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旧梦·太阳照常升起

泰拉旧梦·太阳照常升起 “你好,我亲爱的朋友,许久未见,甚是思念。 最近了然了一段人人尽知却不明其详的历史,甚有感悟; 又恰闻你将随军出征,便想将我的所思所想倾诉予你,望你平安,见下: 无论你曾见证过这片大地上的多少苦难,不管你曾历经过这片大地上的多少黑暗; 请把你的悲叹,仅留于光怪陆离的现实之外。 谁又可曾知晓? 帝国的繁荣以血海为原料,威名远扬以尸山定基调; 国家的本质是野心勃勃者实现其阴诡的道场, 牺牲的背后是成就至高无上者万人敬仰的荣耀。 世界是如此令人失望,但时间自有其跌宕; 怜悯是多么令人耻笑,因为太阳升起照常!” 谨以此言赠予我的挚友卡佩·德·波旁,翘盼凯旋。 你最忠诚的朋友 威灵顿·韦尔斯利 一、 清晨,当一丝晨曦跃然于视野尽头的地平线,沉睡了近三百天的秋风以其独有的寂寥吹起了王城上庄严却又残破不堪的仪仗。 自卡兹戴尔以岿然之势矗立于大地之上,烽火狼烟便总是于此处不时燃起;但是不管是自城下响起的连营号角,还是火炮嘶吼,疮痍满目的城墙,它都从容不迫,习以为常——除却本次。 在几公里之外,有一处连绵的营帐与王城隔林相望——这是一支由各国国家级战力组成的特别部队,里面充满了形形色色的高手:不管是出自市井的平民还是出身于宗室的皇亲;总之,这是一支实力强大的部队,更是一支战绩辉煌的部队。 自开战伊始,这支队伍便以锐不可当的攻势一路突进,犹如插进心脏的第一把长矛;他们凭借着高速的机动和极强的战力,不仅牵制住了敌军的精锐高手,还极好地配合着主力的进攻,也使得萨卡兹们节节败退,直退至卡兹戴尔王城之下。 与城外令人不寒而栗的寂静与萧瑟不同,王城内部的军民们达成了空前的团结。虽然敌人已然兵临城下,但是无人会因此而恐慌;这已经是千百年来萨卡兹们独有的默契:面对战争他们从不失去信心,况且他们还有那名为“狄奥多西”的城墙,十大王廷的精锐也尚未衰减;站在联军面前的,是饱经风霜,历经千年而不衰的宏伟历史!时间已多次并将继续证明:只要整个萨卡兹族群尚存一息,那么卡兹戴尔便永不陷落! 不过话是这么说,在这个危如累卵的坚城中,虽然楼阁尽在,秩序井然;但是身着铠甲兵器的人已于不知不觉间充斥了街道,妇女老少肉眼可见的少了,还有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颐气指使的老爷们仿佛也人间蒸发了——城里的青年人都引以为笑柄,看来鞭子的淫威也敌不过刀枪的无眼,街坊们闲谈时总是要讲这个笑话缓和气氛。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因此事的滑稽而就此作罢,不少的市井百姓与军队里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对此颇有微词;他们痛斥贵族们的叛国行为,说是等战争结束后一定要拿这些贪生怕死的虫豸们点天灯,给老百姓们节省点钱财过冬!——气势汹汹的。 如果逃跑的仅是这些虫豸那也无伤大雅,人们也顶多就抱怨抱怨,该干嘛干嘛去了;但是当一个世代功勋卓著的家族弃他们而去时,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被耍了,并为往日自己对该家族的敬仰而感到后悔;怒火与愤慨充斥着他们的胸膛;他们走上街头,严厉抗议,坚持要求处死这个家族——千年的瓦卢瓦。 面对人民的怒火,诸王廷也左右为难;他们现在仅能对瓦卢瓦家族的离开进行谴责,虽然迄今仍满城哗然,但是在大战将至的背景下,谁都无法抽出手去追杀一个强大的家族,况且瓦卢瓦家族久负盛名,实力在女妖王廷都是数一数二,维多利亚的公爵也会派兵保护他们,可以说现在谁也不能奈何的了这个家族了。 然而上层有上层的考量,下层也有下层的思虑:如果王廷对叛逃的家庭置之不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可以带着妻儿老小奔赴维多利亚?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可以弃家乡于战火而不顾?是不是可以不再每天紧绷着神经整军备战、修缮工事——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人民的怒火依旧汹涌,罢工弃工的现象已经出现;王廷之主们于宫廷中惊恐地看着城里发生的一切——如果任其发展,那么这场战争他们很快就会输掉,卡兹戴尔将如同从绿洲流向大漠的长河一样戛然而止,输掉现在,没有明天! 于是他们紧急召开了联席会议来商榷下一步怎么办;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有史以来王廷之主们集聚最快的一次,甚至被他们软禁起来的魔王也被允许参加此次会议。 