些出乎意料地麻烦了呢。
从你说的情况来看,妹红已经开始把自己逼入绝境了。所以我得在她重复那种无趣的结果之前,抢先做一个了结才行”
“……您的意思是?”
“从时间点上来说其实也刚好呢。永琳好像也已经开始做了一些了不得的准备的样子。
虽然我只听了一点内情,不过她好像会最近有点大动作。我就挑这个时候,跟妹红一决胜负好了”
“不,您说师匠大人只不过有点大动作什么的,这怎么想都是为了公主大人才这么做的吧”
“我想也是啦。所以才要有效利用这次机会不是么”
“不行了,你真是个笨蛋公主啊”
辉夜就像是没听到帝傻眼了的嘟哝声一样,抬头看向了深邃的夜空,同时想着在同一片夜空之下的妹红。
“——她一定是想让这样的时间永远地继续下去吧”
辉夜完全看透了妹红的苦恼。
“可是呢,这是不可能的哦。生命就是注定会逝去或诞生的东西。而世界则是在变动之中轮回往复的东西。”
即便这句话没说出口,自己周围的生者也在不断地重复着自己的生命进程吧。
“蓬莱人可没有轮回啊。妹红,我要把你那轮回反复的迷茫彻底斩断。你与我的胜负之日,就是你的决断之时哦”
辉夜的眼神似乎表明了自己绝对不会放过这场胜负的意思。
而那双瞳孔之中也寄宿着一股残酷到不惜一切也要让某人做出选择的意志。
于是,正如辉夜所说的那样,夜晚终于降临。
以虚伪之月作为开端的异变也拉开了帷幕。
而巧的是,这也正是妹红所期望的【不明之夜】的开端——。
◆
“久等了,灵梦。准备已经做好了哦”
“准备、么……”
灵梦看了一眼从间隙中出现的紫和她的式神之后,双眸一转望向空中。
只见夜空之中正浮现着一轮满月。
对人类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一如往常的夜晚罢了。
可对妖怪来说,这似乎是一个异变之夜。
“那个月亮是假的吗?”
“作为人类的你想必对此毫无实感吧。可是,在那些受月亮影响的妖怪之中,肯定已经有一部分对这件事有所察觉了”
几十分钟之前,正在睡梦中的灵梦突然被来访的紫叫了起来。
可即便对方向自己简洁地说明了事情的缘由,并且强行赋予了自己重大的责任,灵梦却依旧并未对这件事抱有很具体的危机感。
不如说,她反而觉得紫对那个所谓的【虚伪之月】所采取的对应方式有些过激了。
“我觉着【让时间一直停留在夜晚的阶段】才更容易给人异变的感觉不是么”
“估计这件事跟你的想象还是大相径庭的吧。【将时间停下来】跟【让夜晚停下来】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和性质哦。
想要干涉世界之理,比起【力量】来说【知识】显得更为必要。理解比强大要来的重要。因此只有优秀的术士才做得到,比如你就有做到这件事的可能性哦”
如果要举个反面例子的话,先代就肯定没戏呢。紫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盯着灵梦如此笑道。
紫所说的【准备工作】,其实就是破除这个伪月高悬的永继之夜的方法。
只不过,无论是这个方法本身还是紫居然会亲自出手这两点都是灵梦难以想象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间隙的对面到底准备了怎样的术式或是仪式,紫却带着清爽的表情回到了神社,还准备为了解决这个异变而亲自出手。
灵梦头一次感到了这个平常一直处于旁观立场的妖怪的认真程度。
“如果就这么放任长夜继续下去的话,想必月之魔力会给予幻想乡里的妖怪不小的影响吧。当然,我是准备在事情变成那样之前将这个永夜术式解除的。
可是呢,那个虚伪之月光凭我是没有办法将其消灭的。这是足以匹敌我解除的永夜术式的、相当可怕的东西哦。而制造这样东西的某些人,现在正潜伏于这个幻想乡之中”
“也就是说有达到紫的等级的怪物正在兴风作浪咯”
“说得对。即便我将永夜解除,也必须得有人把做出那个虚伪之月的【敌人】找出来才行。而且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真是麻烦啊”
从紫的口中说出的内容,带着前所未有的深刻。
可是,听着这些话的灵梦却依旧一副伸着懒腰的悠闲样子,而说着这些话的紫的脸上也依然挂着一副一如既往的可疑笑容。
博丽巫女和妖怪贤者。
两位幻想乡实力者的从容一览无余。
“那就这样吧,蓝。我去去就回。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请你好好地监视永夜术式哦”
“——万分抱歉,紫大人。请允许在下说几句”
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蓝对着即将离去的紫和灵梦开口说道。
“此次的异变可以说是特别的严重事态。因此必须得有实力者与您同行”
“……嗯。你想说什么?”
