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诀后传——第七章中计

风泽中和狄云到了水岱的坟前。风泽中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看着水岱的墓。贤弟葬身雪谷，死得何其惨烈，他的女儿也被小人害得身败名裂，真叫人无限唏嘘。他只是恨呐，恨水岱救女儿时没有叫上自己！哪怕相隔千里，风泽中也定会赶去。 “小兄弟，借你的刀使一使。”风泽中对狄云说道。 风泽中使刀往自己手掌上轻划一下，鲜血涌出。他任鲜血淌下，滴到水岱的坟前。 风泽中对着水岱的坟墓说道:“水老弟，这雪谷中无酒，我便以鲜血来祭奠你。真想不到，两年前你到陕北找我比武，竟成你我兄弟二人的永别。还有你那两位义兄长，都是真汉子！只是那花铁干，实在可恨！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在水侄女孝顺，知道留在雪谷陪着你。这小兄弟，护你遗体周全，几次救了水侄女的性命。他若是能做你的女婿，老弟你也能安息吧！” 狄云连忙打断了风泽中，道: “风前辈！在水大侠的坟前，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我护卫水大侠的遗体，救水姑娘，绝没有存那样的心思！” 风泽中笑道: “我知道你没存那样的心思。可水侄女在山洞里的样子，我可都看见了，人家对你可是情真意切啊！你瞧不出来？还是水侄女跟了你，你倒自觉着亏了？” “我......风前辈，你手上这伤怎么办，雪谷里可没得办法治，怎么办？”狄云语塞，只得岔开话题。 “我自有金疮药来止血，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水老弟走了，水侄女的婚事我自然也做得几分主。我看你是个好的，水侄女对你也有意思，臭小子你可不要不知好歹！水老弟看到女儿有了归宿，自然也就安息了。” “可我忘不掉我的师妹。若是与水姑娘......便负了师妹，自然也负了水姑娘。”狄云有些激动。 “当真好笑，你如何负了你师妹？她的孩子都是你在养的。她早已嫁作人妇，即便她活着，你还想着能怎么样？她要是真的盼着你这个师哥好，一定会在天上保佑你早娶贤妻。我看呐，你没有负了你师妹，可如今你这般踌躇不决，倒是负了水侄女一片真情。” 狄云无言，拿起血刀走回了山洞。风泽中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到洞口跟前，风泽中被什么东西绊了一绊。拿着火把凑近一瞧，原来是白天那两个恶贼的尸体。 狄云指了指其中较大的那具尸体道，“这便是那蓝砂掌的主儿了。” 风泽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在那蓝砂掌的主儿的尸体上摸来摸去，边摸还边说着:“你这臭小子，怎么不想想往这蓝砂掌的主儿身上找找解药？” 狄云被风泽中这么一说，倒觉得是自己想事不周了。制毒之人自然会给自己制的毒配些解药的，无论是要挟别人还是应急自救，都是大有用处的，言达平便是如此 。 风泽中果然从蓝砂掌的主儿的尸体上摸出了一瓶药来。他打开瓶盖闻了闻，喜道:“是了，这便是解药了。你快给水侄女去服了，吃两粒便好。” 狄云拿了药连忙进了山洞，举着那瓶药兴奋地对水笙说道:“这是解药，风前辈找到的。你吃了便能好了！” 水笙依旧躺在石床上，动弹不得，笑道:“多谢你了，狄大哥。” 狄云刚喂了水笙吃下解药，风泽中便也进了山洞，“怎么光谢你狄大哥，不谢我啊？” 水笙连忙说道，“风伯伯，解药便是您找到的。侄女自然要多谢伯伯。” “哈哈哈哈，你要真想谢我，赶紧给我找一个侄女婿，才是正经的事儿。”风泽中调侃道。 水笙急道:“风伯伯，我敬您是长辈，您怎能开这样的玩笑话！” 风泽中还欲再提，狄云插了话进来:“风前辈，今晚委屈您睡地上了。” 风泽中知道狄云又在岔开话题，先应道:“不要紧，这几日都风餐露宿的，能在山洞里睡还管在不在地上？” “水侄女这毒差不多解了，雪参这样大补的东西糟蹋不得，我看就全煮了，我们四个分了吃了。