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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叛徒之手(节译十九)

2018-11-13 12:18 作者:楓間嵐月  | 我要投稿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THE TRAITOR'S HAND》,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十九章

 

“‘过去’一直和我们形影相随。”

——吉尔布兰·奎尔,

散文集。

 

我们越是深入这黑暗的中心,所目睹的屠杀规模就越是惨烈。色孽信徒显然已经增强了对仪式场地的保护,他们从外围不断地抽调兵力进行支援,不过在这一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削弱了他们在其它区域的防御力量。德托伊报告说我们所有的班都已取得了进展,而有两个地方的路障已被完全占领。

 

“大约几分钟后我们就能为你们提供支援。”尽管他这话让我如释重负,但我还是心生犹豫。

 

“最好让他们暂时守住外围防线。”我建议道。

 

有更多士兵充当肉盾的前景固然颇具吸引力,可要是我没猜错在那被污染的礼拜堂里等待我们的东西是什么,那么还是让士兵们躲在外围防线的掩体后面才是上策,反正这不会有什么不同:就拿对斯基特法尔那家妓院的突袭行动来说,行星防卫部队士兵的数量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而我毫不怀疑如果那只恶魔再度在实体世界现身,它会轻而易举地对我们手下的士兵展开屠戮。对抗它唯一的希望就是尤根,而我希望目击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那好吧。”德托伊回答道。察觉到上尉的失望后,我扔出一根‘骨头’来振奋他的精神。

 

“我们仍然要处理叛军星际战士这个大麻烦。”我提醒他道。“假使到了紧要关头,我很乐意看到能够严密限制住他们的行动。”

 

不夸张地讲,差不多同一时刻我们便遇到了这种情况。在察看过之前几次交火地点遗留的痕迹后,我注意到武器在墙壁上留下的疤痕变得越来越密集,但我仍未清楚地意识到异端分子能够释放出何等强大的火力,直到我亲眼看见一名受伤的吞世者军团成员正沿着走廊步履蹒跚地向前挪动。他那曾经闪闪放光的盔甲被数不清的打击火力弄得伤痕累累、斑斑点点,而其中一些显然造成了实际的效果,巨人左腿盔甲的关节被打坏,他只能拖着这条腿缓慢行进,而且他还将一只戴着沉重护手的手搭在墙壁上作为支撑,每当他将自身的重量全部施加在上面时,都会在墙壁的钢铁表面上压出凹痕。他的武器已然不见踪影,而从盔甲的几处裂缝中漏出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几秒钟后就变得如同焦油一般粘稠。

 

“别碰,”当马哈特的一名手下弯腰想要检查跟前的血迹时,我给出了警告。“可能会有毒。”【注:许多星际战士战团都拥有受污染血液这项优势,这样即便敌人伤到了他们,也同时会遭受毒血反噬,而即使毒性并不强烈,他们血管中流淌的这种经过炼金术和基因增强改造的血液也很有可能并不适合与我们其他人的身体长时间共处。因此这里凯恩的谨慎行事是可以理解的,尤其是吞世者军团成员的体液一定会被混沌用其变异手法进行过更进一步的改造。】他立刻跳了起来,神色显得非常慌张。

 

“毫无根据的迷信,”贝杰嘲笑道,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然而还是远远避开了这些血迹。

 

“随你怎么说。”我打心底里愿意让他成为毒血的受害者。此时那名叛军星际战士似乎第一次意识到了我们的存在,他把向受污染的礼拜堂进发的任务暂时放到一边,停下那顽强的脚步,转过身来。

 

“血祭血神!”他咆哮道,踉踉跄跄地向我们走了过来,伸出双臂想要抓住并撕碎我们的身体。

 

“这话我已经听腻了,”我举起激光手枪,对着他开了几枪。和我站在一起的士兵们——瓦尔哈拉人和塔兰人——也以相同的方式加入了战斗,而巨人的正面盔甲就像是铸造厂一样被大量的光弹撞得叮当作响。饶是如此,他还是来到了我们面前,疯狂地挥舞着拳头,抓住了两名不幸的士兵,将他们狠狠地摔在墙上。我避开他的一记重拳,摆脱了心中生出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欺身进入他的防御范围,期盼尤根能像之前一样给他来上一发热熔枪。但这一次有太多自己人挡住了火线,这让我的副官犹豫不决。

