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纪元 第一章 《流浪车队战争》

日耳曼境内的广阔的雪原上只有些起伏的丘陵，一队远征军车队正冲破风雪驶向雅利安地下城的方向。米娅身上穿着一整套厚重的御寒服，披着斗篷站在车顶品台上观察着四周。尽管严格地讲这里仍然属于日耳曼阵营地控制范围，但寒季狂暴的风雪使得日耳曼的军队根本无法触及这片雪原，来往此地的车队只能依靠本身的武装力量来保证自身的安全。

米娅抖掉了斗篷上的积雪，此时她已经被冻得有点头晕，好在很快就要到换班的时间了。米腾打开舱门爬上了车顶，寒冷和大风让他立刻死死摁住了自己的帽子。

 

“米娅，” 米腾扯着嗓子喊着 “还撑得住吗？”

 

米娅听到声音压低身体走了过去 “连长，什么事？”

 

“你还撑得住吗？这几个小时气温突然掉了一大截，冻得受不了就下去吧，我来接着站岗。” 米腾扯着嗓子将声音喊道最响。

 

“我先下去了，冻得受不了了……” 米娅的声音因为不适而变得有些虚弱。

 

乘客仓中，北冥宇从巴掌大的窗口向外看着，尽管舱室内铺设了暖气管线舱内的温度还是不算太高。北冥宇想起身走动一下时才发现左腿义肢关节已经有点被冻住了，努力活动了几下之后终于可以正常运动了。走出自己的单间后，北冥宇沿着过道走向了热水机，在龙门几乎见不到这种用电力加热的设备。

接水泡茶时，身边传来了脚步声，米娅扶着头走了过来。米娅没走几步脚上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北冥宇赶忙关上水龙头上前把米娅扶了起来。两人目光相对，米娅只是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但暂时想不起来，北冥宇认出了对方但米娅没有开口说话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你还好吧？” 北冥宇扶着米娅靠着墙坐了下来。

 

“没事的，谢谢……” 米娅站起身来加快脚步走开了。

 

“大概，认错人了？” 北冥宇目送着米娅走远了。

车队已经接近此次的目的地雅利安地下城，城外驻扎的城防部队侦察车已经开始和车队并行领航。车队的两辆轮式无轨列车开始逐步减速，车厢里开始有些晃动，之前还在四处走动的乘客们开始陆陆续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车辆停好之后，城防军开始登车检查，北冥宇的单间很快就被敲响了房门。

一名军官走了进来 “我们是日耳曼城防军，请您出示身份证明。”

 

“这个。” 北冥宇把自己的文件递了上去。

 

军官拿过文件看了几分钟 “龙门来的留学生是吗？”

北冥宇点头 “对。”

“好了，你可以下车了。” 军官把文件撕掉一半留作存根。

列车出口被用帆布制造的通道和进入地下城的升降机连接在了一起，通道中的人流被分成了两队，一队是乘客，另一队是远征军军官。跟着队伍缓慢前进时，北冥宇又看到了米娅，城防军的军官正在检查她的证件。

“米娅少尉，我们已经核实你的身份了，你是来雅利安城做什么的？” 军官将米娅的证件还了回去。

“来装甲学院做教官的，” 米娅接过证件看了一眼放进了口袋里面 “我隶属远征军第一战团第三装甲连，没什么事的话我可以通过了吧。”

 

“欢迎来到雅利安城。” 军官敬了个军礼。

 

米娅回以军礼之后进入了地下城，北冥宇跟着缓慢前进的队伍走了十几分钟后终于进入了升降机，等升降机下降，打开之后，雅利安地下城的一层大厅映入眼帘。庞大的锅炉被安置在了大厅中央，外围围着一圈围栏，升降机的出口开在大厅的西面，另一个出口在北面，是用来运输货物的，搬运工正在从升降机里面将货物一箱箱运出。雅利安地下城是一座小型地下城，它只有向下三层的空间，最底层是工厂区和锅炉房，二层为居住区和各个学院的驻地，第一层则是接待大厅和海关办公室。北冥宇看了一会儿路牌听到有人在叫他，大厅中央弥生和安多正在向他招手。

 

安多快步跑了上前 “终于等到你出来了，走吧，还要去报道呢。”

 

“好，走吧，” 北冥宇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你们怎么这么早出来的？”

 

“是你刚才走神了，在外面愣了好一会儿。” 安多接过北冥宇的行李。

 

