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同人】Natural——五十:我把那条手臂,赌在中圈了!

我……还活着?
唔嗯……肩膀抬不起来……?后背好疼……
眼皮好沉……好像能睁开,能做得到!嘶——好刺眼……
好难受……胳膊像是要融化掉……
到底发生什么了……?
吉弔稍稍活动手指,从指尖传来的酥麻痛感缓缓流经指关节、手掌、小臂,最后是整条臂膀的无力与微痛。甚至连腰腹都使不上一点力气,就好像腰椎已经不属于自己,被哪里的妖婆偷去炖汤一样,皮下组织传来浸泡在沸水中一样轻微的灼烧感。
反正也使不上劲,周围似乎也没什么危险,吉弔索性重新合上眼皮,企图从混浊污泥般的脑海里搜刮出片点回忆。
脑袋昏昏沉沉,像被注入混凝土泥浆一样,用幻想出的搅拌棍顺时针旋转。
唔呃呃……当时是……我站在獭子哥面前,然后……
好像……有个刺客!对,她冲着我划了一刀……被凯特撞开了……
她,她好像骑在我身上……我当时,为什么一点也动不了……
抽丝剥茧,提纯去污,记忆逐渐明晰,代价则是越发严重的头痛。
唔啊——痛……脑袋好痛……然后发生什么了!然后……然后她高举起那把匕首……
将放映机倒带回绝命一线的时刻——少女压在吉弔身上,让她不得动弹半分,明晃晃的利刃反射日辉,伴随刺客变态的痴笑,刀尖目标直冲心口,甚至能感受到划破空气的寒意。但……并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吉弔尚存的一丝意识中,视线捕捉到一只横空出现的手……一只猫爪,唐突地挡在平坦胸口的上方,下一秒被利刃贯穿,同时也将致命的刀尖截停在半空。
谁?是谁拦下那把匕首?等等……等等!头……头好痛!要裂开了!
“是……你?为……什么?”
“大姐头,嘶——疼疼疼,嘿嘿,多新鲜呐,哪有……小弟不替老大挡刀的道理……”
“咚!”
刺客被Natural一腿踢翻,众人七手八脚地赶来帮忙,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吉弔模模糊糊地看清一个轮廓——尖耳朵,便宜却考究的西服,几根长胡须,还有……那张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带着傻笑的面容。
“凯特啊啊啊啊啊!!!!”
吉弔条件反射般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胸脯随大口喘息而剧烈起伏,几缕金发散乱在眼前,全然不顾方才裹挟全身的不适感。暖阳缓缓爬上汗津津的床单——被布满冷汗的麟壳浸透,聚成一片深色的水渍;和风轻拂肩膀上因剧烈活动而略有松动的绷带,耷拉下一条沾染红褐色血迹的边角。
“对!对!我想起来了!是凯特!凯特伸手拦住了匕首!他在——呃呃啊啊啊啊!!”
“痛!疼疼疼!!好疼!肩膀要、要烧起来了!好疼!”
剧痛再一次从伤口处由内而外地席卷全身,让后知后觉的可怜吉弔爆发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房间,冲破云霄。换来门外依稀能听见的女声:“欸!吉弔大人醒了!得……得快点告诉郝剩大人他们!”
“哟呵,叫的蛮大声的嘛,看样子挺精神的。”
第一个被苦痛惨叫吸引进来的人是调酒师比尔丸,不过一改常态的执事服饰,摇身一变化作战地医师,一身白大褂和乳胶手套,出人意料的形象转变也让吉弔暂时忘记了叫喊,疑惑地问道:
“呜,呜呜……比……比尔丸先生?你,唔……你为什么穿成这样?你们在我昏迷的……时候,去玩角色扮演了吗?”
“嗯……看来情况不容乐观,没想到这毒素居然还能降低智商……”
“毒素?什……什么意思?我中毒了吗?是被那刀划的吗!?”