 

此时的我只有一种选择:我的激光手枪似乎对巨人不起作用,但非常幸运的是,我的另一只手里还握着链锯剑。我仔细观察着陶瓷盔甲上的一处裂缝,据我判断那是一枚破片手榴弹的杰作,我看准时机猛地将嗡嗡作响的剑刃插进了缺口。在感到飞速旋转的锯齿啃噬着肌腱和骨骼时,我长出了一口气。

 

巨人发出了包含着痛苦、震惊和暴怒的咆哮,我再次躲开他疯狂挥出的有如大锤般的拳头,随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剑刃插得更深。巨人轰然倒地,震得地板一阵摇晃,这给了我的副官一个处决他的机会。尤根快步上前,用热熔枪汽化了他的脑袋。

 

“两局两胜!干得漂亮,政委!”玛格特对着我咧嘴大笑,然后就跑过去查看伤员的情况。马哈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当我从尸体中拔出链锯剑时(我非常小心地没让血液沾到自己的皮肤),他脸上的表情我只能用敬畏来形容。贝杰目光呆滞,惊讶得合不上嘴巴,仿佛无法相信自己刚才亲眼目睹的那一幕。

 

“伤员们怎么样了?”我装模做样地问道。我敏锐地意识到,如果不找些其它可以集中精神的事情,自己便会用一些暗含讽刺和小家子气的悄悄话回击这个狡猾之辈对我先前与一名吞世者军团成员近身死斗的怀疑,进而破坏自己此刻的英雄形象。

 

玛格特摇了摇头。“可以肯定,他们现在哪儿都去不了。”

 

混沌星际战士的狂暴冲锋使得三名瓦尔哈拉人(不过在经过医疗救治后他们都可以完全康复,我只能把这归结为吞世者军团星际战士在攻击我们时身体已是油尽灯枯)和一名塔兰人失去了行动能力。我们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我把班里的医疗兵留下照顾他们的伤势,而我们剩下的人则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目标继续进发。

 

出发时,我最后望了一眼伤员,用通讯器通知德托伊派人把他们带回去救治,随后便怀着一种自己极力想要隐藏的不祥预感,接受了队伍减员的事实。除了我和尤根,我们只剩下五名士兵:格里芬、玛格特、沃西斯、德雷蕾和雷韦克。至于这个雷韦克,他是玛格特小组的一名士兵,我对他没什么了解,因为他是上一批才补充到团里的新兵,而迄今为止还没有犯下严重的违纪行为。(不过有玛格特这么一位“出色”的行为榜样,这种幸福的状态不太可能持续很长时间。)而对于塔兰人和贝杰,我或多或少都缺乏信任,尽管马哈特对我的领导才能很有信心,但我还是不能说服自己相信他们,而一想到我们目前人数上的劣势可能会导致他们发动某种形式的背叛,我便会感到非常不安。

 

这样你就会理解当我们尾随吞世者军团成员前进时,我的心情并不轻松,既担心靠得过近而引起他们的注意,又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我们要阻止位于堕落网络核心的邪教徒们完成他们亵渎神明的仪式,那么时间对我们来说就显得至关重要。

 

“我们快要到了。”我告诉德托伊说。事实证明我在封闭空间里寻找道路的看家本领和往常一样可靠。我明显能感觉出上尉在确认时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仍在守护外围阵地,”他报告说道。“敌人撤走了所有的守军去对付叛军星际战士。我们现在随时可以进去肃清残敌。”

 

“暂时待在原地别动,”我可以理解他此刻渴望战斗的热情,但并不想让他在收官阶段进来碍手碍脚。“我们确认这里的状况后会立即通知你。我可不想让一个假目标同时骗倒咱们所有人。”

 

“那会是种耻辱,”他嘴上附和,却难以完全掩饰言语中流露出的失望。

 