“刚才好像看到了个熟人……” 北冥宇四下找着什么，最后没什么结果便只好作罢了。

时间到了晚上，完成工作交接后米娅在西伯利亚装甲学院的武器库闲逛了起来，库管百无聊赖地在保安厅里看着报纸，看了一眼表，时间到了关门的时间了。

 

库管走出保安厅 “少尉，该关门了。”

 

“我想再待一会儿，等会儿我来锁门吧。” 米娅伸了个懒腰。

 

库管把钥匙交给米娅后转身走了 “那记得用完了把钥匙送到警卫室去，我先回去睡觉了。”

米娅点了点头，库管打着哈欠走了。库管走后过了十几分钟，又有脚步由远及近传来，米娅以为是库管有事回来了。

 

“同志，还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进来的不是库管而是北冥宇后米娅愣了一下 “喂，军火库不是闲人随便能进的。”

 

“我是偷偷溜进来的，别把警卫引来了……” 北冥宇示意米娅小声些 “再说了，你哥什么时候成闲人了。”

 

“下午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好久不见了，老哥，” 米娅点了点头 “你啊……你还是老样子。”

 

“是啊……” 北冥宇四处打量着军火库 “对了，妈怎么样了？”

 

米娅沉默了片刻 “不在了……老爹呢？”

 

“唉……” 北冥宇躲开了米娅的目光 “这个嘛，对了，这玩意怎么用的？”

 

“好吧，我知道了，” 米娅苦笑了一下 “给我，我教你。”

雅利安城外围五公里处，流浪车队已经将200毫米重炮架好，旁边的小口径火炮已经完成装填，一切只等侦察小队将参数带回来了。地平线上出现了车灯的光，重炮阵地里所有人立刻打起精神来。胡狸和老爹被从地窖里面叫了出来，车队领袖在一门重炮旁边等着他们了。那是一名穿着整齐的军官，周围站着三名统一制服的副官。

 

老爹接过副官递来的地图和油灯 “这是？”

 

领袖走到老爹面前 “胡工程师，这些重炮等一下就要开火了，请务必保证重炮处在最佳状态。”

 

“你们要炮击雅利安城？” 老爹看着地图。

 

“占领雅利安城，然后我们就有足够的粮食了，” 领袖走到老爹身边一同看着地图 “到时候我们主攻雅利安城，但其他车队的重炮会压制其他附近的地下城，雅利安城有大量留学生，如果能成功占领日耳曼人不敢轻易发起强攻的。”

 

老爹沉默了，只能点了点头同意了领袖的决定。侦察队的车辆赶回来了，斥候将参数交给了领袖。先是一轮小口径炮试射，很快前方侦察小队就传回了消息，一发红色信号弹升空，接着重炮齐鸣，近一吨重的炮弹砸在了雅利安地下城的外围仓库和训练场上，霎时间硝烟四起，被点燃的货物燃起了大火，接着便是被引燃的军火连锁爆炸，地面基地一下子乱成了一团。一发绿色信号弹升空，这代表着命中目标，第二轮炮击开始，小口径炮换上高爆弹填装，重炮换上了混凝土破坏弹。拉火绳被递到了老爹手里，老爹示意所有人远离重炮，拉动绳子，重炮再次吐出火舌，其他火炮收到信号开始了第二轮炮击。

一发重炮的混凝土破坏弹命中了雅利安地下城的穹顶，炮弹在一层接待大厅中凌空爆炸，等硝烟散去后海关办公室变成了一片废墟，雅利安城陷入了暂时停电。随后炮击的频率降低了些，每隔一个小时左右进行一轮，同时，与雅利安城相距五公里的莱茵地下城也遭到了炮击，直到下半夜，紧急抢修后雅利安城的电力部分恢复。

雅利安城外围阵地上，一名城防军上校从反斜面坑道里面探出了头来，炮火渐息，上校带着两个班的士兵冲出战壕向一间还在燃烧的仓库冲去。

 

“快快快，把能搬走的东西搬走，” 上校带头冲进了仓库 “愣着干嘛，先灭火。”

 

一枚152毫米榴弹炮的半穿甲弹尖啸着砸了下来，击穿仓库屋顶，一声巨响之后仓库内外只剩下了死一般的沉寂。城防军指挥部中，指战员焦急的对着电台呼叫着。

 