魔王是一个相貌年轻的男子,他面带愧色地坐在上席,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去主持王廷之主们的商议,只是静静地听着,仿佛在等待着末日的审判… 终于,当会议进行到尾声时,十位首领心有灵犀地一齐看向等待赎罪的魔王。而魔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作为战争的罪魁祸首,这对他来说是恰如其分的事情,他没有权利,没有胆量,更没有足够多的无耻去拒绝——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卡兹戴尔所有的生灵谢罪,去做所有他能够做得到的事… “那么就这样!”会议结束了,温迪戈之主首先离开了圆桌,其他的首领也相继退出宫殿,只有魔王仍被笼罩在黑暗中; 他依然呆滞地坐着,呆若木鸡。 现在他又想到了无数因战火而流离失所的子民,想到了无数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孩子——这些天里它们一直在他的心里向他诉苦,而他现在也要去死,他的娇妻弱子也将和他的子民们一样,终于…… 泪水自脸颊连排而下,干涸的泉眼再现清水。世间的任何人也无法相信:代表着灾厄与疾病的魔王也终有一日会向死去的生灵忏悔,代表着死寂的黑线竟也能织出无力的泪水;但当他重新抬起头,停止孱弱的哭泣,谁又可知那以尸骨财宝为燃料的熊熊烈火,以疆域血肉为食的蛟龙猛虎,是否会再次于他的心中苏醒? ……… 当墨洛温·瓦卢瓦通过侯府与城郊连接的通道回到王城时,笼罩着整片大地的夜空已然完全暗淡,唯有星光与银辉在其中大行其道;远方落队的孤雁沐浴灰白,不无凄惨地孤戚啼叫。 他坐在侯府的台阶上,尚未远去的雁鸣勾起了他一路上所见的悲伤:遍地尸横,妇孺恸哭,妻离子散,人去楼空——战争摧毁了所有! 这片大地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苦难。墨洛温不住地想,仰着头望向夜空——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泪水浸湿他的眼眶,空明深邃的夜空不会回应人们的祈祷。 野外,如墨洛温所见的情景仍在不断复现,死在维多利亚刀剑下的亡魂仍在不断增多。 战场上,一只不知从何而来,沾染着死亡气息的乌鸦叼食着不知谁人的衷肠,——人们总说这种动物聪明却世事不谙,永远只能做只仅与生存搏斗的飞鸟。——不一会儿,它就飞到了树枝上,心里还在感谢人类的大方。 在对万物进行评价的时候,人类无疑是抱着身为至高灵长的优越,认为动物永远只能是动物,远不如人之通天;但如乌鸦的飞禽走兽们也从来不明白人类之所想——无尽的欲望,对同类刀剑相向——这是它们永远也不会明白的问题,从此也能看出人类不愧之为人类,如此聪明!而动物们也只能感谢着人类的尸骨,撕咬荣耀、正义、光明的身躯,以此饱腹… “如果现在加洛林在该有多好,我想她了……”就在我们关注人与动物之辩时,小侯爵的泣咽自庄严华贵的侯府流出;这与他平日所受的教育不符,父亲与老师总是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国将破家将亡的悲痛已然将他吞噬,而且此时再也没有人能够来训斥他了…… ……… “那是一把镶金的长剑,”看到它,墨洛温的注意力便被之吸引,他清楚那是朵带刺的玫瑰花,所以他也在小心地防范,直到他的胸膛被刺穿。 “终究是技不如人吗?”惨淡地笑了笑,他突然觉得自己在剑技和源石技艺上下的功夫悉数白费,因为它们没能帮助自己阻挡住这把与自己配剑一样华丽的长剑。 “看来这是位高卢皇室宗亲。”瞥见长剑主人英俊优雅的外貌,金黄飘逸的长发,墨洛温的历史人文知识竟在这时排上了用场。 可能是他意识到了这点吧,也有可能是已然绝望,墨洛温出乎意料地笑了笑,捂住伤口坐倒在了血泊之中;但是他的意识并未立刻消散,而且有种精神不为形体所缚的感觉;正当他感到奇怪时,一个自天而降的廊道笼住了他,使他不假思索,不由自主地向深处走去。 “我叫墨洛温,出生在卡兹戴尔一个光荣的贵族世家!” 一个熟悉的声音似在他的身旁响起,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依然懵懵懂懂的,恍如隔世。 “我有一个小我两岁的妹妹,名字叫加洛林;因为父亲从小就不让我离开侯府半步,所以与我作伴的只有她,我自然也因此与她亲近……” 平淡的声音似在讲述一个贵族青年的一生;墨洛温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而后就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如同那声音也一直在诉说着,娓娓道来,不管墨洛温是否停下脚步。 “在我18岁,加洛林16岁的那年,由于魔王意图扩张的阴谋败露,这片大陆上的其他国家纷纷对我的祖国卡兹戴尔发起战争,尤以维多利亚,高卢两个国家最甚,我们的生活也因此颠覆…” 墨洛温如痴如醉地听着,尽管声音越来越难以分辨,但他还是能明白其中大致的意思的,大概是在说他的父亲(一位传奇家族的侯爵)在国将破家将亡,敌军兵临城下时带着家眷跑了,而他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父亲下的圈套“绊倒”——妹妹加洛林喂他喝了泡有麻药的水,他因此昏迷… 不知是否是这位青年异常看重加洛林,每当他提起这个名字,他的声音又总是忽地清晰了,饱含着无限的深情。 “嗯,也对,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而且还是父亲有意为之。”墨洛温点了点头,觉得一切合情合理,而那个声音仍在继续讲述: “在一天后的早晨,我醒了过来;当感受着周围的颠簸,所有的事情我都明白了,从今往后卡兹戴尔可能都不复存在,瓦卢瓦也将在萨卡兹人民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我们过去所拥有的一切可能危在旦夕……可就在我计划着怎么挽回一切时,加洛林在我旁边一直缠着我,虽然她看起来比较开心,但是她的身体与声音无时无刻不在颤抖着——想来她也与我想到了同样的事情,并对此也感到极度的不安,所以来寻求我的安慰…” “安慰?加洛林?!”不知为何,此时的墨洛温突然大吼大叫了起来,发出某种不明觉厉的大笑。 “是啊!是啊!我们互相安慰直至深夜,之后我就像一个傻子一样离开了妹妹!抱着那个狗屁不是的爱国之志!” 在这片人间与天堂的缓冲区,他想起了他是谁,原来他一直在听的就是他自己的人生! 现在他开始后悔自己参军的决定,因为他知道他马上要死了,而他又非常地想念加洛林。 如果一开始他就不去管什么家国大计,不去想着配合父亲的棋局,而是带着加洛林远走高飞,是不是他就不会如此痛苦? 思绪如同随风而动的芦苇丛,墨洛温突然想到了仍怀揣在他胸前妹妹的双角,还有缠绕在剑鞘上妹妹的长发,以及妹妹亲手在剑鞘上写下的他们的名字… “剑!”墨洛温突然又想起了刺穿自己的剑,又想到了前日与拥簇着自己的民众们一起参军的热血——阳光照耀着他们,战火仿佛将因此消散;那画面他依然感到历历在目,希望仿佛也随记忆而至;他的残躯燃起了与之相同的火焰——他又不后悔了。 吃力地睁开双眼,墨洛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血腥的味道从他的胸口弥散开来——世界在他的眼中逐渐地被黑暗吞噬,失去色彩,他开始缺氧了。 “加洛林……”他知道自己终于要死了,便开始颤颤巍巍地摸索怀里妹妹的双角,对自己孤独的死去心怀不甘; 然而他在衣服里什么都没找到,甚至他的佩剑,家徽也不见了;墨洛温在深感绝望后又笑了起来——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成为了别人的战利品…… 慢慢的,他开始感觉到越来越冷,如坠冰窟;此时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了,很快他的思维也将迟钝,身体也将僵硬,他将失去这个世界。 赤彤的阳光自天边倾洒,灿烂的烈阳再一度跃起于远方——此时的景象与前天激动人心的时刻是如此相像!不过那时的墨洛温豪情万丈,踌躇满志,立志为国捐躯,而此时的他心灰意冷,才明白自己并不是扭转历史的英雄——不过这些他都不在乎了;他在意的只有临别前,妹妹那张恬静可爱的笑靥…… “加洛林…快…跑…”口中呢喃着,无边的金辉映入眼眸,使得远处从王城因烈火而升起的乌烟更加清晰——而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这是一个糟糕的世界,快跑……加洛林…” 未说出口的话散落风里,天边的太阳照常升起,与千百年前并与永恒的未来相似——它对芸芸众生从无半点怜悯,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机械运动; 墨洛温已经魂归天国,秋初尚未冷却的温度使他的尸骨能晚些寒去,但是他终将化作森森白骨,无人问津,因为每天都在上演着与此相似的剧目……而究竟谁是主角,主,并不在乎! ps:这篇我准备写三个故事,而这只是第一个。提前透露一下,第二篇的主角会是杀死墨洛温的高卢皇室,第三篇的主角是加洛林,如果数据还不错的话也可以写第四篇,重点描述一下维多利亚公爵与瓦卢瓦侯爵,还有魔王的故事。 请大家多多支持,因为没有涉及粥里的角色,只是浅用了一下世界观,可能数据会十分惨淡,我也有心理准备了…… 有问题或本文存在谬误的话欢迎在评论区指正,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