紫故作糊涂地如此问道。
看着正在对话的紫和蓝,敏锐地察觉到她们意图的灵梦不禁露出了厌烦的表情。
“请您不要带那个人类,只要我在您的身边——”
“你的意思是,比起灵梦,你可以对这次的异变解决做出更大的贡献么?”
“在下正有此意”
“你明明知道灵梦的弹幕实力,却依旧真的觉得【自己更加优秀】么?”
“如果能够充分利用紫大人对在下施加的术式的话,可能性是百分之百……而且,在下的忠诚也一定能派上用场”
式神之力,只有在施加术式的主人对其下命令的时候才能发挥其真正的价值。
在并非单独作战而是并肩战斗的场合,还是不要选择连意见都不尽相同的灵梦,而是选择作为紫的忠实道具的自己猜更有效率——蓝如此补充道。
紫听到这里微微一笑。
只不过这个笑容之中包含着妖怪那嗜虐和残酷的愉悦。
“原来如此。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那么……”
“也就有些道理罢了。我已经跟你说过结论了哦。蓝——”
紫微笑着在蓝的耳边轻轻低语道。
“我走了哦。看家就交给你了”
听到回答的蓝立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深深地低下头。
“……路上小心”
只留下了一句深切挂念紫的话语。
蓝的一言一行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紫满足地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去,离开了神社。
飞起来想要追上去的灵梦回头一看——然后马上后悔了。
脸上再次露出了厌烦的表情。
“我说你啊,能别这么调戏你的式神么”
“啊啦?这才不是什么调戏哦。这叫爱哦,这是爱情表现的一种而已”
“那请在我不在的时候做好吗。那家伙完全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盯着我哦”
灵梦想起了刚刚蓝看向自己的视线,不由得厌倦地叹了口气。
那钢铁一般冷澈的瞳孔之中,饱含着杀意与嫉妒。
而被那种视线盯住却依旧感觉不到丝毫危险的也就灵梦了。
紫愉快地笑了起来。
“蓝也真是不长记性呢,没想到她居然把博丽巫女母女都当成眼中钉呀”
“哈?难道母亲也有同样的遭遇吗?”
“难道说,她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么。我家这只可爱的小狐狸嫉妒心真是厉害呢。嘛,毕竟她对我也听尊敬的,这样也不坏就是啦”
“是啊,对你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只要你从我跟母亲的面前消失就万事ok了呢”
在一如往常的随意交谈之中,这对人类与妖怪的组合飞翔在异变的夜空之中。
感受到身边灵梦的存在,紫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奇妙的怀念之情。
曾今的曾今,像这样站在自己身边的也不是自己的式神,而那时候自己也是与人类相伴,挺身而出解决异变。
虽然关系已然不同,不过与那个时候同样的信赖感却充斥着自己的心胸。
“——敌人很强大哦,灵梦”
紫不禁说出了记忆之中的那句话。
她笑着望向一脸惊讶的灵梦,脑中却不由浮现出其母亲的音容笑貌。
“不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哦。因为,今晚可是我们俩并肩战斗呀”
当代的博丽巫女和妖怪贤者。
这样特别的组合,朝着虚伪之月这个【敌人】绝尘而去。
◆
“准备好了吗,妖梦?”
