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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祖国服务——伊万·阔日杜布回忆录

2023-06-17 10:23 作者:捷尔任斯基师献旗  | 我要投稿

为祖国服务

阔日杜布 著

吴祖烈等 译


阔日杜布


第一章 我的故乡----欧布拉热夫村

一 在家里

我们院子里,长着两株同年生的小白杨树。这是我父亲栽的。我记得,在五六岁的时候,我就常常攀登这两棵树。我爬到树的顶梢并向四面眺望,我看到我们小屋子的屋顶和宽阔而曲折的街道,沿着街有水浜,一到春天,浜里就流满了水。上面有一座一座的小桥。村旁有两个长满了芦苇的小湖。一条栽着柳树的大路,从一丛桦树林旁穿过。一片田野直向远远的松树林的边缘伸展过去,从北面起,向吉斯南河望去,则是一片淹满了水的草地。

这是多么广阔、多么舒适啊!

忽然听到母亲惊慌的声音:“孩子,抓紧一点,不要跌下来!小心些下来吧!”

她跑到树根前,我可不愿意往下爬。

“嗨,你总是顽皮!简直都来不及给你缝汗衫和裤子。你如果再爬树,我就告诉你爸爸。”我赶快就从树上向下爬,因为我有点怕我的父亲。

天渐渐黑起来,我们全家围桌坐下吃晚饭。我向哥哥格里沙望了一眼,他偷偷地向我做鬼脸:我把汤匙送到嘴旁去,在饭桌上洒了一路的汤。忽然,父亲用他的汤匙照着我的脑勺打了一下说:“别淘气!”

我带着满眼的泪,咽下了白菜汤。

“他还小,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母亲说着,并偷偷地把一块比较好吃的东西给我放到盘里。

责罚很快就忘掉了。我的脚够不到地板,踢来踢去,无意中就碰着父亲。父亲在这样的场合,是很严厉的,他说道:“滚开!坐都不会坐!”

平时,我父亲浅灰色的眼睛是很和蔼的,但是当他生气的时候,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使人害怕。

“我对你说什么来着?”

我只得爬到暖炕上去。真委屈······远远的望着热气腾腾的白菜汤,真想吃······

大家都吃完了晚餐。在小屋子里,只剩下母亲一个人。她收拾桌子。我从暖炕上跳下来叫到:“妈妈,妈妈,我要吃!”

她止不住地笑:“爸爸说什么来着?要再淘气,什么也吃不到。坐下来吧,我给你留下晚餐了,趁你爸爸不在这里,你吃吧,可是要快一点。”

父亲是个矮胖子,宽宽的肩膀,他的两个起了老茧的拳头,在我看来,大的了不得,我相信,他比谁都有劲。

他很少说话,但是他的心肠是慈和的,有热情的,他尽他所能,帮助别人;这是在我长大了以后,我才知道的。他在幼年的时候,很想读书,可是未能读成,因为那时候没有学校。他学会识字,完全是从自修方法得来的。

父亲喜欢读书,因此,也许这是我很早就学会识字的原因。

我们的村子----欧布拉热夫卡在乌克兰最北部的苏姆申河旁,它居于许多俄罗斯人乡村之间,我们的语言是很混乱的。父亲时常说俄语。

母亲和姐姐是刺绣能手,晚间,她们总是做这种工作。我坐在她们旁边,在自己做的练习本在上,画飞禽走兽。父亲看书,有时赞许地望我一眼并看我的练习本子。他很愿意我能像我们村的马雷什克老人一样,成为一个画家,因为绘画在业余的时候也可以赚点钱。

正寂静无声,忽然母亲发出激动的声音:

“尼基塔,你又埋头看书啦?书本子不会给你面包吃的!”