“12排，12排，听到请回答。”

 

对面并没有回答，指战员沉默的切换到了另一个通讯频道。

炮击开始已经过了两天了，西伯利亚装甲学院的地上训练场地已经被各种战壕和坑道部满，米娅躲在坑道中等待着下一步命令。大地开始震动，流浪车队的装甲部队发起了今天的第四次冲击。炮火压制开始了，米娅缩在墙角里开始等待着结束，再听不到炮声之后，米娅快速爬出坑道进入了反坦克炮阵地，拉下伪装网的同时另一名装填手就位。

首发命中，一辆轻型坦克被击中了弹药架殉爆，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接下来两次开火又击毁了两辆运兵车，好运也到此为止了。先是一串曳光机枪弹打到了炮盾上，米娅觉得不对赶紧撤出了阵地，接着便是四发高爆弹连续命中，再回去时来不及撤退的装填手已经平均分布在了阵地各处，火炮的炮架损毁，米娅捡起一只散落在战壕里的PTRD反坦克枪和弹药赶紧向下一个阵地转移了。进入阵地，米娅熟练地架起脚架，瞄准，射击，首发命中后内含魔素装药的穿甲弹在车内炸开，坦克前进了几米停了下来。打头的装甲力量被消灭殆尽之后，跟在后面的步兵只好暂时撤退了。

自上次击退流浪车队的进攻后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战壕里还能动的活物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了，米娅打开电台开始联系总指挥部。

 

“这里是训练场防线，呼叫总部。”

 

“总部收到，请讲。”

 

“我们需要更多的弹药，人员和火炮。”

 

“我们会尽快提供。”

 

“别TM尽快了，他们要是再打上来我们就只剩刺刀可以用了！”

 

电台那边沉默了片刻。

“知道了，总部收到。”

 

此外便在没有可说的了，米娅关闭了电台，仅剩下的一个班十一名远征军沉默地围在电台边。米娅此时是其中军衔最高的一个自然而然成了指挥官，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米娅，在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年纪超过18岁，米娅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

 

“回坑道去吧，我来站岗，等会儿他们又要开始炮击了。” 米娅摆了摆手。

 

其他人都回坑道里去了，只有一个13岁的男孩不肯走。米娅靠着战壕壁坐了下来，男孩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米娅把一包子弹塞给男孩 “等会儿你就给我递子弹，明白了吗？”

 

“班长……我害怕……” 男孩半天只憋出来了几个字。

 

“军人总得有军人的气概，” 米娅摸了摸男孩的头 “英灵殿不会辜负每一个战士。”

 

大地再次开始颤抖，火力压制再次开始，米娅拉着男孩躲进了坑道中，爆炸将坑道顶的泥土震得从坑道顶部细细簌簌地落下，米娅镇定地缩在墙角等待着炮击结束。炮击结束，米娅拉着男孩冲出坑道，将其他人叫出坑道准备开始防御之后自己也进入了防御阵地。坦克离阵地还有一公里，所有人沉默地等待着距离再近些再开火反击。整条防线上唯一的火炮已经损坏了，只剩下一条反坦克枪和一挺重机枪算是重装备，弹药已经所剩无几，此刻，所有步枪已经装上了刺刀。重机枪阵地被用伪装网覆盖，原重机枪小组的三个人躲在机枪阵地旁边的战壕里面严阵以待，米娅带着男孩临时组成反坦克枪小组躲在战壕中只露出半个脑袋等待着敌人进入有效射程，其余六个人在阵地中散开耐心地等待着开火时机。

突然，电台响起。

 

“第一战团呼叫雅利安城防军，我们的炮兵已经就位，需要炮击引导。”

 

米娅赶紧拿起了电台。

 

“这里是装甲学院训练场……方向西北，345，距离1公里，有装甲目标。”

 

“收到，试射开始。”

 

米娅身后的地平线上升起了几枚曳光弹，炮弹在目标一百米外左右落地。

 

“向东南方向偏了100米左右。”

“收到”

 

第二轮试射开始，这次目标被命中，趁对方还来不及散开队伍，米娅立刻向天发射了一发红色信号弹，接着拿起了电台。

 

“准确命中。”

 