“随时都可以出发”
腰挎双刀的妖梦静静地答道。
说是准备其实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准备,而是对即将到来的事物的心理准备。
妖梦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战前的表情。
“你如果能够斩断月亮的话,这个异变倒是可以马上解决呢”
“万分抱歉,我还不够成熟。吾之剑刃虽然斩不到月亮,但却一定可以斩断敌人”
“……开玩笑的哦。遵守规则,好好地打上几场吧”
“是”
本来想稍稍缓和一下妖梦那锐利氛围的幽幽子,在说了几句之后发现对方的反应反而变得更加危险了。
如果是以前的妖梦的话明明会有更可爱的反应的说,幽幽子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撅起嘴唇。
自从春雪异变之后,妖梦就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似乎是从初次的实战败北之后明白了些什么的样子。
或者说她失去了自己的不成熟或是幼稚也说不定。
可以看出来,现在的妖梦心中洋溢着至今为止都没有过的自信与确信。
可在平常的生活之中也依旧浑身缠绕着危险气息的妖梦却让幽幽子着实担心。
“啊对了对了,话说刚刚我收到了来自紫的联络哦。
虽然从立场上来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也察觉到了今晚那扭曲月亮的事情。她好像现在正在跟博丽的巫女一起去解决异变的样子呢”
“博丽……灵梦么”
妖梦的眼神之中出现了些许的动摇。
她在心中念叨着这个在自己的初战之中把自己虐得体无完肤的对手的名字。
而她的嘴角却意外地扬了起来。
可是,这笑容之中包含的当然不是什么好意的感情。
幽幽子一眼就看出了妖梦的笑容之下隐藏着的锐利的尖牙。
“虽然不用我多说,不过这次她们可是跟我们有着同样目的的同伴哦”
“是。了解”
妖梦双目微沉,嘴角的笑容也已经消失不见。
发现了她不情不愿的反应之后,幽幽子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一声叹息。
——与博丽灵梦的相遇,是不是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呢?
对于只知道冥界这个闭关锁国的世界里的妖梦,本来来自外部的刺激应该会成为其向着好的方向成长的关键才对,可事态已经在各种意义上超出了幽幽子的预想。
灵梦对其带来的额冲击与影响,已经对妖梦的世界观产生了过度的破坏。
虽说能够从失意的低谷中再次站起来的妖梦也已经有所成长,可最近幽幽子开始察觉到这样的成长并不一定是好的意义上的成长。
也不知道她到底准备怎么做。最近的妖梦在挥舞自己的刀之时,锐气一直在不断增强。
可是,这产生于纯粹剑技之中的锐气却只是为了斩断某个假想目标而存在的。
“我之所以让你学剑,明明只是为了让你斩断物体而已的说……”
“您刚刚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都没说。嘛,毕竟妖梦的成长期才刚刚开始哦?”
“唔,我对于自己的不成熟还是有所自觉的……”
误解了幽幽子话语意思的妖梦暧昧地点了点头。
而幽幽子就像是守望着孩子的父母一样,在一边静静地微笑着。
虽然前路多难,不过还是乐观点吧。
就算是她走错了路,她正走在前进的道路上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这也算是成长的一环吧。
仅仅一次的相遇就让妖梦变化至此。
那么这次的异变,又会带来怎样的邂逅呢?又能让妖梦做出怎样的改变呢?
“我们走,妖梦”
“我们出发吧,幽幽子大人”
主从二人。即便各自有着各自的想法,可在某种意义上对于解决这个异变所抱有的义务感却是共通的。
她们就像文字上描述的一样,是另一个世界的住民。
半人半灵的庭师是为了斩断其主人之敌而迈出脚步。
而亡灵公主则是为了守望其从者而踏上旅途。
于是两人离开了死者的世界,降临在了升起虚伪之月的生者世界。
◆
“这是治疗哮喘的药。因为放在便携式的容器里,所以量不要放太多哦。请谨慎使用。如果身体有什么问题的话,请立即跟咲夜小姐说一声。
还有,这是我冬天用的围巾。虽然有点长,不过能够好好地围住脖子。还有这个是——”
“知道了!我知道了……所以已经够了,美铃”
听到了美铃接连不断的嘱咐之后,帕秋莉慌忙叫停。
至于在自己背后的小恶魔会对这段对话作何表情,用膝盖想都知道。
如果是平常的帕秋莉的话,对于这种用母亲教育孩子的语气说话的家伙是肯定会被立刻拒绝的,然而对方那友善的态度也好身份也罢却偏偏都是她无法拒绝的。
以前她曾经受美铃照顾,所以对于对方的要求一般都很难回绝。
更重要的是,她对美铃的关心完全没有感到半点厌烦。
“帕琪,做好准备了吗?”
“当然,准备到爆炸啊”
发现同样已经做好准备的咲夜伴随着蕾米莉亚一起出现之后,帕秋莉带着有些疲倦的表情迎了上去。
至于在自己背后笑眯眯的小恶魔则被她完全抛在脑后。
“那行。嘛,凭着帕琪的知识和咲夜的实力,想必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吧,不过我还是觉得今晚的事情会有点麻烦哦。所以姑且在这里提醒你们一下,要注意安全”
“没问题的。——只不过,我出手真的好吗?”