父亲面带惭容一声不响地把书合起来,修理起家中的用具来。

母亲虽然脸上枯瘦,带有病容,总是露出慈蔼的微笑。她的听觉不灵,当她含着眼泪,埋怨自己耳聋的时候,我是那么可怜她,甚至我自己也哭起来,并跟在她的后面,寸步不离。母亲是灵巧而敏捷的,时时刻刻操作不停——洗哪、收拾哪、烹调哪。不过有时她也抛开一切,倒在炕上,呻吟起来:

“哎,瓦涅,痛啊······”

由于母亲的呻吟,我自己也仿佛像痛起来了一样。我想跑出屋外去玩玩,但是挂念着母亲,我就制止住自己不出去,因为我是很爱我母亲的。我寸步不离开她,给她水喝,并给她整理枕头。

父亲站在一旁,沉重地叹起气来。

母亲还在未出嫁以前,就已操劳过度,她从小就担负吃力的工作。她是邻近的克鲁贝兹村人。她同父亲邂逅相遇,就彼此倾心。外祖父想给自己的女儿选择一位爱人,因此当父亲去求婚的时候,外祖父就把他赶跑了。

我的父母偷偷地结了婚,生活很贫苦,父亲就到工厂里去做工。家庭的人口逐渐增多起来,也就更加贫穷。

第一次大战开始,父亲正患着伤寒病,而且病了很久,经济是整个地破产了。

伟大的 十 · 月 gm以后,父亲分得一些土地和一匹马,可是他已不能恢复家中的境来;从那时起腿就跛了,行走困难,而且更常常生病。

母亲知道他不能工作,但有时却责备他:

“因为你,孩子们就得给富农当佣工去呀!”

我生在1920年,在家庭里,是最小的一个。

那时,我的姐姐莫塔已经10岁,她的新工作,就是照管我。莫塔的性情温和,没有脾气,她长得很高,不像10岁,可是她仍然有时想闹闹跳跳。

母亲常常为着一点小事,生她的气,并且一定要想起她怎么把我丢在院子里的地窖旁边,而自己跑到朋友那里去的这件事。那时,我爬到地窖的上层,顺着梯子滚了下去。地窖是很深的,母亲听到我的喊声,认为我摔死过去了,她就晕倒在地,不省人事。邻居把我拖出来,我好好的一点伤也没有。可是母亲由于惊恐,很久不能缓过气来,而我的小姐姐当时也留了不少的眼泪。

我的身量不高,但却很结实;我不记得,我害过病没有。可是母亲总觉得我会生病似的。母亲对我特别慈爱,这就使我父亲常常生气,说她把我娇养坏了。

“你要知道,他是我最小的一个!”母亲常常这样给自己辩护说。

我的幼年时代许多最值得回忆的事,以及我第一次进城那件“大事”,无一不是与母亲有关联的。

父亲和母亲准备到硕斯特卡城里去赶集。我请求他们带我去,但是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肯。我眼泪汪汪地哭了。自然,母亲是袒护我的,她劝说父亲,父亲勉强地把我放在一个老母马玛施卡拉的车子上。

很快就到了城里。初次见到两三层的大楼,金光夺目的招牌,真使我头昏眼花。父母在集上来回地走,我就坐在车子里,望着广场上最高大的楼房,非常奇怪:有这样的大土屋啊!······

晚上,有的时候,母亲对我说:

“喂,瓦涅,明天我们到克鲁贝兹村做客去!”

听了这话,我整夜都没有睡着。天刚有点亮,我就急忙地起来。我们吃过早餐,一同到野外去。我跑得很久,感觉疲乏,哭了。于是我们就坐在树下休息。我打起盹来,而母亲则低声地唱着歌。

我大了一些的时候,渐渐躲着母亲,因为我怕小朋友们嘲笑我,叫我“离不开妈妈的奶孩子”。在幼年的时候,这样假惺惺的害羞是常有的事。

妈妈更常常地患起病来。有一次,我把水提回来之后,就想往街上跑,她把我叫到面前,凄凉地看着我,说道:

“瓦涅,你怎么不到我跟前来,一句亲热的话也不说?”

我的心被一种好像怜悯似的感情震动了,猛然间,发生了一种意识:母亲对我是多么地可贵啊。

我和母亲一直坐了很久,一直等她亲自叫我出去和小朋友们玩耍,我才走开。

从那时起,母亲的吩咐,我更努力地去做,同小朋友们玩的时候,我常常跑回来,问问她需要些什么。有时,感觉到母亲对我满意,就觉得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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