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半自动谐星

校对：黑军克星斯派尔

校对：贤者钻石

统稿：斯派尔

死线

骗子

不协和音

        “伊卡洛女官？”阿坎姆斯说道。

        他的催促打断了伊卡洛的冥想。

        “下一组追踪评估结果已完成。”阿坎姆斯说道，“骗子还在等待。”

        “当然。”伊卡洛重新开始工作，“发送中。”

        这是她运行和传输的第九次测算。处理器正在低鸣，仿佛喃喃细语。

        “心烦意乱？”等待期间，阿坎姆斯问道。

        “只是在主作战地图上更新信息。”她说道，“巨像之门和戈耳工壁垒。”

        “我看到了。”

        “看来他们的攻势正在迅速加强。”她说道，“情报显示这两个区域的形势正在不断恶化。”

        “禁卫官已经预料到这两个区域是关键的承压地带。”阿坎姆斯镇定地说道，“所以他安排可汗和天使去指挥。我正在同时观察他们，战争议会正通过一打监控台在观察他们。任何一方失能都有应对方案。”

        “战况焦灼，阿坎姆斯。”

        “确实如此，但我们还有工作要做。集中注意力。”

        “轨迹结果已完成。”她说道。

        “骗子，我是大北极。”阿坎姆斯说道，“现在向你传输数据。”

                                                                        

        辛德曼到达了指挥所。这是他第一次目睹这个地方。它看起来狭窄、拥挤、忙碌，尽管唯一的声音只有操作员的低声话语。

        特拉霍马斯蜷缩在角落中。

        “有什么新闻吗？”辛德曼问道。

        多恩举起手让他安静。他正盯着艾尔格女官。她坐在位置上，身体前倾。

        “谢谢，大北极。待命。”辛德曼听到了艾尔格的话。战术官熟练地将传输数据投射到显示屏上。“追踪地震脉冲。”她说道。

        “地震脉冲已确认，四十一公里，扩散中。”一名操作员说道，“和之前一样，是欧罗巴和西突出部的余震。”

        “找到目标轨迹了吗？”多恩问道。

        “分析中……”艾尔格聚精会神地紧盯屏幕，抽动的双手仿佛正在雕琢无形的数据。“停在那儿。幺-拐-两。是条新的轨迹。从余震中筛出来，清洗干净。”

        “遵命。”操作员说道。

        “艾尔格女官？”多恩说道。

        “请稍等，大人。”艾尔格头也不回地答道。

        “地震脉冲已确认。”操作员说道，“新的轨迹，新的信号。运动中，接近中。地震图样已确认，监听已确认，鸟卜已确认。”

        “找到了。”艾尔格说道，“侦测到新轨迹，大人。萨图恩之墙外八千米，方位幺-拐-两。接近中。轨迹清晰，回音清晰。”

        “地下？”多恩问道，“多深？”

        辛德曼知道预判全都指向直接针对萨图恩之墙的裂隙部位发动地下掘进攻击。这处裂隙部位是页岩空隙形成的狭小裂缝，位于基岩平台之间，唯一可行的通道必须通过挖掘或钻探。

        “不，大人，是地表。”艾尔格说道。

        “确认？”

        “确认中。”

        “地表？”辛德曼皱起眉头，“怎么——”

        他看到阿尔博恩盯着他的眼神，立刻闭上了嘴。

        “我预计会有一些地面进攻。”多恩说道，“无论他们在地下准备耍什么花招，都需要猛烈攻击我们以牵制城防体系。”

        “地表轨迹已确认。”艾尔格喊道。

        多恩从挂钩上拿起硬线话筒，长长的缆线抽打在他的战甲上。

        “骗子，我是骗子。”他说道，“戒卫，我们捕捉到接近的地表轨迹。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此时此刻，别无他物，除了寒冷而寂静的暗夜。

        萨图恩之墙是宏伟的极限之墙上一段耀眼的区域，坐北向南，高一千一百米，厚四百米，如同一道三十公里长的海崖横贯欧罗巴和西突出部之间。尽管对那些区域无休止的轰炸带来的剧烈闪光和遥远轰鸣在寒冷的夜空中回荡，萨图恩之墙的主火炮堡垒——欧尼斯之塔却十分安静。一片恍若风暴般深沉厚重的黑暗笼罩在城墙和墙外平原之上。寒风呼啸中，气温已经低于零度，而且仍在不断下降。灰白的冻霜正在宏炮黝黑而光滑的炮管和装甲外壳上凝结成型。