“什么嘛,果然你觉得很麻烦吗?”
“没有,毕竟这是亲友的请求嘛”
咲夜是因为主人的命令。而帕秋莉则是因为亲友的请求。她们带着各自的理由决定去解决今晚的异变。
蕾米莉亚是受到月亮影响最严重的妖怪之一。
从察觉虚伪之月的升起开始,到后来发现时间的异常流动,还有它会对幻想乡产生的影响,蕾米对这一切可谓了然于心。
必须得让停下来的夜晚重新开始流动,重新取回真正的月亮才行——。
与平时那种处于兴趣不同的是,这次她相当罕见地在心中燃起了一股真正的想要这么做的义务感。
“话说回来,我还以为蕾米你会自己出手呢。
即便是假的这也算是月亮的异变,对吸血鬼来说这种时候应该正是力量大涨的时候吧”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
蕾米莉亚苦笑了一下。
这笑容并不是针对任何人,而是对她自己的嘲笑。
“你好歹注意到这一点嘛。毕竟姐妹这种存在是类似的呀,也就是说芙兰也大概跟我处于同一状态才对吧。
如果那孩子一个人被关在地下,而我却能出去大闹一番,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么?”
“明明至今为止的满月之时都跟我强调要加强封印来着”
帕秋莉故意说出了过去的事实。
当然,对于她说的话,蕾米莉亚也不会往坏的方向去理解。
毕竟现在的她跟那个妹妹的关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的恶劣了。
“正因为如此才这么说的哦。芙兰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她了。
现在已经听不到她在地下乱来的声音了吧。那个孩子正在忍耐。她没有选择随着性子乱来,而是将自己的狂气压抑下去,独自忍受哦”
“真坚强呢”
“对呀,那可是我坚强又可爱的妹妹哦。
从那孩子的成长角度考虑的话,为了让她记住这种忍耐的感觉,我还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静的守望她比较好”
不过蕾米莉亚的下一句话马上就把之前的氛围冲得一干二净。
“——不过呢!虽然之前说的那些我都明白,不过我还是让她撒撒娇好了!
今晚一整晚就让我跟她好好玩玩吧。帕琪、咲夜,还请你们在红魔馆的地下室彻底被毁之前把异变赶紧解决哦”
蕾米莉亚所说的【游戏】,显而易见地是相当不得了的东西。
而且,她的话语之中并未像以前那样透露着一种悲壮感。
芙兰朵露·斯卡雷特已经改变了。就连她与她的姐姐、连同周围其他人的关系也一起改变了。
“责任重大哦”
“谨遵御命。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大小姐”
帕秋莉只得苦笑不已,而咲夜则是行了一礼将事情答应了下来。
谁都没有对蕾米莉亚的判断提出异议。
而在一边看着的美铃也好小恶魔也好,都微笑着接受了这一切。
带着蕾米莉亚的拜托和命令,咲夜与帕秋莉这一对罕见的组合为了解决异变而踏上征途。
“——啊啊,话说回来帕琪”
“什么事?”
“今晚解决异变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似乎也有着相当大的意义哦”
“……?”
蕾米莉亚对着逐渐远去的帕秋莉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帕秋莉虽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她也马上就理解了并未继续说下去的亲友的意思,于是耸了耸肩。
大概,只要在今夜继续走下去的话就会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毕竟她所说的【命运】会渐渐地引导自己——。
“接下来呢”
送走了自己的从者与亲友的蕾米莉亚转过身来。
瞥了一眼还在与就快看不见影的两人挥手道别的美铃,她抓住了本想赶快回到图书馆的小恶魔的肩膀。
“那我们就出发吧”
“啊咧,请问您的这只手是什么意思呢?我之后还有工作要做所以得赶快过去才行哦?”
“美铃,你要不要也一起去呢?”
“当然要去。我也因为今晚的月亮而有些热血沸腾呢。我就陪到早上为止吧”
“啊咧咧——?我被无视了吗——?”
“小恶魔,你给我过来”
“要去厕所的话还是请您一个人去吧”
“别总觉得主仆有别好不好。帕琪不是也没给你安排什么具体的工作吗,这就是让我随便用你的意思哦”
“其实,我还有个没办法离开图书馆的魔术限制来着……”
“你以前不是去过先代大人的地方么?”