重炮吐出的烈焰暂时照亮了天空，接着便是高爆弹呼啸着砸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散开队形的先头进攻部队被几发炮弹送上了天，这次进攻已经彻底结束了，跟在后面的民兵部队立刻掉头后撤。此时若是发起反冲锋必然能扩大战果，但此时所有的阵地上异常的安静，三天来的炮击以及缺乏能对等还击的重武器下进行防御战已经让雅利安城的城防军减员至少50%。看到进攻部队被一轮炮击直接击溃，阵地里的城防军终于松了一口气。

和几天前折返回来远征军车队同时到达的援军还有另一只从莱因城出发的日耳曼城防军，援军到达后雅利安城方面的危机终于得以化解，援军完成简单的整合之后组成了一只联军，现在到了日尔曼的反击时刻。

重炮炮弹呼啸着划破了天空，轰炸机紧随其后升空轰炸，第一发炮弹落下后钻进地里炸开，泥土和雪混合着硝烟直冲天空，头一轮校射只有几发命中了先头阵地,流浪车队的重炮阵地一下子警铃大作。尖锐的警笛声下，胡狸被老爹拉着躲进了存储食物的地窖当中，紧接着校射完成，第二轮炮击精确地覆盖了重炮阵地，炮声很沉闷，但胡狸只觉得被几轮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在全身狠狠地踹了一脚。

 

“老爹……”胡狸扶着地窖墙壁几次差点被震得摔倒。

 

“坚持住……很快就没事了。”老爹把胡狸一把拉到了自己身边抱在怀里。

 

一发炮弹击穿了仓库屋顶砸了进来，老爹两眼一闭抱紧狐狸心想这下彻底完蛋了，可等了几十秒什么也没发生，老爹整理了一下思绪，此时上面炮击还没有结束，要是能把这发臭弹拆除引信或许还有一条生路。想到这里，老爹赶紧上前，炮弹被成袋的谷物卡住悬在了半空中，引信大概是故障了，击穿房顶的时候没有引爆装药。老爹赶紧小心地上前，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拧弹头的引信，轻轻抓住引信后，老爹心一横，手上使劲后引信毫无反应，事不宜迟，老爹赶忙双手将引信拧了下来，这下彻底安全了。

 

“老爹……怎么样了？”胡狸颤巍巍抬头看向老爹。

 

老爹严肃地看了胡狸一眼“快躲回去！”

米娅通过观察窗注视着周围，四周的起火点浓烟源源不断升起让视野变得很差，米娅干脆探出身子观察四周。距离还有二十多米的重炮阵地早已燃起大火，刚刚日耳曼城的轰炸机中队用燃烧弹将阵地三个方向封锁后给装甲部队留了一处进攻用的开口，装甲部队进攻的路上几乎没有遭到什么抵抗，步兵下车后快速从缺口处涌进了阵地。

 

“比想象的顺利……” 米娅坐回了车长位上。

 

米龙根本没有机会装填，将炮弹放回了弹药架上 “米娅，这就结束了？”

 

“嗯，没咱们什么事了，” 米娅从观察窗观察着四周 “剩下的就交给步兵吧。 

 

米娅伸了个懒腰，几步跳下坦克之后掂了掂脚没能拿到放在车顶上的水杯。米龙把水杯递了下去，米娅接过水杯后喝了一口热水。

 

“干嘛去？”米龙半个身体探出了炮手舱门

 

米娅双手握着水杯暖手“随便转转，闲的也没事干。”

 

米龙想爬出坦克跟上去“现在这么乱你小心点。”

 

“放心吧，不放心你就跟着。”米娅说完就走开了。

 

米娅漫不经心地在战场上来回游荡着，脚下时不时没法避免地踩到各种肉末土豆泥，米娅将他们踢开后伸了伸懒腰走开了。不知走到哪了，米娅突然觉得脚下的地面变软了，接着脚下一空塌出了一处洞口，隐约能看到里面堆着几十只麻袋。

 

“见鬼……就不该乱逛。”米娅向后退了几步。

 

米娅险些一下子摔道洞里面，再仔细看，那是一处地窖的入口，刚才炮击扬起的泥土将入口给埋起来了。米娅抽出手枪，小步走了进去。

出口被踩塌后老爹被吓了一跳，掏出扳手，老爹摸索着走到了入口处。脚步声越来越近，老爹抓住时机一把挥了过去。米娅闪开后将枪口顶在了老爹胸口，老爹被顶着连续后退了几步，胡狸又突然冲了出来，米娅一脚踢在胡狸腹部，老爹一下子被激怒了，抓住枪口夺下了手枪。