        最大功率运行的虚空盾在夜空中闪耀变幻，充能粒子组成缠搅的光带，偶尔绽放出极光般变幻莫测的色彩。

        “待命，骗子。”马迪乌斯连长说道。

        这名帝国之拳战士是一名新生者，以快速招募的方式新近制造出来的军团士兵以补强泰拉的军力。他把话筒交给随伺的通讯员，沿着城墙疾步前行。八天前他刚被任命为萨图恩延伸部的城墙长。

        “进入戒备。”他从副官身边经过时说道。城墙上有五百名帝国之拳战士和两千名辅助军士兵归他指挥，还没有算上数以百计的炮手、装填手和技术支持人员。

        马迪乌斯走进位于主城墙与欧尼斯之塔连接部位的城墙戒卫火控站。值守军官和枪炮军官全员就位，从围攻开始他们就一直呆在这里，不分昼夜。

        “硬线连接！”马迪乌斯一进门就高声下令。一名副官扯着线缆跑向他，马迪乌斯将线缆插进头盔下颌部，同时走上指挥平台。

        “目视信号？”他喊道。

        “没有，大人。”

        “鸟卜？”

        “没有。”

        “全面扫描，再来一次。”马迪乌斯说道，“加大侦测深度和范围，十个基点。”

        “十个基点，遵命。”一名值守军官回答道，马迪乌斯盯着主屏幕中如幻象一般跳跃的绿色图像。

        “鸟卜仪已显示轨迹。”一位值守军官报告道，“信号不完整，有些模糊。距离七千米，正在接近，方位幺-拐-两。”

        马迪乌斯激活了硬线连接：“骗子，骗子，我是戒卫。你所说的轨迹已确认，距离七千米，正在接近，方位幺-拐-两，信号不完整。只有回声，视觉扫描没有结果。”

        “进入戒备，马迪乌斯。”通话在噼啪声中继续。

        “已进入戒备，大人。”马迪乌斯回答道。

        “命令，全面反击。”

        “命令，全面反击收到，骗子。”马迪乌斯说道。“城墙戒卫！全面反击，武器系统准备！”

        整个房间都骚动起来。人们开始急切地对着通话器发布指令。琥珀色的符文开始在窗框和立柱上无声闪动。全息投影图像在半空中一个接一个浮现，滚动出预设的目标参数。马迪乌斯聆听着炮塔重新校准的低鸣声，墙内炮位舱门打开的咔哒声。他聆听着反应堆将能量快速泵入大型能量武器阵列时不断升高的嗡嗡声，以及海量弹药从城墙深处的弹药室中输送出的滴答声。

        “戒卫，我是骗子。是否发现目标图像？”

        “否定，骗子。只有回声轨迹。现在……距离六千五百米。我们应该能看到点儿什么。”

        “你确实应该有目标图像，戒卫。”连接挟带着噪音。

        “鸟卜，我要清晰度。”马迪乌斯喊道，“分离回声轨迹。如果我们看不到它，那就得听到它。执行声学图谱分析。是履带，步兵，还是引擎？提高音量。”

        “正在提高音量，长官。”

        马迪乌斯等待着。一阵固定而沉闷，如同心脏搏动的声音在扬声器中回响。

        “能否从回声中估计敌军规模？”他开口问道。

        一阵尖啸骤然横扫整个房间。它是如此尖锐，如此响亮，令玻璃面板自行粉碎。控制台接连短路，全息投影面板也裂解成一块块碎片。一些人所戴头盔中的噪音抑制系统自动介入，使他们堪堪免于最糟的结果，但那些没有戴头盔的人却振聋发聩，近乎癫痫。他们横七竖八地瘫倒在控制台或地面上，鲜血在他们彻底损毁的双耳、鼻孔、泪腺和唇边汨汨流淌。

        这阵尖啸持续了六秒钟，直到房间中所有的扬声器炸成一团火花和碎屑。

                                                                        

        “戒卫？听到请回答，戒卫，我是骗子，听到请回答。”

        多恩静静等待。

        “硬线中断。”一名操作员报告。

        “怎么断的？”多恩问道。

        “检测中……”操作员说道。

        “正在评估所有硬线连接和数据传输。”艾尔格说道，“骗子，我是骗子。各单位，发送确认信号。”

        她的桌面发出密集的嗡鸣。

        “杀戮小队和支援组的数据传输完好无损，与大北极的硬线连接也有响应。”她报告道，“我们失去了与城墙戒卫的硬线连接。”

        “故障？”多恩问道。

        “无法确认，大人。”艾尔格回答道，“立刻派遣维修小组。”

        “马上修好它。”多恩说道。

                                                                        