“美玲小姐,你能不能看看场合在说话啊?”
“只是你太容易懂而已”
“……你还真能说啊”
“那是当然了,这家伙以前可是把我从房间里强行拉出来过哦”
就在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聊着的时候,她们已经来到了地下芙兰朵露的房间门口。
小恶魔虽然差不多是被强迫的,不过最后还是与她们同行了。
她也摆出一副抵抗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最后才放弃还是一开始就放弃了。
说不定她还有一些邪恶的意图呢。蕾米莉亚突然有点后悔把她带过来了。
可是,自己也不想放着她不管,让她自由自在地在地下搞事。
所以蕾米莉亚觉得还是让其作为当事者参与进来会稍微好一点。
“……真安静呢”
听到在门前的美铃轻轻说出这句话之后,蕾米莉亚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
如果是以前的话,估计能听到在里面芙兰朵露乱来的叫喊声吧。
而现在,里面简直像是屏住呼吸一般的安静。
蕾米莉亚想象着自己那个幼小的妹妹如今正在黑暗的房间里独自忍受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有些心痛。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直接打开了门。
“晚上好,芙兰。你有好好地做一个好孩子吗?”
她竭尽全力地用开朗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确认着房间里状况的蕾米莉亚不由得在内心惊叹不已。
整个房间里没有一处乱掉的地方。
本来以为周围的东西会多多少少的有些痕迹或是七零八落的,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芙兰朵露的自制心就是如此地坚韧。
带着对妹妹的称赞与感动,她开始寻找自己的妹妹。然后在发现了对方正在床上一副体育座的样子。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来访者,正在慢慢地抬起自己的头。
“芙兰——!?”
再次出声搭话的蕾米莉亚在看见对方的瞳孔之时,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因为充满狂气的眼光正射向这边。
“快躲开!”
她急忙对着自己背后的美铃和小恶魔发出警告。
蕾米莉亚觉得芙兰朵露的样子似乎是即将爆发的样子,而这一预感很快变成了现实。
芙兰朵露毫无征兆地举起一只手,然后放出了弹幕。
就像是要把积蓄起来的魔力宣泄一空一般、毫无精密性可言的暴走火力,顿时化作光弹袭向了三人。
而大门和地下室的入口也被瞬间炸飞了。
“啊……!我,我……!?”
听到爆炸声的芙兰朵露突然回过神来。
看着因为自己的破坏而出现的断壁残垣,终于意识到这是自己无意识做出的行为。
她顿时汗毛倒竖,而就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这份不安似的,蕾米莉亚和美铃毫发无伤的样子就在这时出现在了烟尘之中。
可是——。
“大小姐,您没事吧!?”
“嗯,没事。你呢?”
“千钧一发的时候躲开了。还真是危险呢——……话说回来,小恶魔小姐呢?她好像那个时候也动了起来,我觉得她应该也躲开了才对”
“……小恶魔?”
烟尘散去之后,芙兰朵露为眼前的光景所愕然。
“啊……啊啊……”
“妹,妹妹大人……”
陡然僵住的芙兰朵露与蹲在地上看过来的小恶魔双眼相交。
小恶魔正用自己的右手按着左手。
而左手已经不见了。
“啊啊,手……手。我,我的手……!好疼……!?”
脸色发青的小恶魔不由得开始了悲鸣。
无法忍受这样惨痛光景的芙兰朵露也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只得让恐怖把自己再次冻结。
因为眼前的事态,就是由自己引起的。
“小、小恶魔……!”
“啊啊啊……!我的手啊!?”
“对……对不起,是我……!”
做出了无法挽回事情的绝望感和切身的罪恶感顿时支配了芙兰朵露。
这已经不是什么道歉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自己是绝对不会被小恶魔原谅的吧。
这样的良知与理性,把芙兰朵露再次逼入绝境。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做出这种事情……?太过分了,妹妹大人……这是为什么!?”
小恶魔悲痛的申诉强烈地冲击着芙兰朵露的内心。
她双手捂脸,试图按住恐怖抽搐的面颊。泪流满面,牙齿也止不住地在打颤。
到底该怎么做,她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只不过偿命是不行的,所以她带着无法被原谅的绝望颤抖地望向了蕾米莉亚和美铃那边。
“……喂”
“啊啊啊啊啊,好痛啊!太疼了啊,妹妹大人!我快死了~!”
