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家族の時間
“真是没想到，今天留下来最深刻印象的，居然是小小的射击摊。”从包里抓出来了几个玩偶，头上裹着毛巾的三叶感慨万千。当然，她的头发之所以像这样包成一团，还是因为刚刚洗了澡。
后来她吧四叶丢给了叔叔，又和泷又一起玩了几个项目，但不得不说，这个游乐园毕竟主要是设计给孩子的。除去跳楼机，没几个项目是真的惊险，更多的时候，他们是一边观望着四叶玩耍，一边与和彦聊着天。
泷应和着：“说来我们还真没有单独去过游乐场吧，要不改天去一趟，就当约会了？”
“出去玩还叫约会啊，我们不是早都同居了吗？就差结婚了，哎你说要不改天去把证领了吧，回趟糸守结婚。”三叶的发散性思维跳得很快，“反正我们除了结婚，啥事情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
“你真的不介意乡亲们？听你说啊，那些人不是熟人，就是熟人的熟人。”泷的手臂碰了碰三叶的胳膊，脸上是十分的诙谐。他可是一直记着的，同时记着的，还有三叶关于“传统上应该回去进行神道教和式婚礼”的话。“到时候闲话肯定少不了。”
“呀……没关系啦，要是泷君不介意，我肯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者就在教堂进行西式婚礼也可以。”三叶的回答，引来了泷的惊疑：“你不是巫女吗？”
三叶很洒脱地对着泷笑了笑，把手上的玩偶挨个掷到了床上，随后，身体也跟着躺了上去——毕竟已经洗过澡了，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家居服。“我是巫女没错啦，但是如果泷君想要现在结婚，又不想被镇子里的人议论，那我就跟外婆说一下吧。相信她还是可以同意的，大不了我们毕业了再重新结个婚？”
“算了算了，无非就是个名分。”并没有那么乐观的泷回想起了笑起来那么慈祥的一叶外婆，要是他和三叶真进行了西式婚礼，她大概不会开心到哪里去，或许还会理解成三叶抵触传统文化、不愿意继承神社——这对于本就没几个人的宫水神社而言几乎是不可接受的。
可以想见，这条路走不通。
他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与仰躺着的三叶相望着，莫名就笑了起来——带动着三叶也跟着笑了出来，乐不可支。
“姐姐！帮忙拿一下浴巾，我忘拿了——”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里的水声住了，随后，四叶的声音传了出来，那语调略带着点慌张。
“哎，好好……”
“姐姐，我明天就走了，你真的没点表示吗？”
静谧的夜晚除了些许散发着萤光蓝的路灯，没有丝毫的人影，来往的车辆也几乎没有。蝉鸣声倒是很明显，是夏日晚上散不去的背景音，不管是在糸守还是东京这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三叶的手撑在阳台上，向着阳台外望去。她正与身旁的四叶一起吹着柔和的晚风，眺望这座城市，发梢跟着微微飘荡着：“你想要什么表示，需要我给你数一下吗？你手上正把玩着的小白鼠玩偶，一个半薄饼的钢笔一……”
“姐姐。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拜金吗？我说的是言语上的表示。很奇怪吗？”如果可以，此时四叶的脑门上大概已经挂满了黑线。
“啊啊，不好意思，那祝福四叶妹妹早日考上东京的大学，来到东京把最近一个月这样的生活续费下去吧。”三叶的道歉透着漫不经心的无所谓。
“啧……哎，说来，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静下心来感受着东京的气息，四叶比起来时，又有了许多不一样的感悟。