        “各单位注意！”马迪乌斯高声喊叫。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还在响个不停，能感觉到鲜血正在头盔里流淌。医疗组正在把伤员带离房间。有些人还在尖叫。支援人员正在冲进来填补空位。

        “戴上耳机！打开噪音压制！”马迪乌斯下令道，“以泰拉之名，那是什么东西？”

        “声学记录达到两百六十二分贝。”一名军官回答道。

        “不，法尔坦，以泰拉之名，那是什么东西？”马迪乌斯问道。他调整连到头盔上的线缆。“戒卫，我是戒卫，骗子，能否听到？骗子，听到请回答。”

        “硬线被炸坏了，大人。”另一名军官说道。

        “那就修好它！”马迪乌斯吼道。

        “正在进行，大人。”

        “报告目视接触！”一名枪炮军官喊道，“距离六千米。”

        “显示到主屏上！”

        “主屏坏了。视觉显示也坏了。”

        马迪乌斯低声咒骂。他大步走出房间，扯下头盔上的插头，把缆线扔到一旁，奔向城墙主堡。星际战士已经就位，开始操作城墙武器，或是举起爆弹枪严阵以待。

        “敌袭！”卡斯克军士指着敌人的方向报告。

        马迪乌斯望向那片黑暗，不断调节面甲的光学效果。

        巨塔级攻城引擎非比寻常。这一型号在大远征初期诞生于火星的熔炉之中，在多次战役中服役，但由于其巨大的体积，建造的成本，以及笨重而脆弱的身形，它从未被大规模生产。其后，更优秀的战术条例整合运用了阿斯塔特军团行云流水般的机动性与泰坦引擎的快速进攻，使得巨塔级沦为支援与后方行动之用，尽管其设计初衷并非如此。

        巨塔引擎是一种四足机械，赖以大步前行的驱动系统与战将级泰坦相同。四条庞大的机械腿支撑着一座同样庞大的甲板平台，足以容纳一支飞行中队或一个完整的摩托化连队。平台边缘布满重型武器炮口，贯穿甲板的升降机装备了硕大的机械装置，足以将展开式攻城塔和伸缩桥梁运输到最高的城垛上。但巨塔级移动缓慢，操作困难得令人发指，而庞大的身形也导致虚空盾被过度扩张，极易被打出缺口。

        一连长阿巴顿从黑暗机械教的手中争取了三台稀有的巨兽，转交给帝皇之子军团的紫凤之主。

        三头巨兽蹒跚地走向萨图恩之墙，无情地踏过残破死寂的平原。紧随其后的是装甲支援车队的钢铁洪流：运兵车，自行迫击炮，破墙炮运输车和攻城塔升降机。进击的巨兽在锁定射程后开始射击。平台边缘搭载的等离子破坏炮和炼狱炮喷吐出炽热的脉冲与毁灭的光束。巨型爆弹枪抖动着射出密如暴雪的爆炸弹头。一束束狂飙的反虚空盾导弹从发射架上飞射而出。巨大的激光爆能炮在制动框架中颤动，随即射出粗大的光矛。

        袭来的火力风暴亲吻神盾，欧尼斯之塔附近的萨图恩之墙外立面亮如白昼。虚空盾在大范围的频闪中竭尽全力地吸收轰炸的能量。城墙火炮立即回应，部分系统根据自动威胁识别锁定目标，其他的则由防御者手动操作。配置在侧翼分层城墙上的炮位与主城墙顶部的武器阵列发起规模惊人的防御射击，撕扯、打击闷头前进的坚忍巨人的前部虚空盾。

        正在等待硬线连接修复的马迪乌斯目睹了这场灾难性的交流。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大规模攻击。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皇宫内只有极少数人瞻仰过巨塔步入战场的身姿，这些机器巨兽令人心生敬畏，某种意义上也令人心怀恐惧。

        但他仔细研究过它，知道它们的弱点，一系列缺陷导致它们极少投入使用。它们确实令人印象深刻，但马迪乌斯确信城墙的毁灭性火力将会击碎它们的护盾，击倒它们的身躯，化为一堆在城墙脚下燃烧的废铁。

