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晴】无法偏离的心意 中
距上次生病的事情已过去一段时间，刻晴却一直没有再见到甘雨。
虽然对甘雨的性格很有自信，却又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被对方嫌弃了，不然不至于一面都见不到。每每想到此处，刻晴就觉得有些胸闷。
‘自己失态的样子是否太过麻烦甘雨了？’‘甘雨会觉得我很冒失吗？’‘甘雨那么善解人意，会不会是自己多想了？’这些种种的疑惑，只要刻晴一闲下来就会不停地在脑海里打转，一直撩动她的心弦，试图找个答案出来。
可是这些答案只能由那个人给。
在第一百二十七次写错字之后，刻晴掷笔扶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刻晴的心里在咆哮。
既然不能遇见甘雨，那就去找找甘雨吧。不过……在那之前，她觉得自己得先给甘雨准备一些回礼，无论是表示感谢上次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是表达自己麻烦对方的歉意。
但目前的问题又来了。
甘雨喜欢什么？送什么比较合适呢？
须知，喜欢的并不是人家当下需要的，更不意味着是合适的，但又不能太偏离对方的心意。
财富，甘雨看的太多了，没兴趣。
珍宝，甘雨对奢侈品从来没表现出偏好。
美食，甘雨一直在严格控制饮食。
华服，甘雨千百年来只喜欢那一件祥云暗金鎏纹缀红结服饰。
几番思考，刻晴发现自己对甘雨的了解居然那么少，不禁有些丧气。
虽然自己是七星之一，可甘雨才是璃月情报网的真正掌控人，试图找璃月港内的人询问甘雨喜好，不出意外肯定会被甘雨知道，到时候送出的礼物就没有惊喜的感觉了。
刻晴挠挠头，决定先放下手中的计划文件，去绝云间和望舒客栈问问仙人们的意见，虽然冒昧因为个人事务打扰他们，但甘雨毕竟是他们教习长大的晚辈，应该不会介意告知自己甘雨的种种喜好以讨其欢心。
经过上次海灯节对仙人们的探访，刻晴轻车熟路的往仙人洞府行去，只不过一番探听拜访下来，降魔大圣、削月筑阳真君、理水叠山真君都表示甘雨性格随和，除了喜欢吃点花草蔬菜外，并没有特别的喜好。
现在只剩下留云借风真君没拜访了，她是与甘雨最为亲近的仙人，如果留云真君也不知道的话……刻晴甩甩头，把那些烦躁的念头赶出脑外。
奉上珍珠翡翠白玉汤、摩拉肉、松茸酿肉卷三道菜品后，略微等待一会儿后，一道冰蓝色的影子便从洞府中跃飞而来，缓缓降至刻晴眼前。
“本仙已知晓你之来意。甘雨这孩子啊，小时候……咳咳……我是说，甘雨确实没什么特别偏好的东西。”听闻刻晴的来意，一向冷清的留云真君并没说什么，对于甘雨喜好的探听计划仍然是毫无作用。
“但，只要有心，甘雨就能感受到，并且会开心收下。”本来打算转身离开的仙鹤又突然回头多说了一句，言语中似有他意。之后便再没说什么，一闪身就进了洞府，不再现身。
虽然还是很没有头绪，但终究也安心了一些，往璃月港方向下山回去。
而此刻留云借风真君的府中，却不只有她一个人在，苦恼的麒麟向进门的仙鹤投以羞恼的眼神，责怪她为什么要多说不相关的话。
“哦？自你长大后，你就再也没对我露出过这样可爱的眼神了，你很在意她，不是吗？我并没有乱说。”刚刚本来习惯性的想要说些甘雨小时候的趣事，但甘雨急忙传音打断了自己，并且恳求自己不要告诉关于她的所有事情。
留云借风真君觉得这样的甘雨也很可爱，可也很令她担忧。
“你已躲在这里有段时间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你难道不想解决当下的困境吗？本来，我并不认可，但……这段时间察你神色，或许我应该换种想法。”
“真、真君……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刻晴为难和苦恼，所以我才——”
“但玉衡星现在也很苦恼。”留云拍拍翅，看着面前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甘雨。
“我只怕你忍不到她寿命将尽，就要命丧黄泉了。”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滚动过的想法，甘雨惊慌得看向从小将自己教养长大的仙鹤。
留云想，到了她这个年岁，有还什么没有看不透的呢？甘雨性情纯良，属于麒麟仙身的另一半让她不擅面对人间情爱。
