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御坂美琴的消失（八十三）

晚风骤起，无视衣物与皮肤，穿过温热的血液，寒入骨髓，痛彻心扉——上条连续吞咽唾液，努力疏通被空气冻结滞塞的喉咙。他对自己此刻席卷身心的痛苦感到无奈与愤怒，因为他根本无法体会女孩的悲痛，明明是伤害她的人，却表现得如同受害者般。

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亦无法冷若冰霜，以坚硬石头的态度丢下自己的决心，扭头离开。伫立在女孩面前的自己就像是一把尖锐锋利的刀刃，残忍无慈悲地割裂她的人生与心脏。

甚至于他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前面的自己留下了女孩不喜欢他道歉的嘱咐，然而现在的他其实并不理解为何不能道歉——说白了，刨去那些好像攻略一样的留言，他对女孩根本一无所知。

在上条当麻的认知中，她仅仅是一位陌生人。

“所以，你打算对我说什么？”食蜂操祈打破两人之间沉默的间隙，嘴角勾起的笑容不时微妙抽搐。

上条从未见过如此悲怆的笑容，于是更加诅咒自己的无力。

“你想要达成的目的应该跟我一样吧？”

“目的”这种描述好像不需要任何感情介入的例行公事，上条皱了皱眉，眼眸注视仿佛能够能在夜晚中发光的女孩，蜂蜜般甜美的美好静悄悄驱散寒风与夜色。

“……我恐怕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上条无声嗫嚅，隐去道歉的话语，随后直奔主题。

“我想知道理由。”食蜂眯起眼睛，反射理性光泽的瞳眸令上条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不过她很快绷不住，捧腹大笑，无可奈何的释然。趁机光明正大抹去眼睛溢出的泪水。“果然是因为她吧……御坂同学。”

食蜂一语中的，上条以为自己至少会表现出短时间的慌乱，不过相对于食蜂出现以后的展开，现在的提问宛若考卷上唯一一道他复习了无数遍的试题。

“是的。”上条的声线中气十足，他准备了很多话语，以表达自己的觉悟，可是当他肯定了以后，忽然发觉其他的话语已然不再重要。

食蜂早已明白，不需要他更多地强调。

“真是的，人都失踪了。都还是赢不过她。”食蜂故作恼怒。

“我会等她回来。”

“一直？即使她不会回来？”食蜂怅然叹息，松开紧握的白皙手掌，“肯定是当然的，你当然会一直等她。”

上条点点头，赫然察觉他们两人之间有多么不对等。似乎无论他说出什么，做出什么，食蜂都会觉得合理，而他则始终处于惊愕和意想不到——因为两个人所拥有的记忆不一样，所以……

他们的人生从分离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再也无法交错。

上条低头凝视空无一物的手掌，心想等他们分别以后，他很快就会连此时的心情都会忘记。大脑好像受到了这种消极想法的驱使，他猛然注意到，强烈的蜂蜜甜腻香味正如同沙滩上的潮水迅猛褪去，浪涛声从耳边抽离，无形之墙在身周堆砌。

上条慌忙抬头，他本确信自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但忘却来临的这时，他又像个不愿离开憧憬之地的小孩，无力抵抗不随人意的现实。

为什么之前的他都没有留下失去记忆并非一瞬间，痛苦会缓慢延及全身。

食蜂发觉上条的苦楚的视线，对他伸出纤白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