 

“你最好冷静，上面全都是城防军……”米娅打量了一眼老爹和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的胡狸。

 

“然后呢？”老爹恶狠狠地瞪着米娅地眼睛。

 

“要是想在这就杀了我你随便，”米娅冷静地看着老爹地脸“不过枪声要是把城防军引过来了谁都没有活路。”

 

老爹这才勉强冷静了下来，要将枪还给米娅。

 

“你先拿着就行，算是我的一点诚意，”米娅摆了摆手“你们只有些工具傍身，是车队的随行工程师？”

 

老爹点了点头“是的。”

 

“那冒昧问一句，”米娅看向地窖外面“你们祖籍在哪？”

 

“九龙环城。”老爹顺着米娅的目光看向外面。

 

“这样，现在你们想就这么上去还不被发现不太可能，” 米娅躲回了地窖里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米娅，远征军坦克手，她是你女儿对吧。”

 

“是。” 老爹还在警惕地看着外面。

 

“让她穿上，我想办法带她先回日耳曼城，” 米娅把披风和帽子脱下交给了老爹 “至于先生你，我再想办法搞件军服过来。”

 

老爹脸上带着疑惑和紧张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是战团修女，随意屠杀战俘这种事我不会坐视不管，” 米娅打量了一眼老爹腰间的工具“没搞错的话，你们只是工程师不是海盗不是吗？”

 

老爹向米娅鞠了一躬，米娅双手合十回礼。接着老爹把衣服递给了胡狸，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

 

米娅露出半个脑袋看了一眼又赶紧缩了回来“快点，日耳曼宪兵过来了。”

宪兵们结队在战场上来回巡视，队长对这次没收上来的战利品很是不满，除了得到了几块怀表之外就再没找到什么东西了，队长吐了口唾沫悻悻走开了。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塌了个洞出来，队长带着两名副官好奇地走了上去。

米娅从洞里探出半个身子，队长认出了对方的军服是远征军的制服。

军官快步走到了地窖入口前 “你好，小姐，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

 

“这原来是地下仓库，大概是刚才被浮土给埋住了。” 米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原来如此，小姐有没有受伤？” 军官招呼来了几名士兵。

 

“没事的。” 米娅摆了摆手要爬出地窖出口。

 

“快点，磨磨唧唧什么？” 军官先是大声催促了跑来的士兵几声又转头看向米娅 “我看还是让我的副官们下去帮个忙的好。”

 

米娅赶忙将要进来的军官拦住 “不必了，我自己能爬上去。”

 

突然老爹小生叫了米娅一声，米娅刚回头看去，老爹已经用手枪顶住了米娅的背后，枪管刚好能被宪兵们看到，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老爹顺势上前作势劫持了米娅，同时，米娅听到了老爹的耳语。

 

“拜托了，带我女儿出去。” 老爹用枪抵住了米娅的腰间。

 

宪兵们慌忙举枪，一大群士兵被骚动吸引了过来，出口霎时间被围得水泄不通。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情急之下丢了颗手雷，手雷飞进了仓库中，老爹把米娅推开，用身体扑住手雷，一声闷响后，仓库彻底撑不住塌了。

米娅被众人扶了上来，宪兵队长赶紧凑了上去。

 

“小姐，你还好吧？” 军官赶忙检查着米娅的眼睛。

 

米娅只觉得被震得有些头痛 “我没事，他刚才挟持我……”

 

“别说了，先休息一下……” 军官赶紧将米娅扶到一旁坐下 “你们，加紧搜查，清除残敌！愣着干嘛，赶紧行动！”

 

等众人散开了，米娅赶紧从背包里取出工兵铲，从上方挖通了仓库，还好，胡狸没有被波及到，此时米龙听到动静也赶过来了。胡狸此时正蜷缩着躲在墙角，米娅将绳子放下，给胡狸系上绳子后米龙把两人拉了上来。

胡狸缓过神来已经躺在了雅利安城军营的房间里了，她只记得老爹给她套上了一件白色的披风和帽子，接着便是一阵骚乱，爆炸，接着是被从倒塌的地窖里拉了出来，最后就是躺在了这张吊床上。开门声打断了胡狸的思绪，米娅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本来就不大的单人间塞下两个人后变得拥挤了起来，放下水盆，米娅就只能在门边站着了。

 