“有动静。”格里芬举起一只手。我们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试图辨别她听到的声响。挖泥船上到处都有背景噪音的存在,当然,其中大部分并不值得引起我们的关注,比如远处机器发出的嗡嗡声和叮当声,风吹过巨大建筑间的空隙时发出的悲鸣,而更加明显的就是当恐虐星际战士着手进行屠杀时,武器的交火声和垂死的尖叫所一同构成的混响。我试着把它们与德雷蕾的人造肺不停发出的嘶嘶声一起过滤掉,留神倾听周围的动静。过了一会儿,我点了点头。

 

“我想你是对的。”我肃然道。那是一种低沉单调的声响,感觉和我从甲板上感受到的振动差不了多少。那起起伏伏的吟诵浑不似人类喉咙的产物,直听得我颈后寒毛倒竖。

 

瓦尔哈拉和塔兰的士兵们都心神不定地互相看着对方。

 

“那是什么?”贝杰一脸困惑地问道。

 

“上吧,”我赶在决心消失前迈步向前跑去。“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即便过去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法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但当时伴随着一种复仇式的心理,我的求生本能开始发挥作用,而我相信它不会欺骗自己。如果我们现在不去面对敌人,机会便会一去不返,随之而来的就只剩下死亡和毁灭。我很清楚这就和我知道“一个下落的物体会掉在地面上”,或是“贝杰是个白痴”一样无可辩驳。当发现自己跑在队伍的最前面,而瓦尔哈拉人跟在我身后时,注意到他们存在的我松了口气,这令我感到有些诧异。

 

“别傻站着,快去追他!”贝杰尖声叫道。“你们没看见他正想要逃跑吗?”塔兰人紧跟在我们后面,不过我敢肯定,与其说他们听信了贝杰那愚蠢的指控,倒不如说他们这么做更多的是出于想要赶过去与敌人战斗的心理。这位矮胖的政委跟在他们后面大发雷霆,一张肥脸涨得通红。

 

前方的交战声越来越响,一场混战完全挡住了我们前方那条街道大小的走廊。

 

我能看出德托伊的判断是对的:挖泥船上的每一名邪教徒显然都已经聚集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保护我们前面的房间。在那厮杀的人群后面,竖立着一对巨大的铜门,上面浮刻着的机械神教的钝齿轮纹章足有一人多高。伴随着心中生出的一阵恐惧,我注意到这个司掌机械的神圣标志已然惨遭玷污,上面被人为增添了一些线条,我确定那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将它扭曲和滥用成为纵欲邪神的符号。【注:由于凯恩之前与受黑暗力量蛊惑的异端信徒们打过交道,因此他能立即识别出与它们有关的一些东西。】那里毫无疑问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但想要成功到达那里却不像说起来那般容易:阿杜姆布里亚上的色孽邪教调集了全部力量来对抗剩余的吞世者军团成员,守卫他们的祭坛,而交战的双方都不希望,也无力做出退让。

 

战况一时胶着不下,即便是那些超人战士也遇到了对手。他们敌人那占据绝对优势的数量似乎产生了效果:那里肯定还有超过一百名邪教徒仍在与他们作战,此外还至少有一半的人倒在自己的血泊中不停地翻滚。我绝少见到如此规模的大屠杀,至少在小范围的冲突中是这样没错,而眼前这惨烈的景象甚至影响到了我身边的老兵。

 

“我的帝皇啊!”格里芬说道。“他们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认为这个问题属于一种修辞上的说法,毕竟我们已经确定至少有一部分人是从船坞那边一路杀过来的,但很明显许多人都是挖泥船的船员。其中一些还穿着工作服,这与他们那些奇装异服的同伙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而且尽管这委实让人难以置信,但我还是在邪教徒的队伍中瞥见了一两名身着白色长袍的科技教士。

 

依据形势判断,他们应该能够战胜被污染的星际战士,即便如此强大的敌手,他们的人数也足以应付,而且毫无疑问,如果换作防卫军或是行星防卫部队的士兵,便能以不到十分之一的人员伤亡代价拿下这场战斗。然而这些人是平民,不是战士,而且已经失去了理智。据我观察,他们毫无协调配合和战术,只是不顾一切地扑向穿着盔甲的巨人,而后成群结队地丢掉性命。更为糟糕的是,他们还会互相妨碍,所以有一半瞄准叛军星际战士的子弹结果却打在自己人身上,造成了己方不必要的伤亡。