比尔丸并不言语,只是径直走向床头,吉弔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拎了个银白色的医疗箱。顶着吉弔不解的目光,比尔丸自顾自地从箱子里取出瓶颜色诡异的药水和一卷崭新的绷带,二话不说便娴熟地解开吉弔背后的绷带。
“噫呀呀呀!比、比尔丸先生!您在干什么!不……嘶——疼疼疼!别……我还没准备好!我对年纪太大的没有那种想法啊!”
“啧,别乱动!老实点!只是换个药而已!你这孩子是不是真的被降智了?想什么呢!”
“哦……哦,抱歉……”
吉弔老老实实地低下胡乱不清的脑袋,羞耻感让她一动不动地任凭比尔丸操作,但本能的好奇驱使她开口发问:
“那……那个?比尔丸先生?你……能麻烦您讲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嗯,行。”比尔丸剪开绷带,撕裂的伤口呈好转迹象,但未愈合伤口两侧,被毒素侵蚀后的深黑色肉皮还是令他倒吸一口气。
“吉弔你还记得自己被刺客袭击了对吧。”
“嗯,记——噫噫!!得……”
“稍微忍一下吧,这药水我已经尽可能调成温和型的了。”镊子夹着浸染药水的棉球,被老调酒师小心翼翼地点沾伤口,宛若调配鸡尾酒时的仔细和耐心,“然后呢,那个薮猫小子,为你挡下致命一击,这你也记得吧?”
“嗯……我不会忘的……”
“很好,那就是后面的了。刺客被大家伙逮住,关在猿霄帮大楼的地牢里,你和薮猫灵当场昏迷,因为那匕首上涂满了剧毒!”
“什——那,那凯特怎么样了!他还好——嘶啊啊啊!疼疼疼……”
“都让你别乱动了!你这孩子……!”比尔丸强硬地按住吉弔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快速地为她缠好绷带,还贴心地系了个蝴蝶结。
“他和你一样,都差点没了小命,不过还好有我在。”
“……你?”
比尔丸晃晃脖子,并未直接回答吉弔,而是把器材一丝不苟地装进药箱,最后摘下手套戳了戳吉弔的额头,小胡子随他两声哼笑来回颤抖。
“怎么?只许你有第二职业?我当药师的日子可比你的岁数还大哦!”
“那……那比尔丸先生为什么……”
“啊呀,一个职业干久了总会腻的,再说,调酒和调药也差不多,属于专业对口……”
“跑题了跑题了,刚刚咱说到哪来着?”
“我和凯特差点噶了。”
“哦哦,当时情况紧急,去医院有一段路程,而且最多得到一句‘我们已经尽力了’和两具发黑的躯壳,所以我当即让他们把你们俩搬进屋里,正巧,你们中的毒恰好我之前就治愈过,算是民间自制剧毒,常用于暗杀活动中。一物降一物,我也就地取材,再加上药箱里的存货,勉强是保住你们俩的小命。”
“谢……真的非常感谢您,比尔丸先生……您真是悬壶济世……”
“欸——不必客气,应该的。”比尔丸毫不在乎地一摆手,语气倾佩道:“倒是你哦,居然真干出来了,啧啧,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算是见识到了……”
“大姐头!大姐头俺听说您醒了!您咋样——”
“去去!毛树老弟你太聒噪了!大姐头需要静养!”
“去你俩的!你们俩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让开让开!”
“呜——各位大人别吵了……吉弔大人在瞪你们呢……”
一句弱弱的劝阻让吵嚷挤进房间的三人顿时没了脾气,吞吞口水顶着吉弔和比尔丸犀利的目光乖乖地靠着墙边低头站成一排。只有荏茧尴尬地不知所措,最后像是宠物一样被吉弔招手叫到身边,大气不敢出地坐在床头。
“混小子!我不是让你先静养吗!体格好也不能这么造!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并发症!”