“你醒了，路上你直接就睡着了，” 米娅用热水洗着毛巾 “要是可以的话把身上擦干净点吧。”

 

“这是哪？” 胡狸扶着脑袋打量着房间。

 

“军营，” 米娅将毛巾拧干 “不过这里是远征军的营房。”

 

“你是？” 胡狸疑惑地看着米娅

 

米娅抬头看了胡狸一眼 “叫我米娅就行。”

 

“米娅……” 胡狸一下子感觉脑袋一片空白。

 

“对，好了……” 米娅把装热水的盆货到了床下 “把身上擦干净，然后好好睡一觉吧。”

 

胡狸木讷地点了点头，米娅给她脱下了披风和帽子挂在了墙上，里面是一件单薄的舱内保温夹克和长裤，米娅看着那单薄的衣物沉默了片刻，将衣服脱下，胡狸安静地配合着米娅，一丝不挂的坐在吊床上。米娅将毛巾在热水中浸湿，拧干，开始给胡狸从头开始擦拭身体。

 

“老爹呢？” 胡狸突然回过神来。

 

“他……” 米娅突然一愣 “他吸引注意去了，要不然我也没法在城防军的眼皮子下面把你带出来。”

 

“谢谢你，米娅……” 胡狸微笑着看着米娅。

 

“没什么……” 米娅擦拭着狐狸的后背 “好好活下去就好，雪原容不下软弱。”

 

“你好像和我差不多大吧……我猜的。” 胡狸看着天花板

 

“嗯，我妈死的早，” 米娅语塞了片刻 “我是在战团里长大的……对了，你叫什么？”

 

“胡狸。”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胡狸赶忙用被子裹住身体，米娅将门开了一条小缝，米龙想探头进来被米娅推了出去。

 

“什么事？” 米娅不爽地看着米龙。

 

米龙满脸疑惑 “你怎么和吃了枪药似的。”

 

“下次不经允许别着急挤进来……” 米娅用身体抵着门保证有一条缝能让米龙的声音进来 “对了，要是有作战任务赶紧说。”

 

“不是，” 米龙摆了摆手“那个外面在摆庆功宴，你要不要去？”

 

“没空，还有，你要是喝多了可别指望我会去把你拖回来……” 米娅把门缝开大了点 “所以你最好别把自己喝成烂泥。”

 

“老婆，我惹你生气了？” 米龙被莫名其妙怼了一顿便走开了。

 

米娅没好气地关上了门，胡狸正打量着整间房间。

 

“你……结婚了？” 胡狸满脸好奇。

 

“已经订婚了，这样子方便登记身份，” 米娅再次拿起毛巾 “我妈是战俘身份。”

 

“那家伙大概挺喜欢你的吧。” 胡狸笑嘻嘻的看着米娅。

 

“这个榆木脑袋……” 米娅把毛巾拧干挂在了床头。

 

“看出来了。” 胡狸躺在了床上。

 

“好了，擦完了，” 米娅转过身打开了衣柜 “我给你找件衣服。”

 

米娅找出了一套常服递给胡狸，胡狸注视着米娅的眼睛，米娅躲开了目光。

 

“米娅，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胡狸语气平静 “你，告你还是诉我实话吧。”

 

“什么实话……” 米娅沉默了半分钟 “好吧……你父亲他，已经不在了。”

 

“我猜到了……” 胡狸平静地看着天花板。

 

“抱歉。” 米娅靠墙坐下将头埋进膝盖之间。

 

胡狸转过头看着米娅 “你已经把我救出来了，为什么要道歉？”

 

沉默了许久，米娅还是开口了 “你……想听听……我的过去吗……”

 

“好啊。” 胡狸的语气中有温柔也有期待。

 

“我妈是远征军的坦克手，炮兵，她死的很早，那时候我已经会走路了，然后我就被我们装甲连的连长收养了……他说我操作坦克炮很有天赋，就一直在把我往炮手的方向培养，对了，我记得我还有个哥哥，只是很早就和生父走了，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生父了……” 米娅听到胡狸一直没动静抬起了头 “嗯？睡着了？好吧，本来也不该勉强她听的……”

米娅用斗篷围住了身体，床是挤不下了，只能先这么凑活一晚了。外面大厅中，灯火彻夜不熄，士兵们拿着酒杯将啤酒不停往下灌，桌上摆着搜刮来的战利品，喝得烂醉的人们早就忘了桌上的战利品谁是谁的。

