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花》四
我醒来时天色已经偏黑,夏树不在房间里。我茫然地盯着墙上某一点。它跳跃着,我追不上,但也没跟丢,一但跟丢,它又重新刺入我的视线里,像墙壁之于这简朴的房间一样刺眼。
手机在床头柜上,同样在床头柜上的还有一袋子罐头,一袋子饼干,一袋子水。罐头有黄桃罐头,有凤梨罐头,还有三文鱼罐头。我随便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第三罐刚一打开,一股厚重而迅疾的睡意向我袭来。我强撑着睡意,我好像有什么事还要去做。我得去找她,我想。
就在我半睡半醒之际,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我冒出冷汗,向门口的方向望去。
是夏树。
我躺下,睡了过去,睡的很沉,近乎昏睡。
我从没有哪一天睡过这么久,后来我这么说道。那一天是很多年后的五月二十六号,下午三点三十一分,手机上的天气写着多云,紫外线弱,但阳光像母亲的巴掌一样扇向我。我于是在树荫下长椅上坐下。那一刻我突然感受到了风,很久没剪过的头发被吹起来,再吹下去,像树枝一样垂在我视线内。我听到远处汽车的声音,听到电瓶车上两人的交谈,没有听到鸟的叫声。或许我还听到了更多声音,只是忘记了,谁知道呢。或许我听到了路人的视线,听到了太阳的疲倦,听到了梧桐树的轻叹,听到了自己的过去。
我的过去。那一天夏树在街上闲逛,走进书店,轻撩她的头发,闭着眼睛亲吻春风,看路边的不知名的植物,在十字路口张望,扔垃圾,买冰棍吃。那一天街上似乎没有乞丐。
我醒来,她问我读没读过日本的乙一和川端康成。我说读过一点,她点点头,然后跟我讲她以前养过的一只猫。于是我至今不明白她何以将这两位作家一同提及。
她说她甚至养过还未断奶的橘猫,两只。她把针管的针去掉,在商场买舒化奶一点点喂。它们起初很抗拒,爪子挠着地面,但喂进去了之后它们就不动了。不会自己吃东西的它们也还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常常勾到布料上挣脱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