这里既有闹市区令人目不暇接的灯箱、高端奢华的银座奢侈品区，与四处被花圃所包围的游乐园，还有路边的家庭餐馆、小巷弄间无人问津却很温馨的小咖啡店，与如今阳台下空无一车的小马路。“就是，关于未来。”
“突然问这个问题啊，你是说……等我和泷君毕业之后吗？”三叶捻起了自己耳畔垂下的发丝，转了几圈又再松开，似乎永远把玩不够。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也从城市的夜景挪开，而是看向了天空中的凸月。“那样啊，我们应该聊过这个问题吧？”
四叶点了点头，她也学着姐姐，将目光投向了夜空。“是啊，但是姐姐，我还是想多问几遍。毕竟也许你改变主意了，也可能你有了新想法，上一次问你也是很久以前了。”
“那我的回答是，泷君决定我的立场。”三叶的回答没有什么迟疑。
“是吗？可是姐姐，你也得有一点自己的主见，泷哥也不想见到你一切无条件服从他的，那是一种不平等的关系吧。”
“小小年纪懂的还挺多啊。”三叶有些惊讶。“不过，准确来说我是不介意的，在大城市体验了这么久生活，感觉要是真的毕业了，还是在乡下会比较悠闲……当然论热闹还得是东京了，两种生活我都可以接受，所以只要有泷君就好了。”
四叶本来想说“要是他不靠谱怎么办”，却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姐姐与男朋友间的恋情几乎是坚不可摧的。
那没事了。
“晚上好，你们俩聊什么呢？”洗完澡的泷同样是包在居家服里拉开了通往阳台的门，不过区别在于，他是赤着脚踩在阳台那鹅卵石样貌的瓷砖上的，这样脚底板可以凉快些。“哎呀，这深夜的城市，就是安静。”
“姐妹之间的秘密。”三叶的笑容很俏皮。
“姐姐未来的展望。”四叶的笑容同样好看。“泷哥，未来毕业之后，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啊？呃……”泷思忖了一阵子。“看三叶的意愿了，她要是回去继承神社，我就是神官，偶尔还能去敕使家那边打打零工。要是留在东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考虑姐姐的情况呢？”四叶锲而不舍。开玩笑，两个人都看对方的想法了，那就是没有想法了？
泷却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双臂，将视线已经转移到他身上的三叶结结实实地搂住了。“你怎么想的，三叶？”
三叶蜷缩在泷的怀中：“泷君决定我的立场……”
“哈？这样啊，怪不得四叶那么说。”泷忍不住揉了揉自己招牌的刺猬头。由于上周去理了发，此时刺猬头没有正常时候那么乱，毕竟没有可以让它们形成量子纠缠的长度。“那就……”
良久，他抬起了头。
“那到时候回到糸守去，三叶觉得怎么样？我啊，虽然没有感觉到敕使曾经啥时候说过的你们身上隐形的线，但是总感觉神社那些文化真要失传了怪可惜的，有必要传承下去。我记得三叶好像也不算太反感传统文化吧，除去口嚼酒？当然啊，咖啡厅什么的就没有了，不过我会努力代替的。”稍稍酝酿了一会儿，他把三叶的身体转了半周——原先三叶是背对着他，现在是正对了。
“你怎么想，关于不便之处，或者什么其他的难点？我真的无所谓，而且现在我们才大一，什么东西都是口嗨。”他特意如此强调着。
在他的臂弯中，三叶笑得很开心。“可是我也无所谓呀，既然你有想法，那就这么做吧。”
另一边，四叶挠了挠头。
她原本准备好了的，只要是她未来可能做到的，都可以尽力承诺下来。
现在看来，似乎是用不上她付出什么了。
——也好。
很高兴看到姐姐和泷哥这种“只要有对方去哪里都无所谓”的精神。
而且好羡慕。
“那我们回去吧？这个时间差不多可以把塔米叫起来了。”泷朝着阳台门的方向指了指，挤了挤眼睛。
“首先，烧一锅开水。”看着泷在洗手台里“哗啦啦”的放着清水，又看了一眼椅子上乖乖趴着的塔米，四叶如此打趣着。