面对留云借风真君的平述，甘雨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一回到家，刻晴便吩咐所有人不得打扰她，关上门坐在桌前描画了一整夜。终于在鸡鸣破晓之前完成了自己需要的设计，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放松僵硬的筋骨。随后连早饭都没吃就跑出了家门，急忙往总务司递交请假报告，又风风火火的去飞云商会花销了不少摩拉，到冒险家协会也挂了个紧急委托，便抱着怀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去找那位博古通今的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
听闻刻晴请教的问题之后，钟离感到有些讶异，剑眉微挑，而后又笑着解答了少女的问题，并告知还若有什么不解可以去找莺儿解惑。
刻晴开心而矜持的道谢，就回家准备礼物了。紫色的发尾好像少女心中雀跃的心情那样，在风中轻轻摇晃。
几天后，看着终于做完的三件礼物，手捧着细细检查，确认无误后小心的用却砂木礼盒装好。夜深了，窗外只有偶尔的虫鸣响起，这几日都没怎么睡的刻晴觉得实在太困了，决定好好睡一晚，打算养好精神明天去找甘雨。
轻轻的摸着礼盒，心中的担子终于放下了。
困意席卷而来。
“嗯？你说，甘雨已经请假好久了？”刻晴表示有点震惊，看着面前快要脱力的百闻百识百晓三人，她原本以为只是甘雨在月海亭躲着不想见她，毕竟刻晴自己主管璃月的土地规划与建设，经常在外工作见不到甘雨也很正常，没想到甘雨却是直接请假了。
能让勤勤恳恳加班3000年的甘雨直接请假，刻晴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
不行啊！或许甘雨是另有急事也说不定。刻晴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现在就有点棘手了，她完全不知道应该去哪找这只翘班逃跑的小麒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去麻烦一下仙家，毕竟，甘雨要是真的有什么事，仙人们还是会出手相助的。如果再找不到，就去找旅行者帮忙好了。
因为心里也担心甘雨是不是有什么事，所以一路上刻晴简直是用了狂奔的速度去往望舒客栈，但是魈表示甘雨安好，若有事他们会感知到，并表示应该问留云借风真君会更好一些，就转身离开了。
于是刻晴掉头赶往奥藏山，气喘吁吁的途经华光林一个峰山时，刻晴发现了站在上面的甘雨。
“甘雨！你真的在这里！”刻晴收起风之翼，降落到甘雨面前。
甘雨收到魈的传音之后发现刻晴在找自己，原本不愿意见她，但一想到她四处奔波会出事，便急忙从留云真君的洞府里出来，在这里等待那一抹紫色的身影。
“……嗯，刻晴大人找我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吗？”甘雨看着刻晴因为奔波而急促的呼吸与微红的脸，饱满的额上落下一滴晶莹，觉得有些心疼。
“啊，不是的。都说了私底下不用叫我大人，叫我刻晴就好！也没什么急事，更不是公事，而是……一些私事。上次，甘雨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了我好久，我很抱歉麻烦了你，也很感谢甘雨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所有照顾！所以我准备了几件礼物，想送你当谢礼。当然，如果甘雨不喜欢我可以换！但是请你不要嫌弃！”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大堆话，刻晴开心的拿出礼盒，递给甘雨。
“送、送我礼物？！不、不用的刻晴大人，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但后面的话甘雨没有说出口。
“甘雨不用客气，这些只是我自己做的小东西，并不花费。”说到这里刻晴有点扭捏，她有点担心甘雨看不上她这点拙劣的手工。
“刻晴自己做的……”想要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抑制不住的想要抱住那个礼盒。
“是啊……甘雨打开看看吧？看看合不合心意？”
刻晴的眼里亮晶晶的，就像一个做了好事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
无法拒绝。
甘雨接过了礼盒，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面。
打开礼盒，最上面一层是一个打着红绳祥结的链子，结上点缀着一颗紫红色的宝石，以甘雨的阅历，当然知道它是什么。