 

当然恐虐信徒们也不能为所欲为。就在我观战期间,一名混沌星际战士被一台尺寸与他完全相同的理货机械奴工从后面抓住,【注:这也许离不开一名叛变科技教士的引导,凯恩在之前的叙述中已经提及了他的存在。】两只金属制的大手狠狠地夹住了星际战士的头盔。一时间,改造肌肉与陶瓷盔甲展开了较量,随后在那强大压力的步步紧逼之下,头盔没能挺住,像一只成熟的莫林一样爆裂开来。然而这家伙的胜利属实短暂,两名幸存的星际战士同时发动了反击,用他们手中的链锯斧将它砍成了几块。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剩下的两名吞世者军团成员竟然成功突破了他们敌人设置的防线,他们全身沾满了鲜血,此时已经无法分清他们身上的盔甲哪一部分曾经是红色,而哪一部分本来是黑色。他们用力攻击着青铜大门,即便是在伤者的尖叫与武器的咆哮声中,我们也能清楚地听到那强烈冲击引发的回响。然而无论那两扇结实的大门有多么坚固,又给人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它们都抵挡不住混沌星际战士手中那受诅咒的链锯斧的撕咬:陶瓷锯齿与金属的剧烈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喷溅出的火花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焰火表演。当他们用护手扯掉门板上的青铜碎片时,那感觉就像是在扭动和撕扯卫生纸。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马哈特问道。当我意识到他是在直接向我询问,而无视了自己的政委时,我略微感到有点诧异,但心中更多的是自鸣得意的满足感。

 

“无论如何,”我说道。“我们得跟着他们进去。”

 

塔兰中士严肃地点了点头,此时他脸上现出了与瓦尔哈拉人相同的表情,他们似乎都已下定决心要完结我们的任务(让我告诉你,当时的情况似乎已非常接近另一种意义上的完结)。

 

“那就只剩下打通一个缺口。”格里芬举起手中的光枪,熟练地将一个新的电池包塞进了弹仓。其他大多数人纷纷效仿,这无疑是考虑到在进行一场光荣的“板载冲锋”时,弹药的消耗会非常严重。【译注:“板载”(banzai)即为日语中的“バンザイ(万歳)”,这个说法确实有自杀式冲锋的意思(在日语中这个词同样有束手无策的意思),但我们要明确一点,文中此处的描述更贴近于步兵“刺刀冲锋”战术,只是现代的“刺刀冲锋”更类似于CQB那样快速移动中的抵近射击,还会使用手榴弹、烟雾弹、闪光震撼弹、近战武器之类的辅助,并不是真的只用刺刀进行冷兵器式的推进与贴身肉搏。这种对于步兵素质要求极高的战术在特定条件(天候地形)下能够发挥一定的作用。

 

“也许用不着,”我打了个手势示意尤根上前,同时敏锐地注意到吞世者军团成员此时已经进入了礼拜堂。大多数幸存者都试图跟在他们后面进入房间,然而缺乏秩序的他们互相挡路,就像是一群喝醉了酒缺乏协调的兽人一般,结果反倒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他们都挤在一起,而且没有注意我们的方向。”

 

“射杀特拉基【注:一种原产于瓦尔哈拉且行动迟缓的大型动物,因其肉质多汁和毛皮松软而备受推崇。】,”玛格特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就喜欢站在敌人背后玩这个游戏。”

 

为配合此情此景,我夸张地挥舞了一下链锯剑,发起了冲锋,同时暗暗地控制着自己的推进速度,保证让两名士兵超越到我前面不远的位置,我们就像陛下本人降下的天谴一般对毫无防备的敌人发动了攻击。尤根用热熔枪在他们的阵线上开出一个不规则的突破口,汽化了他们的血肉与骨头,打通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两侧被这灼热等离子团瞬间加热过的高温空气烘烤过的受害者们疼得就地翻滚,口中不停发出尖叫,而我们其他人则开始驱散幸存者,拓宽通往前方的通道。首当其冲的第一批敌人几乎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存在,便被放倒在地,当他们开始回头准备进行重组时,我们几乎已经冲到了被摧毁的大门边上。