“…………小恶魔小姐”
“你看吧,美铃小姐!这都是妹妹大人做的啊!蕾米莉亚大小姐,这就是你妹妹做出来的好事啊!我的手啊啊……!”
““——杀了你哦””
蕾米莉亚和美铃异口同声地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
“手——还是有的”
之前因为痛苦扭曲着的脸颊上一下子就换上了爽朗的笑容,小恶魔也罢藏在袖子中的左手伸了出来。
然后走到表情已经完全呆滞了的芙兰朵露的面前,轻飘飘地挥着自己无伤的左手。
“您意下如何呢,妹妹大人?这就是小恶魔的魔术秀哦。你看,还可以这样让我的拇指看起来跟手分离了呢……”
“把左手的手指掰断好了”
“右手也掰断吧。只要是指头都掰断好了”
愤怒与杀意静静地暴涨的美铃与蕾米莉亚逐渐靠近了小恶魔。
还没有完全把握状况的芙兰朵露的眼中,泪水依旧不断涌出。不难想象出,眼前的事态对她来说到底有多恐怖。
这种害怕伤害别人,害怕破坏东西的恐惧依旧盘桓在她那幼小纤细的心灵之中。
就玩笑来说,这个玩笑实在是太过了。
可是,小恶魔只是冷静地朝两人瞥了一眼。
“你们两还请在外面带着,接下来才是重点”
视杀意若无物的小恶魔依旧带着温柔的微笑,朝着芙兰朵露慢慢走过去。
“——很恐怖吧?妹妹大人”
她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圣母般的温柔。
“……呜,好可怕。小恶魔,你没事太好了”
“呼呼,谢谢您。妹妹大人真是温柔呢。
万分抱歉,我这次也开玩笑过火了。不过,虽说这次只是个玩笑……可是,下次说不定真的会有别人受伤的”
“……我,好怕。明明一直忍着,什么都不知道,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攻击了……”
“是啊,我明白妹妹大人并不是故意的。一直忍到现在真是辛苦了。
不过,还请别忘了这次的恐惧。这就是使用力量会引起的结果之一。
那时候感受的东西还请您不要忘记,还要把它作为自己成长的粮食,这样一来才是最好的结果,起码我是这么考虑的。只是恐惧的话可是不行的哦?”
“呜……知道了。小恶魔,对不起”
“没关系的哦,妹妹大人。一个人忍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很了不起哦”
小恶魔温柔地抱着芙兰朵露,过了一会儿无法抑制的呜咽声也慢慢传了出来。
蕾米莉亚和美铃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忘记了愤怒,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副光景。
如此温柔而美丽的——欺诈光景,让她们心中的愤怒变为了无语。
“……真是脏啊,那个渣滓”
“对妹妹大人玩弄辞藻,尽说些漂亮话什么的……”
“毕竟就结果来说对芙兰的成长做了贡献,这一点上我们还真是输给她了”
“完全不给我们插嘴的机会啊”
“话说,这样一来的话芙兰就会顾及到她而不再尽情玩耍了呢”
“看来只能把小恶魔从这场玩耍之中剔除了呢。真是机关算尽啊……这个坏心眼的家伙!”
蕾米莉亚和美铃甚至都能感受到背对着她们的那张脸上露出的扭曲笑容,而她们却只能无可奈何地气的牙痒痒。
另一边,从红魔馆处罚的咲夜和帕秋莉则是——。
“……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不过把小恶魔一个人留在那里说不定是个失败啊”
“我也是,比起那个异变,我更担心红魔馆呢”
对这两人来说,今晚最大的悬念却是自己的后方。
◆
魔法之森住着两个魔法使。
一个人是普通的魔法使雾雨魔理沙。
而另一个则是——。
“……怎么了?”
“不,没什么”
面对桌子对面某人的问题,视线依旧落在书本上的魔理沙毫不在意地答道。
然后她擦了擦另一只没有被绷带盖住的眼睛。
“你的左眼也看不清了么?”