        但紫凤对这些借来的攻城引擎也进行了一番改造。

        他麾下的噪音制造者从未生者对他们耳语的听觉噩梦中获得了启示，用声波场覆盖在巨型引擎的前方，将空气转化为不透光的壁障，从三十公里之外便将这些巨塔包裹在人造夜幕中。在噪音门徒[1]的梦境中，色孽的放荡呓语向他们毫无保留地倾诉死亡噪音的秘密，他们手持改装调教的灵能音波武器，在攻城引擎的平台前方通过大张的铬白色管风琴喷射癫狂，在从次声到超声的所有频段上疯狂广播。他们甚至已经在前进的方向上制造出一道尖叫的光晕，用某种亚空间噪音使空气发出鸣响，仿佛敲打一座巨型音叉，挥之不去的音符也随之扭曲为令人痛苦的无调怪音，令听者无不血脉颠倒、五内俱丧。

        这个尖啸的光晕被命名为浊音，就是它摧毁了欧尼斯的声讯系统。它一直在撕扯通讯线路。现在，它开始震动神盾外层，仿佛指尖在拨弄水晶玻璃。

        颂唱者引吭高歌，他们圆弧形的金色嘴巴如同绽放的猪笼草一般大张，高声鸣放不谐与绝望的呼号。扩音器放大了黑暗的沉默呻吟，在次声频段传播沮丧与痛苦。雪豹的低吼含有一系列频率低于二十赫兹的次声，超出了人类听觉的范围，但却依然可以被感知到。这种次声波足以令猎物被吓得四肢瘫软，动弹不得。色孽的淫梦呓语也把这个秘密悄声透露给那些噪音战士，于是帝皇之子制造了长笛一般的金云母号角，它们吹奏的挽歌引发了令人汗流浃背、无处可逃的恐惧。

        马迪乌斯周身泛起一阵颤栗。他是一名新兵，未曾受过任何历练，但他绝非意志薄弱之辈。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畏缩。他回过头，看到被抽调至城墙顶部平台的辅助军士兵正溃不成军，抛下武器争相逃往后方阶梯和输送坡道。一些人跌倒在地，号哭不止。

        “制止他们！卡斯克，制止他们！”他高喊道。“维持纪律！战线秩序！”

        迎面扑来一股激荡的冲击波。他们头顶的几处神盾已经失效崩解。虚空盾如轻薄的丝绸般被撕开。霎时，敌人的火力透射而来。巨型爆弹的扫射凿击城垛，重型激光炮的脉冲扫荡走廊、战斗平台和后方护墙。人群被喷射的火焰吹向半空。一道等离子光矛横空射出，将一座炮塔彻底抹除。

        “保持弹幕！”马迪乌斯高喊着，但没人能听到他的命令。空气在周围尖啸。他转身奔向火控站。

        迈步前进的巨塔在接近城墙时降下了虚空盾。它们的前部外壳立刻开始承受巨量的破坏，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离城墙只有不到一千米。平台甲板上部署的发射单元开始向空中投射尖啸的空降舱。一部分被崩裂中的虚空盾偏转。另外一部分被护盾完好的部分点燃。但依然有许多空降舱划出弧线落在城墙顶部，着地时在混凝岩地面砸出环形深坑，然后伸出尖利的固定爪牢牢扎进地面。

        一些空降舱撞到墙面掉落下来，但随即扣住城墙，它们的固定爪变为戟张的钩子与怪诞的蜘蛛腿。它们开始在陡峭的高墙上攀爬，或者弹射进中层炮位的开口，活像一只只巨型螨虫。

        许多空降舱一头扎进萨图恩城墙底部。它们在城墙前的残破废墟中翻滚，摆正姿态，然后张开非自然的肢体，如同猎手蜘蛛一般爬回墙头。

        帝皇之子在城墙顶部蜂拥而出，身披紫色、金色、粉色、黑色交织的战甲，嚎叫着死亡的圣歌，狂乱地开火。帝国之拳从城墙前部转过身，朝正在吐出敌人的空降舱射出重锤般的爆弹火力，击倒来袭之敌，但自身也伤亡惨重。

        马迪乌斯手中紧握爆弹枪，朝附近的敌人打出一串串点射。

        “硬线！硬线！”他对着火控室的门廊喊道。“还在尝试重连！”一名技术员朝他喊道。音爆如雷鸣般横扫欧尼斯。一簇簇黑暗的裂隙如开口的袋子一般在战斗平台各处爆开，一个个身影伴随扭曲撕裂的杂音从缝隙中落下。

        那是第三军团的精锐。华丽至极，令人无法直视的战士。他们从亚空间缝隙中现身，身后的缝隙随即像黑玫瑰花瓣一样皱缩闭合，接着如烟尘般消逝不见，只剩下单调的圣歌回荡不休。

        身影优雅地落下，踏足城墙，仿若闲庭信步。

        一个身影直接落在宽阔的城墙平台中央。他比其他的身影都要高大，如盛装出行般身披精工打造的华丽甲胄，大块的淡紫色与绛紫色之间蚀刻着金色。他半蹲在地上，右手握着一柄修长的单刃双手长刀。