琉璃晶砂。层岩巨渊独产的一种矿产，但如今层岩巨渊已经关闭开采，世面上找琉璃晶砂可是十分不易。
“虽然好看和珍贵的宝石有不少，但，我觉得琉璃晶砂很像甘雨漂亮的眼睛。所以，就用它来制作了，这个绳结我打了好几次，但是都不太好看，这是我打的最好的一个，可还是有点不太好看……抱歉……”刻晴打坏了的绳结可不止好几个，一大堆的残次品现在还在她房间里放在。钟离先生当初告诉她样式和做法的时候也没感觉多难啊，怎么一上手就跟自己手打结了一样，刻晴腹诽。
甘雨却感觉很是惊讶，这是很早很早之前的祥结打法，和她自己腰间连接神之眼的那个一样，她以为，现在应该没几个人会了。
刻晴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她想。
“那个，还有两个礼物，甘雨也看看喜不喜欢吧？”刻晴打开了盒子下一层，拿出了第二件礼物。
是冰灵珠！甘雨看到那个飘浮着的小冰球心里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是她自己的冰灵球，只不过是小了一点的，也没有攻击的能力。但，非常精巧，上面的光泽和花纹与她自己召唤的冰灵珠一模一样。
祥云与麒麟在上面交辉相应，散发着淡淡的冷光，要是放在自己的工作台上，一定会很好看。
刻晴看着甘雨眼里的惊艳，觉得开心极了。也不枉她费心高价买的鸣霞浮生石，和委托旅行者找申鹤做冰灵珠外壳的一番折腾。
上好的夜泊石作底，雕刻出微缩的湖面山石，鸣霞浮生石使得冰灵珠能够悬浮起来，又有申鹤的符箓固定这冰纹外壳，手掌大的礼物里面颇有一方掌中天地的精巧自然。
“甘雨，礼物还喜欢吗？”刻晴悄悄靠近甘雨，柔声问。
喜欢，喜欢得恨不得狠狠地抱住面前这个让人怜爱、折磨人心的坏家伙。可即便内心兵荒马乱，甘雨也只是小声的说了一句喜欢。
刻晴笑得眯起了眼睛，像一只餍足的猫猫。
最后一件礼物，甘雨打开了隔板。
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物品，甘雨怀疑自己开错了盒子，又或是刻晴拿错了礼物。
是一个堇青色香囊。
香囊，刻晴怎么会送自己香囊？！甘雨的脑子像被狠狠地敲了一棍，一片空白。
刻晴犹豫的声音打破了甘雨的思考。
“我只是觉得香囊和甘雨很搭，毕竟我从来没有看见甘雨带过，所以我想……可能甘雨需要……”刻晴想要解释，却有些心虚。
甘雨没有回答，默默拿起了香囊，看见了上面的图案。
是一只浑身雪白暗红角的麒麟，还有。
一支发簪。
刻晴头上的发簪。
发簪和香囊……甘雨觉得自己有些不能呼吸。
笨蛋刻晴。甘雨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用这样的词汇在心里形容那个她，但她没想到真的会有人这么笨。
支支吾吾的声音从刻晴身上传来。
“那个、我们也是朋友对、对吧？我想感谢甘雨对我的照顾，我希望我们的友谊可以一直延续下去，所以我就选择了我们两个的特征绣上去。这应该很容易看出来对吧？哈哈哈……”刻晴越说越心虚，当时她自己设计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这样想了，做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怎么现在那么奇怪啊？
心跳如雷鼓般，刻晴却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甘雨喜欢的话，可以收下吗？”刻晴小心翼翼的看着沉默不语的麒麟。
绝云间的风起，吹动着甘雨裙摆上的祥云，惬意的风景，却抹不掉此刻有些僵硬的局面。
甘雨突然抬头看着刻晴，眼睛里面尽是阴霾，整个人透着被抛弃的，可怜的气息。
“怎么了甘雨？是谁，是谁欺负你了吗？”刻晴第一次看见甘雨透露出这样的神情，心里一紧，很是着急。
好像沉默了好久，甘雨才看着她小小声说了一句:是你。
“什么？我有点没听清。”刻晴靠近了甘雨。
甘雨没再回答，软着手把香囊慢慢放了回去，刻晴看见甘雨的动作急忙开口。
“甘雨，这只是我作为朋友平日里相交应该送出的礼物罢了，也作为上次麻烦甘雨照顾我一晚的谢礼。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豪奢之物，请，收下它好吗？”看着甘雨迟迟不肯收下的样子，刻晴莫名觉得有些烦躁，左手下意识的握住甘雨纤细手腕，向来与人强调距离的她此刻表现出极大的反常，想要甘雨给出一个答案。
