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娘怪文书 毕业后干脆地对担当马娘说再见,前往了地方【手纲老家】的训练员(55)

夜色已深。
在晚风都已睡去的街道上,连街道都已然睡去。
门外的世界安静极了。
好似,一个人都不存在了一般,我等已与世隔绝。
哪怕偶尔有货车从外面的大路口驶过,也只如幽灵浮过一般,闪过近乎错觉的些微光亮。
但那真的是闪过的车灯吗?还是说,只是存在于脑内的点些火花罢了。
这一问题,也只有人家院中稍吠了两声的小犬才能作答。
听着那并不响亮,但在夜中格外清晰的两声犬吠,训练员收回着看向窗外的视线,转而投向那沙发上坐姿各异,但竟带着些拘谨的两人。
鲁道夫依旧翘着二郎腿,但从那托着腮帮的手臂和稍稍耸下的肩膀和表情,仍能看出些不自在的意思。当注意到训练员的视线时,她竟还缓缓侧过脸去,避开了训练员的视线。
训练员不由觉得好笑,便以鼻腔轻笑出声。
“……”
听到着训练员的轻笑,鲁道夫似乎误会了什么,解释起来,
“我们……并不是在吵架……”
鲁道夫解释时也不看训练员,只是带着些嘟囔意味地说道。
在她看来,在有马面前被认为跟小海湾吵架了什么的也太难看了。
“那种事情还是知道的。”
训练员明白,足够成熟的这两人是不会吵架的。因为,她们实际上是能理解彼此的。
只是,理解并不代表赞同。
“但起码小声点吧,要是吵醒了楼上那几人,明天出去玩的预定可就麻烦了。”
训练员挠了挠头,坐下着说道。
而正如他所说的,如果楼上的帝王、赤骥和铃鹿被吵醒了,知道了发生了什么的话,明天出去玩时,气氛会异常地郁闷和尴尬吧。
“抱歉,吵醒你了吗?”
小海湾双手抱着茶杯,稍稍有些紧张的样子。
但那紧张并不是因为“吵醒”什么的,两人的关系不至于生分到那种样子,她紧张只是因为,她害怕因刚才那明面而直白的争论,而迫使训练员的态度发生什么改变。
“没事,没有吵醒什么的,只是虽然累了,但脑子还是乱糟糟地难以入睡,碰巧听到了罢了。还有抱歉什么的也不要说,因为不管怎么看,这件事都和我脱不了干系。”
训练员轻轻摇了摇头,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
几人稍稍无言了一会儿,沉默,仿佛夏夜的干热一般停滞在房间之中,无处流动,而又挥之不散。
凝固。
但,总归还是鲁道夫先开了口。
她一次次地试着开口而又闭上嘴巴,倒不是面对炸弹的那种紧张、犹豫,只是,面对左右两端完全水平的天平,又该如何下手,如何面对那天平的倾斜呢?鲁道夫苦恼于这一点。
但,不开口不行。
“…呐,有马,你是……怎么想的?”
没有说是对什么怎么想,因为在场的三人彼此都心知肚明。
“我啊……”
训练员后倚在沙发靠背上,用双手枕着头,从肺部深处呼出一口废气,稍微缓解了一下疲惫的大脑,
“我想像昭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给冲野来上一拳。”
看得出来,训练员确实已经很累了。
“……”
鲁道夫稍愣了一下,默默回道,
“按理说,你应该是被打的剧情吧。”
“不……”
说着,训练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接着说道,
“在车上那时候他就已经给我一‘拳’了,现在该我还他一拳,重新和好,然后让事情结束了。”
“……啊,原来是那种剧情啊,因为男主在女主和女二间的优柔寡断,导致三人都受到伤害,然后重挨男二一拳,被他一通骂醒。”
听着训练员那经典的描述,小海湾这才反应过来是什么剧情而苦笑了下。
“不过,我们的生活可不是[恋爱]剧啊。”
想着冲野的“误解”,鲁道夫也不由苦恼地笑了笑。
小海湾刚要点头同意,但,
训练员竟然反驳了,
“是吗?”
他那语气十分平淡,很难分辨究竟是昭和电视剧那般的玩笑话,还是真心所思所想。
小海湾、鲁道夫两人愣住了,她们不太明白训练员的那句“是吗?”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在这种氛围下,训练员却继续往下说了,
“如果在不考虑性欲的情况下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感情,其能够称为爱情吗?