 

“再来一枪!”我对尤根说道。副官欣然领命,用另一发射击完全打通了通向大门的道路,并且拓宽了混沌星际战士在门上造成的缺口。

 

“玩得可还开心?”玛格特和马哈特他们两个转过身子举起武器用一阵光弹弹幕扫倒了一群邪教分子,这位“女中豪杰”向塔兰中士打趣道。

 

“为帝皇服务本身就是一种奖赏,”塔兰人告诫她说。“但这确实令人感到非常满足。”

 

然而不可避免的是,异端分子开始齐心协力向我们还击,不过他们射击的准头极差:若是我们试图以同样的战术去对付一个即便只是中等规模的敌对组织,哪怕只是一群下巢的黑帮成员,那么毫无疑问故事的结局会迥然不同,但是邪教徒们释放的大部分火力都像他们刚才对付吞世者军团成员一样缺乏精准度。然而还是有一些子弹对我们造成了损伤:雷韦克中弹倒地,从他防弹护甲上一个参差不齐的裂缝中渗出了鲜血,沃西斯和德雷蕾各伸出一条胳膊将他扶了起来,即便是在他们对同袍施以援手时也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二人仍在不停地射击,不过单手操枪并不会对他们的射击准确度造成多大的影响。两名塔兰士兵也在敌人的反击下中弹倒地,他们班里的同伴以同样的方式和效率救回了伤员。

 

恍然间我到达了铜门后的避难所,怀着一种自己甚至懒得隐藏的慰藉快步躲了进去,光弹和金属弹丸打在我身后金属板上叮当作响。就在进去的那一刻,一股就像是在“冷边”圆顶建筑里发现的那种浓重而又令人作呕的味道侵入了我的鼻孔。当尤根冲到我身边时,我很是感激他带来的那股浓烈的体味。

 

“掩护其他人进门。”我这话很没必要,因为当我下达命令时,尤根已经转过身子开始掩护距离我们只有几步之遥的同伴。

 

我扫视了一眼我们所在的前厅,想要寻找一些可以拿来利用的东西。此时铜门在吞世者军团成员的撕扯和尤根热熔枪的烤灼这双重蹂躏下已经无法再为我们提供保护,但令我如释重负的是,我在附近找到了一张抛光金属边桌,那上面摆放着用于祷告的烛台和色彩鲜艳的机械零件,毫无疑问,它们对于通常来这里做礼拜的科技教士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我急忙跑了过去,试图把它推过去堵住门上的缺口,伴随着桌子施加在我肌肉上的强大压力,我感到不堪重负。

 

“帮我把桌子推过去!”我喊道,向贝杰和马哈特招了招手。当两个班的大部分士兵都已找到掩体,透过缺口向外面还击时,他们两个兀自站在原地,显得有些犹豫。而另一个例外就是玛格特,她扯下了雷韦克的防弹护甲试图找到伤口为其止血,而两名塔兰士兵也在对他们的同伴做着相同的医疗处理。尤根的热熔枪再次喷出一股炽热的气流,暂时扰乱了敌人的进攻火力。

 

“那样会亵渎这些圣物。”马哈特含含糊糊地说道。贝杰就像忠嗣学院里最为迂腐教员一样得意地点了点头。(在我也变成其中一员前,我都难以想象他们中的一些人会有多么小家子气。不过这话跑题了……)

 

“我们没法再亵渎已被异端分子玷污过的圣物。”我略带着几分强硬地指出道,此外还夹带了一些不应该被记录在档案中的无关形容词。“还有如果你们没有注意到,那我提醒你们,这个地方供奉的根本不是他妈帝皇,而是一处齿轮小子为他们的发条主子建造的礼拜堂。”

 

“嗯,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神学观点,”贝杰开口说道。“有些人会争辩说欧姆尼赛亚不过是陛下神圣权威的另一种展现,这也就意味着……”

 