看着刻晴步步逼近的姿态，越来越过界的距离，还有，被握紧的手腕，交接处传来的热意提醒着她这是越轨的证据，心跳得剧烈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此刻真是太过狼狈。
“朋友之间的礼物吗？那香囊和上面的发簪意味着什么？”甘雨不答，反而声音低沉地问话。
空气中的压抑感在不断增加。
“送人香囊和发簪的意味……我知道有些不——”
“那么你现在又在做什么？真的仅仅是朋友吗？！”面前的人几乎是带着哭腔低吼着说出这句话，瑰丽的眼睛盈满泪水，却忍住不让它掉下来。
‘当然是，朋友……’刻晴看着第一次这样失态的甘雨，心里第一个念头是想要这样回答她。无端的，却哽住了喉咙，不自觉的更加握紧了甘雨的手腕，内心也在不断拷问自己:
‘真的仅仅是朋友吗？’
费心费力的打听对方的喜好，任劳任怨的做着往常从不会在意的手工制品，特意的空出那么多时间只为了用更好的东西讨她欢心，明知道送的礼物含义暧昧却仍不收手，一往无前地做着自己完全没有把握的事情。这是刻晴吗？
她并不是没有三两好友，在年幼闲暇的时候，都不曾为了哪位友人这样费尽心思的准备礼物，更不用说现在每天事务繁重，已经成为玉衡星的现在。
刻晴并不是愚钝的人，只需要一提点，她就已经明白了自己没说出口的事实。
甘雨对于她来说，是不一样的，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样。
面前少女紫色眼眸里满是迷茫和惊诧，身体僵硬得不能动弹，手上传来的力道逐渐放松。甘雨自嘲的笑了笑，闭上了眼。
但只过了一瞬便睁开了眼睛，拨开了刻晴的手，甘雨干脆的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甘雨背对着刻晴，微缩着上半身，低着头冷冷的说了一句。
“普通朋友之间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感，这是基本的礼仪，我想刻晴大人应该很清楚。”
在还没错太多之前，她必须学会狠心终止这一切。尽管心脏疼得像被铁锥一次次的刺伤，带出泥泞的鲜血，无数的冷风穿膛而过，疼得她不得不微微蜷起身子才能保持直立。
甘雨给不了她如玉般温良的少女一个承诺，更不能带给她人间安乐，所以只能选择斩断缘分，几乎像逃一样离开了那里，远离她的梦中牵挂。
就当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刻晴怔怔看着已经走远的冰麒麟，似乎还没从巨大的信息中转过来，此刻脑子里面只有一句话。
你不是普通朋友，而是我不敢肖想的月亮。
晚风中的凉意已经浇头盖脸的把刻晴全身的热量带走，冷的像块冰一样，可她还是僵硬地站在原地，自甘雨离开后到现在，她一直站在这里没动。
在铺天盖地不可置信的情绪过后，刻晴陷入了无比矛盾的心情。一方面，她看出了甘雨对她的在意，那样明显的偏向让刻晴心里翻涌出狂喜。但另一方面，她的理智想到了仙凡之别，她又能给甘雨带来什么呢？
甘雨对她的宽容，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对她说话时的紧张……她终于明白是因为什么而来，可是现在，自己该如何处理她们两个尴尬的现状。
寿命，能力，仙家的认可……每一件，她都没有绝对把握去解决。她知道，以甘雨的眼界阅历，肯定比自己要考虑的更多，承担的压力也更大，这种悬而未决的感觉对于刻晴来说很不好受。
可她不会逃避。
在这一点上她和甘雨不一样，她永远不会逃避。
要放弃吗？
几乎在脑子里面出现这个想法的一瞬间就被刻晴否决掉了。
她舍不得。
在捅破这层心上的纱纸之后，刻晴想到甘雨的时候不再只是言语与习惯，而是……对方的脸。如同羊脂玉一样白皙的皮肤，温润的耳廓，微弯如柳叶的眉，略显委屈的眼眸，小巧高挺的鼻梁，还有，红润的嘴，就像……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刻晴慌忙摇了摇头，把脸上的热意甩掉，她不想那样亵渎优雅高贵的人。
更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下流的色狼。
在露水附上头发之前，刻晴终于迈开自己站得发麻的腿向家走去。
或许，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再处理好这件事。
私设是仙人们可以千里传音。
古时候，女孩子送男孩子香囊是一样示爱，男孩子送发簪是定情的意思，这里就化用了一部分。
其实写到这里就可以看出甘雨刻晴面对感情时最大的不同，一个会考虑过多然后紧张逃避，刻晴会木头，但明白之后就会积极争取自己的爱情。
但是她们俩还是很明显的双向奔赴(*￣3￣)╭♡