或者说,恋爱和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训练员明白自己作为人的缺失,因此,他想要从更根本,更本质的方向对这一问题进行思考。
冲野和千春都曾以【后宫】一词对她们之间的关系进行偏激的概括,而虽然嘴上没说,但元嘉和真冬训练员恐怕也想了类似的事情。
多数的个体都对她们间的关系达成了统一的意见,那么在此时,哪怕训练员自己不这么认为,他也应该考虑一下自己是否……真的这么做了。
“……你认真的?”
鲁道夫讶异了。
“嗯。”
而训练员认真地点了点头,
“说到底,因为我压根不太懂什么是爱情,所以一直都在避开这个话题。但现在,如果我们间的关系不切实性地向前或后退的话,恐怕会就此崩坏吧。
按冲野所讲的,我们之间的关系,
缺乏距离感。”
没错,几人的关系无疑是缺乏距离感的,而这一点从几人住在一起,近乎完全地掺入对方的生活这一点便可看出。对她们来说,似乎不存在所谓的个人独立空间。
“……保持现在这样难道不行吗?”
小海湾还是不想放弃,放弃现在这种生活。
“保持这样的话,总有一天我们会再……争论起来,然后迟早被铃鹿、帝王和赤骥发现吧。等被帝王、赤骥、铃鹿发现了,现状实际上就已经被打破了。”
鲁道夫长叹出了一口气,已经明白了过来。
而小海湾虽然也明白,但……
打一个简单的比方吧,拿游戏玩家的类型来举例,鲁道夫,是热衷于推主线,让故事发展的玩家,哪怕那是悲剧,也必须前进。而小海湾就是热衷于推支线的玩家,不断充盈自身,加深与他人的关系,哪怕不太真正前进,更别提前方可能是悲剧。
“说是这么说,可你打算怎么办?”
鲁道夫询问起来,训练员的想法、打算。
“把幻所做的反过来。”
训练员直白地回答着。
“反过来?”
“嗯。幻在和手纲小姐实质上建立关系之前,她们却已经有了所谓的清晰的关系性,而这一关系性反而阻碍了她们之间关系的建立。因此,幻通过将这一关系性模糊,归零,从而消除掉阻碍,开始正常建立同手纲的关系。
而我们间的情况是相反的,我们建立了实质上的关系,但我们间的关系性却模糊不清,而这种模糊,开始阻碍我们间关系的发展了,因此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明确我们间的关系,确定它到底是什么性质。”
长长地吐出一端话,
“……我在说什么啊……”
训练员立刻自我吐槽起来。
但,其话语间的逻辑还是……比较清晰的,能够明白。
如果是半年前的训练员一定无法想出、说出这样的话语,但通过和幻的相处,通过和幻这一独特的孩子的相处,训练员同样受她影响成长起来,开始不断补全自己的缺口。
“可是,要怎么做?”
小海湾问出决定性的问题。
“……”
训练员沉默了良久,这才缓缓开口,
“……现在开始,我不能有丝毫保留,所以……我可能说出什么很羞耻的话。”
正式开始前,训练员姑且做出声明。
“?”
而两人不太明白。
但不管两人明不明白,训练员都要开口了,
“在昨天,从北海道刚回来的那天,在小海湾握着我的手指,说她想要当运动防护师,想跟我一起工作,问我要不要预定她的时候,……我心跳跳得停不下来,害羞到……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正如训练员所言,他在说着很令人害羞的事情,不仅是他自己,包括脸同样已经通红起来的小海湾也相当,甚至更为害羞。
“等……!训练员……!”
小海湾慌乱地稍瞥了鲁道夫一眼,不太明白训练员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到这种事情。
而刚说完话的训练员稍微平复了下呼吸,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就开始变得沉静,甚至是沉寂了。
“……抱歉,小海湾,我还没说完。”
而听着训练员那沉重的语气,小海湾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同样是那一天,下午,铃鹿回来了,晚上吃完晚饭,我们一起出门散了下步,并在公园稍微谈了一下。她提到她要退役,然后去一个赛马娘都很少的乡下,谁也不会打扰,谁也不会麻烦地平淡度过一生。
……在那时,我最先产生的不是悲伤或是什么的情绪,而是……一些愤怒,一些在她的打算中看不到我的……愤怒。
这不是正常的感情,这不是训练员该对担当产生的感情,哪怕对其的自我隐退有愤怒,但也不该是这种理由……”
训练员沉重地陈述着,叹出了一口气。
“这些害羞和愤怒是所谓的爱情吗?
……我也说了,我实际上不太懂什么是爱情。但此刻的我能够给出回答——
我在那时所产生的感情是恋爱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