“好吧,要是你还不过来帮我把这该死的东西挪过去,那你就可以亲自去向他询问这个问题了,”我厉声说道。“因为你的拒绝会导致异端分子在几分钟内把我们所有人都宰了。”我可能是整个银河系里头一个承认自己不是那个最有可能赢得神学辩论的人,但我能轻而易举地拿下眼前这场辩论的胜利。贝杰和塔兰中士惴惴不安地交换了下眼神后,他们两个急忙跑到我的身边,在我们三人的合力下将这块笨重的金属板强行推到了大门边,然后将它翻转过来堵住了缺口。(当然在搬动桌子的过程中难免会碰飞原本放在上面的烛台和金属零件,这让他们两个倍感惶恐,但却也拿这没有办法。)之后我派德雷蕾和沃西斯去找来任何他们能够轻松弄到手的东西,继续加固这座临时路障,而后评估了我们此时的处境。

 

“雷韦克怎么样了?”我向玛格特询问道,想要弄清楚他是否还能保持合适的状态,拿起光枪继续作战。

 

“非常糟糕。不过我见过比这更严重的枪伤,”她头也不抬地回答说道,同时为伤员敷上了一条压迫式绷带。“所幸这是一发光弹。”曾经有过这种经历的我不止一次对此心存感激,因为光弹往往会将伤口烧焦,进而大幅减少出血量。一发实体弹丸会留下一个弹孔,伤者会以惊人的速度失血身死。而塔兰伤员的伤势也没办法让他们在短期内恢复战斗力。

 

“格里芬,”我说道。“这里由你负责指挥。”我瞥了一眼贝杰和马哈特,期待他们中有人能站出来反对,但结果证明他们两个都很让我失望:你很容易就能明白,我认为这种情况反倒会让人更加不安。“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他们。要是他们成功打进来妨碍我们终止仪式……”此时我已没有必要把话说完,毕竟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我的意思。

 

“我们不会让他们打扰你们的行动,”这位瓦尔哈拉中士向我保证道。“包在我们身上。”

 

我转身对尤根说道。“走吧,”此时此刻一股宿命式的超脱感涌遍了我的全身,而这种感觉通常只在那些你知道“自己的生存几率十分渺茫,但是有一线希望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得多”的时刻才会降临。“让我们去把麻烦处理干净。”

 

“马哈特,”贝杰打手势示意道。“你和我一起跟着他们。把卡里姆和施托赫也带上。”他指名的两个士兵立即离开了他们在前线上的岗位,留沃西斯和德雷蕾去尽力堵住那个缺口,而所有的瓦尔哈拉人都像是在看团伙谋杀一样看着这位体重超标的政委。

 

“这里的防守需要他们每一个人。”我严肃地说道。

 

贝杰冷笑道。“我还以为你对自己的手下充满了信心呢。毕竟,你这个团在整个银河系里也是出类拔萃的部队,不是吗?”

 

“我们会想办法守住这里的。”格里芬边说边干掉了两个轻率地从掩体中探出头来的异端分子。

 

“我们没有争论的时间了。”说完,我转身率先离开了前厅。我们的路线非常明确,和之前一样,吞世者军团成员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角落里一对雕刻得过于华丽的大门被从合叶上扯了下来。同时空气中的吟诵声也变得更加响亮,显然这正是我们要找的方向,当我侧耳倾听时,链锯叶片那极为明显的悲鸣以及恐虐星际战士杀入人群之中所发出的愉悦咆哮却又渐渐掩盖住了邪教徒的吟诵。

 

“听起来那些红色的大块头帮我们省下了些工夫。”当我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奔过去时,尤根在我身边说道。我原本以为随着侍僧们的死亡,这吟诵声会变得愈发低沉,但没想到,它似乎反倒变得越来越响,在我全身的骨骼间不停地回荡。我不清楚它的内容,但我敢拿一年来玩塔罗牌挣来的钱打赌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的天呀!”当我们冲过一面被扯破的幔帐,进入到礼拜堂的主厅时,贝杰颤抖着低声说道。这一次我同情他的感受。看过圆顶建筑和妓院的祭坛遗迹之后,我对在这里即将目睹的东西已有了一定的概念,但周围墙壁上那些完好无损的符号这次带给我的却是一种全新的恐惧感,它猛烈地冲击着我的心智,让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我能肯定正是尤根和他那奇特的天赋把我从万分不利的境况中解救了出来。