雅利安地下城锅炉室内，两名士兵推着餐车走出了电梯，没法在庆功宴上好好喝一顿让两人此时多少有点不爽，两人把餐车推到锅炉室门口后没有进去靠在了门口的墙上闲聊了起来。

“咱这是运了些什么啊，”一名士兵打量着墙上的挂钟“上头要是不说的话我还以为是剩饭呢……”

同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挂钟“管那么多干什么呢……赶紧干完活说不准还能去宴会上凑个热闹，不过我说那个量吧……”

“这些是给绑回来的战俘吃的，”士兵看着挂钟的秒针“嗯……说不准咱们还能凑上个尾巴呢……”

一时没什么可说的了，两人看着挂钟不约而同地开始发呆。突然，不知道过了多久锅炉室的门被用力推开了，一名军官满脸不爽地走了出来，后面的警卫拉着餐车。两名士兵赶紧上前行礼。

“你们，可以把东西送回去了。”军官示意警卫员把餐车交给两名士兵。

虽然明显看到餐车里面的食物一点没动，两名士兵还是毫不在意地拉着餐车走进了升降机，就在升降机即将关门的时候，一声枪声从锅炉室里响起。

米娅不知什么时候惊醒了，她下意识摸了摸制服领口别的那枚金色纽扣，摸到扣子还在米娅安心了不少，那段回忆又来了。

欧米茄将身体蜷缩在帐篷的角落中，火炉中的木柴时不时噼啪作响，帐篷里很暖和。与此同时米娅正在清点运输车里存储的炮弹，战团长斯捷奇金拉开了舱门.

 

听到动静米娅回头看向团长 “团长,有什么事吗?”

 

此时团长表情严肃 “过来一下……”

 

团长今天格外得严肃让米娅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安静地跟在团长身后，最终团长把她带到了帐篷前。帐篷里面的温暖空气时不时从底下的缝隙中冒出来，团长拍了拍米娅的肩膀，米娅看了一眼团长走进了帐篷。听到动静，欧米茄抬起头来看向米娅。

 

“你怎么过来了，清点完炮弹了吗？” 欧米茄伸手摸了摸米娅的头

 

“团长叫我过来的。” 米娅打量着帐篷里的一切。

 

“这样啊，” 欧米茄摸着米娅的脸 “那还是早点告诉你吧，本来想等几天团长告诉你的。”

 

“怎么了，老妈？” 米娅歪着头看着欧米茄。

 

欧米茄坐正了身体 “我要调到后方了。”

 

“那就是说咱们再也不用睡通铺了？” 米娅兴奋地看着欧米茄。

 

欧米茄摇了摇头，目光温柔 “你得留下……”

 

话没说完，欧米茄猛咳一声，血从口中喷出。

 

“阿尔法……到时候啊……” 欧米茄从手边摸出一块手帕擦掉了嘴角的血 “米腾连长会照顾你的，你就认他当爸爸……”

 

“可是，老爹呢，哥哥呢？” 米娅焦急地看着欧米茄。

 

“他们现在过得很好，米腾连长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欧米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知道了，” 米娅连连点头 “那……那老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每年我都会写信的，照顾好自己……” 欧米茄掀开身边的窗户看向窗外 “记住，雪原容不下软弱，活下去，活到明天总会有出路的……好了，我困了，你把炮弹清点完也休息吧。”

 

米娅将扣子取下放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镀金的表面这么多年依然闪闪发光，将扣子固定回去，米娅解开了披风。胡狸依然睡的很熟，米娅将踢掉的被子盖了回去。突然，胡狸抓住了米娅的手腕，米娅几下都没有挣脱便在床前蹲了下来。接着，胡狸突然开始说梦话了。

 

“别走……” 胡狸抓的及其用力，米娅一时没法挣脱出来手腕。

 

“我不走，你好好睡觉。” 米娅蹲在了胡狸身边。

 

“妈，我现在能穿的暖吃的饱了，” 胡狸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 “还有被窝睡，所以你不用担心的。”

 

“好……” 米娅叹了口气 “不担心。”

 

“你见到老爸了没？他找你去了哦……” 胡狸的表情又一下子变得很认真。

 

米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胡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手了。米娅又靠墙坐了下来，此时她已经没有什么睡意了。

 

仰望着房顶，米娅伸手比划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老妈……你越来越懒了，今年还没写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