        福格瑞姆缓缓起身。他脑后的白色长发披散开来，如同一面闪亮的丝绸旗帜，在夜风中飘荡。

        他扬起头，看着眼前的毁灭景象，面露微笑。

                                                                        

        他们在单调沉闷，仿佛永无止尽的黑暗中一言不发地坐着，被束带紧紧绑住。突击挖掘机的切割器正在城墙裂隙部的易碎页岩中掘进，每次剐蹭和颠簸都在摇晃他们的身体。唯一的光源是车厢顶部的红色闪灯。掘进作业的咆哮震耳欲聋，粗粝不堪，刺耳的摩擦声与撞击声表明碎石正被吞噬，从他们身边吐出，然后排出。

        荷鲁斯·艾希曼德觉得自己又一次听到了呼吸的声音，但那只是狭小空间中挤在他身边的人群在喘气。这是幽闭恐惧症，是禁闭。他不断想起经常梦见的那片黑暗，压抑而窒息。

        没有任何通讯信号。这里的岩石太厚了。他希望能问问阿巴顿目前的进展，但一连长在另一台掘进机上。

        艾希曼德瞥了一眼自己的副官塞拉克·卢卡什。他是一名新兵，刚刚晋升为荷鲁斯之子的一员，但从一系列外貌特征来看，他毫无疑问就是一名荷鲁斯之子。并非艾希曼德这样的“儿子”，而是他现在所成为的那种“荷鲁斯之子”。

        “还要多久？”艾希曼德问道。

        “鸟卜预计十六分钟后突破，大人。”卢卡什回答道。

        “准备战斗。”艾希曼德说道。

                                                                        

        “骗子，我是骗子，戒卫，你能听到吗？”

        艾尔格耐心的重复几乎成了指挥所里的祈祷。

        “还是没有回复，大人。”她说道。红色符文在监控城墙区域的指挥桌上闪烁。这就足以说明问题。尽管硬线连接已经中断，但多恩很清楚自欧尼斯西部开始的萨图恩城防系统已经全面接敌。他们正在抵挡一次大规模进攻。

        “目标轨迹？”他问道。

        “我们正在持续从大北极接收追踪评估结果，大人。”艾尔格回答道，“轨迹形态显著，体型巨大。可能是城墙防线附近的引擎。我们可以清晰读出密集的轨迹信号，与多履带车辆一致。还有爆炸引发的波状回声。”

        “但都在地表？”

        她点点头。

        “没有地下轨迹信号？”多恩追问道。

        “有这个可能。”她回答道，“我们正在尝试分离噪声以确认，但地表轨迹和密集的声学信号太过显著，遮蔽了可能的地下轨迹形态。坦白说，我无法理解这个背景噪音的等级。就算是大集群攻击也不应该——”

        “大人！”一名操作员喊道，“硬线连接已恢复！”

        多恩立刻抓起话筒。

        “戒卫！我是骗子！立即报告！”

        另一头的声音吞没在混杂的静电噪声和失真中。

        “戒卫，重复！”多恩厉声喊道，他瞥了一眼艾尔格，“强化信号！”

        “——子！骗子！我是戒卫！”

        “马迪乌斯，到底怎么回事？”

        “全面进攻，大人。第三军团。神盾已经崩坏。他们已经登上城墙。”

        “戒卫，兵力如何？”多恩追问道，“报告第三军团的兵力！”

        “整个军团，大人。”

        多恩看了看辛德曼，又看了看艾尔格。整个军团。传言中，帝皇之子拥有超过十万名军团士兵。

        “接通大北极。”多恩对艾尔格说道，“如果马迪乌斯是对的，我们必须马上重组战斗区划。”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整个军团的兵力。他们有哪些预备队？又能调动哪些部队？己方的军力已经被压榨到极限。巨像之门和戈耳工无法抽调任何力量。剩余的御前堡垒防线自玛麦克斯南部开始遭到围困，情势预计将进一步恶化，不容削弱。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他已经牺牲了永恒之墙太空港。

        手中的话筒再度响起。

        “骗子，骗子，能听到吗？”

        “我是骗子，马迪乌斯。”

        “骗子，他在这里。”

        “再说一遍，戒卫。”多恩说道。

        “他在这里，大人。紫凤就在这里。”

        

        

[1]Kakophoni，在低哥特语中意为“Cachophony”，即噪音之意。这是帝皇之子叛军的一种支援兵种，与40K年代的噪音战士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