 

“别看它们。”我警告说道,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那犹如玛瑙一般颜色的巨人身上。此刻专心致志的他们正用手中的长柄链锯武器或切或砍,艰难地趟过堕落信徒的人群。“保持专注。”

 

不过我的警告没来得及挽救其中一名塔兰士兵的性命(我猜那是施托赫),他整个人蜷缩成胎儿的姿态,双眼流着鲜血,口中呜呜咽咽,反反复复念叨着些什么,听起来像是《帝皇的祝福》的第一行。贝杰脸色苍白,呕吐不止,但出乎我的意料,他随后便打起了精神,结结巴巴地念诵了一段《教义问答口令全集》中的内容。

 

“我们该怎么办,长官?”尤根的语气跟平常一样镇定,他这话就像是在询问我要不要再来一杯坦拿茶。“把他们都干掉?”

 

事实上这似乎是我们此时唯一的办法。我点了点头。

 

“先集中精力收拾邪教徒,”我试图让自己的喊声压过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吟唱。“最后再对付混沌星际战士。”主厅里邪教徒的人数比起外面的守军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需要集中全部力量才能保证在仪式进行到高潮前将其悉数杀光。

 

但是我们没能得到这个大开杀戒的机会。我的话甫一出口,吟唱便停了下来。主厅里弥漫着一种突如其来的寂静,唯一打破这种局面的只有吞世者军团成员继续进行屠杀的声响和施托赫的胡言乱语。

 

“她来了!她来了!”一百个喉咙突然不约而同地叫喊道,其中一些倒霉蛋儿在被恐虐信徒的链锯斧撕开躯体时口中的欢呼戛然而止。随后这些杀戮工具突然停止了工作,它们的主人就像是耗尽了能量的机械奴工一样猝然停下了正在进行的屠杀行动。空气中充斥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光鲜色彩,它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无论我的眼睛往哪边看,他们的脸上都慢慢浮现出白痴般的欣喜如狂,其扭曲程度已然超出了生理上的极限。

 

“该死的,”我双眼快速扫视主厅,不等墙上和天花板上涂抹的那些符号有机会侵入自己的意识便掠过了它们,一心寻找着一个目标,任何一个目标。“让我们来干掉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哎呦呦,凯法斯,”房间里回荡起了甜美的笑声。“我看,你一点儿都没变。”

 

几名离我们很近的邪教徒开始不停地颤抖,口中发出一声声极度喜悦的嚎叫,而他们身上的血肉就像是融蜡一般合为一体。我只能说真实的情景远比我的描述还要可怕,如果你对此感觉有些失望,那么尽管庆幸自己的好运,因为在我看来,描绘不出这样的场景反倒会是种幸运。

 

“帝皇保佑,”贝杰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肘,口中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这是巫术,邪恶至极的巫术……”

 

“比你说的还要糟糕。”一股纯粹的恐惧掠过我的全身。我们面前那堆融化的血肉再次产生了变化,它的表面开始变得光滑,呈现出了非常清晰的轮廓。那东西足有两个人那么高,四肢极度柔软,从那带有曲线的丰满身形判断,毫无疑问那是女性的形态。尽管如此,这怪物既会令人心生恐惧,又会在某种程度上对人产生极为怪异的吸引力。一张脸也完全不同于任何熟悉的东西,但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冷漠而又充满了轻蔑,盯着我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超然的愉悦。

 

“好久不见,”这个有如幽灵般的怪物开口对我说道。“我一直盼着你能平安无恙。”它俯下身子,抓起已被吓得呆若木鸡的施托赫,一口咬掉了他的脑袋,若有所思地咀嚼了一小会儿,随后丢掉了他的尸体。

 

马哈特和卡里姆挣扎着想要举起他们的光枪,但似乎他们和吞世者军团成员一样动弹不得。“那样才对。别人说话时在一边唠叨个没完是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你觉得我说得对吧?”

 

那一刻,我的噩梦如洪水一般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我无法忽视的认同感。我知道,这不可能,但是我没有能力阻止自己张口说出那个名字。

 

“艾梅丽。”我说道。

 

恶魔点了点头。“我告诉过你我会回来的。”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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