“……是呢,开始变得模糊了。不过没关系。只看字的话似乎反而看的更清楚了”
如果在普通人看来,这是一幅相当奇妙的光景吧。
围在桌子边的两位少女,一位在缝东西,而另一位在勤奋读书。
室内的装修也整顿的相当漂亮,还有一些不落俗气的装饰物摆在屋内。
桌子上有一套茶器和点心。还有迎合少女趣味的人偶也在架子和窗户边也有好几个。
简直就是童话之中故事一般的奇妙光景。
只不过在这个超常的光景之中,那些不知具体数量的人偶正在来回移动,进行着室内外的扫除。
而魔理沙正在热心解读这的书上连一个文字都没有。
“可是,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的错觉吗,好像跟我昨天看的时候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啊”
“这本就是这样的魔道书哦。这一册里包含着几百册的文章”
“没想到还会看到不一样的内容什么的,那要找特定内容的话岂不是很麻烦”
“本来的话,这本书可以根据你想读的意愿将特定部分显现的哦。你太菜了而已”
“真是抱歉啊,我还是魔法使菜鸟来着……”
面对对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嘲弄自己的样子,魔理沙反唇相讥。
只不过,她并未抱有真正的恶意。
这样直接的冷漠,反而让她更加中意。
再加上言语之中无意识的多管闲事与其态度形成的反差,不由得让人觉得十分有趣。
现在也是这样。
对方勤快地正在缝补的东西,正是因为被树枝不小心弄破了的魔理沙的帽子。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能看到上面文字一样的东西,可它们代表的意思我完全不懂呢”
“阶段不一样嘛。你看得到那个魔道书上的文字算是第一阶段。
第二阶段就是抑制那本书的力量。这样就能抑制其无序放出情报的现象,你首先要做到让其放出与你等级相称的内容才行。然后解读才能起步”
“看来是个长期工作啊”
“其实也花不了多久。只不过按照你这个情况的话,你会先失去左眼的视力哦”
对方清清楚楚地告知了她这个残酷的事实,而魔理沙也只能无言地承受下来。
毕竟事前就已经听到了这样的危险性。
而且,自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魔道书本身的魔力已经开始侵蚀你的视觉了。
而由于它的影响,虽然你能够看到一般肉眼无法看到的包含灵觉要素的东西,可是如果你无法尽快将【魔法使的特有视觉】具现化的话,这件事只会以你的失明而告终哦”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通过感觉,而是通过视觉就能捕捉到周围的mana的话,这就代表着一个魔法使的升级……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指尖:mana即能量,俗称【蓝】)
“这也只是基础中的基础而已就是了。这样一来你就不再局限于用墨水书写的书籍,那些包含咒文的文章或是暗号之类的东西也能一一解读吧。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能看见才是前提。在那之后才是探索与理解】是吧?你最开始的课程里提到过”
“你的师父连这么基本的东西都没教过你吗?”
“她可不是我师父。我只是觉得知识不足的时候去问问她而已。……所以你就别说帕秋莉的坏话了嘛”
“这还真是失礼了”
虽然对方没有笑出声,不过魔理沙却还是感受到了对方在苦笑,只不过咬着嘴唇的她也依旧聚精会神地读着眼前的书。
这并不是对对方的反应感到害羞。
只是她想起了帕秋莉。
她知道为什么帕秋莉并没有教她【基础中的基础】的理由。
因为自己的等级连用来学习这样的基础都不达标。
而无视分寸,强行学习的后果,就是自己现在在即将失明的钢丝上冒险前行。
正是因为明白这些,帕秋莉才选择了安全第一、缓步前行的做法吧。
帕秋莉冷静、聪明,更重要的是她很温柔。
只不过魔理沙并不后悔。
这并不是因为她身为魔法使的矜持,只是身为年轻人的要强心罢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突然,与魔理沙的意志相反的事情发生了,那本书自己合上了。
明明魔理沙自己什么都没做。
就在她呆住了的时候,那本书自己朝着桌子的另一边滑了过去,然后被对方的手收了起来。
就像是不想给魔理沙任何的争论空间一样,那本书封面上的带子重新卷在了书上。
“什么嘛,我还可以继续下去的”
抬起头的魔理沙已经连桌子对面的那个人的脸都看不清了,可她依旧逞强地如此说道。
“是精神层面的理由哦。你的集中力不是已经乱了么?”
“唔……”
“我不是教过你魔法使不要被感情左右的么。
……嘛,对你来说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毕竟你在这里才呆了一个月就是了”
对方一边如此说着,一边把帽子丢了回去。
只见那帽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户型,然后回转着落到了魔理沙的头上。
帽子的破口已经被漂亮地缝合到看不见的程度。
“谢、谢谢……”
面颊微红的魔理沙小声地道了谢。
而那个人直接无视了这个反应,将自己的手伸到了魔理沙的眼前。
对方将拇指和小拇指弯了起来。
“魔理沙,你看见了几根手指?”