比尔丸急躁地指向凯特,眉眼中尽是埋怨与关心,吉弔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温和待人的调酒师如此动气,她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凯特似乎有些不对劲……
“啊呀……我,我这不是思主心切,荏茧一听大姐头醒了,火急火燎来叫我们哥仨,这我哪呆的住啊!您说是吧,嘿嘿。”凯特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剧毒也改不了他贫嘴的德性。
“等下!凯特!你的胳膊!?”
方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当看到凯特搔头时才恍然大悟,吉弔惊声尖叫,瞳孔地震似的瞪向凯特右边一条空荡荡的袖管。
“你……你的胳膊,难道……”
“哇啊,被发现了!”
“凯哥,鄙人早就叫你塞点东西进去,之前鄙人不是给你一根粗香肠来着?”
“嘿……嘿嘿,俺没忍住……”
毛树不好意思地讪笑两声,凯特也嬉皮笑脸地拍拍他的脑袋。
“等等等等!你们,你们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凯特你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咳咳,这也是万不得已啊,吉弔。”比尔丸轻咳两声,饱含歉意道,“那小子不同于你,他的整个手掌都被匕首贯穿,毒素侵蚀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若是等我调完药剂,恐怕他已经先一步去轮回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一定要切断他的手臂吗!?”
“吉弔,吉弔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其实也有别的方法,但……受伤的人不止他一个,若为了保全他的胳膊,造重的可就是你了!轻则半边瘫痪,重则半身不遂!所以就……嗯……”比尔丸将视线移到凯特身上,这个平时贫嘴、耍滑头,但关键时刻靠谱,舍身救主的小伙子,着实让他钦佩,“他主动提出来,要我切断他的胳膊。他是条汉子,真的,够爷们。”
“凯特!你!你怎么敢……呜……你怎么敢如此糟践自己!呜呜……你以为自己很英勇吗!蠢货……!谁允许你那么做了!”
呜咽的指责夹杂大颗的泪水,一声声如利箭般将三人钉死在墙上,他们仨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后还是凯特先起头道:
“那……大姐头,没事啦!不……不就是一条胳膊嘛!多大点事!我这不还有条左手吗!”
“凯哥哟,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愚钝!”
“真事儿,凯哥你平时逗女孩的本事呢?拿出来啊!”
“不是……我,我这真没啥!大姐头,那啥,荏茧!对,荏茧她不是心灵手巧吗!以后让她帮忙做一条义手,上面再加点功能啥的,不比我之前帅多了!对吧荏茧!”
荏茧显然被突然的躺枪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应和道:“啊!对!应该……应该能做到的!我……我尽量!凯特大人!”
“嗯……如果要做的话,带我一个吧,说不定能将医药与科技结合呢!”比尔丸拍了拍荏茧肩膀,鼓励地向她露出微笑,换来后者不住地感激。
“呼——行了……你们啊……”吉弔深深地叹了口气,轻笑地拭去眼角泪滴,“一个两个都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让我引以为豪的笨蛋……”吉弔又在心里补了一句。
温馨的感动仅留存片刻,随即被升腾的地狱业火所替代。那是一种情绪,一种能让人暂时忘却疼痛的情绪——愤怒。
吉弔的赤瞳闪烁红黑的血光,仿佛是被故意撕裂伤疤,不可饶恕、无法原谅!且不提有人胆敢在这个关头造次,更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复仇痛楚!她再也不会允许有人将她的朋友从身边夺走……永远!该去清算了,让混蛋血债血偿!
“郝剩,獭子哥现在在哪?”
“獭哥……他应当是在猿霄帮大楼里,安排善后事宜还有看押刺客。”
“毛树,备车。”
“哦!好嘞!大姐头您等俺把车开过来!”
“荏茧,取我大衣和手枪。”
“好……好的!吉弔大人!”
有些事……得做个了断,善者没道理被拿枪指着,恶徒必将尝到恶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