小兄弟你也忙活半天了，让我来煮吧。”说着风泽中便拿起那碗捣碎的雪参茎叶，倒入陶罐里和雪参根一道煮了。 解药很快便见效了，水笙从石床上起身，道:“那多麻烦伯伯，还是我来吧！” “有啥麻烦的，水侄女也难得吃我做的东西。你便好好等着吧！”风泽中笑道。 水笙点了点头，便坐着了。狄云看风泽中不再谈那回事，也安了心。空心菜走到水笙身边，和水笙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水笙和空心菜说当初闯江湖时的所见所闻，空心菜是最喜欢听的，至少在雪谷之行前，水笙的故事还不似狄云那样悲惨。 一会工夫，风泽中便煮好了四碗雪参汤，道:“煮好了，来尝尝罢！” 狄云起身去端，想着刚煮完的汤水一定是烫的，怕空心菜喝不来，便想先喂她喝完。 风泽中见状:“你不用忙！我来喂空心菜，你自喝去！” 狄云见风泽中乐得帮忙，也不推辞，自己喝去了。 水笙对狄云说道:“狄大哥，风伯伯当真有一手，这雪参汤的味道和我刚才喝的确实不同。你快多喝几口。” 狄云喝了几口，顿觉心旷神怡，十分的受用。 又是几口下肚，狄云感到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便要闭上眼睛。突然“哐啷”一声，又给狄云惊醒了，原来是水笙晕倒了，手中的碗掉到了地上。 狄云便要上去查看，却觉着脑袋沉沉的，也要昏了过去，临闭眼前，狄云只见风泽中抱着空心菜要放到石床上安睡。 等狄云睁开眼时，已是次日了。狄云发现自己睡在石床上，紧靠着水笙。更要命的是，水笙也在此时睁开了眼，四目相对，两人同时红了脸，连忙下床，相顾无言。 狄云才想起来昨晚的事，连忙要去查看空心菜。回头看去，石床上竟再无一人！ 狄云惊出了一身冷汗，叫道:“空心菜！”又往山洞外找去，狄云想着昨晚的事，想来怕是被风泽中给算计了！ 此时听见水笙在洞里叫他，“狄大哥！快来看看！” 狄云连忙进去，原来是那羽衣上多了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看来该是风泽中写的。 “空心菜我带走了，你们不用追，我是早上走的，等你们醒来大概是中午时候了。按那臭小子的功力，若是一个时辰的工夫，他尚能追来。这次便千难万难了，好歹人家叫我鹤鸣飞影呢。空心菜我带去陕北了，老头子我也孤苦伶仃的，带着空心菜去我那住一阵子玩玩。我手里还有些钱财，只管叫她吃的住的比这山洞里好上十倍百倍。你两个想接她回去也好办，几时你两个成了亲，便几时来接。或是你两个到陕北来拜天地也可！我住在风家堡，随时恭候。” 看完风泽中所写的信，狄云气愤至极，想不到风泽中为逼自己和水笙在一起，能想出如此阴损的招数来。 水笙说道:“风伯伯怎么这般老没正经！狄大哥，我们快动身去陕北吧，总归要把空心菜接回来。” 狄云点了点头，“我一定要把空心菜接回来！”戚芳刚死没多久时，狄云又悔又恨，后悔当时没能劝住戚芳，又恨她还挂念着万圭。因此或多或少对空心菜也有些嫌。但来到雪谷后生活了这么久，狄云不自觉地已经把空心菜当作自己的女儿了。 狄云又对水笙说道:“水姑娘，你还是别去了。你刚好没多久，这么远的路，只怕路上有危险。” 水笙嗔道，“狄大哥你要去哪，我肯定跟定你了！再说了，你只想着路上有危险，就不怕又有人到雪谷里来寻我了？还有，你怎么又叫我水姑娘了？” “哎！我又忘记了，笙妹，笙妹。那也好吧，只是你一定把那乌蚕衣穿了。要走，我们今天就走。” 水笙又说道:“狄大哥，我去也是帮得到你的。我那风伯伯脾气古怪，你若一个人去，没有顺他的心意，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事来。我两个一起去，哪怕是做戏骗骗他也好的。” “好，我们多带些肉作干粮吧！”狄云便去拿肉，却发现肉少了好几块，便说道，“你那风伯伯倒真不客气，肉竟少了这么多。” 水笙笑道，“那纸和笔都是他从我的箱子里找出来的，少几块肉再正常不过了。想来空心菜在路上也饿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