“诶?那个—……三根”
因为近在眼前的原因,所以魔理沙眼神微微一凝就立刻作答。
“那么,你看见有几根从指头之中伸出来的【丝】?”
“三……不,是两根!”
“有三根哦。有一根我故意用很少的魔力将其淡化了,所以你很难看见吧”
这里的【丝】说的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丝线,而是魔力构成的东西。
这个魔法使的拿手魔法之一,似乎就是用魔力之丝来操纵周围的人偶。
魔理沙的脸上一瞬间浮现出了被亲人责备学习不用功的表情。
“那么,你看见的两根丝是从哪些手指之中延伸出来的呢?”
考虑到魔理沙有瞎猜的可能性,对方再次提问。
“中指和……拇指?”
“答对了。看来你没上钩呢”
听着对方稍显愉悦的声音,魔理沙不禁有些复杂地笑了笑。
虽然平常对方的一言一行都对自己毫不关心、冷淡至极,可就是这种时不时的捉弄却让自己方寸大乱。
与眼前的少女相遇已经过去了两个月,魔理沙却依旧没有完全了解对方的性格。
虽然她也是真正意义上的【魔法使】,可却跟帕秋莉有着完全不同的部分。
“——好了,我们该出门了”
比如,这种突然的行动力。
听到这种不问他人意见,已经像是决定事项的内容,魔理沙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
“出、出门……去哪?干啥?话说,现在可是晚上啊?”
对方已经披上羽织披风,系好红色发带,一副整装出发的样子。完全没有在意魔理沙的想法。
而人偶们也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种种东西,魔理沙见此形势只好慌忙站起身来。
“魔理沙,你不觉得今晚的月亮有种违和感么?”
“月亮?什么情况?这又是什么测试吗?”
“嘛,有点接近……不过人类的话似乎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呢。算了,当我没说”
“我们好好谈谈吧?魔法使一个人就擅自明白了什么东西可不好啊”
“魔法使就是这种人哦。又不是那种把自己的知识让别人理解的工作”
“真是冷淡的家伙呢……那这次出门真正的目的有事什么呢?怎么感觉,你很自然地就把我带上了啊”
“因为人手不足,本来像你这种半吊子是绝对不能带出来的哦。
不过,这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机会。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你的眼睛说不定就赶不上进度了。
所以呢,我觉得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让你在实地中提升一下。虽然有些风险就是了”
“唔……”
在发现询问的对方没有明确回答的意思之后,魔理沙开始了自己的推测。
看着魔理沙一副集中思考的样子,对方也并没有准备等她多久。
准备很快就完成了,于是把手放在玄关门上的魔理沙终于开口问道。
“——我们这是要去战斗吧?”
玄关的门被打开了。
月光几乎没有照到地上,在整个郁郁苍苍的森灵中,似乎只有这个洋馆周围的月光被不可思议的力量切开了。
就像从地底的洞窟望向天空一样,能很清楚地看到头顶的夜空和那轮明月。
平常总是漂浮着各种菌类孢子的森林,因为今晚的月之力,似乎连平时肉眼无法看见的、漂浮在空气之中的魔力粒子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不,说不定这并不是什么错觉,而是真的能看见也说不定。魔理沙对自己看见的世界已经变质的现象让她有些恐惧。
于是她再次望向了早已踏出玄关的那位少女。
“跟得上来么?魔理沙”
“啊啊,我求之不得呢——爱丽丝”
回过头来的爱丽丝用一抹妖艳的笑容诱惑着魔理沙踏入永夜。
◆
志同道合的人们携手共进,经历着各自的过程,带着各自的使命和各自的意志准备前去解决异变。
哪怕每个人的缘由和目的都不同,可她们都朝着同一个地方前进。
拥有能够相互较量的力量的四组人,都朝着名为迷途竹林的交点进发。
——第一次相遇的人们。
——再会的人们。
——渴望战斗的人们。
——心意相通的人们。
即将发生的波澜,已经避无可避。
再加上,在虚伪之月和永夜之下,处于混乱事态最中心的一个蓬莱人。
已经在千年之中不断重复的时光之流,到底会流向何处呢?
自从得到永远的生命以来,她就陷入了无法摆脱的迷茫、自问、以及苦恼——。
她对自己难题的答案依旧毫无头绪。
——妹红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今晚即将发生的一切。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