泷耸了耸肩，配合着她：“然后呢，再加上姜葱蒜，熬制上两个小时，鲜嫩可口还大补的刺猬汤就完成了？”
准确来说，烧开水还是当初他自己的原话。那是一个月前给塔米洗的一次澡，四叶还没来几天。那个时候四叶听到还大惊小怪的，现在就好多了，还会反过来开玩笑了。
“没个正形……还是一样啊，四叶，不准乱动塔米，要是它由于你耳朵进水了，你就死定了，知不知道。”
“呃，姐姐放心，我保证碰都不碰的，就看看，就看看……”三叶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怕，再加上熟悉的命令式语气，站在浴缸里打量着塔米的四叶完全没有挑战姐姐权威的意思。况且，她也完全没有想要杀害塔米的意思，塔米那么可爱。
“好啦，我们家四叶都待在浴缸里了，肯定影响不到塔米的，对不对。”泷眯缝着眼睛打着圆场，嘴角始终噙着笑意。“水也放够了，那就开始吧！先放——”
“空——”四叶应和着，不过考虑到邻居与时间，并没有喊出来。她一脸热切地盯着泷将刺猬小心翼翼地移了起来，在安抚过后便将其轻轻放进了水里。此时的水并不算深，因为现在的目的只是洗小爪爪，以及先方便塔米把该拉的拉完。
“记得第一次这家伙果然跟教程上写的一样死活不下水，现在真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做完了这项操作，泷便拿起了宠物专用的小毛刷，清洗着小刺猬那更小巧的爪子。一面刷着，他还一面回忆着往昔。
“那个时候，塔米应该比现在要小很多吧？”
“嗯，一开始是很小一只，当然现在也不大就是了。”三叶不知何时站到了浴缸外面，与自己的妹妹一起看着泷赏心悦目的操作——主要体现在其有条不紊与动作流畅上。早在阳台上她便取下了头上如同穆斯林一般裹着的毛巾，现在的头发处在一个自然垂落的状态，煞是好看——尤其是配上显得有些松垮的家居服之后。“话说四叶啊，来东京玩的这个月，你最喜欢什么东西，我还一直没问过你呢。”
四叶认真想了想。
“不好说啊，既认识了新的人，还看到了新奇的东西，还有新奇的生活方式，还有……”
“四叶，如果你的语文水平想进步，就要避免现在这样重复使用同一个词。‘新奇’可以改成‘新颖’，‘还有’这个词也可以用‘以及’代替。”泷放下了手上的毛刷，放塔米自个去排空身体了，身体也总算转向了身侧不远处的姐妹。
“先让四叶把话说完嘛。继续继续！”三叶对四叶示意着，后者点了点头。“……以及很多很多东西，不一样的真是太多了，所以可能比不出来。”
泷不以为意：“随便说说呗，反正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好歹我们每天都尽力带你出去玩了，总得给点面子吧。”
四叶深吸了一口气。“那我说了？不准笑我啊。”
“说吧。”
“啃得鸡和麦当劳——”
场面顿时有些安静，虽然只是三秒钟。
“三叶，看来你和四叶的爱好不太一样嘛。”笑意并不算强烈，泷很轻松便将嘴角拉平了。
三叶耸了耸肩。“又不是非得一样，不一样才正常好吧。那四叶，既然这样，明天你离开东京前的最后一顿就试一下麦当劳的早餐，怎么样？特惠的百元早餐折扣你还没试过吧。”
“啊——那谢谢姐姐了，还有泷哥。”四叶点了点头，同时按捺住了激动的心与颤抖的手。
“嘻嘻。”泷笑了笑，没多说什么。“那你现在就去把最后一点东西收好吧？早点睡，明天才起得来。”
“啊——好好！”
望着四叶从浴缸里爬了出来、消失在浴室门口，三叶点了点头。“真好啊，泷君你觉得呢？”
“嗯，明天就结束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难过。”
“哎，还得把书房里你这个月睡觉的小床给拆了……”
“啧，你这么一说，是挺麻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